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道徒,五百魔眾,在適才不到三柱香的時辰中,殊死搏殺。道門徒眾此時也不過兩千余,而天魔門下也只剩了不足百數。其中慘烈,
不需細說。這滿地的尸身,殘肢斷臂鮮血白骨尤在。劉業的血魔之身,已在悄然吸收了外界廝殺的許多血氣後,成就完體。雖然面廓還隱隱可
以看出是劉業,但這副身軀卻已如魔王一般,散發出無盡凶戾之氣。周身的靈力如大ch o般肆虐鼓蕩,體內更有龐大的暗神之力奔流不息,似乎
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劉業試著握了握拳,露出一絲滿意的獰笑,周圍的死氣帶著血光不由自主地仍在向他涌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之氣聞之竟這般舒暢。血神
之身既成,劉業已不再將區區道宗放在眼中,其只不過是自己進補之食而已。他的心神,早已鎖定了敖遠霄等一眾,將他們的言語一字不漏的
收入耳中。
正值此時魔功圓滿,听得敖遠霄口出狂言,已是按捺不住,破開黑石鎮伏之術現身出來。敖遠霄身在此處,並非什麼大秘密。而要說他到
此只是看看熱鬧,旦凡是個人就不會信。東靈教實力強橫,又加之與天妖宗搭成一處。早已令許多人生出j ng覺,像自真禪師與樓入雲、南國士
等人到此時皆未出手,便是在防著此人。其實若是聖賢莊莊主,或是那護莊七衛任意留下一個,也無人有能有膽在此地放肆。否則如此重寶之
地,焉能善保。可是此時此莊,聖賢之地眼見已成了殺戮之場,世事無常,又有誰能預知?
天魔門與東靈教多年來暗中較量,天魔門皆落于下風。就連籌劃已久的收納雷靈之行,盡管三王盡出,卻仍遭東靈教破壞。劉業對敖遠霄
實已是恨之入骨,否則也不會退而求其次的出賣尊嚴,非要成就這血神之奴。
不過此時魔功大成,第一件事竟仍未向東靈教直接出手。他的目標依然是三虛火神,三虛火神滿面安寧,盤坐在地。雖然身處道宗大行周
天劍陣的月復地,但對身外這等廝殺似乎充耳不聞,一重重微弱的光輝自神宮中直透出來,未散多遠,便即消失。自真大師親自站在其側,神s
安詳。雖然此人身份未明,但毫無疑問,其不惜自碎元神,神靈還散天地之舉,定然有極其重大的原因。自真大師雖然平r 里超然世外,不用
心機,但委實有一份英明睿智,隱隱感到了此人之重要,才會眼睜睜的看著無休遭受重創卻仍舊寸步未離三虛火神。
蕭傲然得到令諭,此刻已回到敖遠霄身側。敖遠霄微笑道︰「幾r 未見,你進境居然如此神速。今r 一戰,已足以令你揚名天下。」側身
一指白恨風道︰「這位白兄諱恨風,尊號九命天狐,還不來見過。」
蕭傲然深深一揖道︰「小子見過白前輩。」
白恨風點了點頭,不禁細細打量了蕭傲然一番,點頭道︰「好,不錯。」
白恨風開口待要發問,卻已覺一股龐然大力驀然襲來,幾乎連他也站不穩身軀。連忙法隨身動,凝神來處,卻發現是那劉業已與自真交上
了手。劉業途經之處,不少道門弟子未及閃避便已被撕碎了身軀,一道道血光自尸身飛出,追溶而進入劉業的身軀,遠遠看去像是身後飄了數
道艷麗的血綢。劉業撮指成劍,血光大現,直刺三虛火神,自真大師的右手伸出袈裟,正正迎在血劍之上。這兩股神力相交,二人中間金光血
光突然迸放,就連虛空似乎也被扭曲一般。隨之一股凜冽的氣勁炸散開來,連白恨風等人相距這數百丈之遙,都深忌其威,更何況爭相上前相
助的道宗弟子。
距離稍近一些的,竟有數人被直接碾成了碎片。慘叫怒喝中,又有數十道宗門徒或傷或死。但道門大陣畢竟不同尋常,阻攔劉業的血神降
