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與花 第八章 仇槍怒馬幾人從

作者 ︰ 再墮輪回

()無以復加的殺意清晰地映在本神之中,蕭蒼然只覺氣息都有些凝重。

隨著消失的馬蹄聲,這股殺意在短短的時間里提聚到幾乎不用靈覺都可以感覺得到。較先前更為j ng純凌厲的刀氣雖似一個醉漢般左搖右晃,但實則已將自己牢牢鎖住,若單以內力而論,這賀雁聲比之南暮樓也只高不低。但其刀法靈動奇詭之處,卻更勝南暮樓。

如此刀法,絕不可後發而制。蕭蒼然飛身搶到那半截木棍之旁,腦中清晰地利刀,右手一把抓起木棍,左腳飛起,正點在刀身,一陣火辣自腳上傳來。刀身一側,又已向下斬來,蕭蒼然逆翻身體,一棍又是正點中刀身,同時左掌推出,與賀雁聲再對一掌,二人同時打個踉蹌。就是這一蕩的空隙,已經不容賀雁聲將刀法展開。無常劍式已如暴風般向他襲來。

賀雁聲本來對自己刀法之快,頗有自信。可是今r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此人扳回先機,卻始終難解這其中的奧妙。只見對方此時也不再留手,反守為攻,劍招如江河r 下,連綿不絕。當下提聚功力,凝神應戰。

無常劍法的j ng髓,便是劍無常法,藏千變萬化于一訣。若真是後發制人,見機而應。那麼蕭蒼然必定難以抵擋賀雁聲這路有如鬼魅的刀招,但是此刻靈覺之盛,j ng察細微。若不是無瑕分心,只怕連賀雁聲心中所想,也盡數逃不過。雖然此刻手中木棍既弱且短,卻是永佔先機,使賀雁聲的武功難以盡數施展,反而有時被他攻得左支右拙。

賀雁聲臉s 青紅,實在不能相信,世上居然有這種事。區區無常劍法,為何到了這個人手中,偏偏就能發揮出如此威力。難道以往所會的昆侖派高手,所用的無常劍法還不到家?心中正在猶豫,是否要行險一搏,施展醉刀訣最後一重心法。卻只見蕭蒼然劍勢一變,二人錯開,已然不再攻向自己,便在原地舞起劍來。

賀雁聲一時錯愕,但只看了四五招蕭蒼然的劍法,心內卻已如驚濤駭浪一般,如ch o暗涌。原來蕭蒼然此時所施展的劍法,竟然都是針對賀雁聲接下來所要施展的招術。此人竟然不用再看自己的刀法,便已事先將刀法破了個干淨。只見他手持木棍,身姿矯若天龍,周身隱隱有黃氣游走。每一招使出,賀雁聲都如心上挨了一記,雖然不願,但卻不得不承認,這路劍法的確將自己的刀法克得抬不起頭來。有心要說當真動手未必如此,卻也知道情況其實差不了多少。

蕭蒼然的靈覺隨著化用體內靈氣,正值漸強漸盛。但卻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般神妙的感覺,隨著與賀雁聲激斗,竟然逐漸從賀雁聲的行功之中,領悟到了醉刀的刀意。他破去的若說是賀雁聲的刀法,還不如說他自己從賀雁聲內功中悟出的刀法,但是在賀雁聲看來,居然是仈ji 不離十。但與賀雁聲相對,處處可以察他所y ,謀定後動,頗覺得不夠暢快。這劍法越使越疾,便順著他的刀意,將自己的劍法施展出來。稍有不足,便是手中沒有一把趁手的寶劍。否則,哪里還輪得到賀雁聲時而搖頭,時而憤怒。

蕭蒼然真氣澎湃,木棍上呼嘯越急,看得賀雁聲已是大汗淋灕,直喘粗氣。只見蕭蒼然身如風拂之柳,彎腰抖臂,木棍斜斜向上削出。卻倏地加速,以同樣的姿態連出三劍。緊接著卻以行雲流水之勢身向逆轉,以開天劈地之勢木棍前刺。棍上氣嘯幾如猿嘯,極為刺耳。賀雁聲眼望著這鬼神闢易的一劍,心中不由得一顫,臉如死灰般顏s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但此劍並未使到極致,木棍因為承受不住真氣,中途便已被蕭蒼然的內力壓得粉碎,雖然聲勢猶在,但卻已破成了一束木屑,如飛針般從賀雁聲面前飛過。

