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簾……那蘭花公子,始終是一個變數,此次沒有殺掉他,卻是真的可惜了,」
雖是深夜,但眾人卻借著夜幕一路往萬劍宗而去,葉東來直接將沈言搭在了肩頭,按徐簾所說這廝皮糙肉厚,基本上死不了了,
「……殺掉蘭花公子,有八成的可能性會導致進退兩難的局面出現,」徐簾搖了搖頭,「我起先同歐陽嵐商量好了,他也知道那八門生殺陣是個障眼法,那個時候我們不盡快隱藏起來……惱羞成怒的自在魔門,絕對會將我們當做首要目標,」
「更遑論,若是在先前萬劍宗沖出峽谷遭受圍攻的時候,殺掉那蘭花公子倒還有些價值,」
「但先前蘭花公子所掌握的一切訊息,基本都告訴了魔門,」徐簾言及此處,眸中卻是閃現過一絲冷芒,
「因此他所起到的作用便是和我對弈,但你覺得同我對弈,無論他掌握的信息多或少,贏的幾率又有幾分,」
葉東來微微一滯,若是以往他雖然不會如同沈言一般冷嘲熱諷,但也會是一副懷疑的模樣,
但這短短的數天之內,徐簾所說的每一句話,所走的每一步棋,吩咐他和寒碑頌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環環相扣,
此次的局面,那蘭花公子佔盡先機,自在魔門也佔盡了天時地利,
但結果呢,僅僅依靠一把火,以及沈言引起的一場雪,將混亂的戰局頃刻間止住,
逼得蘭花公子只能以底牌詐死逃遁,乘龍真人更是妄圖逃走而直接隕落,
甚至于……在布置這一切的時候,徐簾便想到了之後的一切,以百龍窟的弟子冒充自己,以替身符偶從楊血煉手中逃了性命,
最可笑和恐怖的,是在那種情形之下,徐簾竟是在短短時間內布下了一個虛陣,騙的自在魔門以及一眾支援的修者團團轉,
蘭花公子和這樣一個近乎于妖孽的人物對弈,贏的幾率有幾成,
就算是葉東來再怎樣貶低徐簾的謀略,他心中所給出的最極限的答案,也是超不過兩成,
這跟任何東西無關……完全就是碾壓,謀略和智商之上的碾壓,怪不得徐簾說蘭花公子只是個稍微聰明的人,以這樣的眼界和智謀,也的的確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蝶依和寒碑頌知曉若是去詢問身邊這個妖孽的家伙,顯然受打擊的只會是自己,所以很明智的閉口無言,
「當然……我之設局殺掉蘭花公子的原因,是因為他以後只怕也沒有機會妨礙到我們了,」徐簾說這話的時候,眸子中卻是泛起一絲迷惘,
(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還真是不好……沈言啊沈言,你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那番大陸為圓,星辰便是陸地的言論,以及你所說的與魔門打過許多交道的事情,是否都在證明一件事情,你並非天元本陸之人,)
「你的意思是,自在魔門會動手除掉他,」葉東來微微一滯,疑惑道,
「自在魔門殺掉這樣一個智者干嘛,我的意思是,我們日後所要的做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在于自在魔門有任何交集了,」徐簾搖了搖頭,暫且按下了自己心底的那絲疑惑,
「……」葉東來愣了愣,卻不知曉徐簾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旋即他將目光落在了遠處,打量了片刻之後方才再度出聲,
「按照我們此刻的速度,大概還有七個半時辰的模樣,便能步入萬劍宗的領地了,」
徐簾自是不回去談論這種無聊的話題,至于寒碑頌和蝶依,沈言此刻昏迷之後,他們也是當起了徹徹底底的悶葫蘆,
無聲的前行了片刻,葉東來卻是想起了一件極其可惜的事來,那是比沒有殺掉蘭花公子更可惜事情,
「徐簾……沈言自殘的一招逼退那楊血煉阻止他們結成陣法,的的確確是我們和歐陽嵐等人順利逃月兌的最大原因,不過那血魔遁法,倒也是一等一的逃命秘技,竟然在那種情況之下,都讓他給逃掉了性命,」
徐簾听聞葉東來喋喋不休的抱怨,卻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葉東來納悶的問了一句,
「你覺得我像是個白痴麼,」徐簾很慎重的問道,葉東來頓然感覺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妖孽突然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可不敢回答是……于是乎頭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總而言之因為這麼點小事兒被徐簾惦記上,那是絕對不劃算的,
「既然你都覺得我不像,那麼你覺得我會讓那個毀掉我替身符偶的楊血煉跑掉,」徐簾陰森森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無論那血魔遁法帶著他逃到了哪里,楊血煉也必死無疑,」見葉東來和寒碑頌等人都一副毛毛的樣子看著自己,徐簾卻是不以為然的沉聲道,
「徐……徐簾……我怎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麼回事啊,」別說葉東來了,此刻就算沈言醒過來,只怕會直接對徐簾冷嘲熱諷起來了,