世之身雖是螳臂擋車,但隨後而來的天魔門下卻是難有所為。就連天魔諸王,也是入陣便即被困,難做寸進。隨著劉業與自真的交手,強橫得
恐怖的氣勁陣陣激蕩開來,又陸續有道宗門下閃避不及而被直接震死。千通子見勢,連忙指揮大陣向外擴散,陣型變換,由周天之型而轉為八
陣之圖。道宗門下雖眾,但修為低劣者也多,這一陣廝殺好似大浪淘沙,此刻所存雖然不足兩千,陣法之嚴密卻已較初時大大提升。萬千柄飛
劍在陣圖之上穿流不息,旦有魔門之下想要闖陣,殺機一吐,千劍行誅。這僅余的魔門j ng銳已遠非其敵,雖是蚍蜉撼樹,卻仍是拼死沖擊著大
陣。只落得一一戰死,亂刃分尸的下場。時候不多,便已只剩下四五人,跟隨舒子心與萬倦書護衛著顏不老。
舒子心不斷施展幻術,再結合榮華煙雲圖,竟施出不放從所未見的奇術來,往往小小法術經過此圖折出,便會給予大陣極大的威脅,就連
見識如千通子等人,也不禁嘆為觀止,許多來襲的飛劍如亂雨般墜落在她身旁,就連千通子的符法神通也難越雷池一步。而萬倦書閉目撫琴,
琴音艱澀,聞者都是心神不寧,亂念叢生。由他自身向大陣已隱隱現出一條虛浮的黃氣,騰騰滾滾緩緩向大陣流去。有些不知深淺的道門弟子
貿然與之接觸,卻立刻遍體鱗傷,被音浪所傷,逃離不及者便被沖碎元神,卷入滾滾的黃泉之氣中。眼見這道黃泉之氣迫近,千通子大袖一展
,數十個桃木所雕的神符立刻飛出,阻于黃泉之前,化做了數十個如真人般大小的神像,勢如戰陣,一股神威竟硬生重使得黃泉之氣微有倒卷。
萬倦書一咬牙,喝道︰「好老道,竟能借御六甲神將之力。向大哥,幫我纏住他。」弦上音律一轉,立時一股黃氣將他整個人托了起來,
身下隱隱現出一只小船般,極快的向六甲神將之像而去。
向天歌神勇過人,永鳴劍大開大闔,在他手中化做片片銀光,當者批糜。口中時爾暴吐喚天之音,中者立斃。此時已是血透衣袍,多處受
傷。周身盤旋著百十柄飛劍,仍是沖突往來,如入無人之境。听得萬倦書呼喚,知道若能讓這曲渡黃泉順利終曲,此陣必破。不顧自身,連人
帶劍化做一道銀光,直沖千通子。
千通子與司馬羊居中,司馬羊修為雖高卻不善斗法,由千通子指揮大陣臨敵,見有吃緊之處便祭出靈符相助。黃紙符、桃木符、白石符、
獸骨符、天隕符這五符神通之中,只剩下天隕符還未曾用過,其余四種都消耗甚多,這老道不禁頗為心疼。最可恨者,便是旁邊這只老羊,不
但幫不上什麼忙,還在不停的說風涼話。
眼見向天歌來得凶猛,這一劍極是凌厲。雖然身上也多添了幾處新傷,鮮血長流,但卻未傷及要害。若是躲避,自己失了陣樞之位,此陣
一亂,便要失去施展那最後天罰一擊的機會。如此一來,恐怕只能靠這幾條老命與劉業拼個死活了。剛想要發動六甲神將,再全力與向天歌一
斗,只听得耳際‘嗡’的一聲,竟然稍有眩暈。
竟然是向天歌所施‘破天’之音,此音極為霸道,不但連護衛在千通子周圍的道門弟子悉數震得七孔流血,也將向天歌自己震得大口吐血。但劍勢中那股一往遠還的氣勢,仍舊未改,還隱隱愈來愈強。
千通子眼見這一劍已然來臨,將他全身籠罩。他雖修為極高,但武功之上,卻並不擅長,在這般激烈的交戰之中,在向天歌這天馬行空的
一劍之下,終是避無可避。老臉之上皺紋緊聚,眼中j ng光暴閃。一張口,‘哈’的一聲,吐出一道烏光,連忙默念法咒,左手捏訣,右手木劍
上捆貼的三張靈符中,最前端的一張立時化做一股煙塵。「以我上清大道,召請巨靈天神,破滅妖魔,急急如律令!」這股煙塵倏地散去,當
空一尊巨大的神像突如其來地橫空出世,如活轉一般,大錘揮出,正中向天歌。向天歌身體似流星般直被打出數百丈遠,直落大陣之外。千通
子卻也被這劍氣透體而過,跌坐在地。千通子的修為不可謂不高,但仍舊低估了這一劍的威力。向天歌縱橫天下,交戰過的高手不計其數,其