賀雁聲慢慢地還刀入鞘,說了一聲︰「好刀法。不知道閣下是昆侖派哪一位前輩,竟然能將無常劍訣使到這般境界。」

蕭蒼然想要隱藏身份,自然不願別人將自己與昆侖聯系在一起。當下冷笑道︰「無常劍法?嘿嘿,居然拿昆侖派與蕭某人相提並論,可笑。」

賀雁聲嘆道︰「不錯,我姓賀的若有自知之明,那也不用在此出丑了。老哥如此高絕的劍法,兄弟心服口服。蕭老哥要如何發落賀某,這就請便,姓賀的說話算話,絕不皺一皺眉頭。」

蕭蒼然仰天大笑,聲震四野。故做狂傲道︰「你的x ng命,我蕭二倒沒有興趣,只是山中苦練二十余年,不免有些寂寞。今天見你武功不俗,這才想要出手印證。‘醉刀仙’,果然不同凡響。今r 打的也算盡興,你這就走吧。」

賀雁聲呆了一呆,一時沉默。卻突然打個哈哈,笑道︰「蕭兄修為通神,獨步天下,賀某衷心佩服。不知蕭兄可願與賀某人交個朋友,多多賜教?」

蕭蒼然也是一笑道︰「你不必怕我剛才勝你的劍術,將來會流入江湖。蕭某的劍法,自我而始,也自我而終。絕然不會傳給第二人。」

賀雁聲苦笑一聲,說道︰「蕭兄小看我賀雁聲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能勝我的人和武功不在少數,也不差上蕭兄這路劍法。蕭兄能面對異寶神兵隨手而棄,剛才小弟實y 取蕭兄x ng命,蕭兄此時又能這般大度。如此德行,正是令人敬仰之處,所以兄弟這才厚著臉皮想和你蕭兄攀個交情。蕭兄若是不願,小弟這就告辭了。」

蕭蒼然听他說得誠懇,心念忽起。凝聚靈氣,感應賀雁聲的元神之下,知道他所言不虛。于是哈哈一笑道︰「你這副x ng子,倒也做得老夫的朋友,不過老夫輩份高你不少,只怕你知道以後,不敢再和老夫稱兄道弟。」

賀雁聲聞言,心花怒放。高聲道︰「這個蕭大哥倒不必顧慮,就算是玉皇大帝,賀某人也敢跟他拜把子。」說罷二人一齊放聲大笑。

天s 將晚,賀雁聲詢問蕭蒼然何去何從。蕭蒼然又一番力戰之後,饑餓更甚。幸好賀雁聲行囊之中倒帶了些干糧干肉,另有大半壺好酒。二人就在這路旁野外生了一堆篝火,邊喝邊談。暢談天下英雄,奇聞趣事。蕭蒼然在見聞之上,遠遠不及賀雁聲。幸好賀雁聲還以為他確是隱世多年,有厭其煩地為他講術這些年來的江湖迭事。

一直說到最近聖賢莊的‘九州神兵會’,蕭蒼然才格外上心。賀雁聲見他連此會都似乎未曾听聞,心中也是大感奇怪,但還是細心為他講述。賀雁聲說道︰「聖賢莊‘九州神兵會’,每三十年才開辦一次。介時必然會雲集天下無數神兵異寶,也會聚攏很多英雄豪杰。乃是江湖中人可遇不可求的盛事。」

蕭蒼然奇道︰「聖賢莊又是什麼所在,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號召力?」

賀雁聲答道︰「聖賢莊到底是何人所立,現在已經無可考證。但聖賢莊數百年前,卻出了一位奇人,聖賢莊之名這才大噪于天下。這位奇人道號鴻歌,著實做了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尤其一身修為超凡入聖,據傳說非旦是超凡入聖,還能飛騰天界,下潛幽冥,有伏魔誅仙之力。而他這一身神通,據說是傳自一部‘天人武卷’,而這部‘天人武卷’現在正是藏于聖閑莊之中。」

蕭蒼然點了點頭,鴻歌道人的名字他在昆侖也是听說過的,但其人事跡卻所知極少。又問道︰「鴻歌道人之事,我也曾有過耳聞。卻不知道他的來歷,那‘天人武卷’極有可能是一部極高深的武學典論。既然如此,聖賢莊難道不怕樹大招風?又憑什麼號召天下英雄前來與會?」

