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誓 [VIP]章節二五六 揣摩

作者 ︰ 仙心塵墮

嚴青不止是奇怪,而且還有些震驚。

沈言和葉東來所說的一大部分話,其實他壓根就沒听懂。

什麼味道,什麼模一模……他只听明白了表面上的意思,但兩人實際上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怕除了他們自己,便無人知道了。

嚴青自然不會去詢問沈言,他雖然好奇,但並非是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他奇怪和震驚的是,為什麼沈言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和東來師兄那樣說話……實際上無論他怎樣去想,都是不會想出個所以然來的。

因為他和所有的萬劍宗弟子一樣,都不清楚那凡梨樹對葉東來的作用到底有多大。甚至即便知道那株樹的名字叫做凡梨樹,只怕也會愕然的在心底暗道一句凡梨樹是什麼。

這自然並非嚴青見識淺薄,而是他正好不知道相關的記載罷了。

正如同葉東來這樣讓嚴青顫顫驚驚的人物,也不知道凡梨樹從二百零一年開始,就需要和夜宿草伴生了。

若非沈言,這株樹木即便靠著他的真氣蘊養活過了第一個十年。但其後的年景,卻也是根本難以存活下去的。

沈言雖然不知道這株樹木對葉東來的意義是什麼,但他至少知道這株樹對葉東來很重要。

甚至……就像他對沈如煙的承諾一樣。

他這一世的底線,恰恰就是那個身如玉的女子。就算沈言再笨,也可以從兩者之間比較出來,那株樹,只怕就是葉東來心底最深處的夢想。

樹毀人亡?

也許會,也許不會。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凡梨樹枯死,那麼葉東來的道心必然受到巨大的打擊。甚至就此蒙塵,日後也會一蹶不振。

這種情況,甚至比死亡還要慘。

天才從雲端跌落下來,總是會讓人惋惜的。

二十九歲領悟浩然真意,若葉東來不是天才……誰又是天才?

沈宏圖?那就是個屁。沈言心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絲毫沒有對自己名義上的兄長有著半分的敬意。

沈言這會兒還在思索,究竟是什麼,會讓葉東來守著這一株樹木足足七年的時間。

七年,不短不長。*/.//*

實際上對于某些修者來說,只是一次閉關的時間罷了。比如萬劍宗的宗主,閉了死關,早已十數年都沒有再次出現在萬劍宗弟子的眼中了。

但卻偏偏無人感覺奇怪。

很正常……到了一定的境界,閉死關之後,想要出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死關死關,就是不突破就不出關。

沈言想來,也知道閉死關的分量有多重。

譬如凌霜,他今日機緣巧合下突破到了周天大成。但若是讓他昨日還徘徊在周天小成境界的時候去閉死關,那就不一定會有這一次機緣。

破境,有時候也是講究機緣的。

比如你听到了一滴雨濺落在芭蕉上的聲音,就突破了……再比如你看見一片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就悟了。

但敞若那滴雨被風一吹,沒有落在芭蕉上,而是落在了地面之上跌的粉身碎骨呢?又或者那一片雪花飄落下來的時候,你恰恰沒有抬頭看天呢?

機緣二字,講究的就是一個順其自然,那麼便不能強求。或者也可以說,這東西是強求不來的。機緣天定,想要強求機緣,那你就得定了天。

無視頭頂那時刻注視著的蒼穹之眼,用自己的力量,轟碎那一方天空!轟碎了,也就悟了,也就什麼都懂了。

比天地更強,自己也就是天地了。

那麼天地之間的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

可終究人不是天地,成不了天道。所以還得等,還等慢慢熬,直到什麼時候蒼天之眼不小心眨了眨,便被某些人抓住,而後以此悟了真知,得了道果。

天地始終是天地,蒼穹之眼就是天地的眼,就是天眼。天地自然是不會眨眼的……那麼修者,自然不可能抓住那個空子,就得了什麼好處。

還是要爭,還是要斗。

斗不過整個天地,至少要斗過自己身前的一尺之地。

盼望蒼天眨眼的那些家伙,只能是守株待兔,終究一事無成活活餓死。不是天地不公平,而是天地憤怒了。

因為憤怒,所以斷了你所有前行的路。

憤怒,總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何況天地。本來那條路上充滿了荊棘,前途也充斥著漫漫的迷霧,但只要你走,始終還是有機會的。

天地不害怕修者與它爭,與它斗。因為它是天地,他最公平。

既然要斗,那就做好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敞若盼望蒼天疏忽了對自己的防備,那麼蒼天一怒,將你的前路給斷了……你又如何去走?路都斷了,想走都走不了。