功力之深,出手之狠,心志之堅,在這聖賢莊中已鮮有人能比肩,今r 這舍命一擊豈是如此容易抵擋。
司馬羊連忙來到千通身前,見這一劍之氣,正正的穿過胸膛,離心只差數寸。暗道好險,只見這老道滿臉紫黑,眼神無光。連忙伸手點住
他的血脈,于貼胸之處掏出一個小盒,自盒中取出一枚丹藥喂他服下。然後手掌探出,將那枚靈丹引入千通子內腑之中,運功將其化開。藥效
如神,千通子不多時猛地一咳,吐出一大口血來。嘶聲怒問道︰「**給我吃的什麼東西,又苦又臭。」
司馬羊眯眼笑道︰「你中了這一劍三r 絕音劍,本來三r 之內要受挫骨成灰之痛。看在你我的交情嘛,老夫賞賜一粒百草鍛骨丹,為你解
了劍氣。你不謝我,還敢罵我。」
千通子打了一個激靈,隨即抓住司馬羊的衣襟怒喝道︰「老道便是死在這一劍之上,也算個痛快。這三r 絕音,百草鍛骨,你想活活疼死
我。」向天歌的功法劍法,皆是霸道無比。像這一劍之三r 絕音劍氣,若然中了,劍氣附骨,定然如‘余音繞梁,三r 不絕’,緩緩碾碎人身
所有骨骼,貨真價實的挫骨成灰。這種疼痛,實是非人能忍。中者大多挨不過一刻半刻,便會自行了斷。惜年威震天下,無數次兩敗俱傷,但
過後對手卻是大部重傷難愈。其實皆是勝在此處。但凡有人中了此劍,必然無幸。再後來,這三r 絕音,也就有了另一個意思,絕音絕的乃是
中劍者的哀號和x ng命。
這個世間能解此劍之氣的,屈指可數,司馬羊就是一個。但即便是抵得住這絕音劍碎骨氣勁,也極難解去此劍氣帶來的痛楚。千通子這般
年紀,清楚此劍之能,若是年輕個一兩百歲,說不定憑著一腔熱血真能忍得過去。但此時他卻知道,自己絕熬不過這三天。而且劍氣立時便在
發作,一股股陣痛襲來,疼得他直打哆嗦,想要自盡,卻是周身麻木,動彈不得。
耳旁司馬羊y n陽怪氣的說道︰「這百草鍛骨丹之方乃是上古神農氏所遺傳,神效非凡,熬過這三天,包管還道兄你一身錚錚鐵骨。只不過
嘛,此丹藥力頗強,服下之後全身麻痹,就先委屈道兄了。」側目瞧見千通子疼得不自覺的全身顫抖,心中暢快之極。
側千通子一代宗師,司馬羊戲耍他也就罷了,卻不能太甚。咋吧咋吧嘴,撫著山羊胡又道︰「道兄此刻全身受碎骨之痛,倒也不是全然無
法可解。只不過嘛」他本待想讓千通子求他止痛,自己便順水而就,卻忘了千通子全身麻痹,連話也已經說不出了。
卻繼續說道︰「只不過這等止痛丹藥,山人也不過只有一顆,太過貴重。道兄你嘛,還是稍作忍耐」
千通子雖是這等身份地位涵養,其實心中連他祖宗十八代也c o過了。只是全身不得動彈,還要強忍著難以形容的巨痛,只能偶爾面皮抽動
,便再無動靜。
‘嗶叭’一尊六甲神將之像已身現裂紋,緊接著當先的其余幾尊也是發出碎裂之聲,不多時便一一潰碎,中間夾雜著刺耳的弦音。司馬羊
神s 一凝,心道糟糕。這老道不在,老夫又不善斗戰,若被這黃泉沖破此陣,那可不好辦了。就在他這一猶豫間,又有數尊神將碎裂,黃泉之
氣彌漫前涌,聲勢漸大,極為駭人。一連數十聲炸響,六甲神將之像盡數碎裂。黃泉之氣如大河怒濤般卷向大陣,萬倦書虛踏黃泉之舟,左手
豎抱黑琴,如虛如幻的右手揮弦不止,更有點點血跡迸出,衣衫也被黃泉之氣沖得獵獵而鼓。全然不管頭頂來襲的萬千護陣法劍,催動黃泉。
舒子心與蘇凝眉一同踏在榮華煙雲圖之上,並載著昏迷不醒的顏不老與已然重創的賀雁聲,苦苦地為其護衛。
道宗大陣沒了千通子樞中指揮,結陣弟子空有千百之眾,卻也無法再發揮其至強之力了。不但無法再將蘇凝眉與賀雁聲困死,而被其逃遁
而走。在這滾滾黃泉之前,也是毫無招架之功。只有部分弟子自發祭出法劍,攻向萬倦書,但都是徒勞。眼見那黃泉如一張大口般,立時便要
吞噬大陣,許多弟子紛紛驚懼而退,四散奔逃。紛紛喝止叫罵之語,慘叫之聲,都阻擋不了大陣告破的事實。陣台上的如風子暗嘆一聲,傳音