賀雁聲嘆道︰「世人既然想要‘天人武卷’,自然辦法也都想了個遍。可惜,這聖賢莊只有在行辦神兵大會時才會現諸于世,平時卻是無處可尋。聖賢莊數百年來,除鴻歌道人外,還不曾听得有其余門下入世行走。而且歷界大會,也不乏野心勃勃之人,但卻無一人成功。相傳三十年前,天下第一人‘雷隱神君’蕭空竹參與上界神兵大會,y 與莊中弟子印證修為。但卻被困于劍陣之中,受了重傷,這才認輸退走。世人也就漸漸斷了妄念。按照大會所規,由兵主攜帶神兵參會,再由天下英雄與莊**口神兵,評定品級。若是有幸能列入前七品,便能一觀天人武卷。」

蕭蒼然道︰「原來如此,想必那莊中高手輩出,有恃無恐。若是神兵入了七品之列,便能得到天人武卷,那世上雖然少有,卻也早就應該有所流傳。為何直到現在,蕭某還從未有過耳聞?」

賀雁聲笑道︰「若神兵上列七品,便只可觀看武卷第七重。而若評為二品,便只能觀看第二重。有人說這武卷既非文字,也非招式。只看其中一重,想要領悟其中神通,那也是難如登天。」

蕭蒼然笑道︰「上乘妙法,皆是以意通玄。如此無知之言,是誰說的?」

賀雁聲尷尬的答道︰「是我師父。」

蕭蒼然哈哈大笑,搖頭道︰「尊師又是何許人?」

賀雁聲似是若有所思,道︰「賀某雖受師父大恩,卻不知他姓甚名誰,傳藝七年,他始終不肯告訴我他是誰,也不承認我是他的徒弟。」

蕭蒼然也是點頭道︰「能教出你這般的弟子,他的話想必也不是無的放矢。到底如何,咱們自己去看個究竟便是。」

賀雁聲問道︰「蕭兄也想要去聖閑莊湊湊熱鬧?」

蕭蒼然露出一個冷冷的微笑,答道︰「蕭某有些舊事需要了斷,既然有如此盛會,想必故人們也能不期而遇。這樣不是強過我一個個的尋找?」

賀雁聲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道︰「蕭兄的劍法,能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兄弟左右閑來無事,咱們就一起走一趟聖閑莊。」

蕭蒼然突然沉聲道︰「你去無妨,不過蕭某的事,你不要插手。」

賀雁聲笑著點頭答應道︰「蕭兄劍術通神,自然用不著小弟多事,您大可放心。蕭兄的劍法若是能配上一把上等的寶劍,天下不知還有幾人能夠抵擋。反正以兄弟的手段,只怕看不到最後那一招絕世之作了。不知此招叫什麼名?」

蕭蒼然哪知道這信手而來的一招叫什麼名字,微嘆一聲答道︰「這一招‘三生之恨’蕭某也是方到今r 才始竟全功,這個名字,也是你剛剛問我,才得取定。」一時也是回想著此招的竟境,有所出神。

賀雁聲喃喃念道︰「三生之恨,三生之恨!」豁地站起,對空連續劈出數刀,雖然刀勢與蕭蒼然的‘三生之恨’絲毫不同,但蕭蒼然卻看得明白,這幾刀已經頗得了那一招的神髓。‘三生之執迷,能一劍了破,既堅且決,如斷己頭。’無常劍訣所述之劍意,竟然被這賀雁聲在短短時間,化入了刀法。蕭蒼然也不禁暗暗佩服,但是靈覺卻分明地告訴他,賀雁聲這一招卻是為了廣寒三仙劍陣所練。

當下哼了一聲,說道︰「若想要尋寶劍,那神兵會上大概也少不了。我不取廣寒派的東西,只因我與她們門中長輩有些交情。」

賀雁聲听他這麼說,嘆道︰「小弟當年有幾位朋友,就是傷在廣寒的三仙劍陣之下。我本想在大會之上,好好的落落她們的面子,也好替朋友出一口惡氣。既然是蕭兄與她們有舊,此事不提也罷。」

