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安縣文化局副局長陳林森是在凌晨一點被突如其來的電話聲吵醒的。他披著衣服,滿肚子不高興地爬下床去接電話。
不高興歸不高興,但這時候來的電話一般都有要緊事。他可不敢馬虎。
拿過電話,就听對方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陳局長,我是縣公安局刑偵科的老王,出事了!半山寺出事了!」
陳林森是歸山縣zh ngf 駐半山寺的辦公室主任,是半山寺規劃發展的主管領導。听到這話,心里一沉,不過還是平下心來,「王科長,什麼事?」
「有人買通了晚上的保安,把金佛塔偷出去了!」老王j ng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什麼!」陳林森心一下子像掉到了冰窖。出了這事,自己作為主管領導難辭其綹,只怕以後政治前途就完了。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這還是小事,金佛塔和舍利這樣的佛家寶物丟了,那損失可大了!
「還好有人報j ng,我趕到了現場,擊斃了其中一人,金佛塔和舍利都追回來了!」老王喘了口氣,又接著說。
陳林森听了這話,那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安穩落地,他馬上就惱怒地說︰「老王,你說話不能一起說啊!把我給嚇得!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听完老王的敘述,陳林森嚴肅地說︰「你們組織人保護好現場,通過寺內的長老和專家們妥善安置好佛塔和舍利!派人去醫院保護好那個年輕人!加緊搶救!問清楚事情的經過!另外,把事情趕快報告你們林政委和吳局長!我也向縣里進行報告!」
在很短的時間內,歸安縣的黨政事業單位的領導幾乎全部被這一起偷盜金佛塔和舍利的案件驚動了。一輛又一輛的公務車輛紛紛向半山寺開去。
「真是膽大包天!」縣委書記羅廷安坐在縣zh ngf 的一號公務車下,皺著眉頭,怒不可遏地說。在他的旁邊,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朱志成。兩人都是市委趙書記的人。
此時,朱志成的臉s 難看得要命,自己主管政法工作,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現這樣一起惡x ng事件,出了這樣的事,自己的責任是難免的。
一會兒,羅廷安想起了什麼,問︰「那邊的人什麼動作?」
朱志成說︰「我听說,老馬沒來半山寺,他和盧副書記去了縣人民醫院,說是去看那個與歹徒英勇搏斗而身受重傷的年輕人去了。」
「又是收買人心!」羅廷安冷笑著說。
這時,手機響了,羅廷安拿起,一看來電顯示上「趙永富」三個字,臉s 一變,難道市委書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自己還怕打擾他睡覺準備明天再報告這個事。
「小羅啊,怎麼搞的!」趙永富的聲音很不高興,「金佛塔出土,還有慧覺大師的舍利,這是一件在省內外都有影響的大事!保安工作做得這麼差!」
嗎的!恐怕又是縣長馬書山那家伙搗的鬼,這麼快就把情況捅到上面去了!
「再過一兩天,華夏國家電視台和華夏佛教協會的人將共同主持這個開塔儀式,還好佛塔和舍利都追回來了,追不回來,你讓市里的臉往哪擱?你讓我在省領導面前怎麼說?說不定,這事在全國都會成為一個大新聞!」趙永富聲音越說越高。
羅廷安知道趙書記的脾氣,不敢頂嘴,只好苦笑著說︰「對不起,老領導,是我沒做好工作。」
趙永富發了一陣脾氣,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這件事給我處理好!我j ng告你,別跟頭上的帽子過不去!」然後狠狠地掛了電話。
趙永富跌坐在車上,心中郁悶。
與此同時,縣中心醫院唯一的一輛救護車,呼嘯著從半山寺方向開出,高速開往縣醫院。在救護車內,一個醫生,兩個護士正緊張地為已經陷入昏迷的方凌戴上氧氣罩,進行緊急止血處理。
醫生接了個電話,神態緊張地進行著報告︰「院長,傷者右手和左腿被刀刺傷,沒有傷到要害,就是失血有些多。院長放心,沒有生命危險。」一邊打電話,一邊奇怪地看著方凌的右手。
那只手被尖刀戳過七八次,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什麼,雖然傷口很深,基本都是對穿,但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傷到肌鍵,真是不可思議!
