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徐洛的身影,消失在天樞宗上空。
林落雪痴痴的站在天樞宮門前,仰望著頭頂蒼穹,良久,她的臉上,才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神通境第十重……感覺竟是這樣的好!」
而後,她的眸里,又閃過一抹黯然︰「只可惜,這十年,我不能在你身邊,便宜了她們幾個!不過,將來踏入神通境時,我必在你們前面!」
南宮語嫣的身影,出現在林落雪身邊,陪她一起仰望頭頂無盡蒼穹,輕聲道︰「這樣值嗎?」
「這件事本身,便是我甘心情願,他當年叫我一聲娘……雖然是為了躲避危機,但在那時候起,我心,其實就已經認定,此生要麼不嫁,要嫁就只嫁他一人!」林落雪嫣然一笑︰「所以,值不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我很幸福!」
「也是,可以不用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已經是一種幸福,那麼,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哪怕只有一夕之歡,也是一種更大的幸福了!」南宮語嫣眸光有些迷離的道。
林落雪輕笑,美的不可方物。
……
徐洛凌空行走,去向他的第二個目的地,開陽宗!
跟林落雪之間的關系,他自己都有些迷糊,說是情侶……似乎還差那麼一點什麼;說是朋友?……又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用林落雪的話說是︰我只要一夕歡好……
可徐洛卻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他走的這條路,本身就是以心證道之路,任何能影響到他心境的事情,都是一道桎梏。
偏偏,他還不能去做個無情之人,無情無心,又何談以心證道?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面對!
很久,徐洛才長出一口氣,輕聲一嘆︰「我想那麼多做什麼?她就是我的人!」
說著,身形如電,消失在了虛空當。
開陽宗,坐落在一片深山,山谷一條大江洶涌奔騰而過。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從外表看去,這是一片險地,紅塵俗世人,根本無法踏足其。
真正的開陽宗山門內,卻是另有一番景象!
霧靄浮沉,靈氣浩蕩,各種靈藥隨處可見,各類靈禽靈獸自由行走其間。
宛若一處人間仙境!
「真是一個好地方!」徐洛忍不住贊了一聲,這里,就是當年七七修煉的地方。
是蒼穹帝國皇室的宗主宗派!
據說,在開陽宗內,還有很多蒼穹帝國的歷代皇帝在閉關靜修,所以,這個宗派,跟蒼穹帝國之間的關系,可謂深厚無比。
只可惜,這一切,叫上官青自己給親手毀掉。
他對形勢的發展判斷不輕,估計錯誤,使得開陽宗跟蒼穹皇室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然後門下弟江天海等人,又做出那種天怒人怨的事情,更加加深了這種矛盾。
上官青還曾一度很強硬,甚至連皇甫詩詩退出宗門都懶得理會。
結果……在蒼穹發現的那一條龐大的靈石礦脈,成全了徐洛,他們這些宗派什麼都沒能得到,還落了一身腥。
到了那個時候,連天樞宗的宗主向問天都已經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上官青……卻依舊沒有醒悟。
甚至在徐洛消失的那段日,上官青甚至還曾想過要拿下蒼穹皇室!
只可惜被隋岩開啟了護城大陣,沒法進入,只得作罷。
後來的事情,就完全超出了上官青的預料,沒有人能想到,一個世俗將軍公,會跟天空的星辰產生關聯,會是星君轉世。
更沒人想到,兩個有無數恐怖強者的大陸,上萬名大能共同圍殺之下,不但沒能成功擒住徐洛,反倒成全了徐洛越來越顯赫的名聲!
當北斗第八星的威名,從遙遠的宗派大陸和古族大陸傳到原星洲的時候,上官青終于感到恐懼了。
同時他也有些難以置信,為什麼一個幾年前還什麼都不是的毛頭小,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強硬的上官青,一直是不太相信那些傳言的!
