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足下便是打傷我手下百夫長的高人了。」令沈言驚奇的是那滿面威嚴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眾士兵走上前來,言語之間卻顯得極為客氣。
足下,這雖是一個敬稱,但也要看兩者間的關系到底如何。此時若沈言真以為這中年男子是抱著恭敬的態度說出這句話的,那他腦子絕對是有問題。
「高人不敢當,但大人手下的那位百夫長非但擅闖我們居住的地方,還見財起意,若大人此番前來是興師問罪的話,那沈言也便唯有接下了!」
沈言不知曉這中年男子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對方既然賣關子,他也樂得稱呼對方一聲大人。
兩人間的交談表面上似乎雲淡風輕,但實則卻是暗潮涌動。
果不其然,沈言話音剛落,那中年男子身後的一名侍衛便是厲然喝出聲來。
「放肆!你二人盜取城內大戶人家財寶在先,此時莫不然還想要栽贓陷害于他人麼?」這侍衛根本就沒有半分思索便直接說出這番話,就如同是事先計劃好的一般。
沈言眉頭微微一挑,卻是沒有就此出聲辯駁。
「哦?」那中年男子待自己身後的侍衛將這一番話說完,卻是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此事當真如此麼?為何本統領不曾听你們提起過?」
「統領恕罪,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我們並沒有及時上報!」先前開口的那侍衛趕忙單膝觸地,口中連連稱罪。
「罷了!既然事出有因,倒也怪不得你們!」守備軍統領擺了擺手,說完這句話後將目光落在了沈言的身上。
「不過足下是否要給我一個解釋?」這句話,他是對沈言說的。
「解釋?」沈言露出了一絲笑意,言語之間有些不以為然,「你需要什麼解釋?」
「到了這種地步,你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盜竊之罪麼?」守備軍統領眼底竄起一道精芒,然後沉聲道,「玉樹城內已有大戶人家指證你們,莫不然還是本統領冤枉了爾等不成?」
「那可說不定。」沈言眉頭微微一挑,「敞若這是你居心不良想要陷害我們的措辭,那又該如何?總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形下,我們就要白白受你冤枉吧?」
此時,天色已近五更。
但長定門附近卻仍是並沒有多少人,至多也只有早起的十數人在道路口探頭探腦的打量著這邊的情況,再認出中年男子是守備軍統領的情況下,倒是沒有誰會因為走過去看熱鬧而得罪對方。
因此守備軍的統領環顧四周,發覺除了自己身後的二十名精銳士兵外,不過只有十數人透過足有六七丈長的巷道注意著這邊發生的事情,當下便已經有了計較。
「你若仍執意狡辯,那本統領便將你帶回府內,讓你同那被盜的大戶人家當面對質一番,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守備軍統領的話音剛落,沈言卻是直接笑出了聲來。
「敞若那所謂的大戶人家,不過是你請來做戲之人,我們兩人還不是白白要受你的冤枉!」
「我不與你爭辯這些,是非論斷自有蘇朝律例去判斷!」那守備軍統領眼見天色越來越明亮,那巷道之外圍觀打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于是急忙道。
「將他們二人帶回統領府,之後再細細審問!」這句話他提高了聲音,為的便是不在圍觀之人中落下一個仗勢欺人,無視律法的名頭。
雖然他是守備軍統領,看似很大的官職,但在蘇朝律法這樣的龐然大物之下……也興不起風lang,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強加給沈言二人一個罪名,只要將他們帶回了統領府,那之後的一切,他才能按自己的意思來。
「且慢!」守備軍統領話音剛落,還不待沈言試圖反抗,徐簾便直接上前一步道。
守備軍統領卻是根本不為所動,仍沒有下令讓上前來的數名士兵住手,不過此時徐簾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問出了一句話。
「既然在此地便論出個是非來,我二人倒也願意同大人走一遭,但尚不知大人名姓,也免得大人將我們帶回統領府後,肆意妄為啊!」
「到了那時候即便是想要告大人的狀,可卻不知曉大人你叫什麼,又該如何去告?」徐簾這番話,雖是表明了他的心思,但落在守備軍統領的耳中,卻直接將這個突然走上前來的青衣男子定性為一個白痴了!
