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血沸騰的包廂里。
林疾風、和煦雙雙皺緊了眉頭,看著那抱著酒瓶子不放,像只受傷的小獸一般趴在桌上嗚嗚哀叫的梁驚濤,心里感覺壓抑異常。
林疾風覺得,這梁驚濤對那個女人也太死心眼了,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難道真的就非她不可嗎?
梁驚濤都在他這獸血沸騰里混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他每天都是這樣不要命的喝酒,再這樣喝下去,就算他是鐵人,那胃也受不了啊!
林疾風實在是看不過眼了,他湊到梁驚濤的耳邊,誘惑著說,「濤哥,不如我找個美女過來陪陪你,保證干淨的!行不?」
「我去!」梁驚濤一把推開他的頭,側著頭,拿那醉眼睨著他,大著舌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要別的女人,你有、有本事,就給、給我把、把九九帶過來!」
林疾風幽深的眸底閃過一絲郁色,「你就非她不可,是吧?」
梁驚濤仰起頭,雙眸赤紅,仍似是帶有淚光,像是沖他泄憤一樣地朝他怒吼著,「是!我就只要她!只要她一個!只要九九,九九,九九……」
林疾風冷沉著臉,點了點頭,「好!你要她,我就是想盡辦法,也要給你把她弄過來。」
和煦听到他的話,喝住了他,「瘋子,你真瘋了?你怎麼也跟著他一起鬧?他是喝酒喝得神智不清了,你也是嗎?這件事本來就是濤子的不對,他傷了蕭九九的心,現在蕭九九既然能夠狠心到連孩子都不留下,又對他避而不見,連大門都不出,她擺明了是打算和濤子一刀兩斷,你再混進去攪這趟混水有什麼意思?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陪著濤子走出來,而不是給他添亂!」
林疾風有些惱羞成怒地大吼,「你說什麼?我添亂?我添什麼亂了?我這是在關心他!可不像某人不冷不熱地袖手旁觀!」
和煦也不惱他說話沖,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似是能看穿他的內心,「瘋子,你最好模模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對那蕭九九,是不是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你胡說八道,我懶得和你鬼扯!」林疾風說完,甩門而去。
和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端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看著趴在桌上任你們吵個死活的梁驚濤,輕輕一嘆,「蕭九九,果然名不虛傳!絕色禍水啊……」
林疾風走出了獸血沸騰,一個人靜靜地靠在角落里,點了一支煙,慢慢地吞雲吐霧。
和煦那人一向眼毒,他自覺隱藏得很好,但今晚這一失控,和煦便能猜出他喜歡蕭九九?
這個和煦真是他媽的犀利如刀,將不想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實想法的他,硬是給赤祼祼地剖了開來,逼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
林疾風吐著一個個煙圈,從那白色繚繞的煙霧中,他似乎看見了一個面目猙獰的自己,在那里壓抑而瘋狂地呼叫著︰他喜歡蕭九九!他想要蕭九九!
他真不想承認,打從見著了蕭九九第一眼,他的心里就埋下了她。
但因為埋得太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就是一個漂亮了點、氣質好了點的女人嗎?
然而,見一次,這感覺深一次,等到常常半夜會想起她,他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和煦說得對,他是打著幫梁驚濤去找九九的旗號,何嘗不是因為想要滿足自己的私欲?他想看看她,想親近親近她,哪怕是得不到她,能多看幾眼也是好的。
就在這思緒飄飛之間,他的手機急急地震動了起來。
正心情低落的林疾風不想理他,可手機卻一直在那里震動著,似乎來電之人是真的有很急的事要找他。
他不情不願地掏出了手機,看到上面顯示出「和煦」二字。
他皺了一下眉,但還是把電話給接了起來。
他還未說話,就听到和煦在那頭吼了起來,「瘋子,你在哪里?你趕緊回來,濤子吐了血,現在人暈過去了,咱們得趕緊把他送醫院去。」
「吐血?我靠!我馬上上去。」
林疾風一邊往上走,一邊打電話找人,讓醫院那頭準備好。
他家的後台雖不如梁驚濤,但找個人準備好給梁驚濤急救,還是做得到的,更何況,梁驚濤的這個身份一擺出去,就算是軍總的院長蕭靜博,他也不敢怠慢,更別說其他人。
兩個人將梁驚濤給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車,直接給送到了軍總去。
他們的車子一到軍總,守在門口的醫護人員,便馬上推著車迎了上來,由他們的主任醫師孫宏偉親自帶隊,直接將梁驚濤給推進了急救室。
林疾風和和煦一起守在急救室外,兩人相對無言。
對于梁驚濤的遭遇,他們倆人是深表同情,可對他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感覺他真有些不夠男人!
