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宗,念月峰之巔,一個肩上覆滿白雪的人影倏然輕微的動彈了起來。只這一動,便抖落了滿肩的白雪,嚇煞了凌厲的冷風。
沈言緩緩睜開雙目,他周身猛然迸發出一股強烈之極的凌雲傲意!
一地白雪轟然被震散開來,沈言身周五丈之地,再沒有絲毫風雪的痕跡。
「師父在這念月峰中,留下了萬千劍意讓我感悟……但我卻只能面前辨別出數種!殺伐劍道以及浩然劍道雖然強悍,但卻不是我所中意的!」
沈言站起身來,眸中光芒微微閃爍著。
「下乘劍道對我來說毫無幫助,除非能參悟到師父那種地步……將萬千劍道合而為一,無劍勝有劍!否則,只能選擇其中最上乘的幾門劍道之一……」
「這凌雲沖天劍意,雖然並不能被我完全掌握,但感悟幾成總是可以的!只是這上上乘劍道雖有三種,我卻只能附和其中一種的真意……」
沈言不免有些不滿足的搖頭嘆了口氣。
「……罷了,能領悟這凌雲沖天劍意已經是萬幸,何必再強求許多!」
……
沈言身形佇立良久,而後驀然而動。
須臾青天步法踩踏而出,疏忽念雲之巔,根本看不清本體在哪里。山巔之上,竟然在轉瞬之間,出現了萬千殘影。
而後這許多殘影倏然間同是兩指並攏,而後斜斜一劃。
在這一劃之間,仿佛天地都被撕裂開來,風起雲驟……整個念月山巔,如同一瞬間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
山巔之上凌雲劍意沖天而起,直上雲霄,這恐怖的凌雲劍意直接將這座山峰便的傲氣凜然,先前的樸素之意盡然消失不見。
「好恐怖的凌雲沖霄之意!」
沈言站在原地,怔怔的感受著天地間飄蕩著的氣息,半響之後,方才震撼道。
他參照凌雲沖天劍道領悟出自己的凌雲之意,似劍非劍。正因為想要將這股劍意轉為單純的凌雲沖霄意,而後融入自己的刀道之中,所以才只領悟到了數成。
若沈言不能將劍意徹底融會貫通,做到意由心出的地步,那麼他根本不可能掌握十成的凌雲沖天意。
這最終的融會貫通,其實已經達到了和大長老現在千萬種劍意相同的地步……便是無劍勝有劍,草木竹石,非劍是劍。
凌雲意,可為劍意,可為拳意,也可為刀意。
……
「師父留在念月峰那冰雕之內的靈氣居然如此浩瀚,我將其融入身體之後,竟然仰仗這靈氣之威,在短短一月之間突破到鍛骨之境!」
「而且看模樣這股浩瀚靈氣,盡然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消耗到,只怕等到徹底吸收了這股靈氣,我的修為可能會提升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沈言的雙眸泛起萬丈光芒。
「師父雖然讓我走自己的道,逆自己的天!但卻留下了這麼多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瞬間成為強者的東西,簡直是……洪恩似海!」
這萬千劍意,常人領悟一種,隨隨便便就能稱之為天才劍修。
可大長老卻絲毫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將自己的最高成就,全部融在一起,而後展現給沈言,足見這恩情之深厚。
更遑論那冰雕之內存留的一團浩瀚靈氣,凝聚到這種程度的無屬性靈氣……必然是大長老耗費了巨大心力,才能凝聚而成的東西。
沈言知道,如果這靈氣沒入常人體內,只怕一個沒有修煉過的人,都能瞬間達到強身階……這無屬性靈氣,太精純,太濃厚了。
他現在只吸收了一成不到,便直接步入鍛骨境,可想而知……等到靈氣吸收完之後,他的修為會達到怎樣一個高度。
「歐陽嵐……等著,不需要多久,我便讓你老老實實的將姐姐交到我的手中!」
沈言眸中冷光一閃,旋即寒聲道。
他此刻已經絲毫沒有了大長老回來之後將歐陽嵐鉗制住讓後者暫且不能找他麻煩的想法了,因為……這是對大長老的一種侮辱。
歐陽嵐那種人,根本不能和大長老去相提並論。
如果真的要比,只能說一個是凡,一個是仙。
千萬種劍道融會貫通,還將他們凝在念月山巔終日不散,可想而知其境界的高深……其實力的深不可測。
那歐陽嵐如果當初真的敢踏入念月峰一步,為了保護這些劍意還有那一座冰雕,只怕瞬間便會被這千萬種劍意給碾碎。
冰雕……
想起那一座冰雕,沈言的神色就有些古怪,有不可置信,有難以嚴明的痛楚……而且它能感覺到,大長老雕刻冰人之時的心情。
那是何等樣的思念……沈言已不能形容。
不過沈言卻只能暫且放下任何不切實際的猜想,因為沒有確切的信息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對是錯。
他現在唯一的目標,便是修煉修煉再修煉……而後給歐陽嵐強大的壓迫力和威脅感,讓對方不敢對沈如煙輕舉妄動。
現在他所要守護的人,和前世同樣的重要。
沈如煙音信全無,但沈言也只能將這份擔憂深深的埋在心底……他知道自己一旦離開念月小峰,便有可能面對歐陽嵐。