縱然先前的路上,有太多的狂風驟雨,但既然有路,那始終還是能走的。

但你若不願意走了,覺得有一天這荊棘說不定就沒了,這風雨說不定就停了!但也有可能,這條路完全被荊棘鎖死了,被驟雨給坍塌了……

與其說是天地斷了自己的路,倒不如說是自己斷了自己的路。

怒其不爭。

所說君子不爭,但走上了與天地對立的這一條路,那你不爭也得爭。這就是最可怕的一點,一旦上來了,就別想回頭了。

回頭的路你看不見,因為從你踏上這條與天爭斗的道路之時,你就已經迷路了。

敞若自己不爭出一條路來,那麼後方無路,前路已絕的情況下,只有在原地徘徊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地還是天地。

那些滿身鮮血,滿面泥土的人早已經不知走向了何處,而你……一臉的死氣沉沉,滿面的失望和迷惘。

所以沈言清楚,為什麼葉東來對那株樹木會看的如此重要。

甚至讓這樣一個男子,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失態了那麼多次,說出了那麼多句他本就不應該說出來的話。

無他,只因為在乎,所以會放下自己的一切罷了。

(二百零七年……這株凡梨樹倒也算是年長了!不過還有整整九十三年,敞若那葉東來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會面如死灰!)沈言心頭微微一嘆。

他先前撒了謊,不過那個謊他覺得很有必要撒。如果不是和他敵對者的人,沈言還是很樂意給別人一些希望的。

畢竟說一句話而已,又缺失不了什麼。

雖然,他並不愛撒謊。

(這樹……關乎著什麼?敞若是兄弟之間的義氣,那未免有些太過于沉重了一些!)兄弟之間,哪怕拋頭顱灑熱血,兩肋插刀沈言都信。但若是讓一個身存如此傲骨,在二十九歲時,便悟出了浩然真意的男子一守便是七年……風雨無阻,這樣的事情,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議了點。

沈言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答案,雖然有可能,但就是不可能。不明白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簡單很直接的便這樣認為了。

正如同葉東來詢問他的時候一樣,不知道為什麼要那樣問,不知道為什麼就知道沈言不會說假話。雖然,最終他還是沒有知道沈言究竟是怎麼進萬劍宗的。

但那些……重要麼?

好奇也罷,感興趣也罷。但對于葉東來來說,沈言不過是一個能引起他一些興趣的少年罷了,算不得什麼。

也許那夜宿草和凡梨樹伴生才能存活的話能讓他心懷感激,可也不能讓他古井無波的心緒有劇烈的波動。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那個人,只有這一株凡梨樹,才能讓他的浩然之心,不爭氣的跳動起來。那種劇烈的跳動,是絕對無法抑制住的激動。

是的,不重要。

相比于那個人的承諾,相比于讓這凡梨樹開花,哪怕是他的性命,似乎也是廉價的。

沈言雖然猜到了幾分,但他終究還是只猜到了幾分罷了……葉東來的心思,他必然是無法看透的。

縱然因為先前的心緒有了波動看透了一星半點,卻也僅僅只是一點兒罷了。

敞若沈言此刻知道,葉東來竟是將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夜宿草上……當然還有他所說的那一句,不久便會開花了的話之上的時候……卻不知沈言是該嘆息,還是該無奈的搖頭了。

或許他會覺得自己不應該撒謊?不過既然謊言已經出口,想三年之後的事情,卻也未免太早了些。

說不定明天,後天,葉東來便想通了,也是未可知的。

沈言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對方的地方,可既然用一句謊言,讓對方的希望之火燃的更甚,想必最後若是葉東來的希望都化為了失望,他也會有些自責的吧。

(男女之情?這一點倒是最有可能……王朝記載,曾有那為了找到自己修築城池勞累而死的丈夫尸骨的女子,在城牆邊上,整整哭了數月有余……最後甚至連一方泥鑄的牆壁都給哭的坍塌了……這麼想來,似乎葉東來此舉,倒也正常!)男女之情,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會讓某一方變得不可理喻,甚至做出許多在旁人看來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終歸,沈言還是覺得葉東來因為男女之情而變得這般的幾率,似乎也不大。沒有原因,仍然是單純的以為這樣才是正確的。

畢竟葉東來那樣的人,若是為了一個女子而這般,卻是比因為兄弟之間的情誼做出這樣的事來還要更為令人難以置信。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仙誓最新章節 | 仙誓全文閱讀 | 仙誓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