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蝶依被這一瞬間所發生的事情弄得完全不知所措了起來,直到葉東來從楚青衫手中接過沈言查探起傷勢後,她方才不可置信的盯著蘇怡驚聲道。
蘇怡似乎也被那從天而落的血線給弄得心神紊亂,她的神色中滿是慌張。
于是在蝶衣近乎斥責般的驚呼一聲之後,蘇怡竟是不自主的嬌軀一顫,仿佛被嚇到一般。
不過轉瞬之間,她卻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勉強算是鎮定了下來。
「他既然不願意同我結成道侶,就算身隕也是死有余辜。」蘇怡在鎮定下來後,反而一反先前慌亂的姿態,冷冰冰的道。
她有什麼錯?局面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完完全全都是沈言自身的問題。
蘇怡冷漠的瞟了一眼被葉東來平放在地上的沈言,冷冰冰的眸子深處雖然掠過了一絲猶豫,但卻轉瞬即逝。
在這瞬間的情緒轉變之間,蘇怡便轉過了身軀,準備離開天獄劍峰。
「傷人在先?便待如此離去?」
蝶依還沒有出手阻攔,葉東來身形一晃,竟是倏然站定在蘇怡面前,寒聲說道。
楚青衫微微一愣,然後看了看平躺在地上,似乎只剩下一口氣的沈言,不由的微微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去阻止葉東來舉動的意圖。
葉東來本身只是周天境修者,根本不足為慮,但他背後的葉家,如若剔除大長老……那麼就算是十個萬劍宗,也只會被對方一根指頭給碾死。
而此刻葉東來正處于氣頭之上,楚青衫出于大局,也不敢隨意去阻攔他。
更何況蘇怡天資雖然很不錯,但比起羅定,付寧等人還是略差一籌的。
這樣一想,若是葉東來僅僅是為了給沈言報仇的話,那麼舍棄蘇怡萬劍宗也還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淺雨瀟不出現,暗里明里的長老都不會去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他逞強和羅定兩敗俱傷,此刻落得個生死不知的後果,完全是咎由自取,你還要我怎樣?」蘇怡揚了揚脖頸,因為葉東來比她要高很多。
她的言語之間滿是漠然,仿佛根本不在乎沈言是生是死。
如果不是知道葉東來隱藏的實力有些恐怖,蘇怡可能連這樣一句話都不會說出口來。
而且她也相信,當著如此多人的面,兩者在名義上又是同門……葉東來應該不可能會對她一個女修做出怎樣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我叫你怎樣?」葉東來呼吸微微一滯,旋即笑出了聲來,但轉瞬之間,聲音卻驀地冷冽森然下來。
「我不叫你怎樣!但此時沈言生死未卜,那我便廢了你九成修為,斷你手腳經脈……讓你也落得這般結局。」
葉東來言至此處,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無數弟子目光中的難以置信,似乎很難想象他面對著蘇怡怎麼會做出這樣一個抉擇。
這番話落罷,蘇怡俏面上也是閃過一縷詫異之色和驚懼。
敞若真的被葉東來廢掉九成修為,而且還斷掉手腳經脈。那麼她的後果可想而知,這一副國色天資,也絕不會是她的本錢,反而會成為災難的誘因。
修為盡去,手腳經脈盡斷。
也許到時候除了她自己的師尊,整個萬劍宗不會有一個人對她如此前這般敬重。
那些她曾經鄙夷過,諷刺過的外門弟子,甚至是雜役弟子……說不定便會欺辱到她的頭上來,到時即便真的被無數了落井下石之人辱沒了貞節,她又能如何?
念及此處,蘇怡面上的詫異和驚懼更甚,甚至原本紅潤的面龐已經變得慘白。
因為她此時已經感受到了葉東來所散發的恐怖氣息,周天境大成……甚至可以說半步小圓滿境界,身合一方天地,對付她絕對是手到擒來。
「你以半步小圓滿境的修為對同門出手,可還有廉恥之心?」
見葉東來眸中的殺機和寒意不似有假,蘇怡急中生智下竟是說出了這番話來。
葉東來周身的氣勢為之一頓,眸中的殺機和寒意轉為了譏諷和嘲笑。
「我總算是明白沈兄為何以這樣的態度對你了……」
「周天小圓滿境對你出手便是欺壓你?那我且問你,沈兄連破萬劍八峰,而後同羅定一絕乾坤!身負重傷仍以絕強的毅力完成劍刻九峰碑壯舉——」
「此為以強欺弱否?」葉東來的眸中嘲諷毫不掩飾,聲音里也完全蘊藏著對面前這個一襲紅裙女子的鄙夷。
「他真氣枯竭,遍體鱗傷,血肉模糊時,孑然立于天獄峰巔。面對灼灼逼人如你,他可曾退卻半分?」
「以你半步神醒境的修為,對已經力竭的沈兄出手,難道是所謂的以弱勝強麼?」
蘇怡面上的高傲和驚慌一下子斂去,她雖然對自己連番做出的兩個錯誤決定,出劍以及擊飛沈言有著那麼些許的愧疚感。
但以她的性子卻又如何會讓別人如此斥責于她?是以葉東來雖然言辭懇切,但落在蘇怡的耳中,卻只听見了對方那沒有絲毫掩飾的嘲諷和鄙夷。
「如何?無話可說了?」
葉東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而後望面色沉靜,卻根本沒有露半分歉疚和悔意的蘇怡道。
「既如此,那便先破你丹田……而後再斷你手腳經脈!至少以你這般秉性,縱然步入上境,也必然是禍非福。」
蘇怡不置可否的翹起鮮艷的唇角,似乎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也沒有了同葉東來辯駁的意圖。
葉東來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驀然抬起右手,便準備一掌印向蘇怡的丹田。
一旁的蝶依面上雖有不忍之色,但看了看躺在地上似乎已生機盡絕的沈言一眼,終究還是收起了自己那一絲可笑的憐憫之心。
就在葉東來準備落掌之時,天際卻突然傳來一聲清冷的厲喝。
「葉東來——你意欲何為?」
葉東來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心道這女人怎麼也跟來了?
