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前面有東西擋住道了。」馭手說。
「嗯,知道了。」蕭白說。但是蕭白還是穩穩的坐在馬車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車外,馭手緊緊的勒著馬匹,因為,馬車如果再往前一點,就會進入一個大大的陷馬坑之中。陷馬坑是用細細的竹篾編成的大羅網做底子,下面還撐著細細的樹枝,竹篾編的大羅網上又細細的撒上土壓實了。只要有馬車經過一壓,這樹枝就立即折斷,人馬就一齊困在坑中了。盡管天s 這麼暗,馭手還是發現了這個偽裝的非常好的陷馬坑。
但是,蕭白不想出來,因為他听見了除了馬嘶聲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聲音。正主還沒見到呢,現在只能等了。風止了,這個樹林一下子變得很靜很靜,蕭白听著自己的呼吸聲。
車外面,在沉重的夜s 里,幾十聲衣袂破空聲響若驚雷。馭手面前一下子站滿了二十幾個黑衣人。二十幾個黑衣人一字排開,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早就來了,為何不早相見。」蕭白說。這群人跟蹤自己跟蹤了一路了,他們的行蹤也早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黑衣眾人殺氣騰騰的將兵器出了鞘,但是卻不知怎麼的,卻沒有立即動手。
蕭白計算著時間,手掌一推,掌風將馬車車門「 」地一聲推開。蕭白身形一動,人已經沖出車門。同一瞬間,這群黑衣人也開始動作了,幾把明晃晃的利刃沖向蕭白原定的落腳點。
蕭白輕輕一笑,一道銀白的劍氣已經揮出,「噹!」一聲兵器撞在一起的聲響。他的劍,已經和那幾把利刃撞在一起。蕭白借了俯沖的力道,幾個人竟把持不住自己的武器,被蕭白硬生生的震開。蕭白順勢一點地,但卻沒有一點停留,返身又沖向別的地方。他的人快,劍更快。
黑衣人們並沒有停下攻擊,而是飛快的有次序的沖上去,奈何蕭白身法太快,幾下兔起鶻落,根本沒有規律可循。突然間,一個刺耳的呼嘯聲傳來,像是直接擊打在人的耳膜上一樣。像是夜梟的詭笑聲又像是女人的嗤笑聲。尖銳,刺耳,讓人忍不住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蕭白也從未听過如此邪門的聲音,一時不防,一下子心神不穩。黑衣眾人趁虛而入,將蕭白團團圍住,四五個人為一撥,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同一時間對蕭白發出攻擊。
這一撥人攻擊過後,馬上又有一撥人補上,每一撥人只攻擊一次,就這樣一次,就只傾盡他們所能做到的最凌厲的攻擊。這些人配合默契,不停的攻擊攻擊,而蕭白卻只能被動的疲于奔命,去防守。
這些人如此契合有效的攻擊,顯然是事先預演過無數遍的,蕭白的劍法是快,但是雙拳終究難敵四手,這樣下去,蕭白會真力耗竭而被擒。但是反觀蕭白,卻沒有一點半點的緊張,他的劍依然那麼有力,那麼穩健,那麼快速。
但是他的心神卻不在這里,剛剛的那聲呼嘯,是從不遠處傳過來的,這些人如此默契的配合,也必然是有人在指揮才能做到。
他在找人,但同時,他也在掐算著時間,現在沒有什麼比時間更重要的。蕭白毫不介意跟這群人膠著著拖延時間。但是,他怕的是,那人不給他時間。
不遠處的馬車上,那個馭手已經跑得無隱無蹤,車門打開著,馬車里面空空蕩蕩的,有一個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在了車頂上。他的身手矯健異常,眼楮像是蒼狼一般盯著蕭白那邊膠著的廝殺。
他縱身一躍,人輕飄飄的躍起一丈有余,但是他的下墜,卻像是墜落的流星一樣!「砰!」車蓋散了架子,這人竟直接洞穿了車蓋和車底,整輛馬車四散分裂,散成了一地的木屑木板。但是這馬車中,真的是空空如也,蕭白並沒有將東x z ng在馬車上。「不在這里,那一定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的念頭一起,人已經像炮彈一樣彈sh 了出去。
「殺!」他的聲音像是呼嘯,他的人也像是呼嘯,如同一只猛虎一樣,直接向蕭白身上撲來。而其他的黑衣人竟然像是退避一樣,從蕭白身邊閃開,讓出了一片地方。
這是狼爪的成名絕技「虎撲毆狼」,借俯沖的千鈞之勢,撲向敵人,就如猛虎,撕碎它的獵物一般。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兵器,但卻到處都是武器,他的手上是三尺長的j ng鋼狼爪,手臂上裝的是臂刀,連膝蓋上都裝有尖銳的骨刺,這一擊,他像是孔雀開屏一樣,身上所有的武器都盛放開來。他整個人,就是一把沒有任何感情的武器。
所以他的手下才會避讓,不對,應該說,還有誰敢靠近他一步?
