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公子當年被乘龍真人救過性命,否則憑借他這種雲淡風輕的性子,雖不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但也不至于屈居人下。
但既然答應了乘龍真人的要求,他自然會盡心竭力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乘龍真人想要進雪雲沼澤,蘭花公子為何會阻攔?答案顯而易見。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出了其間的利弊,追進去或許有可能佔一些先機,但絕不是上策。
領城的人都沒有發話,冒冒失失的擅自闖進雪雲沼澤之內,必然是莽夫所為。
身居上位者,有時間不在乎下面這些勢力所做的事情會不會對他有所影響,他只會看你有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
這些勢力闖進雪雲沼澤,對領城,對各大郡地的勢力洗牌,沒有絲毫的影響。但領城的人,心中必然會有芥蒂。
我讓你進了麼?既然都知道現在是我們清洗你們的時候,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真以為自己如何了不得了?
上位者的心思就是如此簡單。
你進去與否其實影響不到我,但我沒說讓你們進去的時候,誰敢擅動那就擺明了是在拂逆我。
蘭花公子眼界比這些修者看的都要遠,這些人以為跟著那一男一女進入雪雲沼澤,便可以先一步去探察其內的境況,佔據一絲先機。
但當你的目光看的長遠一點,其實很容易便會發現,那一絲先機根本算不得什麼。因為哪一個勢力要出局,哪一個勢力可以上位,結果不是依靠佔據什麼先機,或者己方的實力強與弱來斷定的。
洗牌洗牌,在牌局之中即便佔盡先機,只要局外之人手一動,那便塵埃落定。
這些東西很明顯,只要稍稍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便會很容易的將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思平定下來。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非常顯眼的差距,才可以區分個人眼界的長短。
乘龍真人無疑是幸運的,他們百龍窟這數人若是跑進雪雲沼澤……那可就真的是生死無論了,所以作壁上觀,是絕對的上上之策。
進出者皆入我眼,且不說其他,單單將各方勢力的頭面認個一清二楚,便已是極大的好處了。
畢竟各大郡地宗門極多,平日里隱藏在門中的強者也並不一定都要拋頭露面。所以縱然蘭花公子來此之前查探了許多消息,可也不敢說對聚集在此地的勢力了若指掌。
他在此地可以說看見了無數隱藏在暗處之人的面孔,無論是心機稍微深一些過後入內的,亦或者是在那一男一女進入沼澤之後便直接跟著入內的,那些人的容貌落在了他的眼中。從此刻起,蘭花公子便佔據了最大的先機。
不敢說聚集在此地的各方勢力之人盡皆入目,但至少也有八成。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說己方勢力和他方勢力的對比,已不會有誤差了。
百龍窟的實力在這雪雲沼澤內,算不得頂尖……甚至連一流都算不上,二流頂端,至多一流末尾。
知己知彼,方能後手不迭。
敞若連各方勢力的大致情況都不甚了解,這雪雲沼澤大成周天境的強者有幾個?圓滿境的有沒有?若是連這些都不知道便妄圖行事,要麼小心翼翼步步失先,要麼狂妄無知,似一個蒼蠅般亂撞。
「……局,漸成。」蘭花公子的眉宇之間,那一絲病態消失不見,此刻已滿是成竹在胸。不過仔細看來,他的眼底深處,仍有著一絲疑惑。
「那個謹慎的小子……煉髓境巔峰的修為,但看其模樣分明一開始的目的便是雪雲沼澤之內。莫不是外界有了新的變動,某一方勢力派他來通風報信?」
蘭花公子的想法雖然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一個煉髓境界的小修士,在這種危機重重的地方,可以說一步走錯便頃刻間殞命,讓他來通報消息只怕是白費功夫。
但從另一個方面卻也容易理解,修為低目標便小。畢竟埋伏在雪雲邊境之外的各方勢力耳目並不少,一個周天境的強者在其中來往,自然引人注目之極。
換做一個煉髓境界的小修者,各方勢力的耳目只怕還以為是不知道此地深淺還在其中歷練的修者。
「敞若真是如此,那這小子背後的勢力在雪雲沼澤之中應當也是大局在握的,否則不可能剛剛好便借由那一男一女入沼澤之內的時間差,來讓這個煉髓境界的修者借助這個無人的空擋跑進雪雲沼澤之內。」
「不過……」蘭花公子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沒看到沈言和看到了自然是兩回事……沒看到,行事起來自然要算漏這樣一件事,萬一撞上了這小子背後那個手眼通天的勢力之人,那可就是百密一疏了……
既然知曉了有一個勢力能時時刻刻的知曉外界境況,蘭花公子行事之時更會小心翼翼,盡量處于讓自己處于暗中推波助瀾。
……
「該死!」沈言腳步一頓,看著面前渾身晶瑩透亮,散發著幽幽寒意的妖獸,心頭忍不住的暗罵一聲。
才進入這沼澤不過一刻鐘不到的功夫,竟然就遇到了好幾只妖獸。不是說只要修者不在其中大肆破壞,妖獸基本都不會現身麼?