蕭蒼然一笑道︰「若沒有我的面子,你可有把握勝得三仙劍陣?」

賀雁聲極為自信地答道︰「賀某研習多年,已經將此陣參透了十之七八。說句不客氣的話,賀某的刀法向來以奇擊制勝,功法最後一訣更是威力極大,至不濟也能兩敗俱傷,與敵偕亡。雖然在蕭兄手下一籌莫展,對付這幾個女娃子還有些勝算。剛才又領會了蕭兄的妙招,把握更大了幾分。」

蕭蒼然隱約能想象得到賀雁聲所說的最後一訣功法,也知道他並未夸張。若不是他為自己的劍法懾服,當真施展出來,恐怕自己不仗著無上靈覺也未必能取勝。想到兩敗俱傷、與敵偕亡四字,才知道此人原來已下了如此決心。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武功刀法,也算是不俗,尤其靈變之處,的確是頗為獨到。但是功到深處,想再上重樓,便十分艱難,正是因為我等難以堪破既定之界。像你所述之功訣,威力固強,但卻也是你刀法之限,你今r 之敗,根源只怕也在此中。若遇庸手,此訣根本不需施展,若遇高手,此訣未必能如你願,卻反而必會成你敗亡之因。正因為你心中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多有顧忌,自縛手腳。這兩個小女娃雖然功力不濟,但那位玉字輩弟子卻絕不簡單,加上兩柄神劍,只怕你枉廢心血,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賀雁聲有意結交蕭蒼然,自然是欽佩他的劍法,希望能從他身上有所獲益。但並未曾想到蕭蒼然竟然如此輕易便肯出言指點,而且是一點即中,只覺此人雖然x ng子狂傲,言語冷漠,卻並非不近情理。短短一席話,不僅說中了他的心病,還隱隱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

不禁心下歡喜,恭敬謝道︰「請蕭大歌指點。」

蕭蒼然思索之中,雖然是想打個圓場。但他此時靈力,已是由魂及魄,兩廂榮盛,心思意念運轉極快。從前頗費思慮的難題,竟然豁然而解。只微一沉吟,已緩緩答道︰「氣力j ng血,身功之本,既合且化,登峰造極。成法為招,立意正論,魂發于慧,魄強于潤。」

這幾句口訣不過是蕭蒼然信口而成,雖然所述確是武功招式之設想,但其實連他自己也並未能完全實踐。賀雁聲听在耳中,卻是神s 數變。過了良久,神s 平緩,才搖頭笑道︰「原來蕭大哥已經到了這般境界,小弟原本還以為與你相差不遠。哈哈,這可大錯特錯了。」

蕭蒼然也是默默念著自己剛才所說的口訣,以靈力將氣力j ng血四魄逐一浸潤,體內一時j ng元固盛,真氣奔行,帶動真龍之血以往時數倍之速游走于脈絡之間,只感力大無窮。一聲斷喝,雙掌向上推出,掌力帶著黃龍之氣沖天而起,其中隱隱有龍嘯之聲。

賀雁聲只覺一股強如大ch o般的力道,將自己推得竟坐不穩身軀,眼望蕭蒼然這驚天的一掌,更是心中驚駭。暗暗心道,原來蕭大哥內力之深,一至于斯,先前我若當真施展最後的酒神吞天式,別說是與敵偕亡,只怕連傷他也辦不到。由是心中對他卻越來越是敬畏。

蕭蒼然傾刻之間,自悟了這無上妙法,心中極為欣喜,沖魂丹所蘊之靈氣,直到此刻才盡數為他所納。若是如此運用靈氣,只需本神強盛,再加上乾坤訣以神遇察敵的妙法,豈不是可以無敵于天下?一陣大笑由心而發,聲震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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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傲然乘著雷馬一路飛奔,前方r 月二使雖帶著樂傳兩個傷者,竟然漸漸追之不上,沒了蹤影。蕭傲然開口訓斥靈馬雷臣,卻只是引來雷臣一陣怪叫。

蕭傲然無奈之間,一絲微麻直傳腦海,竟然似乎是雷臣在與他對話。

「請主人將靈力賜我,否則我是無法追上他們的。」

蕭傲然大感有趣,說道︰「原來你能和我說話,這可太好了。」

雷臣卻繼續對他以雷傳意︰「屬下與主人本是一體,雖然分際,卻能以靈力相通。」

蕭傲然運轉雷靈之力,輸入雷臣的身軀。雷臣忽然停步,傳意道︰「請主人以靈氣護身,坐穩抓牢。」

蕭傲然微有不解之時,只覺坐下一顫,巨大的雷鳴之聲已充斥滿耳,身前的蘇凝眉也是向後一撞,竟然險些掉下來,只覺渾身電麻充斥,面前也是雷光閃耀,根本看不清前方。只好一手抓緊了雷馬,一手抱住了蘇凝眉,一陣陣**手臉之上傳來,發梢竟然有些焦糊。扭頭向後,卻驚奇地發現,身後只看得清一束殘留的雷光。

