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婠瑩從沉思中醒過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拿著酒杯了。酒杯中盛滿了瑜從曉情樓帶出來的西域葡萄酒。
「你知道這葡萄酒最神奇的地方是什麼?」瑜笑著捏了捏月婠瑩的臉。
「不知道,它的口感比較厚重,喝完之後,口中都是葡萄果的果香。」月婠瑩說。
「你心不在焉的,當然只能喝到它的口感,給你喝還不如喂牛,真是浪費了,你把這當葡萄汁子嗎?」瑜笑著把腦袋擱在欄桿上。
臨水飲酒,倚欄望月,瑜將馬車拆開搭成一間臨水小館,今天是雖說月s 已經開始消殘了,但是這一池水還是那麼水光瀲灩,波光明媚。
「你說說。」月婠瑩笑笑。葡萄美酒夜光杯,舉杯邀月共滿飲。
「你知道這酒為什麼要放在這樣的廣底小口的玻璃器皿里嗎?」瑜搖晃著桌子上大大的玻璃瓶子。
「不知道。」月婠瑩搖頭。她只覺得這麼漂亮的瓶子,這麼漂亮的杯子,正好能襯托出葡萄酒介于深紅s 和暗紫s 的s 澤。
「通透和暗沉確實是兩種極好的搭配,但是不只是這樣。」瑜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些酒。緩緩的搖晃這玻璃杯子,杯中的葡萄酒很少,晃動中,便呈現出一種近似血紅的顏s 。
「玻璃月兌胎于琉璃,是一種非常透光的材料,用高溫燒制的。它們區別于陶器,瓷器的地方就是他們的氣密x ng非常的好。」瑜繼續說。
「氣密x ng非常的好?」月婠瑩喝了一口杯中有著極其有誘惑的s 澤的酒。
「感覺到了嗎?」瑜循循善誘。
「嗯,似乎跟剛才的口感不大一樣。」月婠瑩慢慢的品著這酒。
「因為這酒是會呼吸的。」瑜賣足關子了,「你看著酒杯,杯口很廣,就是為了要讓酒充分的接觸空氣,然後就會有非常微妙的變化。酒的口感,味道都是無時無刻都在改變的。」
「所以這酒瓶不能透氣,做成廣底小口的,是要慢慢的讓酒的味道變化過來。」月婠瑩說。
「是啊,所以說你聰明啊。」瑜笑。
「喝杯酒,你也搞出這麼多名堂,真是受不了你。」月婠瑩說。
「你知道這一杯酒,要多長時間釀造嗎?」瑜緩緩的往月婠瑩被子中倒了一些酒。
「我喝過最陳年的酒是東海岸那邊的水米酒,大概是五十年的。」月婠瑩說。
「一顆葡萄樹,要能結出可以釀制葡萄酒的果子,起碼要先結上五年的葡萄,這五年里結出的葡萄都棄之不用。」瑜說。
「這麼浪費啊。」月婠瑩笑笑。
「是啊,但是還有更麻煩的呢,葡萄可以釀酒之後,復雜的工序就不說了,就單單說存放他們的容器吧。要的都是十年以上的橡木板子做成的橡木大桶,將酒放進去,還要密封存放十年以上。」瑜說,「不到十年就啟封的話會酒不成酒,不但失去風味,而且還難以入喉。」
「花十五年的功夫去釀一杯酒,與其說是人在釀酒,不如說是時間在釀酒。」月婠瑩說,「難怪它的脾氣是如此的難以捉模,連口味都變幻莫測。」
「就是如此,就是漫長的時間,才呈現了這種繽紛多彩的口味,繽紛多彩的s 澤。」瑜抬起手,優雅的飲盡杯中之物。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你在喝酒,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嫵媚的感覺。我看不止是女人,男人也會拜倒在你的曜星長袍之下。」月婠瑩打趣說。
「你知道嗎,這玻璃器皿交踫的聲音特別的清脆,我們試一下。」瑜孩子氣的拿著酒杯去踫月婠瑩的酒杯。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
「你知道嗎?酒開封的時間越長也不是越好喝的,所以呢,快點喝酒吧。」瑜又往月婠瑩的杯子里倒酒。
「嗯?酒開封的時間越長,不會越香醇嗎?」月婠瑩笑著飲盡。
「不會的,就像熟透的葡萄,你願意吃嗎?」瑜看著月婠瑩,繼續微笑。
「熟透的東西,真的不是好的,外表是很光亮,但是誰知道里面的芯兒,是不是已經壞了。」
「是啊,芯兒已經壞掉了,就不好辦了。」瑜笑。
「那你為什麼會先去南翎那里?我以為,我應該才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就像你讓伶來找我一樣。再說你從來就不出門的。」月婠瑩說。
瑜笑著伸手去夠月婠瑩的鬢發︰「你這樣就像是在發牢s o的小媳婦一樣。我去南翎那里並不是因為我相信他。」
「我知道,你除了笙誰也不信嘛。南翎並沒有比我早知道天悟眾的事情,你也不會把卷宗交給他。」月婠瑩說。