而在那只手的手腕上,顯著一串淡淡淺白的痕跡,呈一個個花生米大小的圓形,就像是用灰白s 畫筆描上去的。
還有人畫這麼土的紋身,就像個小孩子一時淘氣鬧的。醫生只是看了一下,就沒放在心上了。
方凌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自己被人抬著一顛一顛地上樓,搶救,包扎,輸血,輸液……思緒終于漸漸地回復了。他想到了昏迷之前的事,凌晨時分,他正與一個粗壯的漢子進行著殊死的搏斗,為的,為的是……
慧覺大師的舍利!
慢慢地睜開眼,發覺自己確實正處身于一處病房中,房里沒開燈,但窗外透過的走廊燈光可以確定這一切。自己的左手,仍挺著吊瓶的針。而右手,則包著一大圈厚厚的紗布。頭頂上,一瓶大大的吊瓶正在晃悠,隨著一滴滴藥液的下滴,不住地冒出一個個泡泡。
「呵,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方凌淡淡地一笑,覺得口渴。發現手邊的台子上,有一杯溫開水,拿過來一口氣喝個j ng光,這才緩過勁來。
是用右手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似乎沒有受到傷勢的任何影響,也不覺疼痛。
還好右手沒什麼事。
不對!
方凌大為奇怪,不是被刺了很多刀嗎?這家醫院的醫術如此高明,這麼快能恢復?
猛地覺得右手極麻極癢,讓他忍不要要抓抓搔搔。
猛地,他覺得右手掌心有一股熱力逐漸生成。熱力越來越熾熱,從掌心,至手臂,然後至胸膛,然後化作一股股暖意,滋潤惦肺,及至四肢百骸,讓他覺得有無限溫暖舒爽之意。
而右的五根手指,也是屈伸自如,毫無影響。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方凌急忙念了聲佛號,心中想,不會吧,難道真是佛祖顯靈了?這完全違背醫學和人體常識嘛!
方凌清楚地記得自己右手手背被尖刀刺穿的痛楚,那絕對不是幻覺!
他試著去取自己褲袋中的手機,也是輕而易舉,甚至連發短信按鍵也輕松自如。
見鬼了!
方凌把右手伸到自己面前,仔細地觀察著,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過;右手還是右手,有些蒼白,有幾道創口,但顯而易見,創口大部分已經愈合,只余下表面的痕跡。
只是右手手腕處,憑空似乎多了一串鐲子留下的印記,灰白灰白的一串。
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方凌腦中沒有任何印象。
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很濃,幾乎覆蓋了他的整個嗅覺。這味道,讓方凌有股想要窒息的感覺。
窒息?
右手手腕的灰白s 印記,突然漸漸地生動起來,漸漸地有了s 彩,五彩斑斕的,光芒大盛,正如之前所見的舍利光芒。
方凌眼前的其他景物也全都模糊起來,只有一道淡淡的金光四下飛舞。這金光似就在方凌眼前,也似存在其他的腦海,讓他分辨不清虛幻與真假。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金光一邊飛舞,竟然一邊在說話,還是自問自答。
「何謂如來?」
「梵曰多陀阿伽陀,成實論謂乘如實之道而來,而成正覺,故名如來。又大論謂佛如自安穩之道而來,此佛亦如是而來,故名如來。」
「何謂菩薩?」
「菩薩即指以智上求無上菩提,以悲下化眾生,修諸波羅蜜行,於未來成就佛果之修行者;亦即自利利他二行圓滿、勇猛求菩提者。簡言之,求大菩提的有情;發了菩提心就是菩薩。」
……
有問有答,直至數十次問答之後,那金光才穩定下來,漸至眼前,逐漸擴大,顯現身影,赫然一個可愛的小沙彌模樣,金光燦爛。
方凌睜開眼,卻看不見,閉上眼楮,金身小沙彌顯現身影,神態自若。
方凌被這一奇異現象驚得不瞪口呆,心中不禁想著︰這究竟是個什麼時候玩意!
那小沙彌卻呵呵一笑,「我本無一物,從無有中來;我身化萬物,向無有中去。你心思我有,我便存世間;你心思我無,我便匿無蹤。」
這倒像是佛家謁語了。方凌心想。
「你到底是誰?」方凌問。
小沙彌嘿嘿一笑,「我是我,我是誰,誰是我,誰是誰。你若硬要給要攀上名字,那便喚我叫做慧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