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東西了。」沈言狐疑的看著徐簾。
「你真的不記得。」徐簾微微一愣。「不過如果他們說的那些話都沒有錯的話。應該的的確確是有什麼遺失在雪雲沼澤內了。」
「怎麼說。」沈言詫異道。自己什麼時候丟東西了。
「蝶依提到雪雲沼澤一行的時候。我問她到底是要去做些什麼……她的言辭有些閃爍。那麼鐵定她不是尋人。便是尋物……」徐簾平靜道。
「而且無論尋人或者尋物。都和我們月兌不了干系。否則蝶依一個周天境的修者。沒必要圍在我們身邊轉。」
「不過此時與我無關是肯定的。畢竟當時她和你們在雪雲沼澤撞面的時候。我還在天機閣內。」徐簾話音落罷。沈言倒是點了點頭。
畢竟徐簾的話並沒有錯。若非為了找什麼東西。亦或者直接就是為了找人的話。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跟在他們身邊。
何況在先前萬劍宗被圍的時候。她也並沒有離去。那麼顯然……她要做的事情。只怕還真的離不開自己等人。
當然沈言這會兒明白是明白了。可沒有徐簾的點播。他是打死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的。
「……我去問問蝶依。」沈言思籌了一下。然後說道。
徐簾啼笑皆非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搖了搖頭。
「你去問她也不會說的……其實只要她開口。透露出些許的信息。我便能推斷出來一些東西。但問題是……我去問她的時候。除了眾人都知曉的事情。她便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了。」
沈言撓了撓頭。然後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你不是讓我去問蝶依這件事的。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哦……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徐簾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樣。「你步入上境。還需要多久。」
沈言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大喜。
「你的意思是。找到混入道玄宗的方法了。」
「這倒不是。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鐵精雖然珍貴。但畢竟可以依靠鐵礦提煉出來……但那三枚寒月冰魄。卻是有的你找。」徐簾搖了搖頭。
「我來問你達到上境沒有。是想在你步入上境之後。往雪雲沼澤走一遭。」
沈言面上的喜色一下子就收斂住了。他恨恨的瞪了徐簾一眼。不過後者還是一副雲淡風輕。古井無波的死人模樣。
「去雪雲沼澤。去那干嗎。」沈言皺了皺眉頭。
「我還答應過一個人。要同她去九州大陸走一遭的。我達到上境之後。還是先去道玄宗尋找那些鐵精。將斷天刀修復才好。」
徐簾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而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沈言。
「你確定不去。」
看見徐簾這幅模樣。沈言哪里不知道他心底又是一肚子的壞水。
可問題是他模不準徐簾這廝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被對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了半天。沈言終于忍不住的嘀咕了起來。
「去雪雲沼澤也不是不可以麼……可問題是你總得告訴我去那里到底是做些什麼吧。」
「寒月冰魄。」徐簾這一次倒是沒有遲疑。直接沉聲給出了答案。
「寒月冰魄。」沈言微微一滯。「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雪雲沼澤取到寒月冰魄之後。再去道玄宗取百萬斤的鐵精。」
「大概是這個意思。不過你顯然料錯了一點……寒月冰魄這東西。很稀少。畢竟是萬年冰寒之地才能凝結出的瑰寶。雪雲沼澤如斯之大。也僅僅只是赤幽玄手里有一枚罷了。」
赤幽玄。赤幽玄……沈言微微一愣。旋即記起來當時在雪雲沼澤和那一條赤金蛟踫面的時候。對方似乎說過問他要什麼寶貝。
那個時候不但提到了寒月冰魄。似乎還有什麼日曜金精這種東西……天可憐見。沈言當時哪里知曉寒月冰魄會是自己修復斷天刀的材料之一啊。
若不然他當時應該也就不會去要什麼赤金蛟血。而是選擇要這寒月冰魄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赤金蛟血入靈的強大生機。說不得青蘿已經死在了那個雷霆正宗的雷劫手里。
如果往這方面想的話。沈言倒也沒有覺得可惜什麼的……只是徐簾的話。的的確確是驚到他了。
「徐簾。你他~媽又在跟我開玩笑是吧。你是不是想著。什麼時候坑死我得了。」沈言憤怒的指著徐簾顫抖著道。
可惜他這一番憤怒根本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徐簾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赤幽玄。你讓我去從赤幽玄手里搶寒月冰魄。」沈言顫抖著吸了一口氣方才平復下心情來。