向道宗各派,命其散開自保。
司馬羊驚愕之中,才知道情狀惡劣如斯,頗有些後悔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戲謔千通子,只是這百草鍛骨丹的神效,卻不是一時能解的了。
回頭間面s 更是大變,只見自真大師在與劉業的鏖戰中,居然大落下風。雖然以一套千手如來掌將周身護得如鐵桶般嚴密,但也只能固守,並
無進擊之能。劉業周身血光繚繞,如一頭迅猛的狂獸般奔游,出招既準且狠。每一爪擊出,雖然都被迫得踉蹌而退。但這一擊過後,自真方丈
的掌圈便會弱了一分。倚仗著自己絕強的肉身與恢復之力,竟是在這般繁復的掌法中尋機與其硬踫。
數百招下來,自真大師的掌圈已漸縮到護不住三虛火神的地步。而且在這掌圈之中,還彌漫著熾烈的三虛火神所自散的真虛火靈。自真大
師雙目越來越亮,就連眉毛也已被這熾烈的火靈化去。雖然靈元凝厚,在如此戰局之中,也是消耗急劇,顯已撐不了多久。但自真方丈並未現
出焦急之態,反而是劉業,越發的瘋狂,此時已經全然不顧自己要害的防護,拼著中掌也要消耗自真的靈力。只是一個不慎,當胸被一連擊中
數掌,七八個金s 掌印留在胸前,一陣陣血煙極快地散出,如被烈焰所炙。那掌印竟經時不散,就連劉業的化血凝身之力也頗難化解。
劉業大怒,想不到這個老和尚居然有如此功力耐力。眼見身外大陣已破,一聲大喝,右手向天一指。那片血雲頓時雄雄涌動,由緩及快,
幾息間縮凝而降,瞬間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護莊大陣盡數沖破。血光一閃,一把五刃長矛已握在手中。其余或坐壁上觀,或畏縮不定的許多人
,趁著護莊陣法被破的機會,如驚林之鳥般,一股腦地紛紛逃散。但也有不少,想留下看看這驚天一戰的結局。
血神矛!敖遠霄沉聲道出這三個字,白恨風望著這把矛,也隱隱有股心驚肉跳之感。知道敖遠霄出手在即,卻仍想不到除了封印術,他究
竟要如何與劉業的血神降世匹敵。忽然心下一動,問道︰「如此強悍的恢復之力,難道這洪荒血神與你龍族大有關聯?」
敖遠霄靜靜答道︰「有。」卻並未繼續往下說。眼見這血神矛上血光如電,直刺向自真。自真也是祭起袈裟,那袈裟上金芒大做,直蓋在
三虛火神身上。自真同時一掌伸出,不閃不避,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勁正迎在血神矛之上。一時間,仿佛所有一切都在這一刻停頓,二人的神
通全部被掩去了光輝。這勢均力敵的兩擊,居然僵持了兩三息的功夫。
千余道金光由聖賢莊各處聚回如風子右手,如風子哇的又吐出一口血來,皺眉道︰「二位,貧道無能,無法發動此莊三聖陣法。只能行險
做最後一搏了。」
樓入雲立時撩袍坐倒,雙手掐訣。喝道︰「為我拖住他。」
鏗!南國士神劍出鞘,沉聲問道︰「你要多少時間?」
樓入雲盤膝坐地,極快地答道︰「十息。」
南國士連人帶劍化做了一道湛藍之芒,卻帶著呼嘯澎湃之勢,sh 向劉業。劉業正在與自真大師的‘大須彌式’掌印僵持之下半晌無功,又
見南國士這一式‘雲飛浪謁’,怒海般的靈力已在周身涌動,隱隱有將自己困死之勢。一聲冷哼,暗道︰「就算是你們一齊上來,那又如何?」
一口漆黑的魔血祭在矛上,那血神矛嗡然而嘯,血光滔天。但同時也感到了一陣極具威脅的氣息,正從那袈裟之下的三虛火神身上迸散出
來。劉業暗暗叫糟,雖然自血神之識中得知了三虛火神的身份,卻料不到他碎神竟然如此之快。修行如聚沙成山,往往是基築千里,而峰未得
寸進。但碎神散靈倒是有速成之法的,比如自決。但這三虛火神為何要選將自己元神生生磨滅這種緩慢的辦法?難道是岳中流的元神未滅?