楊血煉以血魔遁法逃走,方向和距離都是不可測的……若是真的那麼容易隕落,那對方也就不配作自在魔門的十二長老了,
「青蘿……也不是青蘿,」徐簾頓了頓,方才解釋起來,「當時我讓青蘿離去,實則並非讓她直接返回萬劍宗,」
「而是讓她在離戰局三百丈以外的地方等待……那楊血煉修煉的乃是血魔一道,我料定他的逃命方法,無非便是損人不利己的燃命之法,」
「不過倒是沒想到沈言一拳竟直接逼得他遁走,可這些都無關緊要,」徐簾言及此處,卻是可惜的嘆了一聲,
「要緊的事情是我的真火符……」
葉東來起先听著雖然略有些疑惑,但總算知曉這些都是徐簾吩咐青蘿去做的,
不過他見徐簾莫名其妙的扯到什麼真火符上,當下就有些啼笑皆非了起來,
「徐簾……你能先別惦記自己的真火符和替身符偶那些東西麼,真火符不是重點,我想知道的是,青蘿是怎麼知道楊血煉逃遁到哪里去了,」
「愚昧,」徐簾被他打斷了思緒,自是有些悻悻,
「我既然吩咐青蘿去辦此事,那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她手中有著從雷霆正宗盜出來的青冥九幽鏡,我送她一縷青冥之氣,別說楊血煉身受重傷,就算他實力完好,在沒有特殊秘法的情況下,被青冥九幽鏡一照,也是無處可逃,」
葉東來神色一顫,終究是再也沒有了疑問,
他覺得自己擔心的事情和惦記的東西,徐簾早就布置的妥妥當當了,
蘭花公子不用死,是因為沒必要殺,但楊血煉毀了他的替身符偶,而且還是自在魔門陣法的一個陣眼,那就是必死無疑,
任憑那楊血煉自燃左臂和左腿施展遁法,千鈞一發逃離開沈言的攻勢,但在徐簾的算計之下,也還是沒有能留住性命,
自在魔門一代魔門翹楚,十二長老楊血煉就此身隕,
只怕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剛遁走,便會好巧不巧的遇上一個女子,一個拿著專門克制他血魔一脈功法的真火符的女子,
「……」徐簾倒是沒有理會一臉震驚的葉東來,他在話音落罷之後,突然詭異的看了一眼萬劍宗的方向,旋即無奈的嘆息出聲,
「我們還是盡快返回萬劍宗吧……我只怕時間上一旦有了偏差,不能事先從局中月兌離出來的話,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徐簾一邊言語,腳下的步伐也一邊變快了不少,
寒碑頌和蝶依對視一眼,卻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快步跟上了徐簾的步伐節奏,
葉東來自然也不會有意見,他扛著沈言幾步追上徐簾,然後又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來,
「徐簾……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局,萬劍宗難道發生什麼了不成,」
他發覺無論是自己,還是沈言……在徐簾這妖孽的面前,似乎永遠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因為一旦你不去主動詢問徐簾這廝,後者不給你解答的情況之下,事情的發展絕對會出乎你的意料之極,讓你從頭到尾都是滿頭霧水,
不是自己思維能力不夠,而是一旦任何事情中只要出現了徐簾的影子,那麼這件事情絕對會變得復雜之極,
甚至葉東來直覺認為,這數天內發生的事情,好像很多能避免的東西,都被徐簾這廝特意一頭撞了進去,似乎很好玩一般,
當然……這只是葉東來自己的猜測,他倒是不敢在徐簾這個玩來玩去玩的百龍窟解散,楊血煉身隕的妖孽面前嘀咕對方的不是,
徐簾看了葉東來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玩味,好像看清楚了他在想些什麼似的,
不過這種目光並未持續多久,徐簾便搖了搖頭,
「不是萬劍宗出了什麼事,而是或許有什麼事要在萬劍宗發生了……這件事與萬劍宗有所牽連,但其實這牽連也並沒有多麼嚴重,」
這番話卻是說的葉東來莫名其妙,更為迷茫了些,不過他倒是沒有在意,他只听見徐簾所說,此事與萬劍宗的關系並沒有多麼嚴重,也便安下了心來,
畢竟他所在意的,也僅僅只是萬劍宗內那一株凡梨樹罷了,那是關乎于他能否拜北劍仙為師的一個希望,
徐簾看了一眼被葉東來扛在肩頭,任舊昏迷不醒的沈言,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那爆體秘術,燃燒自身的真氣,激蕩自己的肉~體,倒是能爆發出極為強悍的力量來,)
(不過……你為什麼非要使用先前那樣劇烈的力量呢,若是按照你先前的力量強度推算,只需要三階段一點五倍左右的力量,就足以三招打傷那楊血煉了,)
徐簾一邊搖頭,嘴角還一邊噙著一絲淡淡的苦笑,
(好在你還有個好師尊……北劍仙啊,能讓中神策如此推崇備至的人物,又豈是西佛陀,東魔祖那些人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
(只盼我猜測的那個結果,是錯的吧……雖然推算出來的卦象,的的確確顯示出了某些東西,可那卦象倒也不能代表全部……)