對林疾風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你既然放不下,就更加要振作精神,哪怕是搶,也要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給搶回來,哪怕是囚禁她,也要把她鎖在身邊,他是典型的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的大男人主義者。
他覺得這麼一個大男人,在那抱著酒瓶子不放,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這算個什麼勁啊?現在倒好了,還把自己給折騰進醫院來了,就算是這樣,人家也不見得就會心疼你,待見你。
對于和煦這樣溫潤性子的人來說,如果他是梁驚濤,他會理智冷靜下來,再徐徐圖之,別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也別這樣躲在角落里,自己哀傷自殘。
不管是林疾風還是和煦,他們都不會選擇這麼折騰自己的身體,畢竟,沒有了健康,什麼財富啊愛情啊,那都是鬼扯!
現實給他們上的一堂重要課就是——想要什麼,就去爭取!
良久,和煦問了林疾風一聲,「你看,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蕭九九?讓她來看看濤子?」
林疾風想起那張清冷絕美的臉,輕哼一聲,「就怕打了她也不肯來!」
在對上和煦那幽深難測的眼眸時,他又馬上說了一句,「算了,我打打試試!」
電話是早就拿到了手,但林疾風卻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怕心里有想法,他也從來沒試著去聯系過蕭九九。
這就是他們這個圈子里的人的覺悟吧!什麼人只能想不能踫,他們心里其實清楚得很。
蕭九九這個女人,太招男人了!前有梁驚濤,後有蕭謹之,左右還有周霄、秦晉、東方景慕、許恆鳴這一干男人在給她護航,你說一般人誰敢對她有想法?
也就只有像梁驚濤這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的傻小子才敢動她。可現在他又落到了什麼下場?
林疾風只覺得心里憋悶異常,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快捷鍵,也不知道是存的什麼心思,他把蕭九九的號碼存在了一號鍵里,這麼一按,她的號碼就出來了!
他猶豫了一些,然後,用力地按了撥號鍵……
電話通了,林疾風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
可卻沒有听到他想听到的那把清冷的聲音,而是一道陌生的刻板的聲音響起,「您好!蕭小姐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是哪位?找蕭小姐有事嗎?」
林疾風愣了一下,唇角勾起一絲諷笑,呦 ,現在還有專人接電話過濾攔截了。
他輕咳一下,說道,「你好,麻煩你告訴一下她,我叫林疾風,是梁驚濤的朋友,梁驚濤住院了,希望她能抽空過來一趟看看他。」
那頭的凌敏又問,「好的,我會如實轉告蕭小姐的,您還有其他事嗎?」
林疾風搖了搖頭,「沒有了,謝謝,請一定要轉告她!」
凌敏應了一聲,「明白。再見!」
听到對方掛斷的聲音,林疾風長透了一口氣。
沒有听到她的聲音,只感覺到了那像是遙遠的距離,他更加郁悶了、
他看向和煦,苦笑著道,「你也听到了,人家的電話現在都要過濾攔截,這架子真夠大的,都比得上大人物了。」
和煦輕輕一笑,「她若不擺一下架子,又怎麼去拒絕那些發了情的狂蜂浪蝶?」
林疾風知道他這里話里有話,瞪了他一眼,輕哼著說,「得了,這是他們倆的恩怨情仇,咱還是少摻和,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和煦淡淡地笑,「你這麼想,就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等到急救室的門打開。
看到主任醫生孫宏偉走了出來,林疾風和和煦馬上迎了上去,「孫主任,他怎麼樣了?」
主任醫師孫宏偉摘下口罩,一臉嚴肅地說,「是胃穿孔出血,我們已經給病人做了胃穿孔的修補手術,但要住院觀察,你們去辦辦住院手續吧!」
林疾風接過住院單,對那孫主任說了一聲,「孫主任,辛苦你們了!」
孫主任嘆了一聲,「別以為你們年輕就不愛惜身體,現在不好好保養,老了可有罪受了!唉,看看你們,喝酒都能喝到胃穿孔,也太不珍惜自己了……」
孫主任一邊叨叨著,一邊走向辦公室,幾個小時的手術,也把他給累壞了。
等林疾風和和煦安排好梁驚濤住進了高干病房,這時,天都快亮了!
林疾風打了一個呵欠,和煦見他兩眼充血,淡淡地說,「趕緊打電話通知濤子的家人過來吧!有他們家人照顧,總比我們要好一些。」
林疾風早想打電話了,之前沒確診,現在人出來了,也是該通知他家人了。
電話打了以後,梁先生和梁夫人不到半小時便趕到了軍總醫院。
梁夫人看著躺在床上胡子拉茬的兒子,禁不住哭了起來,「小濤,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又鬧進醫院來了?」
上一回為了救那妖女,中了槍傷,離這會才多久啊,現在又躺進醫院來了,她家的濤兒今年是霉運當頭嗎?