他敢肯定。徐簾這廝是沒有見到赤幽玄半個身子立在半空。須髯飄動時那恐怖的壓迫感。否則料他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抗衡的東西……那是一頭還有甲子年限。便要化為真正蛟龍的赤金蛟。
「怕了。」徐簾玩味的一笑。
「什麼。你說誰……誰怕了。」沈言瞪了他一眼。沒由來的縮了縮脖子。
「既然不怕。等你上境。我們就去找赤幽玄。」徐簾點了點頭。「不要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著我。其實赤幽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恐怖。」
「這還不恐怖。」沈言一瞪眼。徐簾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等你到了上境。就會明白了……不信你問你師尊。」
听到徐簾的話。沈言不由得偏過頭去。看向了一旁風燭殘年的大長老。
大長老見徐簾突兀的提到他。緊接著沈言便轉過了頭來……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看吧……你師尊都點頭了。」徐簾聳了聳肩。「道玄宗那些家伙可比赤幽玄要厲害的多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怎麼總感覺有些怪怪的。」沈言狐疑的看了徐簾一眼。發現自己言語之時。大長老的目光便不知飄到了哪里去。
「是麼。」徐簾打了個哈哈。「那肯定是你感覺錯了。」
「但願我不要被你賣了還要幫著你數錢。」沈言不置可否的嘀咕了一聲。
「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呢。」徐簾的表情分明是很認真的。他很認真的露出一絲笑容看著沈言。後者心頭沒由來的泛起一股冷意。
「好了……去雪雲沼澤也罷。道玄宗也好。都是要等你達到上境後才去考慮的事情。」徐簾見沈言縮了縮脖子。頓了頓旋即開口道。
「北劍仙說他感應到了雪天穹的封印可能會在此松動。因而此次要再度前去借助皇朝氣運凝固封印。」
「所以大概三四天的時間。他就會離開了。而你。必須要在一個月之內達到上境。時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我總感覺……危險在慢慢接近……」徐簾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很輕。以至于沒有用心的大長老都未听見。
「師尊……你要走麼。」沈言突然發現他心頭沒由來有些噎得慌。
這個須發皆白。風燭殘年的老人。雖然並未真正意義上的和他相處多久……但沈言知道他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
這一段時間對自己的悉心教導。也是讓自己的境界穩固了很多。對未來的路也看的更清晰了些。
而且沒有大長老的話。只怕許久之前在雪雲邊境。他就被百龍窟的那胖子給殺了……就算不是死在那個胖子的手中。也會死在赤幽玄的手里。
「歸去歸去。有歸有去。聚散聚散。有聚有散。」大長老嘆了一聲。「我能教你的很少。因為我發現……我並不能讓你走我的道。」
「雪天穹的封印牽系蒼生。我不得不去。」
「師尊……你現在的身體已經這個樣子了。如果再為雪天穹的封印耗費體內殘存的力量。會不會……」沈言的話沒有說完。他很難想象大長老這樣千年不世出的劍道之仙。會落魄到這樣的地步。
以至于那隕落二字。卻怎麼也是說不出口來。
「無妨……此番我去鞏固之前精血布下的封印。已經不需要耗費什麼了。只要將這清虛印內皇朝氣運引出來。凝實封印便可。」大長老搖了搖頭。
「所以並不會損耗到自身……為師這一去少則七八日。多則一月有余。你突破到上境還有一段時日。只盼我回來的時候。還能見到你吧。」
沈言微微一顫。
「師尊……我等你回來。跟你道別之後。我在和徐簾去雪雲沼澤。」
「突破了上境。你就直接離開吧……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因為我而耽擱。雖然為師現在這般模樣。但依靠體內的劍意。至少還能在天地手中奪命三百年。」
大長老輕描淡寫的模樣。更是讓沈言心中淒然。
三百年。多麼。多。對于尋常人來說。這是他們兩輩子。甚至三輩子的壽命。
但若大長老的精血和修為仍在。這個數據。翻上十倍。幾十倍……沈言都不會有絲毫的驚訝。
大長老此時沒有修為。靠的便是一身劍意。這劍意。直接逆天奪命。連天地都要不得不再容他三百年的壽命。管中窺豹。便可知大長老那浩瀚如淵的境界與修為。
「師尊……」沈言囁嚅了一下嘴唇。卻是沒有再說出什麼話來。因為他發現。大長老的身形。似乎一直佝僂著。
「修者逆天爭命。逆自己想逆的天。修自己想修的道。為師不讓你走為師的道。便是讓你走自己的道。」
「但你記住。無論走哪一條路。都不可……盡順天意……」大長老身上的氣勢。在這一瞬間。如山似岳。深入大海。
「若盡順天意。則終會無路可走。」徐簾適時地添了一句。
沈言喃喃了一句。卻仍是有些迷惘。逆天……順天意。不可盡順天意。反過來說是不是也就等于不可盡逆天意。
「沈言……無論前路如何。只要徐簾還在你身邊。為師就相信你不會無路可走。無論如何。只要他在你身旁一日。你便要在任何時候。相信他的抉擇與判斷。」
沈言微微一愣。旋即抬起頭來。卻是發現大長老的目光落在遠山之上。似乎根本沒有說過這一句話般。
他又將目光望向了徐簾。看到的仍是一張古井無波的死人臉。
看了一會兒。沈言不由的笑了出來。徐簾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旋即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