血s 張牙舞爪,青光如怒海狂濤。碧芒金霞交織,靈風狂勁席卷,已無幾人能看清眼前。其間夾雜著一人喝道︰「仙子助我!」再便是怪
異卻巨大的轟鳴之聲。
敖遠霄與白恨風都是下意識地一側首,都是眼中刺痛。緊接著一股熱浪襲來,擦身而過,竟然將修為最弱的蕭傲然的衣擺都燃了。再看場
中,劉業單膝微弓,又目y 瞠,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低聲作吼。雖然左手正正的握著如風子刺來金光四流的九重神劍,二人劍下,卻是痴痴
呆坐的岳中流。劉業左腳卻已將南國士連人帶劍踏在腳下,但眉心卻正正的插著一只瑩白的玉箭。這支玉箭的神光直直透出他的後腦,每一陣
閃爍,便有一陣白光直從劉業血脈中透將出來。他周身冰屑滿地,背後戰圈之外卻是一片ch n藤草木之界。如風子向前再踏一步,又是嘔出一口
血,顯然在這絕強力道的交擊之下,傷勢又重三分。但卻成功的將劉業逼退一步,已是連忙拔劍後撤,順手將南國士拉回,一同飄落到自真大
師與玉微仙子面前。南國士急喘道︰「我不礙事,快看自真大師。」
原來自真大師拼著靈元大損,雖然已堅持到了三虛火神碎神的最後關頭。卻已經無力再抵擋這碎神之力與其余幾人交手所發的沖擊,登時
便被氣浪鼓跌出數十丈遠。南國士傾盡全力這一式‘翻江倒海’一出,便已知絕無法困得住劉業。因此連忙呼喚玉微仙子相助,玉微仙子果然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借南國士玄水之力,以苦寒訣奧義萬載霜華,將劉業全身凍住。雖然只有這麼短短幾息,連同如風子這行天一劍,集三大
高手全力一擊,使得劉業無暇它顧。終于為樓入雲施展‘拔雲見r ’這一箭贏得了足夠的時間。這一箭快得根本無人可以看到,就連樓入雲自
己,也不過單憑著一股神念,絕然無法看到箭矢的軌跡,此箭正中劉業眉心血神之骨所化的咒印,箭勁如洪雷一般,直轟其元神。在劉業前額
之外,只看得見一束煞白s 的光芒,時而如雷電般的迸裂出零星的白熾。
劉業發狂般的嚎叫,揮矛亂掃,卻似已神智不清。時而大喝道︰「你們這些偽君子,假仁義,都一起上來吧!禿驢老道都來,敖遠霄,你
也來!」卻是一發撞在身後的碧木長生界之上,立時被無數ch n藤所纏。劉業血神矛亂舞,只斬得草木亂飛,但卻是漸漸再難動彈。
退在一旁的司馬羊這時方醒過神來,拱手對身旁的女子道︰「多謝師姐救命之恩。」
這女子正是碧英夫人,也就是碧木元君文碧君。道宗大陣被破,萬倦書以一曲黃泉渡盡破六甲神將與道宗劍陣,接下來首當其沖的卻是司
馬羊。司馬羊修為雖然也不低,但卻並不能抵擋這般神通。此時恰好是碧英夫人出手,再施這長生界,阻去了黃泉之力,將他救下。別看這碧
木長生界在九劫陣中似乎不堪一擊,那實是因為陣劫之力太過強大。但回到了此界,若非她受了重傷,想以此界遍覆此莊也只是舉手之便。是
以更一舉將強弩之末萬倦書等三人困在界中。
碧英夫人道︰「先不忙謝我,我還有事求你幫忙。再有,我早已經不是你師姐了。」
司馬羊嘿嘿一笑道︰「師姐吩咐,小弟焉敢推辭?赴湯蹈火,只要您老人家開口,小弟這便就去。」
碧英夫人皺眉道︰「我要你三粒還元丹,並且馬上讓那幾位恢復再戰之力,一會一齊助我誅殺葉天離。」
司馬羊听到‘還元丹’三字,就已經神s 大變,再听到後兩句,那雙三角眼已經瞪得溜圓。雖然知道這位師姐一生未曾打謊,卻還是不禁
問道︰「葉天離?此話當真?」
碧英夫人冷冷道︰「葉天離出了封印,奪靈已成,恐怕時候不多,就要破陣而出。若是不信,就等你那廢物徒兒出來自己問問吧。」
