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還記得當初做過的傻事,尤其是跟王麗接觸的那件事。那是在公司內,剛剛吃過午飯不久,我迷迷糊糊地呆在老大辦公室里的休息間午睡,忽然間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您好,請問是賈助理嗎?」對方聲音很低沉,很沙但不啞,至少我很喜歡這種聲音。「您好,我是賈樹,您是哪位?」貌似我是賈樹這四個字,都成為我的金字招牌了,套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我是賈樹,我為自己代言!」
「我洪總的女朋友,您現在忙嗎?」對方依舊用低沉而又沙沙的嗓音問道,「有什麼事兒需要我轉告洪哥嗎?」一听到女朋友三個字,我就知道這件事兒絕對屬于我的工作範圍,于是趕忙詢問對方的意圖。「我不找洪總,如果賈助理現在不忙的話,能不能來我這兒一趟?」對方的答案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居然不是找老大而是找我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啊,我尋思了片刻,「好的,我馬上過去,您怎麼稱呼?」只要對方報上姓名,我就知道她的地址,因為洪哥所有的「女朋友」,我都登記在冊,方便我統計,也便于查找。「我叫王麗,我等您過來。」說罷,對方掛斷了電話。
來到行政部,喊上洪哥的司機小趙,讓他開車載著我,一同來到了王麗所居住的地方。在來的路上,小趙就提醒了我一句,「你小子別做出格的事情啊。」我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內心則一直在感覺到底能有什麼事兒發生呢?
來到樓下,小趙找了個借口沒有一起上去,這也對,他是聰明人,絕對不會管職責範圍外的事情的。我一個人上樓,並敲開王麗的房門,我才知道司機小趙才是未卜先知的人才,此時的王麗穿著一件透明的白紗睡衣,睡衣里面絕對的春光無限啊。將我讓進房間後,王麗迅速地關上了房門,我當時的心啊,不爭氣地跳到了嗓子眼,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對方誘惑我的目的那簡直是太明顯了,我又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這尼瑪也太考驗我的定力了。
「我需要一筆錢,可洪總好久沒來看過我了,因此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可我現在沒有多余的錢,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王麗盯著我說出了以上這段話,前半句先簡明扼要地道明了她的意圖,後半句就頗有些等價交換的意味了。
「請問衛生間在哪兒?」我慌亂之中趕忙找了個借口,王麗沖著廚房指了指,我借尿遁閃進了衛生間。先把衛生間的房門鎖上,之所以鎖門,主要還是怕王麗此刻進來,在衛生間內跟我玩個「鴛鴦戲水」,隨後我用冷水洗了把臉,等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後,趕忙噓噓,好讓我的「好兄弟」老實點。等自己從亢奮的狀態恢復到平靜之後,我在衛生間內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最後從衛生間的晾衣架上取下了一條浴巾,掐在手中,打開衛生間的門,我終于慢悠悠從衛生間內走了出來。
當王麗看到我掐著浴巾出來時,臉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我則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的眼楮,咱倆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僵持了好幾分鐘,最終王麗低著頭走進了臥室,一會兒的工夫,她換了套家居服走了出來。我做了幾次深呼吸,才開始仔細地打量王麗。
眼前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尤物,正宗的古典美人,那猶如雕塑出來的臉龐,真的讓我極為心動。可心動歸心動,絕對不能行動。在我感覺了片刻後,對眼前這個女人得出的結論就是︰野心很大,能力也強,現下唯獨少了份運氣,假以時日,必是人中龍鳳,但人算不如天算,事業、家庭、愛情,都達到巔峰的那一刻,就是她走背字的開始,因為老天是公平的,他給了你以上這些,就會拿走其他的,九全缺一的命格,永遠是最好的,千萬不要十全十美。因此站在我眼前的這個妮子,活不過四十歲,因為老天拿走的,就是她的健康。可惜的是,當時的我,沒有能夠觸類旁通,我身邊的老三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說老天拿走的是王麗的健康,那麼拿走老三的,就是壽命。普通百姓總是期待中彩票這樣的奇跡,或者老天開眼托個夢,以便讓自己未卜先知,其實現實世界里,老天一直在不停的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兒來告訴我們,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我們忙于身邊的瑣事兒,沒有在意罷了,要我說,遇到王麗這次,就是老天在間接地告訴我,老三的死期將至。