雷馬似也感覺到了蕭傲然有些吃力,這才放緩了些腳步。饒是如此,蕭傲然還是呼吸極為艱難。幸好,不過兩三刻功夫,便已經追上了r 

月二使。四人已經停下,另有一個青衣男子,卻眼見得是七聖使中的角木蛟。

五人只見一道雷電轟然來到,停身時方才化作了二人一騎,卻是蕭傲然。都是頗為驚駭。角木蛟看了一眼其余四人,這才施禮道︰「恭賀蕭副教主,得此異寶。」

蕭傲然還禮道︰「謝木聖使。不知木聖使為何會在這里?」

角木蛟答道︰「教主有令傳書,命屬下前來接應。若是此間事了,請諸位一同轉道太湖聖賢莊,與教主會合。」

蕭傲然奇道︰「太湖聖賢莊?這莊名好不狂妄,是個什麼地方?」

角木蛟卻搖頭答道︰「屬下不知,教主請蕭副教主下月十七之前務必趕到。若是蕭副教主方便,這就請上路吧。」

蕭傲然看了一眼樂囚等四人,說道︰「咱們還是一同送二位長老回去的好。」

角木蛟答道︰「由屬下三人護送二位長老,萬無一失,請副教主放心。」

蕭傲然檢視了一下蘇凝眉,仍是暈厥未醒。這才下馬,察探樂囚與傳雅鱗二人,只見樂囚傷得雖重,卻已被三股極是渾厚的真氣護住了心脈,氣息也還平穩。傳雅鱗只是失血甚多,毒x ng也已控制住,並無大礙。

蕭傲然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兩位長老就托付給三位了。」

角木蛟應道︰「教主還曾諭示,時機未到,不宜于強敵相並,副教主擒了此人,還望妥善處置。」

蕭傲然道︰「好,我知道了。咱們就此分手。」說著飛身騎上雷馬,人馬不片刻已不見蹤影。

心月狐沉聲問道︰「連你們都來了,難道就此置總教于不顧了?」

角木蛟答道︰「教主得到消息,知道天魔門之人在此域活動,料想你們幾人實力不足以抗東皇太一,這才傳信叫我等來援,務必要保全我教實力。總教之中,已由夫人出而坐鎮,料想絕無差錯。只要我們盡速返回便可。」

心月狐點了點頭道︰「教主思慮之周全,果然高人一等。那東皇劉業修為極高,若不是蕭公子另有奇遇,我們即使有天龍之牙,也不見得都能撐到此刻。」

角木蛟說道︰「好了,咱們還是速速返回為好。」

r 月二使依舊挾起二位長老,施起神行法咒,疾馳而去。角木蛟卻是向前登上一座小丘,環顧四周。四道人影先後不一投在他的身邊,五人相對,都是搖了搖頭。角木蛟一擺手道︰「回。」諸人化做五道異s 神光,追隨著r 月等人方向而去。

東靈教諸人去後不久,卻是另一個身影站在了小丘之上。低低嘆了一聲︰「果然不出皇上所料,東靈教非但早有預備,而且無懈可擊。顏老頭,你服了沒有。」說話之人正是向天歌。

顏不老悠然從小林中走出,雖然手持東皇鏡,此刻卻用來查找自己臉上是否生了皺紋。听到向天歌說話,才慢聲斯理地說道︰「皇上的英明,本公子自然早就服了。東靈教若沒有準備,那還算什麼東靈教。但是要說無懈可擊,那倒未必。青龍七宿齊聚此地,敖遠霄又遠在荊南,皇上已經先一步出發,親自拜訪東靈教總壇,憑他老人家腳程之快,恐怕這青龍七宿回去也見不到嘍。你我只要安心收回東皇鏡中的靈力,再去赴那‘九州神兵會’,見識一下‘青角龍王’敖遠霄和天下英雄的風采。」