司馬羊袖中碧光一閃,一個小瓶直拋碧英夫人。連忙轉頭,直奔自真大師等人而去。一眼掃下,登時大凜,想不到憑自真方丈等當世絕頂
高手聯手之下,居然個個身帶重傷。唯一沒有負傷的樓入雲雖然也來到近前,但是化形之術已去,容顏憔悴,顯然連站立也成問題。自真大師
閉目瞑坐,雖似半點生機也無,但卻猶如一尊佛像般,仍舊透著陣陣威勢,就連他的‘窺神訣’目力,也無法觀其虛實。如風子面容蒼白,雖
仍是毅然卓立,望向碧木長生界,但司馬羊卻已看出,如風子接連強行以一己之力發動浩氣七賢陣,硬撼血神降世,再試圖發動三聖道天陣未
果,接著又力搏劉業,駕御著九重神劍這一連串的損耗,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際。而南國士與玉微仙子更是在與劉業交手一合之下便吃了大
虧,不說肉身內外傷,連元神都已受創。
雖然惡戰似乎已定,十余名天雲弟子仍舊圍成一圈,將這幾人護在當中。司馬羊低聲向幾人傳音道︰「諸位,老夫馬上為諸位療傷。請諸
位馬上行功。」說著信手在懷中取出各種丹藥,每人遞出幾顆不一。繼續說道︰「在下要以補天之術行針,強行為諸位恢復再戰之力,還請諸
位不要抗拒。」
南國士沉聲問道︰「司馬前輩,這回天丹,雖然可一時使在下靈力滿盈,但過後卻頗有不妥。我等雖然受創不淺,但諸門之下仍未大損。
雖然有人在旁窺伺,卻也未必便敗。為何一定要用這行險之術?」
所謂回天丹,乃是司馬羊為數不多的幾種有傷醫行之藥,即便是瀕死之人,服下此丹,也能一時恢復如常。其藥效之強,可想而知。但此
藥雖然是集以數十種珍稀名藥煉制,但其實並不算是藥,反而是極烈之毒,服下之後,一切傷痛均可暫時麻痹,並且藥中含有極為強大的補元
之力,幾乎可以瞬息之間造就一位靈實之巔,且內力絕頂的高手。但如此不顧傷勢,更強御內力靈力,不但會使身體經脈遭受更嚴重的損傷,
而且極容易使元神受到難以想像的重創。此藥本是司馬羊留在自己遇險時所用,但今r 情勢所迫,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話若是如風子問,司馬羊當然會客客氣氣地回答。但南國士雖然也是一派之主,但畢竟是晚輩。因此急怒道︰「若是不想死,便趕緊服
下,莫要多說廢話。」其實除了回天丹,司馬羊自然每人還給了一顆護神丹,作為保護元神之用。此丹才是他的痛處。這護神丹根本就不是人
間之物,而是自天界的仙草所制,這種藥草,自打司馬羊的師父鴻歌子歸虛之後,便也就沒有了來處。司馬羊這一生,也不過煉了九顆。而這
一次,便要拿出大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神藥這般耗法,焉能不讓他心疼。心中不禁暗嘆,這一趟當真是晦莫大焉。
其余諸人自然知道他這樣做必有原因,也不爭辯,都是服藥盤坐,運功化用。司馬羊雙手揮舞,百余支銀針化做絲絲銀光,不斷地在各人
身上穴脈行針,盡力使諸人的經脈不會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受到難以復元的損傷。
司馬羊不斷一面行針,一面吞納補靈丹藥,顯然施展這神針補天之術,靈力消耗也頗大。就在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之中,劉業已瘋狂的從
那長生界中沖出兩次,全身已被荊棘刺得千瘡百孔。一旦沖出將出來,隨即便是劈頭一陣箭雨sh 回,直將他sh 得如同刺蝟。但饒是如此,劉業
