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話音落罷之後,雲拾霜眼中流露出的黯淡他感受的分明。不過他自己的事現在都一大堆,更何況是去幫雲家。
雲拾霜一個人跑來這里,沈言說個謊話意圖將她騙回去,免得在此地呆著遇到危險已經足夠仁義了。
他和雲家本身的交集也並沒有多少,為什麼要幫?憑什麼要幫?若沈言是個冷血之輩,只怕轉身便會離去,連雲拾霜呆在此地是死是活都不會管。
「……我還是再等等看吧,萬一他又改變了主意要來此地呢?」雲拾霜咬了咬嘴唇,旋即搖了搖頭,畢竟沈言一人之言也不能盡信。
就此離去的話,她也有些不甘心。
若是錯過了這一次,她去哪里再找這樣一個潛力極大的年輕修者?更何況……對方還是散修,種種條件夾雜在一起,想要再找到一個這樣年輕的散修,簡直是天方夜譚。
年輕一輩天資卓越的修者不少,但大抵都是世家豪門亦或者宗門弟子,就算她們雲家能和對方搭上話也是無用的。
對方身後的勢力培養起一個天才,自不會為他人做嫁衣。
能遇見一個步須臾已是萬幸,又哪里敢奢望再踫見這樣一個無拘無束,不需要遵循身後勢力的年輕散修?
正因為諸如這許多理由,雲拾霜才會動身趕來雪雲秘境,莫不然真當她對沈言改頭換面弄出來的那個步須臾有了好感?開什麼玩笑,頂多算是因為他的一番舉動而沒有了先前自己父親撮合兩人時引出來的惡感而已。
既然已經到了此處,依雲拾霜能來此地不帶任何一人來表明自己誠意的舉動,她便不可能會輕而易舉便離去。
沈言觀人雖算不得極準,但至少一半也不會看走了眼。
雲拾霜眸子里露出來的神色,擺明了就是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他心底暗自笑了笑,卻也不打算去管這檔子事了。
說了一大堆謊話而以為能讓這女人回去,沒想到自己好像是多此一舉了,所以沈言也便不再言語,直接轉過身去就朝另一條道路行去。
這里雖然危險,但不至于沒有一個修者敢于賭博性質的跑來這里進雪雲秘境撞一撞運氣。現在既然看不到他人,自然是雪雲秘境還未到開放的時日。
此刻最主要的事情,還是萬劍宗正在面對亦或者說將要面臨的危難。
見自己的低聲自語無人應答,雲拾霜不由得抬起了頭來,卻看見面前之人已經走出了數丈之遠。
她自然也沒有留住對方的意思,不過轉瞬之間,雲拾霜的眸子里卻突然泛起意思異樣。
「步須臾!」
……
沈言的身形連停滯都沒有,所幸他報出來的這個名字本身便是假名,倒沒有出現那種一听到別人叫自己便身形一顫,或者說轉過身去的狗血事件。
不過他的額頭還是微微滲出了一絲汗漬,這雲拾霜看似行事瘋狂,沒想到心思竟然縝密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她是憑借什麼便敢猜測自己便是步須臾的。
「我知道你就是步須臾,難道你幫我雲家一事,真的連半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雲拾霜看見前方那人並沒有絲毫的停頓,心頭略有些失望,暗道兩者之間背影竟然相似到了這種程度。
沈言听到她的話,倒是停下了步子來。不是打算幫助對方,而是決定勸一勸這個固執的女人,讓她回齊雲鎮去。
他轉過身來,身形一晃便出現在雲拾霜的面前。
「雲姑娘……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步須臾,這里不久之後只怕會變得極其危險,你還是早些回齊雲鎮為好。」
沈言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道。
「步須臾!還說不是你?」雲拾霜突然低下了頭,而後抬起頭來便是一聲大喝。
「啊?」沈言心底暗自叫遭,自己什麼地方露陷了?