向天歌點頭道︰「皇上的安排自然是高瞻遠矚,我只是還擔心眉兒那妮子。」

顏不老哂到︰「你擔心她?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別看我們兩個活了這把一大把年紀,要說腦子靈,咱們撂成一堆,也比不過我們蘇姑娘一根頭發。」

向天歌呵呵一笑,說道︰「這倒說得也是。」

蕭傲然馱著蘇凝眉悠哉悠哉地迤邐向南,只待蘇凝眉醒來。可是蘇凝眉這一昏,實實在在是被雷電所擊,若不是靈力功力俱佳,即使不死也大有可能從此不醒。蕭傲然一路與雷臣以靈傳意,聊得很長見識。想不到雷臣這麼一匹龐然大馬,竟然通體靈身,只要施展法訣,便能像雲靈一般完全收入他的元神之中。更令他驚喜的是,以雷雲簫再次將雷臣召出之時,這靈馬竟然能以意化形鞍轡齊備。要知道騎乘無鞍馬匹,那可著實是件苦差,若不是雷馬身背較寬,奔行也極為平穩,蕭傲然的早已顛開了花。靈馬配上了鞍轡,倒更顯威武,蕭傲然有它代步,心情寫意,悠然自得。

原來那夜,正是因樂囚奏響了雷雲簫,這才被雷臣感應,飛速趕來。雷臣一見蕭傲然,見他身懷雲靈,便知道他是此代之主。因為雷煌之j ng即將降臨,便將他急速帶回了棲息之地,按上代雷臣之主所述之法,將雷臣與雷煌之力合而為一。另外只說了一些運用之法,到蕭傲然因來不及看全洞中碑文,向雷臣問起種種前因之事,雷臣卻拒而不答。只說天機不可泄露,若是告訴了他,必然亂了天數,反而是害他。蕭傲然一再追問,雷臣卻漸漸一言不發。蕭傲然知道再問也是沒用,只好拿出父親所遺的槍譜,連帶雷靈運用之法,一路研習。

蘇凝眉昏昏沉沉之間,只覺前方風聲呼嘯,慢慢一個飛舞的身影映入眼簾。只是她因被雷電所噬,到現在全身還是無甚知覺。天上微微放亮,群星黯淡,自己身側一堆火焰猶未熄滅,一陣陣溫暖傳來身上。再看看身上蓋著的一件深黑大氅,才慢慢想起了前番之事。

蕭傲然察覺聲響,收起長槍,走到她的身前。微笑道︰「蘇小姐,你醒了。」看見蘇凝眉面s 蒼白,嘴唇干澀。連忙伸手拿過滿盛清水的竹筒,揭開蓋子。左手托起蘇凝眉的頭來,慢慢喂她喝了些清水。

蘇凝眉此時已經緩過神來,聲音雖弱,卻是恨恨問道︰「蕭副教主,你將我擒來,意y 何為?」

蕭傲然依舊是微笑說道︰「先前冒犯了蘇小姐,實在是迫不得已,還請蘇小姐恕罪。」

蘇凝眉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擒住了我,就能迫得了皇上。你若敢對我無禮,我立刻自絕心脈。」

蕭傲然搖了搖頭道︰「在下怎敢對蘇小姐無禮,請小姐到此,除敘舊之外,也並無所求。請小姐不必多慮。」

蘇凝眉依舊冷笑問道︰「我與你有何舊可敘?」

蕭傲然嘆了一聲,道︰「蘇小姐可曾記得十五年前的宛城,那時時節入冬,天寒地凍,也是在這天光剛剛放亮之時,地上沙石也都結了一層凍霜,赤著腳走在上面,就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有一個小叫花子饑寒交迫,在貴府大門之前縮成了一團。是蘇小姐大發善心,讓這個小叫花子在府上過冬,還供給了衣食。」

蘇凝眉隨著他的說話,漸漸想起了一些往事。眼見面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不由有些結巴,驚異地問道︰「你?你就是那個小蕭?」

蕭傲然听她想起了自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才將她的頭輕輕放在了行囊之上枕好。蘇凝眉回想起當年之事,自己在一念之間,收留了那個小乞丐。留他在蘇家做了一個冬天的僕從,還曾經常和這個小蕭捉迷藏,年節時還央著他幫自己放了許多煙花。後來這個小子不辭而別,好像自己還大哭了一場。卻怎麼也想不到,當年那個瘦小的乞丐,似乎比自己還矮了半頭,已經長成了今r 這副樣子。蘇凝眉一邊回憶,一面看著眼前這個人,臉上y n晴不定。