身上血光彌漫,那強悍的血神之力仍舊極快的以看得見的速度恢復著他的傷勢。再加上血神之軀的強悍,天雲門弟子這般箭術,強矢最多也不
過入身寸余,大多都是僅劃破一層皮便即掉落。但這股強大的撞擊之力仍舊撞得他連連後退,再次被卷入碧木之界中。
如此反復,待到司馬羊一套針術施完。劉業已是大吼一聲,再次從碧木界中怒吼而出,手中那支血神矛劃出道道血虹,卻大都揮在空處。
雖然碧英夫人已盡力施展,但仍舊困他不住。但劉業的生機不斷的被碧木之界所奪,已是愈見衰弱。更加的神智不清,連一個囫圇字也吐不出
來,只剩下了吼嘶之音。周身那把太一劍也如醉漢般,飛將起來,又掉落在地。東皇鏡更是飛到劉業面前,被他自己一矛打落。
司馬羊喘息不止,適才行針無法開口說話。此刻卻極快說道︰「九劫陣之中另有一個大大的魔頭,此人比這劉業厲害十倍百倍。文老太婆
便是被此人所傷,諸位多加小心。今r 務必要將此人誅殺,否則天翻地覆。」
自真大師緩緩睜開雙眼,喧了一聲佛號,搖了搖頭。如風子也頗為納悶,問道︰「此人是什麼來歷?」他這般一問,其余諸人也望向司馬
羊,均露出不解。
司馬羊嘆道︰「說來也巧,正是上一代天魔門主,劍魔葉天離。當年恩師誅滅此魔,也耗費了數月之功。諸位要盡快行功,樓丫頭,封陣
香還有多少時辰。」
樓入雲心中一震,只見到一團刀光斜刺里閃出在劉業身前,為他擋下了大部箭矢,卻是賀雁聲。賀雁聲刀光大盛,身上被穿了十數箭,卻
是終于將這一拔箭雨一支不漏地阻了下來,未傷及劉業分毫。左手擎著一塊黑s 令牌,連牌帶掌一下子貼在劉業胸膛之上。劉業胸膛與賀雁聲
掌間一陣墨光直閃出來。賀雁聲全身鮮血彌漫,如一個血人般,咬牙低聲喝道︰「以我歷代通天護法之名,賜爾東皇太一之號!」
樓入雲一怔,低聲叫道︰「糟了。」卻已見劉業額頭那血s 印跡與那支玉箭‘砰’的一聲頓時崩碎。劉業整個人立時安靜下來,大口喘息
著,眼中已恢復靈明。這塊令牌乃是天魔宗護法代代相傳的通天印,任何一代的宗主廢立,權力交接,均必須由護法親自施以此印方才做數。
而這通天印中所蘊含的,卻不僅僅是一個象征x ng的印跡,而且還封藏著天魔宗開宗始祖親設的神通,而劉業也正是在此印的神通之下,瞬間恢
復了神智。劉業一把抱住賀雁聲,咬牙嘶聲道︰「雁聲。」卻見又一蓬飛矢鋪天蓋地而來,猛地一爪探出,竟穿入賀雁聲胸膛。一蓬血光自賀
雁聲前胸順著劉業的手臂涌進劉業之身,正是賀雁聲心庭靈血之光。劉業面部扭曲,眼中卻落下淚來。一瀑血幕勃然而發,將箭矢紛紛擋落。
賀雁聲最後一口氣隨著身體傾倒而出,全身靈氣與元神都隨著靈血被劉業吸去。
劉業低聲對著賀雁聲的尸身道︰「世人皆以我為魔,我便遂了他們的心願。可是對你們,我從來都沒變過。雁聲,自今r 起我這條命便是
代你而活。」
樓入雲揚聲道︰「敖遠霄敖教主,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敖遠霄聞言大笑,答道︰「雲中君吩咐,焉敢不從。來人,將劉業拿下。」
樓入雲雖然不知道敖遠霄具體圖謀如何,但此時他們功力未復。即便已破去了劉業的血神咒印,但劉業的血神之軀終究恢復力無與倫比。
眼見諸人最強的殺手 都無法將他殺死,再行交戰,勝負不問可知。若是再被劉業吸取了更多靈血,只怕無人再能制得住他。而此時此地,有
這個能力的人,也只剩敖遠霄與白恨風而已。而以敖遠霄的心計,也必然不肯看到如此局面。是以樓入雲雖然只是試探,但心底卻已覺十拿九
穩。
一道暗影自天而降,正正的向劉業頭頂落下。紅光一閃,s 澤雖與劉業身前血幕一般,但卻似更加鮮艷。如風吹敗絮般,竟將劉業的血幕
