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翎,與天一閣閣主齊名的人物,在他這個位置上,不論是威望還是權力,對于他都不是什麼問題,直接捏著武林的一條命脈。成為這樣一個能夠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大人物,是所有武林中人能想象得到的終極。
當南翎問月婠瑩,有沒有興趣繼任南翎?那一瞬間的念頭不是沒有,只是月婠瑩是一個奉行等價交換的商人。也許討價還價,能抹去零頭,但是交換這個南翎之位,月婠瑩自認沒有這個籌碼。
可是為什麼,南翎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給月婠瑩這樣的機會?
「到了。」蕭白喚醒了月婠瑩。
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客棧門口,天s 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黑了。
月婠瑩回到自己的房間,關蒼術他們也已經回來了,在廳中坐著的吃飯,月婠瑩也找了個地方坐下吃飯。
慣例x ng的,月婠瑩一邊吃飯一邊觀察起客棧中的人。大多數人都是來這里參加武林大會的,多配武器,桌上都擺著酒。
關蒼術也看到了他們,遠遠的對月婠瑩致意。
這時候,有兩個人從門口進來了,月婠瑩定楮一看,原來是熟人。
進來的人正是前幾r 在拗鋼買了言無長劍的代青巒和那r 在他身邊的白衣少年。
他們雖然表現還是如常,但是在月婠瑩眼中卻看到了極大的不尋常的地方。
兩人都非常沉默,有些心不在焉的焦慮。這種情況,大抵是遇到了什麼大事情,這件事情還在他們的承受能力之外。
月婠瑩帶著蕭白走到他們身邊,站了好一會,代青巒才發現他們:「蕭兄,月當家。」
「你們認識?」這下子輪到月婠瑩驚訝了。
「在拗鋼開幕那一天,我們聊過幾句。」代青巒說。
看來自己還是忽略了很多事,月婠瑩道:「那r 確實人多,不能面面俱到,怠慢之處請見諒。」
月婠瑩知道這個男子叫做代青巒,所持的是月婠瑩發向大勢峰的請柬,應該兩人都是大勢峰的得意弟子。
「我叫代青巒,這是我的師兄米樂。」代青巒介紹完白衣男子,那男子便站起來跟月婠瑩說話:「在下是大勢峰弟子,米樂。」
「米樂,真是個有意思的名字。」月婠瑩笑著說。
「是啊,有米就是樂了。」那白衣男子淺笑著。
蕭白說︰「你們不是回去山門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米樂看了代青巒一眼說︰「月當家,你知道最近有武林大會嗎?」
「這自然是知道。」月婠瑩說,「但是我也知道大勢峰是十分淡薄的門派,從來不參加各種比賽的,連新秀大賽都不曾派弟子參加過。」
「月當家是值得信的人。」代青巒對米樂說。
「月當家對鄙派頗為注目,是在下無禮了。」米樂一嘆,「這里人多嘴雜,不大方便告知。」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非得听一下。」月婠瑩帶著他們到自己定好的上房里,幸好婠瑩他早準備好了下,否則還真的是無容身之地了。
「月當家,其實此事,我此刻不說,您過段時間也會知道的。」米樂是非常謹慎的人,「自安寧拗鋼別後,我們就往回趕,因為師門有規定,必須在十九r 前回山門。在十七r 下午那天,才到披甲峰,因為代青巒原是披甲峰弟子,我們便先上披甲峰,探望青巒的師傅。」
「但是我們在披甲峰山腳山門那里等了許久,也未見到的弟子出來,只好不通報就自己進去了。結果,我們發現,披甲峰上竟……」米樂一梗。
婠瑩有一種不詳的感覺,果然,米樂接下去說︰「披甲峰山門之內,眾弟子橫尸遍野,血凝成痂,由于天氣炎熱,尸體**的非常嚴重,所以尸臭沖天幾讓人y 昏。不幾時,青巒師弟便找到他的執教先師,他的遺體上有多處傷口,左側大腿被利物貫穿,大抵是流血過多致死。」
「我們檢查了其他的尸身,大多身上都有不止一處的創傷。應該是有人奇襲了披甲峰,但是我沒想到,還有人,能將整個披甲峰打敗。」
「我們沒有去執銳峰,而是直接去了大勢峰。但大勢峰山門之內的情況與披甲峰如出一轍。我們找到了宗師遺體,宗師遺體上也同樣有大量傷痕。那一夜,我們在山門內搜尋有沒有生還者,有沒有師傅留下的指示,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天明之後,我和青巒師弟將定軍峰的師兄弟師傅們收殮掩埋。直到第三天,才到執銳峰去。」
「執銳峰自然不可能幸免于難。」婠瑩的聲音有些發澀。
「是,執銳峰也一樣罹難,經我們手掩埋了大勢三峰的人共六百余人。」米樂的聲音也在發抖。
幾乎是一夜之間,他們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朋友,師兄弟師傅,全部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自小生長的山明水秀變成了尸橫遍野。他們收殮師傅們的尸體,一面收殮一面嚎哭,知道後來,都變得麻木,沒有了眼淚,只有血仇。