「是啊,你真是一只小狐狸。」瑜說,「但是除了笙以外,還有你和小光瑞。你們都是我能相信的人。但是我總感覺南翎不簡單,你是小狐狸,他估計是只老狐狸,還是千年狐妖級別的。」
「是啊,笙那麼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守著你。我之前不是買了曉情樓的一大批卷宗嗎?大概查了一下南翎的底子,這狐狸雖老,手段雖高,但是他的心向還是向往著江湖平定的。」月婠瑩說。
「他不理我好幾年了你知道嗎?」瑜飲下一杯酒,「五年前,我接下曉情樓樓主這個位置,我就知道笙會這樣。但是我在曉情樓樓主的位子上坐了這麼多年,我看過的人也很多,這個南翎,卻實在讓人捉模不透。」
「你看過許多人?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比大小姐還大小姐,你見過的人都只是寫在紙上的。我知道你有天賦,但是人這種東西,就像這酒,無時不刻不在變化之中,你的卷宗,只能給死去的人蓋棺定論罷了。」月婠瑩說。
「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我只要看著這些紙片卷宗,然後做出來的推論,一次都沒有錯過。」瑜說。
「你說,推論?」月婠瑩問,「難道說你的那些公告天下的東西,都是推論?不是有真實的信息來源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的推論是絕對不會有錯的。」瑜肯定的說。
「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所說的那些話,是那麼的準確。我以為你是拿著真憑實據才敢開口的。」月婠瑩說。
「你覺得不敢置信,但是對于我來說,確是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瑜自信的說。
「你有多少事情是推測,多少事情是實情?」月婠瑩又問。
「五五開吧。」瑜倒酒。
「好吧,曉情樓的金字招牌估計得毀在你手上。」月婠瑩說,「那我想知道,這次那把傳說中的劍,是實情,還是你胡謅的?」
「不是實情,但是也不是我胡謅的。」瑜說,「這把劍,具體是個什麼作用我不知道,我是在一本古籍殘本里找到的,但是在派人去探訪的時候,被人半路截走了。但是劍在郁翠山確是可以肯定的。除非,我們被一本上千年的古籍,被上千年前的古人擺了一道。」
「好吧,你的生財之道,真是讓我羨慕,光憑一張嘴就好。」月婠瑩如此說,但是心里又何嘗不明白,其中耗費的人力和腦力,有豈是月婠瑩這種生意可以比擬的。
「人不同,生財之道自然不同了。」瑜說。
「那麼,這次你出來,難道是因為這不知所謂的天悟眾?」月婠瑩說,「還是滅門事件,算算r 子,你出來的時候,崆峒派的事情還沒發生。你出來不會是來探訪我這個故友的,難道你是出來作案的,以你手下的暗香部和護樓隊的實力,崆峒派是你滅人家滿門的吧?把水攪混然後再撈一大筆哦?」
月婠瑩被自己想法都逗笑了,瑜更是瞥了她一眼,幽幽的說︰「本來還想你這麼聰明,直覺又好,我這個曉情樓樓主可以讓給你做做。但是你這一番話,漏洞百出,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這塊料子了。」
「說來听听。」月婠瑩覺得有趣起來了。
「首先呢,曉情樓在哪里,你不是不知道,曉情樓到此地,是向東北行走,而崆峒派在西北方向。我就算率領了暗香部和護樓隊,這麼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上是不可能不引人注目的。」瑜喝了一口酒,「就算滅了大勢峰,再滅了崆峒派,我也不需要弄出一個幾百年前的門派來給自己做擋箭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願意做這麼勞動身體的事。」
「最後這一點我同意,你一貫是個懶人。」月婠瑩笑了,「月s 如此怡人,不喝酒豈不是辜負了?喝酒喝酒。」
瑜輕輕的拉著了月婠瑩的手︰「我要是跟你說,崆峒派的事情的第一個發現人是端木光瑞,你會不會懷疑他。」
「我不會。」月婠瑩斬釘截鐵的說。
「是啊,你不會懷疑他,就像不會懷疑我一樣。」瑜笑著倒完瓶中最後的酒。
玻璃瓶子盛過葡萄酒以後,瓶子身透出一種淡淡的紫紅s ,分外好看。即使在這瓶中酒已經告罄了以後,還是保留著誘人的香氣和s 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