剎時擊散,‘叮’的一聲,竟將劉業手中的血神矛生生的將前端削斷。劍氣延伸,繼而又將劉業的右角斬了下來。那人一擊得手,卻並未追擊。嗡聲道︰「竟然能擋我一劍,不錯。我等你站起來再發下一劍。」一身褐紅長袍竟是如斯耀人心魄,手中提的那把劍遍體淺紅,卻讓人一看
便有一種頭暈目眩之感。
劉業呆坐于地,似乎絲毫不覺由肩至月復這道傷口的疼痛,只呆呆的望著手中血神矛,一股死亡的y n影與無力抗拒的感覺涌將上來,竟然發
出了幾聲慘笑。而另一側如風子雙手平端的九重神劍卻是金芒流轉,不斷的低聲嗡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莫說這血神矛,就連劉業的血神
之軀,已幾能硬擋如風子的九重神劍。此人是什麼來路,居然能一劍斷矛,更將其重創劈倒在地。而劉業的傷口,居然沒有復合的跡象,體內
之血汩汩流出。
樓入雲痴痴望向此人,竟不再行功,站起身來,向他走去。天雲門眾弟子叫道︰「師父!」
褐衣人微一側目,卻露出一副白骨面具,卻一言未發,別過頭去依舊望著劉業。劉業呵呵慘笑,隨即面容一肅。喃喃道︰「生靈舉世,原
不計年。雖為血肉之食,亦無高無下,無憎無厭。女帝仁心,遺法有瑕。彼人獨尊之y ,無休無止,無擇無彌。時有通天始祖」
另一旁的九劫陣突有異動,八個陣門之中豪光閃爍。褐衣人冷哼一聲,提劍y 動。敖遠霄卻凝眉喝道︰「立斬劉業之首,退下。」
隨即向一旁的白恨風使個眼s 道︰「他就交給你了。」
白恨風略一點頭道︰「放心。」未等他說完,敖遠霄閃身而出,目標不是別人,正是在場中呆坐的岳中流。
褐衣人長劍輕閃,‘叮’的一聲,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兵器交擊之聲,竟然在十數把烏光的交擊之下退了兩步。嗡聲問道︰「何方鼠輩,現
出身來。」
九劫陣八門光華再閃,數條身影自陣中彈出,散落四周。敖遠霄沉聲道︰「退下。」
那褐衣人冷哼一聲,神劍飛舞,在周身布下一個殺氣凜冽的劍圈。隨即御起神劍,連人帶劍隨一道紅光直沖天際,消失不見。樓入雲嬌呼
道︰「等等。」那褐衣人卻似充耳不聞,樓入雲也是駕起神劍,直追那紅光而走。她雖是女流,但卻是一派宗師。周圍眾人連問都來不及,哪
里還會阻攔。只有千通子在神鬼不覺之時,在她衣袍的後擺上,貼了四道烏金s 的道符。
一個虛幻般的人影隨即出現在褐衣人剛剛立足之處,冷冷道︰「老子近在眼前都看不到,還敢口出狂言,難道只會欺我門下小輩?」突然
身形一幻,卻已將面孔朝向敖遠霄。問道︰「是你下令要斬下他的首級?」說著一指劉業。
「閣下是?」問這個的並非敖遠霄,卻是劉業。他適才在那褐衣人劍下,幾乎無半點還手之力,若是眼前此人出手再慢毫厘,他的人頭必
然不保。此時雖然咽喉也被劃開了一道傷口,但終究是劫後余生。站起身來剛想問明救命恩人是誰,卻不料兩聲吟嘯,雙腿劇痛,竟被兩把利
劍貫穿,不由自主的跪伏地上,一把烏黑的劍鋒帶著y n冷之氣已然遞到了眉心
「見了本座還敢站著說話,欺師滅祖的小畜生!」這個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劉業只見一個英俊的青年人站在面前,上身j ng赤,右臂上黑
s 的印紋時隱時現,流走不息。一股強大的靈力威壓逼得他幾乎不敢抬頭,一股敬畏之感由然而生,不由得大為腦中一片空白。腦中一副前代
門主的像圖與此人漸漸重合一處,不由得心中發寒。低聲道︰「晚輩劉業,參見葉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