「那你們找到線索了嗎?」婠瑩仿佛也看到了那尸橫遍野的場景,若換是自己,見到這種場景恐怕早就瘋了,定了定神,克制著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在執銳峰先師手下確實看到了滅門仇人的名字!」代青巒雙目變得猩紅。
米樂輕輕握了握代青巒的手︰「執銳峰先師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了‘天悟宗’三個大字。」
「天悟宗?」婠瑩和蕭白同時發問,
「你們知道天悟宗嗎?」米樂倒是問他們。
「我們不知道。」月婠瑩問,「那你們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米樂說︰「我們打算去問曉情樓和南翎大人。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會去雲夢澤找天一閣閣主。」
「是的,先見過南翎先生再做打算吧。天悟宗如果能將你們師門滅門,那麼他們肯定不是你們能抵抗的。」月婠瑩分析給他們听,「南翎先生如果能集結武林正派的力量,找出天悟宗,既可以幫你們報師門之仇,也可以幫江湖除了這麼一個窮凶極惡的派系。」
米樂和代青巒對視一眼︰「我們會把滅門之事告訴南翎先生,但是我們絕不會借他人之手,師門之仇,不共戴天。哪怕大勢峰就剩下我們兩人,我們也必將天悟宗除名。」
婠瑩只是淡淡的點頭︰「你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吃點東西吧,我問過,這里沒有客房了,你們今晚就將就和蕭白一起吧。」
「多謝月當家收留了。」米樂和代青巒這幾r 真的都沒有合眼,又經過長途跋涉和情緒的波動,身體幾乎已經到了臨界值。
婠瑩又弄來了好多吃食讓他們飽餐了一頓,兩人真的幾天水米未進,實在讓人無法想象他們是如何長途跋涉從大勢峰到南山城的。
安頓好了他們,月婠瑩連忙修書一封叫人往安寧鎮上的月府捎去。這平地冒出來的天悟宗又是什麼來頭,竟然能一夜之間把整個傳承了好幾百年的大勢峰都滅門。這是怎樣可怖的實力,武林中的其他門派,能與這種力量抗衡嗎?
還有南翎,他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他召開武林大會的時間是如此微妙,又發生了大勢三峰滅門的慘案,南翎要如何應對?這個夏天,事情多的讓人目不暇接,應對不及。
「南翎大人。」尉遲韶捧著藥碗站在床榻前,輕聲的喚著南翎,南翎仰面躺在床上,面s 比剛才還要蒼白。他的呼吸聲幾乎微弱不可聞,雙目闔著卻不停的抖動,似乎要睜眼卻連眼楮都睜不開一樣。
尉遲韶將藥碗放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起南翎,南翎竟然瘦弱如斯,簡直就像是布包木偶般。尉遲韶讓南翎靠著自己,挽起袖子,他的手臂上竟有累累的傷痕,他從腰間拔出匕首,在手臂上割開一道口子,猩紅s 的血液流出,尉遲韶拿過藥碗,將血滴到藥碗里,藥碗里的藥慢慢泛出一種瑰麗的紅s 。
聞到血腥味,虛弱的南翎倏地張開了雙目,一種暴戾的氣息和瘋狂的神情毫無掩飾的從眼中涌了出來,但是一瞬間之後,又被壓抑到了眼底,又變成了虛弱慘白,無力的神情。
「南翎大人,藥好了。」尉遲韶扎起傷口,尉遲韶的手法非常熟練,顯然是做了許多次。
「苦了你了,孩紙。」南翎顫抖著聲音對尉遲韶說。
「能為大人效勞,是我的榮幸。」尉遲韶把混合了鮮血的藥遞給南翎。
南翎接過藥碗,把混合了人血的要喝了下去。
「大人,今r 拗鋼月當家……」尉遲韶接過空碗,小心翼翼地問。
「她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南翎闔上雙目,感受著藥汁混合這血液在身體里發揮效用。
「她沒有對南翎的位子動心?」尉遲韶非常驚訝。
南翎點頭,她推辭了,推辭的非常干脆。
「她有可能是,假意推諉來試探您呢?」尉遲韶猜測著,「她畢竟是個女人,沒有這種心胸吧。」
「還要另尋他法。」南翎搖了搖頭。
「那要不要派人?」尉遲韶說。
「不要,什麼都別做。我要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南翎打斷他,「我累了,你去吧。」
「是,南翎大人。」尉遲韶端著空碗退了出去。
南翎嘆了一口氣,慢慢的闔上眼楮,要是那個丫頭,她一定能想出千百種方法,但是唯獨不會提這種方法。不過,不聰明有不聰明的好處,但是聰明的人,有更大的用途,如果,這個聰明的丫頭能為我所用,能為我所用!南翎的念頭停在這句話上,不停的盤恆盤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