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光影 陌生人

作者 ︰ 千變魅影

()攀枝花!電腦里不斷切換著這座遠方小城的信息!這是一個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工業城市,我從沒來過這里,但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親近!每次別人提到這里,我會情不自禁地說著那個地方的風土人情、經濟文化,地理交通……,他們都總以為我是那里的人,其實不然,這里只是她的家鄉,她離開我時的歸宿!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處最深的回憶,有美好,有快樂,有遺憾,有悲傷,也有失落……,而我的這些回憶也隨著她,埋在了遙遠的這里!

2014年,冬末。今年冬天比較冷,車窗外的景s 看不到一點生機勃勃的氣息,令人傷感!車開始移動得快了起來,車輪很有節奏的在兩個鐵軌的結口處發出嗒嗒……的聲音,像是在只彈一個鍵的鋼琴聲一樣!可能新年快到了,許多人都不想出去,整節車箱只有寥寥的十幾個人,顯得格外的安靜,冷清。我拉緊羽絨服,頭靠著軟軟的座椅閉著眼楮,就當是睡覺……!從那家咖啡廳離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林楓醫生說過的話一直在我的腦子里盤旋著,只經過了十幾天的考慮和準備,我踏上了這列去雲南經攀枝花的列車。

閉上眼楮,那兩個我沒有想到解決的問題浮現在我腦中----此去我真的能找到她嗎?當年她回去後,留給我唯一的地址是一張郵局的郵寄單,單憑這張郵寄單我該怎麼去找她?還有,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她,我該怎麼去面對她?我該怎麼去給她解釋1500天之後我沒有做到該兌現的承諾?這兩個問題,像一根鋼針一樣在刺痛著我的神經,這是兩個不能避免的問題,這不是在電影中!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兩個離別幾十年的戀人在茫茫人海又相遇了,這只能在影片中能看到的橋段,我想都不會去想這個不是現實的奇跡!可問題依然還在……!

腦子混沌在這個問題中,迷迷糊糊的我居然睡著了,可能是心理原因,這次睡去,我沒有以晚的噩夢纏身,感覺輕松了不少!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首『送別』的播放聲中,把我沉睡的靈魂喚醒了,一時間,我頭腦里像放電影一樣拉過幾個熟悉的臉,我激動得睜開了眼楮。

「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緩緩的回過神,看到對面的座位上坐著一個不到30歲的一個男孩子,長得還比較帥氣,他在用他的手機放歌曲。

「沒事,只是感覺很熟悉」!

「是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看你的表情帶著幾分傷感」!其實他在說這句話時,他和我的感覺差不多,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的笑容,更多的是遲鈍和發呆。我猜想,他是不是也在感情上受過傷?

「是有點,我想到了十幾歲青ch n期的我,我們。你呢?你是要去哪里,干什麼」?

「雲之南,去那里陪她過年」。他低著頭轉動著手里的手機說道。

「雲南?是去陪你女朋友嗎」?

「嗯!」。

「她很忙嗎?要你那麼遠的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不愛和陌生人說話的我,看到略帶滄桑又帶有幾分羞澀的他,我很想和他聊聊天。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和我一樣,都有問題!

「她……來不了」!他哽咽的輕聲說道。

「為什麼」?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臉s 變得很哀愁,扭過頭望著窗外。

「沒事,不想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我尊重你的想法」!看到他這樣,我妥協的給自己的台階下。他沒有再理我說的話,望著窗外一動也不動的發呆。或許他不想把內心的秘密講給一個陌生人听,再或者他真的是生病了,如果他真的是生病了,他可能比我想像中的還嚴重!

下午5點鐘。火車行駛了8個鐘,前兩排的一個女的問男的,還有多久到攀枝花,那個男的回答說:快了。我想,可能真的快了!我身上的血液在翻滾著,好像馬上我下車就能夠見到她一樣,其實我心里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有什麼奇跡發生,這都是我憑空的一種幻想,但至少,我離她的距離變得更近了一點!

我正在把行李箱的位置整理時,對面的他看著我笑了下說道:「你要到了嗎?你到攀枝花呀」!

說真的,這是他上車後第一次看到他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笑得很勉強。我看了下他,點了下頭說到:「是呀!第一次到這里,不熟悉」!

「你是來旅游的嗎」?

「算是吧」!

「算是,怎麼理解」?

我把他的反問在心底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可隱瞞,坐起身對他說道:「我是去尋找我十年前心愛的人」!

我說完這句話後,他像被什麼震驚了一樣,臉上又呆呆的,眼楮死死的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我當神經病一樣看待,還是當白痴看待!