現在撞上對方,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自己也為了沈如煙,他只能強忍著自己的思念和痛楚,拼命的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周天境。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境界,以鍛骨境,煉髓境這樣的境界去面對……只有必死無疑一條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沈言,只能忍。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
念月峰,山巔平整,但山峰之上林木卻也極多。
沈言領悟凌雲沖天意之後,便在念月峰到處走動……只要不出這個範圍,無論在不在山巔,都沒有任何人敢入內。
山峰的樹林之內,卻也有著極其之多的野獸。沈言這日在其中獵殺了數只野兔,而後在一道清溪之旁架起篝火,烘烤了起來。
搖曳的燭火映襯著沈言清瘦的臉龐,他的面上有著淡淡的笑意和期待……似乎是在等候篝火上不斷翻滾的兔肉被烤熟。
他善于將一切負面的心情都暫且拋諸腦後,只有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和平靜的心態,才能理智的決定所有的事情。
兔肉在篝火之上翻滾,滴滴的油脂被烈火烘烤出來,而後滴落柴火之中,發出 里啪啦的響動。
一種濃郁的香味飄散開來,讓人不由得食指大動。雖然沒有往上放任何的調味品,但這野兔在萬劍宗內生長的時日已久,長期處于這麼濃郁的天地靈氣包圍之中,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調料,便已經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良久之後,沈言終于拿起烘烤兔肉的樹枝,然後深深的嗅了一口,旋即大快朵頤了起來。
他雖然依靠天地靈氣也能闢谷,但面對這樣自然美味的兔肉,自然也不會讓其從自己的嘴邊溜走。
「真香……」沈言眯著眼楮,將手中剔透焦黃的兔肉一口一口的送入嘴里。
……
撲哧——
一道輕微的聲音在道路之上響起,雖然細微,但卻讓人听得極為清楚。
原來是一人摔倒在了地上……到底之人衣衫滿是灰塵,不過卻十分整齊。
直到地上之人抬起頭之後,方才讓人看清她的容貌,竟然是一名女子。
她的面上憔悴之極,嘴唇無比的干燥,一對眸子中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頹然之意。女子腳上的繡花鞋,已經破碎了開來,她的腳跟和腳趾早就被地面上的石子沙粒磨紅,裂開的傷口之上,沾染著許多的灰塵,看起來都有些觸目驚心。
「小弟……」
沈如煙撐起自己的身子,然後在地面上半躺了許久,方才面前站起身來,忍著劇烈的疼痛走到了道路旁邊,坐在繁密的雜草中。
她首先做的事情,居然是將自己的那灰塵滿滿的衣衫拍了拍,然後將其理順,才觀察起自己的傷勢來。
撩起衣衫的下擺,沈如煙才看清了自己身上新添的傷口,膝蓋之上已經是鮮血淋淋,剛才不小心居然被一顆尖銳的石子直接劃破了布縷,在膝蓋上割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沈如煙銀牙緊咬,然後撿起一枚石子,將衣衫的下擺撕扯出一個小口,扯下一段布條來。她將布條上面的灰塵拍了拍,而後用盡纏在了自己的膝蓋之處……
「嘶——」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沈如煙才綁緊了手中的布條,然後抬起手腕擦了擦因為疼痛滲出來的冷汗。
「走了十二天了,居然都沒有看見任何的鎮子和村莊……如果不是這里雖然沒有人煙,但確實存在著一條道路的話,我還以為自己都走錯了方向呢……」
沈如煙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呢喃道。
她的頭發早就沾滿了灰塵,完全散亂了開來,整個人除了衣衫雖然有些破爛但很整齊之外,完全看不出絲毫先前那婉約絕美的模樣。
話音剛落,沈如煙的肚子便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動。
她的臉色一下子微紅了起來,不過因為厚厚的灰塵遮掩著,所以看不真切。
肚子里那種延續了數天的饑餓感越來越重,沈如煙差點沒有癱軟在地……剛才摔了一跤爬起來之後,已經耗費光了她最後一絲氣力。
此刻根本難以忍受這股饑餓,若非心中的堅持和那一個消瘦的身影一直支撐著她,只怕沈如煙早就昏迷了過去。
半響之後,沈如煙銀牙死死的咬住櫻唇,將干涸的嘴唇咬的都滲出了絲絲鮮血來。
而後她的目光一凝,一把將身旁新發的雜草拔了起來,然後折掉草根,便將手中的雜草放進了嘴中。
沈如煙嘴唇微動,一口一口咀嚼著嘴里的雜草,然後使勁吞咽了半響,方才將其咽進了自己的月復內。
片刻之後,她再度拔起另一把雜草,如法炮制後再度將其放進了嘴里。
沈如煙的眼角一直帶著一抹笑意,哪怕這雜草再難以下咽,她的面龐之上一直都沒有露出絲毫苦澀,仿佛是在享受著多麼美味的大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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