看似這番話是在告訴眾人他將二人帶回統領府是為了便宜行事,但實則只要到了統領府,那是非曲直,也就都是由他說了算。
這青衣男子意圖借悠悠眾人之口聲討的打算是不錯,但卻想錯了辦法!守備軍統領念及此處,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卻也是寒聲道出了自己的名姓。
「鄙人陳三,時任玉樹城守備軍統領一職!」
「陳三。」徐簾沒有任何預兆的直接叫出了這個名字,守備軍的頭領神色一下子便朝他望了過來。
于是乎徐簾便知曉,此人言語之間告訴他們的名姓,倒是不假。
「沈言……我先前跟你說的那番話,你不記得了?」徐簾得出了陳三這個名字屬實的答案之後,方才平靜的望著沈言道。
沈言微微一愣之後,方才記起來徐簾讓他約戰那百夫長找來之人的話來,頓然他的眸中便掠過一道精芒,而後冷厲的拋出一句話來!
「我沈言!今日為表清白,約陳三生死台一戰——陳三,你敢應戰否!」
沈言的話音中氣十足,卻是徹徹底底的傳了出去,讓那巷道口圍觀的群眾盡皆是听了個一清二楚。
他這句話說出去,那幾名已經走到他們身前,試圖抓住他們二人帶往統領府的侍衛也是不由得頓足了腳步,然後面面相覷了起來。
生死約戰!蘇朝律例中規定了這是旁人不能阻攔的。
而此時沈言約戰的理由竟是為自己的清白……也即是說,如果陳三不應戰的話,他就沒有繼續抓捕沈言二人的理由。
瞬息之間,局勢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不過沈言表面上的神情雖然嚴肅,但心底卻是樂得直笑。果真徐簾這廝詭計多端,竟是硬生生的將這陳三逼到了不得不應戰的地步!
要知道無論什麼約戰,你始終都得知道對方的名姓吧?他先前就沒有想到旁敲側擊的去詢問一下這陳三的姓名,好歹徐簾還沒有漏掉這一件事。
若不然要麼跟著對方去統領府然後殺出來,要麼在這里直接動手殺出城去……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可能性了。
陳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搞了半天不是那青衣男子太白痴,而是對方兩人的想法太奇葩!他怎麼可能想到對方想知道他的名字,是為了同他約戰生死台?
不過陳三卻幾乎可以肯定,那青衫男子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他身後的沈言,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否則就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和他約生死戰了!
念及此處,陳三眉頭便是一挑,正要答應下來,但轉念卻是一滯。旋即他才暗自冷笑一聲,方才開口。
「我如何不敢應戰?不過敞若你將這一場戰斗拖到明年……甚至是三年五年之後,那又該如何是好?」
約戰,既是約,那一般就不會限定時間的長短。
蘇朝有很多被家族,或者宗門之人欺負之後的少年,有時候就會心比天高的同欺負自己的人約戰!
這個時間一般會很長,比如說相約到自己成年禮的時候,亦或者三年之後等等……這樣做雖能求得一段安穩日子,但最後落敗身隕,或者被廢掉修為的少年也比比皆是,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著令人艷羨的奇遇。
當然這是一般的情況,不過此時陳三提了出來,那就另當別論。
沈言必須要給出一個時間,而且還得讓陳三也滿意,否則他的約戰之言自當做算!
「也即是說……你應戰的唯一要求便是戰斗的時間了?」沈言看了生死台一眼,旋即冷聲說道。
「不錯!」陳三也是目光灼熱的看著那生死台,眼底閃過一抹陰狠,而後厲然道。
「那依你之見,這時間應該定到何時為好?」沈言眉頭微微一挑,嘴角卻是不自禁的上揚了起來。
「只要在三天之內!任意時間,我陳三都必定奉陪!」陳三神色微微閃轉了片刻,而後盯著沈言的神色,一字一頓道。
他一個是怕時間拖久了,會對他自己極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