「十年!你怎麼想起十年了再去找她?能說一點原因嗎」?他抱著手臂,坐得很端正,像一個听課的孩子一樣說道。

他是個陌生人,也是一個令人不討厭的陌生人,既然他願意當一個听眾,我就當他是個攝放煩惱的對象,把一些困擾都吐出去。我沒有像和林楓那麼仔細的復述,我就抓了一些大致的情節和感慨及在什麼情況下去尋找十年前的她對他說道。30分鐘過去後,我講完了,我感覺心里豁達了很多,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去看待我的講話。

他望著我,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一個人十年會不會有很大的變化,她還能不能記得當年的風花雪月!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說這句話,我沒有惡意,因為我就是個例子」。

他說的話我並沒有太多的想法,這個問題我也已經想過很多遍。以前,我相信她,我相信自己,因為我們都是有感情的人;現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個結果對我來說已經意義不大,我只想見到她,不管她還能不能記起我!

「沒關系,都10年了,這些我都想過,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我不在乎!你可以說一下你那個例子嗎」?

廣播里通知︰車還有10分鐘到站!

「她已經死了」!

他的這句話像晴天霹靂般擊打著我的神經,我的頭皮麻木的找不到一點點知覺。我真不敢相信,我堅持不懈的好奇想得到他的秘密,得來的竟是如此沉重的消息,我感覺我像一個罪人,我不敢正臉看著他那張瞬間受到風雪洗禮而滄桑的臉。他像剛才那樣發著呆望著窗外,現在我知道,他為什麼剛剛不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問題的背後遷拉著無數的秘密和悲傷!

「對不起」!我歉意的說道。

「她是出車禍死!那天是聖誕節,她急急忙忙的打了車去找一個人,結果,她坐的車被一輛超載的大貨車失控撞到,司機和她都死了」。

「他是去找你嗎」?

「開始以為是,後來從她手機里的信息才知道,她是去找另一個男人」!他說完後,雙手撐在桌子上捂著臉許久。我不知道在這雙細長的手掌後面,是不是一張哭泣的臉!

「你們認識了多久,是怎麼認識的」?

他放下手,紅著眼眶說道︰「7年,真正的相戀只有兩年,她已經死了4年了。我們是在成都認識的,就在天府廣場。那年是2008年,剛好是汶川地震,成都震感很強,很多人都跑到天府廣場去躲避地震。地震後的第三晚上,廣場上有好多人點燃蠟燭祈福。我是一個義工,在人群中在為他們免費發放蠟燭。走到噴泉邊,有一個長發女孩引起了我的注目,她很漂亮,她手里握著手機,臉上很焦急的坐在那。我走過去,遞了一支蠟燭給她,她接過蠟燭紅著眼楮望著我,點了下頭,正當我要離開時,她說︰「能再給我一支嗎」?我又給了她一支,她說了謝謝後,又祈求我坐下和她聊會天。我坐下後,她一直在傷心的說著,她說她男朋友回了老家臥龍,那里地震很厲害,幾天聯系不到他,她一直很擔心,幾天都沒睡。她看到我,說我長得像她的男朋友,讓我留會找點安慰。就這樣,我們認識了,有了聯系,她一年後都沒有聯系到她男朋友,慢慢的,我們越走越近走在了一起!

「後來你知道她去找誰了嗎」?我知道我問得比較多,也比較直接,可一個故事它總是要有結果才完整!

他扭開純淨水瓶蓋,喝了一口水噎下說道︰「是她前男友,他沒有事,一年後又突然出現成都,他們背著我在聖誕節約在九眼橋的一家酒吧見面。結果,就在她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總覺得邏輯有問題!問題在哪?他愛她,而她卻不愛他,而愛著她以前的他,她因為以前的他死去,他知道,也知道她不愛他,而他每年依然去她墓邊陪著她。這不對,邏輯不對,她欺騙了他,背著他約其他男人,他心里沒有一點點怨恨嗎!是因為什麼?偉大的心胸嗎!他又為什麼每年都要去看死去的她,這麼執著的去做同一件事?是「愛」嗎!這個邏輯我想像不到更好的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讀懂!

車輪開始緩緩的停了下來!我看著他慘白的臉許久,我的思想里突然產生一個不是常人應有的決策………我想

去雲南!」你該下車了,你還不準備下」?他對著我示意的看了下前面的站台。

「我不下了,我也想去雲南」。

「真不下」?

「真不下」。

20分鐘後,列車又開始飛奔起來,他望著我,我們相互笑了一下,靠著座椅閉上眼楮,好似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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