當他轉過頭去的時候,風姿綽約的淺雨瀟已是清清冷冷的落在了他的身側,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盯著他,不過最多的還是憤怒。
看來葉東來對蘇怡出手的舉動,確實已經觸怒到了她的底線。
「我意欲何為?你且問問你的好徒弟……」葉東來沒有回答,反而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後竟然是……再度將手掌抬起。
「葉東來!!!」本來正打算出言詢問一臉無所謂表情的蘇怡,但看到葉東來毫不遲疑的動作,淺雨瀟倉促之間猛的迎上葉東來的那一掌。
兩者實力雖然有些差距,但葉東來廢掉蘇怡的修為自然也不需要動用全力,因此同為周天大成境的淺雨瀟很輕松的便接下了他這一掌。
在擋下葉東來這一掌後,淺雨瀟一邊怒火沖沖的用一對俏目盯著前者,一邊不著痕跡的挪動腳步,將蘇怡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哦?你有意見?」葉東來眉頭微微一挑,旋即輕佻的在淺雨瀟凹凸有致的嬌軀上上下打量著,輕笑著問道。
不過楚青衫卻嗅到了他笑容之下的那一抹森然意味,不過蘇怡是淺雨瀟的弟子,後者也斷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樣一來只能祈禱不要惹怒這個煞星了,否則葉家一怒,萬劍宗絕對會尸橫遍野,在一夜之間覆滅。
「意見?」淺雨瀟狠狠的瞪了葉東來一眼,「你一出手便想要對付我的弟子,還敢問我有什麼意見?」
「怡兒她縱然又錯,但她年幼無知,你又怎麼能以大欺小,以強欺弱!」
淺雨瀟自然不知道蘇怡對沈言所做的一切,所以此刻的一番言語顯得振振有詞。
不過周圍的一眾弟子雖然早就被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弄得神經錯亂,但听到淺雨瀟的話,還是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畢竟無論是誰,都能看出剛才沈言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若是按照她的說法,那麼蘇怡還真的將以大欺小,以強欺弱兩者全給佔了。
蘇怡此時似乎也有些尷尬,不過以她的高傲和自我意識,在一瞬間就將這種尷尬的心理拋諸到了腦後。
「年幼無知?好一個年幼無知!」
葉東來愴然冷笑一聲嗎,然後猛地側過身去,伸出右手指著沈言。
「你且看看她所做的一切,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留手。」
不過話音剛落,葉東來的神情卻突兀的一愣,旋即面上的冷意盡去,因為沈言居然捂住胸口,而後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先前雖然喂下了一粒復生丹,但也僅僅是讓沈言的生命氣息流逝的稍微緩慢一些罷了,此時後者竟然蘇醒了過來,何嘗不令他興奮?
沈言雖然是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但他站起來的一瞬間卻從胸口,月復部以及剛才在爭奪之時被楚青衫的力道反震到的背部掉下來大大小小的數塊焦黑血肉。
他雖然是站了起來,不過身軀卻在不斷的搖晃著,仿佛下一秒便要再度摔倒一般。
「讓她走!」沈言的目光很平靜,仿佛這森然可怖的傷口都在別人身上似的。
他勉強適應了一下腦海中的眩暈感,而後看也不看蘇怡,只是望著葉東來沉聲道。
「可她差一點便讓你丟了性命……」葉東來還待說什麼,沈言的神色卻一下子變得不可動搖起來。
「我說了!讓她走……」
沈言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然後猛的朝後傾倒而去。
隨著一聲輕響,沈言再一次仰面倒在了地面之上,濺起一地飛揚的塵土。
葉東來此時也顧不得蘇怡,身形一晃再度出現在了沈言身旁。
他探查了一番沈言體內的狀況,本來還因為沈言蘇醒的欣喜之色一下子瞬息隱去。
蝶依和遠處的蘇怡,看見他這幅模樣,居然沒由來的同時面色一緊,不過誰都沒有在這個時候問出聲來。
「神魂沉寂,生機近乎滅絕……」不過葉東來並沒有刻意賣關子,站起身來之後,沉聲將沈言的傷勢念了出來。
「那……那該怎麼辦?」淺雨瀟似乎已經知道沈言落到這個地步完全是因為自己弟子的緣故,于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詢問道。
葉東來沉吟片刻,終于是做出了決定。
「傳聞洞天機知天曉地,想來一定有辦法可保沈兄性命!而大長老也囑咐他前去尋求洞天機相助……所以我二人這便趕往天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