梁先生倒是理智一些,和林疾風、和煦分別握了手,又表示了感謝,這才詳細問起梁驚濤的情況來。
待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梁先生皺了皺眉,再次對他們表示了感謝,便讓林疾風和和煦兩個先回去,以後梁家再登門道謝。
送走了林疾風和和煦,梁先生重新走入病房,看著兒子那張蒼白憔悴的臉,輕輕嘆了一聲,「听林疾風說,濤兒在他那喝了一星期的酒,怎麼勸也勸不住,還說了許多話,說好像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被她人流了,估計濤兒有些想不開。」
梁夫人愣了一下,心里暗嘆一聲可惜,隨即想起女兒說的話,「難道濤兒真的對那個女人上心了?」
梁先生沉吟片刻後,說道,「依我看,還是趕緊讓他回國外去工作,留在這里,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梁夫人的眼底閃過一抹不舍,「這孩子才回來多久啊,又要送出去,到時又是一年難得一見了。」
梁先生雙眸一瞪,「那你是想看著他這樣下去,把自己給喝死?」
梁夫人馬上呸了一聲,「你說什麼渾話呢?就不能說點好听的嗎?」
梁先生懶得跟她辯,直接下結論,「就這樣決定了,等他一好,馬上送他出國,沒有想通,不準他回來。」
梁驚濤住了半個月的院,在梁父強硬的手段下,頹廢的他被強制送回了英國。
他和九九之間的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可當幾年以後,他發現蕭九九不但沒有做人流,還把兒子給生了下來,並且長得又聰明又可愛時,心里的那份壓抑已久的情,又重新爆發了出來。
……
眨眼間又過去了四周,蕭九九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十周了。
由于凌敏的小心照顧和進行一些針對性的措施,像是避開了生腥食物,再加上蕭謹之說了,她這小產也得坐月子,硬是讓凌敏看好了她,不滿一個月,就是不準她出門。
蕭九九既吃到了凌敏用心烹飪的好吃食物,也沒有再發生嘔吐的現象,就在蕭謹之提心吊膽之下,險險地避過了這一個月。
等蕭謹之下的一月門禁結束,蕭九九終于向蕭謹之討要出門權了。
蕭謹之是恨不得不讓她出門,等她生完再說,可再這樣不給她出門,蕭九九肯定會懷疑的,只好點頭,讓她多帶幾個人一起出門。
正好這段時間東方景嬈也回了國,蕭九九便約她出來逛街,兩個人約好了,在東方新天地的君悅大酒店見面,在那吃飽喝足了,再到四周轉轉去。
結果,蕭九九在凌敏的陪同下,到了君悅大酒店的時候,卻看見那個俊毅不凡的男人,正酷酷地站在那里,像一塊磁石似的,吸引著過往之人的目光。
直到看見她走了過來的時候,那張線條俊美又冷酷的臉龐,才瞬間柔了下來。
蕭九九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他的面前,嗔笑著打趣他,「我說蕭總,你不是上班嗎?怎麼溜號到這來了?」
歐亮站在另一邊,朝蕭九九笑著,蕭九九也朝他點了點頭。
蕭謹之捏了捏她的鼻子,「明知故問!走吧,小嬈已經來了,正在上面等著你呢。」
蕭九九挽住了蕭謹之的胳膊,凌敏和歐亮並排著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走進了君悅大酒店,坐上電梯,直達中餐廳。
中餐廳門口,得到蕭謹之駕臨消息的君悅大酒店總經理崔志剛和手下已經等在了門口,一見蕭謹之上來了,便笑著迎了上來,「哎呀,不知道蕭總駕臨,崔某有失遠迎啊!還請蕭總恕罪恕罪!」
蕭謹之和他握了握手,「崔總客氣了!今天我只是陪人過來吃飯,崔總不用這麼客氣,如常就好。」
崔志剛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蕭總可難得來我們君悅一次,不管如何,咱們可一定得侍候好了才行,蕭總若是在這里吃得舒服了,您隨便一句話,也頂得上我們做百萬廣告啊!您可算得上是我們的財神爺,您說是不是?」
蕭謹之輕哼一聲,「老崔,你這把嘴功可是見長啊!」
崔志剛把他這話當成是贊美了,還是笑得樂呵呵的,「哪里哪里,蕭總,已經為你們安排了國色天香包房,里邊請!」
在進入包房之前,蕭謹之扭頭對崔志剛說,「崔總,我們有機會再坐一坐,今天是我們親友聚會,不好意思了!」
崔志剛馬上識趣地說,「行行行,蕭總有什麼吩咐,只管出聲,若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蕭總海涵。請!」
待國色天香的包房門關上,崔志剛才長透一口氣,叮囑著守在門外的中餐廳部長,「給我小心侍候著,若有問題,可唯你是問。」
「明白!」
崔志剛轉身,這才感覺額上有些涼涼的,一抹,全是汗,心里暗自嘆道,這個蕭謹之果然不同凡響,明明他剛才的臉上還有那麼一分笑容,可偏偏讓他心都緊張得一直吊著。
他們雖然都是「總」,可這「總」也是分級別的,人家蕭謹之是正兒八經的商業帝國的王者,而他這個崔總,不過是別人家集團公司旗下的一個小馬崽罷了。
雖然崔志剛一直小心謹慎的想要侍候好這位蕭大爺,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將一條進口的鱈魚差人送上門的時候,他這一記馬屁,可就真拍到了馬腿子上,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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