「給你十分鐘,說服我。」我學著《阿飛正傳》里,張國榮遇到張曼玉那會兒的派頭,看著手表對王麗說道。其實,我一開始打算讓她說一分鐘的,可惜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我還不是英雄,因此能與她多呆一會兒是一會兒吧,畢竟與美女聊天,總好過回公司跟一群傻老爺們扯淡強。
對方僅僅是猶豫了一會兒,就對我說道︰「我是學美術專業的,這個行業很燒錢,我家還有一個即將念大學的弟弟,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因此我想要成功,就只能依靠自己。我想辦場我個人的畫展,作品我很早就已經準備出來了,可是我沒有錢,我只能用身體來換錢,只要對方能讓我的夢想前進一小步,我就可以陪他做任何事情。」說完,王麗將自己左邊的胳膊袖子擼了起來,上面密密麻麻好多的傷口。我一皺眉,不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意思,「洪總不是我第一個男人,也不是最後一個,這點我和他都清楚,因此他不會特別重視我,畢竟我只能算是他的一件戰利品,但我沒有想到他會晾我這麼久。我手上的疤痕,是上一個包養我的老男人留給我的,那個老男人很bt,喜歡刺激,我們在做的時候,他喜歡用刀片割開我的身體,看著鮮血慢慢地淌出來,他就會變得非常的興奮。我雖然很輕賤,但也沒賤到這個程度,當對方允諾割一刀給我一萬塊的時候,我妥協了。這條胳膊上,一共是113刀,其中13刀的錢,我郵寄給我的父母了,余下的我一分錢也沒動。現在,我離夢想僅有一步之遙,我也知道洪總的實力,只要你肯幫忙,就能幫我完成我的夢想,我說完了。」說完以後,王麗點了一根煙,靜靜地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目光空洞地看著前面。
此時的我,早已從色迷心竅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大腦飛速地運作著,房間內靜得讓人窒息,只有石英鐘的「滴答」聲,在客廳內回蕩。「你等我電話,不用送了。」扔下一句話,我轉身離開了王麗的住處。
回去的時候,司機小趙對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也對他說了一句,「晚上你還得過來一趟。」隨後不理會小趙詫異的表情,開始盤算起自己的計劃。
午夜時分,喝得醉醺醺的洪哥與那群同樣喝高了的老總一一道別,我扶著洪哥進入車內,「一會兒去哪兒?」洪哥向我問道,我假模假式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回答洪哥︰「好久沒去王麗那兒了,要不今夜去她那兒?」我詢問道,洪哥腦袋靠在座椅上,閉著雙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司機小趙沖我高挑大拇指,我沖小趙揮了揮手。洪哥,我太了解他了,在一些細節方面,他永遠不會考慮,他的心思永遠在考慮長遠的發展,因此我才鑽了這個空子,讓計劃得以實施。隨後,我自己打了輛車,回到了我的單身宿舍,當然,打車的收據我是一定會要的。
次日,依然是午飯後,王麗來了通電話,邀請我過去,我喊上司機小趙欣然赴約。今天的王麗沒有勾引我,卻遞給了我一個大信封,「謝謝你,這里是五萬塊。」王麗對我說道。「留著你實現自己的夢想吧。」我將信封塞回王麗的手中,看了看時間,好巧哦,于是我摟著對方的肩膀,讓她低頭陪我一起看手表秒針的運動,一分鐘以後,我看著王麗的眼楮,很嚴肅地說道︰「2004年六月十六日周三下午兩點之前的一分鐘,你和我在一起,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一分鐘。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分鐘的朋友,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說完,我很瀟灑的轉身準備離開。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天使的眼淚,滴落下來,打在了我的心頭。直至今天,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因為我,而記住那一分鐘,又或者因為那一分鐘,而記住我,但我一直都記住了王麗這個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