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起浪。」
葉東來眸中光芒如利劍出鞘……他並指成劍,而後以劍指使出十二誅天劍中的起手式,無風起浪。
劍指之上光芒縈繞,但好似要消散一般,那光芒極淡,葉東來心頭怒歸怒,但他認為面前的青年,還不配讓他出劍。
「……好膽。」寒碑頌眼中跳動著無與倫比的戰意,他縱身躍起,竟直接撞斷了離地數丈之高那些遮天蔽日的巨大樹木枝干。
而後他猛然在空中翻轉過身軀,竟是腳尖朝天,頭朝著地面。但讓人驚駭的卻是他拳上散發出的無邊戰意,還有那似乎靜止在空中不動的身軀。
「長河日落。」
伴隨著一聲厲喝的,是寒碑頌右拳之上那猛然爆發出億萬丈的赤白色光芒。他的右拳之上竟仿佛纏繞著一塊極其巨大的匹練一般,這光芒比之葉東來手中劍指散發的羸弱光芒,何止強盛了數倍,簡直猶若正從天空中跌落的夕陽。
話音落罷,寒碑頌的身軀竟然在這一股反沖之力下轟然拔身數丈……當他的身形拔升到足有十數丈的高空之時,方才攜帶者不可披靡的恐怖氣浪朝著下方轟然落下。
右拳之上的光芒似乎劃破了一直縈繞在這雪雲沼澤的迷霧,寒碑頌的身周幾乎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氣層,隨著在空氣之間的摩擦……竟然轟的燃燒了起來。
從沈言的方向看去,就好像是天空中極快速的落下了一個極其龐大的火球。而下方的葉東來卻是孑然而立,左手負于身後,右手捏成劍指,斜斜的指著上空。
指尖那一縷恍若清風般的氣息,幾乎快要在上方那不斷墜落的巨大威壓之下消散開來。
~~
滋滋~~轟~~
天空中那巨大的「火球」在沈言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中,終于和葉東來的兩根手指撞在了一起……只是瞬間,後者便面色劇變,而後左手迅速噴薄出無數道劍氣,一同抵了上去。
劍指與拳相撞的瞬間,一股肉眼可見的火焰光圈轟然朝四周擴散開來。這種從數十丈高空摩擦之後燃燒起來的焰火,竟是直接蒸干了方圓十數丈內的積雪。
那些本不該被引燃的樹木,竟也是瞬間被點燃了開來,發出「滋滋」的聲響。
當那火焰光圈一層層的擴散到十數丈之外的時候,一聲巨大的轟鳴聲方才傳了出來……寒碑頌的身軀幾乎是在一瞬間被震得倒飛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拋物線……
不過轉瞬間,僅僅拋飛出去數丈,寒碑頌竟猛然頓在了空中,身形倏然轉了回來。絲毫不顧這番強行用身體承受沖擊力而造成了傷勢,毫無顧忌的吐出一口鮮血,而後腳尖迸射出一道無形氣芒,直接在空中用力一踏,電射般再度俯沖向了葉東來。
……
在寒碑頌倒飛出去之後,葉東來的身軀直接在這股恐怖的沖擊力下被壓進了地面之中……他的身軀深深陷入地面足有一尺,整個人周圍的地面盡皆成了干枯的焦土,大片大片的龜裂開來。
寒碑頌的身形在瞬間便倒飛回來,葉東來顧不上已經散亂開來的長發,也來不及去擦拭嘴角那一絲猩紅的血跡,便直接在半個身子陷入大地的境況下,將雙手合攏,兩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起,一聲沉吟,而後便轟然朝著前方一點。
「無由來去。」
突突——
一種沉悶的聲響陡然傳了出來,沈言定楮一看幾乎沒有大喊出聲來。葉東來在點出那一指後,身形竟瞬間出現在了離地約有兩丈之高的半空中。
而寒碑頌在那一指點出的時候,也正俯身沖到葉東來此刻所在的地方。
這麼說來……沈言驀地將目光投向了葉東來先前陷進去半個身子的地方,那個坑洞居然在一瞬間變得更大更深,可是……寒碑頌呢?