狼爪十分自信,這一擊,他手上的j ng鋼狼爪一定會刺穿敵人的肩胛,膝上尖銳的骨刺就會捅進敵人的月復部,最美好的,就是手臂上的臂刀,將會切開敵人的頸部兩側的血脈,然後,敵人的血,就會濺在他的臉上,身上,他無堅不摧的武器上。鮮血,是給勝利者的獎勵和榮耀。他已經看清了蕭白的臉,一張多麼好看的臉,輪廓是這樣的鮮明,他決定親自切下敵人的頭顱,如此一個俊美的頭顱,很適合掛在腰間,作為勝利者最榮耀的加冕。
他的心沸騰了,那炙熱的鮮血,是他唯一膜拜的圖騰。
但是,這是在他感覺到疼痛之前。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他的鎖骨中間插著一把劍,這把劍,洞穿了他的身體,直接切斷了他的脊椎,而他膝蓋上銳利的骨刺,也被人齊根削去,他的月復部,插著另一把劍,從氣海直接劃開,直到月復部。
這是他最後一次使用「虎撲毆狼」的絕技了,也是他最後一次沾滿了鮮血,他自己的鮮血。蕭白使勁向前一推,渾身上下都在流淌著鮮血的狼爪頹靡的被扔在地上。
但是黑衣人們卻沒有因為狼爪的死亡而退散開去,馬上的,這些人又包圍了上來。但是這次的情況卻不同了,蕭白雙劍飛快,那些黑衣人還沒開得及動手,就已經被蕭白報廢了兵器。那一汪秋泓長劍不再妙曼優美,而是如落雷驚電,只會出現在他該出現的地方。
一轉眼間,地上已經躺了仈ji 個人。他們還沒有死,只是被蕭白打暈過去,但是自己人的刀劍,才是真正防不勝防的。這時又傳來了一聲呼嘯,蕭白下意識的收斂真氣去守護自己的心神。但是,這次的聲音不似剛才的尖銳,黑衣人似是接到了指令一樣,隱入了樹林。
蕭白沒有追擊,他不是不能,黑衣眾人的行蹤他完全了然。但是他只是站在原地,捂住耳朵,裝出被嘯聲傷到心神的樣子。知道他耳中再也听不到那些黑衣人的聲音,他緩緩的步到那個馬車的殘骸上,愣愣的站定在那里,看著東南方向。但是過了許久,東南方向上什麼都沒有,時間已經到了。
約定好的時間已經到了,蕭白將手指插進嘴里,吹了個馬哨,那匹隨著馭手消失無蹤的馬又從樹林里跑了出來。蕭白翻身上馬,使勁一夾馬肚子,馬兒高高跳起,越過了陷馬坑,載著蕭白飛快的向前繼續跑去。
「哪個人這麼大膽子?竟敢襲擊南翎在郁翠山腳下的部署!」尉遲韶看著手上的卷宗,責問部下。
「襲擊都已經襲擊了,你不如查查是為什麼?」南翎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
「是的,南翎大人。」尉遲韶對南翎一向是恭敬有加的。
「南翎大人,那是我們派遣出去描繪周邊地形地勢的隊伍,但是整支隊伍卻不知所蹤,直到有人拿回地圖到了營地,而襲擊隊伍的這批人,又轉而襲擊了整個營地。」那個人敘述的倒是非常有條有理。
「整個營地?」尉遲韶還是無法相信,畢竟這個營地里的人手都是自己一手部署的,都是j ng銳人員,一直以來听他們傳來的都是捷報,而今天卻傳來了這樣的噩耗,而且是萬劫不復的噩耗。
「是,但是我們人員並沒有很大的傷亡,而是听取南翎大人的指示,聯系月府的人,把地圖送過來。」那個人說,「但是,就在昨天,營地突然被人大舉進攻,被整個踏平,而送地圖的四隊人馬,也受到追殺。但是萬幸,地圖沒有丟失,我們交給了來相助的月府的人。」
「你們把地圖交給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尉遲韶問。
「不是的,那是月府的人,再說了,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那邊還有其他門派的執事官呢。」那人為自己辯解道。
「你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尉遲韶的不滿已經寫在臉上了。
「尉遲。」屏風後久未出聲的南翎突然說話了,「我要休息了,而且,明天我醒來的時候,我想看到那份地圖已經擺在我的桌上了。」
「是,南翎大人。」尉遲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