第38節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在北上的列車里,楊軍威趁著柯敏霞午睡時,把侯捷和黃玲玲叫到臥鋪的過道上關心起了田園的個人問題來。
昨晚,他也看出了黃玲玲有難言之隱,因此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早點休息。回到他和侯捷住的房間,他就迫不及待的先問起侯捷來。
侯捷回答並不令楊軍威滿意,他說他也關心過嫂子的個人問題,甚至還把二營指揮連長賀建軍拉去相過親,沒想到卻吃了一個閉門羹,讓賀建軍這小子回來後對他好一陣臭罵,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余悸。
「……不過听玲玲說,她們醫院哪個周醫官倒還‘賊心不死’,至今還在等她追她,好像非她不娶。」
「你也不要說的那麼難听,什麼賊心不死,那叫痴心不改。」
「是是是,我用詞不當。這事啦,你明天找機會問問玲玲,也許她比我清楚。我一個大老爺門關心嫂子的個人問題,有時也真的是難以啟齒。」
「這倒也是。睡覺,明天我找機會問問黃玲玲。」
「別忙,你老實告訴我,哪個柯敏霞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正式認識才幾天,還沒私定終身呢?」
「這就好。」侯捷掏出一盒煙來,遞給楊軍威一支說。
「好什麼好?你想讓我打光棍是不是?我告訴你啊,你別光顧自己結婚,讓我去當王老五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好像听玲玲說過,嫂子在等一個答應永遠要照顧她的人,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呃,不會是等你吧?」
「你瞎說什麼呀,這是不可能的事。」楊軍威嘴里這麼說,心里「咯 」一聲,暗自想到,這下事情變得嚴重了。自己親口答應過田園要永遠照顧好她,可那是與愛情毫不相干的一回事。
「也許我真的是瞎說,不過女人的心也真難捉模。你看哈,今天嫂子的表現也真的怪怪的,好像有點反常,連送我們的結婚禮品也是叫你給我們帶來。」
「我到沒感覺出來,因為畢竟分別了三年。戰爭可以改變人的性格,時間也可改變人的個性。」
「可是有一句老話叫‘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起早呢。」楊軍威摁滅煙頭對侯捷說,他想早點結束談話,因為他感到有些心煩意亂。
侯捷呢,卻精神蠻好,他很想和楊軍威通宵達旦的暢談,講述一下三年里團發生的變化,還想向楊軍威了解一下軍校的情況。
看見楊軍威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故意伸了伸懶腰表示了困意說︰「行,睡覺,反正明天在火車上有的是聊天時間。」
這一夜,楊軍威是不知道怎樣熬到天明的。……
車廂外,黃玲玲沉默不語了好一陣,又連續不斷的撩了好幾次耳邊的頭發才說道︰「田姐心里有人,只是不好意表露而已。」
「你不是協理員嗎?你幫她協理協理不就成了嗎?」侯捷開著玩笑的說。
「這是女人的情感問題,你能協理?你能協調?就是坐在我對面的最佳人選都失去了‘協調’的資格。」
「沒有那麼嚴重吧?」侯捷似乎也听懂了一點,擼了擼頭發問道。
「你們可能有所不知,田姐現在是為情所困。問題是怎樣幫她跳出這個情感圈子。再這樣下去,我怕她支撐不住了。」
「這我們就外行了。」侯捷說。
楊軍威沒有說話,黃玲玲兩句話就讓他心里明白,田園之所以到現在還孓然一身,那是真的在等他。說實在,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和田園談戀愛,更沒想過會出現今天這樣令人尷尬的結果。他對她的關心照顧也只是出于對戰友囑托的責任,並沒有含一絲雜念在里面,相反卻光明壘落,雪白晶瑩。
「侯捷啊,你別傻兒巴幾的只知道抓頭發,那智慧不在你頭發里,在你大腦中。你得幫我想想辦法,這到底怎麼辦?一邊是戰友的妹妹,一邊是戰友的妻子,我總不能腳踏兩只船嘛。再說了這兩種愛不一樣,一種是我想和她組建一個家庭的那種愛,一種是戰友囑托的一種責任的愛,兩回事嘛?」
楊軍威說得很有些無奈,前幾天柯敏霞還開他的玩笑說,田園的眼神對他很特別,是情深意長的那種,他還不信。現在黃玲玲也說了,雖然說的很隱諱,但也一听就明白。現在的楊軍威是不想讓兩個女人都受到傷害,傷害了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會使他于心不忍,會痛苦一輩子的。
看見楊軍威有點著急的樣子,侯捷和黃玲玲都沒笑,反而是一下子覺得事情真的一下變得復雜和嚴峻起來。
「沒有其它辦法,我看你探親後回去對田園開誠布公的談一下,來個快刀斬亂麻。」侯捷出點子道,他的重心開始移向楊軍威一邊。
「這就是你的辦法?完全是一個餿主意,我不同意。田園姐心里面也夠苦的了,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你沒見她看見小柯後就更加沉默寡言的了。一個自己等了三年心愛的人,不想卻眼見他與別的女人談起戀愛來,成雙成對的,這是不是對她有些殘酷?」
「夫人息怒,憑心而論,嚴格的說,這事有些怪嫂子。你要愛軍威吧,你就大膽流露和大膽表白出來 。人家軍威又不知道她在愛他,在等他,都奔三十的人了,當然要解決個人問題。這下好了,好不容易抓住個柯敏霞,嫂子這邊感情上又出現了問題。總不能把軍威一分兩半吧?再說了哪也違反道德情操啊?」
「我認為,軍威和柯敏霞感情還不成熟,不妨找個借口推掉小柯這一邊,倒戈田姐一方。我覺得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所在,也是皆大歡喜之所望。」黃玲玲盯著楊軍威說道,儼然像是這個感情案子的主審官。
「你不要這麼霸道主觀,事件的改變和轉移,都得取決于軍威自己的態度。軍威你說是不是?」
「軍威你表態呀?急死人了。我可告訴你,我們可都是上過越南戰場的戰友,你不會那麼絕情吧?」
楊軍威沒料想到田園姐會愛上他,還會苦苦的等他三年。他一點也不感到受寵若驚,欣喜若狂,而是感到十分的痛苦。一邊是戰友的妹妹,一邊是犧牲了的戰友妻子,也是自己很小時就管叫姐姐的人,還是一起上過越南戰場的生死戰友,就因為高雲在犧牲時留下的遺囑,他對田園的關心照顧表現得認真負責,才使田園的死水微瀾的心靈發生了碧波蕩漾的漣漪。是不是他應該對此負有一定責任?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說話呀,軍威。要是你不好說,我去找柯敏霞談,她不是說過理解萬歲嗎?那就讓她再理解一次好了,別在猶豫不決,沉默不語了。」黃玲玲的態度更加傾向于田園一方。
侯捷看了一眼妻子,心想這人怎麼變得固執己見起來了呢?從根本上講這完全是楊軍威的個人私事,你著那門急嘛。他可能猜出楊軍威心里有難言之隱,于是說道︰「二選一,軍威你自己定奪吧?我們也不好為你瞎參謀。」
楊軍威掏出一盒煙來,先遞給侯捷一支,自己也把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才慢慢說道︰「你倆有所不知,小柯是我軍校戰友李志軍的妹妹。我和她哥也是生死之交的戰友,記得去年暑假我們到東線炮兵部隊去參戰,在敵後偵察中,她哥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救過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