「狼煙四起!槍戟亮鋒芒。」
寒碑頌並未掩飾自己的聲音,所以沈言一瞬間便捕捉到了他的身體。對方竟然在葉東來身側不遠處……而且他那獸皮衣衫之上,滿是塵土。
沈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甚至連對方什麼時候從地下破土而出到了葉東來身側都不知道。不是他眼界不夠,而是他修為不夠……根本無法跟上如此劇烈的戰斗節奏。
一聲錚鳴。
寒碑頌手中瞬間出現了一柄長槍,槍上無纓,槍身黝黑,散發著無窮無盡的霸道和冷冽之意,沈言甚至從其中嗅到了殺伐千萬的血腥味。
最詭異的還是槍尖,白皙的比周圍茫茫的積雪還要讓人炫目……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槍身之上詭異的一道黑芒掠過,寒碑頌右手竟然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而後一槍朝著葉東來刺去。
毫無章法,簡簡單單的一刺,但伴隨著槍身之上逸散而出的黑芒,還有那愈發炫目的白色槍尖吞吐的寒意,卻讓沈言心驚肉跳。
「戰火狼煙?」葉東來心中陡然一驚,差一點沒有被長槍之上的冷冽煞氣給燻的背過氣。這種如山似海的煞氣本應該伴隨著無邊的殺意而生,但之所以讓他震驚的卻是這長槍之上只有無窮煞氣,卻沒有了絲毫的殺意。
殺意盡斂,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寒碑頌不可置信的看著槍尖處。
槍尖和葉東來手中一柄古樸的木劍撞擊在了一起……但讓人感到驚懼的,卻是這柄木劍分明沒有散發出絲毫的氣息,但偏偏就抵擋住了雪白到耀眼的槍尖。
葉東來什麼時候出劍的,連寒碑頌都沒有看清,就更不要說沈言了。
「無有皆休。」
葉東來淡漠的低吟一聲,手中木劍輕微一顫,竟是直接將寒碑頌手中的長槍拍了開來。兩人先前那升騰的戰意和氣勢,隨著這一拍盡皆消散開來。
寒碑頌微微一愣,旋即發現自己的手再度顫抖了起來……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想要掌握岐山幽絕的槍,只怕還是有著無限的差距,他急忙將幽絕天若老收入了體內,而後靜靜的看著葉東來。
後者手中的木劍再度回到了背上,寒碑頌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收劍的。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在半空佇立了半響,終于同時落在了地面之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兩人的位置正好處于先前發生沖突的地方。
「誅天劍!名不虛傳,寒碑頌心服口服,閣下請!」寒碑頌略微沉吟片刻,而後微微側過身來,沉聲道。
「不足二十歲的年紀便能教我出劍者,你是第一人。」葉東來的話音歸于平淡,先前憤怒只是因為憤怒對方口不擇言自以為是,但現在寒碑頌已經證明了自己有驕傲的資本,所以他也恢復了自己淡泊的性子。
「對了……」寒碑頌正要出口,目光卻猛然變得森然起來。
「何處來的鼠輩……出來!」他還沒有開口,葉東來卻已是森然厲喝一聲。縱然先前那一絲動靜再如何微小,但在他們這里卻是無限放大了。
「……」沈言無奈的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他倒不是故意弄出聲響的,只是一塊冰晶落入了脖子里有些涼涼的,所以忍不住用手模了模,沒想到直接就被發現了。
「沈兄?」葉東來的目光從平淡和冷漠轉為了詫異,當他察覺到沈言修為的時候,更是差一點沒有一坐在地上。
「煉髓境巔峰?」寒碑頌皺了皺眉頭,不過看到葉東來的態度,卻是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後者的性子可能在某些事上比他還要傲,但卻和一個低階修者稱兄道弟,就是不知道面前這個面龐稚女敕的男子有什麼其他本事了。
「葉兄……」沈言有些尷尬的模了模鼻子,但既然被叫了出來,他也很快收拾了心底那一絲尷尬。
「我來這里是為了探察消息,你來此地卻又是為何?」
沈言微微一笑,倒也不急著說自己心頭掛念著的事兒了。看著葉東來皺起的眉頭,他卻是平復下了心境。
「哦?怎生的你能來,我便不能來?這雪雲沼澤莫非是你葉東來的私人所有?」
「哈哈哈!果然還是沈兄……」葉東來微微一滯,卻是大笑了起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似乎也是用這種語氣互相交談的。
「……你可是讓我好找。」沈言無奈搖了搖頭,嘆道。
「找我?找我干什麼?」這會兒反倒是輪到葉東來驚訝了……不過他更奇怪的卻是,在這沼澤之內他都模不清東南西北,沈言怎麼可能尋到此處來?
「……我知道你想問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是師尊叫我來找你的。」沈言聳了聳肩膀,直接解答了葉東來的所有疑問。
「他讓你來找我?找我做什麼?是不是吩咐了我什麼事?趕快說與我听!」葉東來面色劇變,直接便急急忙忙的道,先前的平靜很淡泊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師尊?)寒碑頌的眸子里閃爍著一絲詫異,不明白以葉東來的心性為何會如此驚慌失措。但料來面前這位煉髓境修者的師尊,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你先別急,容我細細跟你道來……」沈言斟酌了一下言語,也不在意寒碑頌還在身旁,便開始了敘述,畢竟有些事情也並非見不得人,至多將重要的地方隱瞞起來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