(無論如何,你那師尊也得堅持著先將你治好才是……雖然作為朋友,我的的確確很想直接治好你,也就不用帶著你們身入局中了,但現在……)
徐簾的眉頭一挑,思緒卻是直接來了一個大跳躍,
(現在我手中可沒有另外一枚逆命回天丹,中神策那老頭被天譴弄死的時候也不知道多留幾顆,早知道你這白痴會自殘到這種地步去對付楊血煉,當時就稍微從那丹藥上捏一點點下來了,那你這傷勢只怕轉瞬間就能痊愈……)
葉東來等人自是不知道徐簾這妖孽到底在想些什麼的,如果知曉,只怕此刻也會啼笑皆非起來,
眾人之所以步行而不是御氣飛行的原因,雖然有著為了照顧昏迷中沈言,不讓他因為速度過快而讓肉~體再次奔潰的緣故,但也同樣是因為徐簾的吩咐,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的位置也在不斷的朝萬劍宗的方向推動著,
「這是落楓山……蒼瀾領諸景一書中寫有,此山秋初之時滿山楓葉由綠轉紅,立冬落雪而山白,山白之際,楓葉便開始凋謝,不過一夜功夫,便能將山川周遭的數十里方圓鋪成一地的橙紅之色,」
在一座連綿不斷的山川前停滯住腳步,徐簾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便出言解釋道,
「不過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卻是見不到那樣漫天緋紅的盛景了,」
「而且這落楓山山高而陡峭,若是從這里取路的話頗有些不便利……所以我們繞路吧,」
徐簾話音落罷,直接就稍稍的偏移了自己的步伐,
至于葉東來等人,皆是一臉平淡的點了點頭,徐簾這廝一路走來,根本沒有所謂迷路的說法,不管到任何地方,他總能說出此間的地名來,
這份學識和眼界,莫說是葉東來這等葉家嫡系,就算是大宋朝那些修纂經典的儒學家,都得甘拜下風,
不過就在葉東來和寒碑頌等人一言不發的跟在徐簾走出不遠後,後者便直接駐足原地,
「徐簾……怎麼了,」葉東來詢問了一句,但徐簾卻沒有出聲,只是凝重的看著右側,
葉東來只好順著他的目光忘了過去,卻是看見了一名腰間掛著酒葫蘆的老者和一位女子,
兩人都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那女子一襲素色的長裙,卻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沒什麼……只是別讓那老頭發現了,」徐簾搖了搖頭,「那老頭是與北劍仙齊名的南酒仙,脾性極其古怪,」
「若是勾起他的興趣來,那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徐簾言語間雖然是在說著南酒仙,但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那一襲素色長裙的女子身上,
「什麼,」葉東來頓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南酒仙,他身為葉家嫡系,自然知道這老頭的古怪脾性,
想當初他還听自己的爺爺說過,這南酒仙曾經去葉家,直接鬧了個天翻地覆,差點導致葉家幾位小登天境的長老隕落……結果就是為了仙釀谷送給葉家的幾壇子瓊漿玉液,
不過葉東來可從未見過南酒仙的模樣,但既然是出自徐簾之口,那基本上也就不會有認錯的可能了,
「那咱們還不趕快避開他們,」葉東來震驚之余忍不住的瞟了徐簾一眼,發現後者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頭卻是一陣無奈,
究竟什麼樣的事情,方才能讓這個妖孽如斯的家伙動容,
「好吧,避開他們……」徐簾點了點頭,旋即卻發現那一襲素色長裙的女子轉過了頭來,他的目光與後者一觸之間,卻是驀然凝滯,
(大清淨之魂,大無畏之魄,博愛之心,無欲之眸……還有那貫徹全身的佛門大光明力量,這女子到底是誰,)
不過轉瞬之間,徐簾卻更為愕然了,
因為他居然從那女子的眼里看到了一絲疑惑,旋即是驚喜……驚喜,該不會是……徐簾猛然看了一眼南酒仙,瞬間一身冷汗,
該不會被這里老頭給盯上了吧……
「以身化土符,敕,」徐簾雖然知曉南酒仙不會輕易害人性命,頂多就是戲耍他們一番,不過戲耍起來,那也是要人命的啊,
更何況就算他手段再怎麼多,謀略再怎樣高,面對南酒仙這樣五祖之一的人物,也只會被徹徹底底的碾壓,連絲毫反抗的能力都不會有,
徐簾手中的符紙直接燃燒開來,旋即他直接將手中的數張符紙抖了出去,而後分別落在了葉東來等人的身上,
眾人的身體仿佛泛起一層波浪般,旋即如同一灘水流般直接消散開來,不過卻是直接鑽入了腳下的土地之中,一瞬間卻是已經遁出了極遠的距離,
南酒仙自是發現了徐簾等人,但他一門心思都在怎麼收沈如煙為徒上,自然不會過多的去關注對方,
不過南酒仙看見沈如煙忽然轉過來那種疑問和氣憤的目光之時,卻是暗自嘀咕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這姑娘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PS︰俺今天小爆發一下,攢了點存稿一次性放出來,免得這里的故事情節會出現斷層,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