怎麼到了這里,感覺像是一個又一個妖獸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撞似的。
「炫冰赤脊獸。」幼年期便能力撼鍛骨境巔峰的存在,成長期更是可以簡簡單單的滅殺一般的換血境修者。
而沈言面前的這只,身上冰晶晶瑩剔透,寒意凜然,分明便是跨入成年期的景象。
「成年期的炫冰赤脊獸,一口炫冰噬炎氣便能讓內息境修者生命氣機徹底凍絕的存在,我的運氣,還真是有夠逆天的。」
沈言心頭苦笑了起來……不過目光卻是暗自打量著四周。
東邊~林木比其他方向茂盛了數倍,擅自闖入其中遇到叢林霸主,只怕連跑都沒地方跑。南邊的情況大致也差不多,至于西邊雖然雜草較多,樹木稀少,但沈言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所以他只能往北邊逃。
「媽~的!」
沈言雙眼一滯,再不敢遲疑,體內筋骨震顫起來,雷霆真氣縱橫而出,直接以速度最快的雷閃拳法轟擊而出。
滋啦~~
他的右拳將那炫冰赤脊獸噴吐出來的炫冰噬炎氣轟的粉碎,頃刻之間,本就含義凜然的空氣更是再冷三分。
天空中幾乎都凝聚出了白茫茫的冰霧,沾染到這霧氣的,本來極為耐寒的樹木雜草,竟然是在一瞬間生機盡絕,迅速的枯萎了下來。
沈言猛然收回右拳,腳下猛然一顫,雷霆真氣電射而出,再借以須臾青天步法的恐怖速度,終于是在那炫冰赤脊獸的凶戾的目光之中,飛一般的竄進了北方濃密的草叢之類,幾個起落便已消失不見。
……
直到逃竄了數百丈,沈言整個身形方才在一處小山坳處停頓了下來。
幾乎是剛剛停下腳步,沈言瞬間便癱軟在地……而後劇烈的抽搐了起來,他的面龐之上幾乎都泛起一層薄薄的冰霜,更是蒼白的無一絲人色。
細細看來,沈言的右手之上竟然結成了冰層,而且還不斷的朝著上方蔓延。
「呼哧~~呼哧~~」
沈言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整個人的身軀顫抖的猶如篩竇。少頃之後,他蜷縮在一起的身體終于緩緩的舒展開來。
整個人面上的薄薄冰霜也迅速融化,右臂之上的冰層隨著他猛然握緊了自己的右拳轟然崩裂開來。
沈言一個縱身從地面之上站起身來,此時他方才注意到,方圓數丈的地面竟然凝結成了冰藍色,用腳重重的跺下去,還能听到響聲。
「……好恐怖的炫冰噬炎氣,號稱上境之下最寒冷的妖氣之一,果真名不虛傳。若非龍象金身恐怖之極,只怕我頃刻之間便會被凍結成了冰晶。」
沈言的眼神之中還帶著一絲後怕。
他先前的那一拳根本就沒有傷到什麼,幾乎是剛剛觸踫到那寒氣的時候,他拳上的雷霆便瞬間被吞噬。
至于那些寒氣被震散開來,卻是沈言暗自動用了恐怖之極的**之力,在一瞬間將手臂急速震動了無數遍,方才以蠻力震碎了這些寒氣。
若非這東西也是有形有質之物,怕也沒有那麼容易消散。
不過縱然如此,僅僅一絲寒氣順著他的手臂侵入到他的體內,便已經讓他感覺全身血液都被凍結了一般。
也正是這個原因,沈言才會瞬間拔身而起遠遁數百丈。
剛剛蜷縮在地的時候,沈言甚至能感覺到體內那聚集了萬牛之力,凝聚到了極點,任憑那寒氣不斷的侵蝕,也僅僅只能在表皮之下竄動罷了,想要妄圖跨越筋骨,竟是根本沒有絲毫的可能性。
沈言根本不知道,若非龍象金身將他的筋骨凝練到了一個駭人听聞的地步,他今日絕對是有死無生。
炫冰噬炎氣,號稱滅盡上境之下一切真火。成年期的炫冰赤脊獸噴吐出來的寒氣,更是能頃刻間凍結內外循環生生不息的內息境修者生機,沈言以煉髓境界的真氣修為竟硬生生的抗了下來,可想而知龍象金身的厲害之處。
不過沈言此舉也的確冒失之極,平常修者遇到這寒氣,都是盡量以自身真氣去消耗……或者竭盡全力避讓開來,誰敢用自己的身體去觸踫這些東西?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麼?所幸沈言雖然莽撞,但龍象金身畢竟不是凡物,倒也有驚無險。
「這雪雲沼澤果真不是煉髓境修者能來的地方……加之我又長了一張吸引妖獸的臉,只怕越往內越危險,還是得更加小心才是。」
沈言無奈的嘆了口氣,察覺了一下葉東來的方位,方才繼續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