「你怎麼知道我姓雲?」雲拾霜若喊出那句話之前還只有五分把握的話,那麼看見沈言驚愕的表情,幾乎已經有了七分。
「……」沈言微微一愣,旋即心念一轉,「剛剛你不是說了麼,讓那步須臾幫你雲家的忙,你既然是雲家的人……」
「雲家的人就非得要一定姓雲麼?」雲拾霜的眸子里露出一絲狡黠,但轉而神色卻變得有些黯淡了起來。
「步公子,拾霜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請你幫我雲家一個忙。只是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給我雲家……」
「一個希望。」
雲拾霜抬起頭來,鄭重的盯著沈言的眸子,說不出的鄭重和期待。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幫你?」沈言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或許會有那些仁義道德不求回報之輩,但很明顯——」
「我不是。」
「你!」雲拾霜期待的神色一變,聲音之中帶上了一絲慍怒,但轉瞬之間卻又頹然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畢竟沈言所說,並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至少在個人來看,都是正確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幫你……正如同你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幫助別人一樣。
也許是為名,也許是為利,也許是為求一個心安理得,也許是為了積陰德……諸如此類,但沈言顯然並不需要這些。
他不欠雲家什麼,不需要求心安。他沒做什麼對不起良心之事,也不需要去積陰德。至于名與利?那是最不可靠,也是最容易讓人從巔峰跌落的東西。
「……唔~」沈言神色平靜,「這里的確很危險,我倒不是危言聳听。敞若你還要在這里呆著那便盡管呆著,若是不小心丟了性命,那也由得你。」
「步須臾,你冷血!」雲拾霜見面前之人轉過了身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硬生生的從最終吐出了這句話來。
「……」沈言再度無奈的轉過了身,而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
「兩點。其一,我叫做沈言,而非步須臾。其二,我不是冷血,但你們雲家的事情,恕我無能為力。」
「……說了這麼多,難道是因為利益的問題麼?」雲拾霜神色忽然變得鎮定下來,聲音之中帶著一絲不屑道。
沈言自是听的分明,利益?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所在意的和自己不在意的,利益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對方既然如此說,那自然是要順著對方話讓這個女人斷絕讓自己幫助雲家的心思。
他倒不是覺得對方會一直糾纏著他,畢竟他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些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根本無需去擔心這些事情。
不過敞若雲拾霜真的為了找他而再度涉足對她這種塑體階修者來說極其危險的地方,甚至萬一丟掉了性命,沈言雖不會心下難安,但總歸此事也和他有幾分牽連。
對雲拾霜他並不討厭,只是覺得這個女子能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整個雲家居然會如此的成熟,還是值得贊賞的。
「利益?這麼說或許也不錯。」沈言點了點頭,贊賞歸贊賞,幫忙歸幫忙,那是兩回事。「不過……你能給我什麼利益?或者說,你們雲家有什麼能入我眼中?」
雲拾霜愣在原地,見沈言的笑容越來越盛,終于咬了咬嘴唇,而後抬起頭來。
「你要什麼,只要我雲家有的,都可以給你!」
「什麼……都可以?」沈言嘴角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詭異,身體也稍稍的往女子身邊靠了靠,鼻中頓時嗅到一絲淡淡的芳香。
雲拾霜身軀微不可查的一顫,而後微微閉上眼楮,旋即再度睜開。
「什麼都可以!」
「……好!」沈言猛然上前一步,直接將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湊到雲拾霜的面前,僅僅只有一絲間隔。
甚至于雲拾霜都能感覺到面前之人的心跳和呼吸,她的氣息也因此變得有些紊亂起來。
「那麼……我要你。」
「可以!」雲拾霜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旋即點頭,斬釘截鐵應聲道。「只要你答應幫我雲家,莫說我可以嫁給你,就算我其他的姊妹,甚至是小姑,都可以嫁于你為妾!」
沈言忽然退開,眸子死死的盯著雲拾霜。
「不不不……」見後者毫無畏懼的同他對視,沈言的笑容再度浮現,不過卻是連聲說出了三個不字。
「雲拾霜,雲姑娘……在下想你應該是搞錯了。我要的不是你嫁給我……而是你!」沈言似乎覺得敘述還不夠準確,片刻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再說明白一點,我只要你的身子,至于娶你那是休想!」
雲拾霜俏臉陡然變得慘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消瘦,甚至臉龐之上還夾雜著幾分稚女敕的清秀男子。
「可以!」
不過轉瞬之間,她面上的神情竟然是緩緩歸為平靜,而後沒有一絲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可以將自己的身子給你……只要你答應以雲家之人的身份出面,幫助我雲家,你所有的無理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沈言一副了解的模樣,點了點頭之後,直接走上前去,攔腰將雲拾霜抱了起來。他眸子里的神色平靜之極,竟是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這一切雲拾霜卻看不到。
還不待懷中的女子驚呼出聲,沈言的身形便竄進了一處人高的草叢之內。其間的積雪被他直接用真氣融化蒸發,而後便將雲拾霜扔在了地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雲拾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小幅度顫抖不停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不知所措。
「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意思?……好了,我答應幫你雲家。」沈言點了點頭,指了指地面,「月兌衣服吧……」
「你!」雲拾霜俏臉猛然變得通紅,顯然被沈言的話語弄得慍怒起來。
「你什麼你?我沈言既然說到那自然便會做到?怎麼……難不成你先前的話都是權宜之計?既然說了要將你的身子給我,那麼早晚都是一樣的吧?」
沈言說到此處,神色變得有些駭人。
「難道……你在戲耍在下不成?若果真如此,我也不介意如同那胡家一般,將你雲家也一同抹去!」
雲拾霜俏面之上的怒意頓然消散,神情變得蕭索下來,片刻之後,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楮,而後慢慢的將手放在了自己腰間的絲帶之上。
沈言看的分明,她緊閉著的雙眼中,緩緩滲出兩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