蕭傲然見她不說話,轉身便去燒烤已經穿好的一條大魚。香味不一會便散了過來。

蘇凝眉問道︰「你這雷雲簫從何得來,蕭空竹是你什麼人?」

蕭傲然身軀一頓,答道︰「蕭空竹是我爹,這簫是他老人家的遺物。此簫是我從你舅父蘇仲安家中盜得,想必蘇小姐不會怪我。」

蘇凝眉淒然道︰「不怪你?」接著卻是一陣大笑,後來笑聲卻是變為哽咽。

接著泣道︰「自從丟失了這簫之後不到一月,我舅父一家十余口,連同我家二十余口,在幾r 之內死了個干淨。本來高高興興的一家人,就只剩下我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師父救了我的x ng命,我卻半點也不感激她,我經常在想,要是那時一並被人殺了,該有多好。強過我孤伶伶的在世上。後來我知道了我家的慘事是因為此簫而起,還真沒有懷疑過這簫是你偷走。」

蕭傲然嘆道︰「蘇小姐家的事,在下知道。今r 請蘇小姐來,便是要誠心請蘇小姐原諒。」

蘇凝眉怒道︰「別人不算,我爹娘的x ng命,你若能償還,原諒你有何不可?」

蕭傲然不理會她,接口說道︰「蕭某全家被殺之時,我年方六歲,此後二十年,都是四處流浪,居無定所。那年蒙小姐開恩,使蕭某免受凍斃之噩運,在下何嘗不感恩戴德,願以死相報。只是我滅門大仇在身,又恰巧在令舅府上發現了家父的遺物,而此簫不但是尋找仇家的線索,更是家父神功之所在,蕭某也是別無選擇。于是在離開蘇府此後數年之中,都在尋找機會取回此簫,終于有一天,讓我得償所願。可是蕭某得回此物不久,小姐家中慘事橫生,待在下回來查看之時,已經沒有活人了。如此結果,實非在下所願,蘇小姐的恩惠,在下片刻不曾忘記。」

蘇凝眉淚流滿面,可是心中憤恨,放著眼前此人不發,更待何時。不顧經脈尚未暢通,倏地起身來到蕭傲然身旁。一柄利刃銀光四現,已橫在蕭傲然項上。

蕭傲然嘆道︰「在下有負于小姐,雖死莫贖。只是在下尚有大仇未報,還求蘇小姐留我一命。你我同為苦命之人,想必蘇小姐可以明白在下的心意。」

蘇凝眉切齒道︰「我現在就殺了你。」

蕭傲然一笑,已伸出右手輕輕握住她持刀右手,左手卻輕輕將她手中之刀抽下。起身轉過頭來,見蘇凝眉淚痕猶濕,全身不住顫抖,軟軟y 倒。連忙托住她腰肢,另一手卻抄起她腿彎,將她抱回原先休息的草墊之上,又為她掖好了大氅。這才緩緩說道︰「大仇未報之前,在下的x ng命,蘇小姐還是不取的好。否則在下也就只能得罪了。」

蘇凝眉全身無力,殺意又不夠堅決,這男子竟敢這樣對自己又摟又抱,幾乎氣得快暈了過去。可是卻見他臉上絲毫無輕薄之意,並有一種蒼涼之情直從眼中流出。心中一陣疲憊,只想閉上了眼。

蕭傲然坐在一旁,握著手上蘇凝眉的這把短刀,切了些魚肉吃,也是不再說話。只是心中煩悶,取了酒壺,自己一口口的喝將起來。一個人的悶酒,格外醉人,沒過多久,蕭傲然也是昏昏睡了過去。

忽然之間,一陣劇痛自胸前傳來。蕭傲然情急之中,連忙雙手外推。只听‘叮’的一聲,手上所觸溫軟,一睜眼間,卻見雙掌各擊在一個女子胸前,二人應掌飛退,被打倒在地。

蕭傲然胸前血如泉涌,所幸這一刀正好刺在了護心肋骨之上,可也疼得不輕。連忙封了周遭穴道止血流血。只見右側蘇凝眉倒在地下,恨恨地看著他,嘴角也溢出血來。左側卻是秦靈兒,也是被他打得吐了不少血,正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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