因為傳言這東西,每隔百里……可能就會變一個樣,如今相隔著百萬里,兩個大陸之間……這傳言指不定已經扭曲成了什麼樣。
直到……
徐洛來了。
在徐洛降臨開陽宗山門上方的一瞬間,就有十幾道強大的氣息,自開陽宗各處轟然而起,直沖天際!
徐洛有些驚訝,這些氣息……竟全都十分強大!
甚至有一道氣息,連徐洛都有些動容,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半聖?」徐洛吃驚,想不到開陽宗的底蘊竟如此雄渾,有半聖存在!
一直以來,原星洲羸弱,是所有人的共識,這跟上古神戰之後的格局有關。
作為上古神戰的主戰場,原星洲在戰後無比荒涼,原本那些古老的傳承幾乎都隕落了。
就算後人勉強拾起,卻也已經難復當年之勇。
上官青在一群強者的擁簇之下,緩緩走出,在他身邊,還有一個須發皆白眸光渾濁的老者,正是那個散發出半聖氣息的老者。
「上官宗主,別來無恙!」徐洛看著上官青,淡淡說道。
上官青看向徐洛的目光,充滿復雜,數年前……他還可以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注視眼前青年;數年後,對方已經跟他平起平坐……甚至隱隱高出。
「徐公……別來無恙。」上官青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澀。
「我來了卻當年的因。」徐洛直截了當的說道。
「小友,可否听老朽一言?」那須發皆白眸光渾濁的老者忽然開口,平靜的望著徐洛,眼並無敵意。
「老人家請說。」徐洛平靜說道。
半聖雖然能給他帶來壓力,但他並不懼,如今他正值氣血旺盛的年齡,一身星辰之力浩瀚如海,戰力強橫,不怕跟這半聖一戰。
「老夫皇甫然,為蒼穹帝國,開國之君!」老人平靜的說道。
「什麼?」徐洛忍不住微微一驚,他隨即想到,自家的先祖,當年就是跟蒼穹帝國的開國之君為結拜兄弟,兩人南征北戰,打下了蒼穹偌大版圖……
那麼,眼前這人,就連自己……也要叫一聲老祖的!
「哎……紅塵俗世,距離老夫已經太過遙遠,雖然有時候想起來,就像是昨天發生過的事情,但歲月流轉,光陰如箭,已經帶走太多。」
老人似囈語,喃喃說道︰「事情的經過,我都已經听聞,錯在開陽宗……」
「若非運氣好,我和我的家族,還有你的孫後代,已經被他們給滅了。」徐洛淡淡說道。
「氣運也是實力的一種,不滅,說明還有氣運在。小友可否看在老夫的面上,放下這段因果?」老人輕聲說著。
一群開陽宗的強者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上官青在一旁面色肅然,但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表情非常僵硬。
徐洛沉思了一會,抬起頭,看著眼前曾經跟自己祖先為結拜兄弟的老者︰「你的心,還有情嗎?」
老者微微一怔,隨即搖頭苦笑︰「垂垂老矣,將死之人,見過了太多世間興衰,沒有不朽的王朝,也沒有不死的人,輪回之後,誰又是誰?」
「我只問你,心還有情嗎?」徐洛靜靜的看著老者發問。
老者那雙渾濁的眸里,陡然射出兩道精銳光芒,身上爆發出一股充滿暴戾和霸道的氣息。
一時間,天地法則扭曲,整片虛空,仿佛都有些不穩。
他注視著徐洛,沉聲說道︰「老夫已經很老了,跟你祖宗是結拜兄弟,這樣厚顏求你,難道你都要拒絕嗎?」
徐洛淡淡一笑︰「老人家,我只問你,心是否還有情……難道這樣一個簡單問題,您都要不斷回避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亂我道心!不能饒恕!」皇甫然忽然間大怒,一伸手,向徐洛拍來。
天空驟然形成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帶著無盡的壓力,向徐洛頭頂拍來!
啷!
北斗之劍出鞘,一道刺目光芒,如長虹貫日,將天空這金色手掌直接劈成兩半!
點點金光,如金色雨點,紛紛灑落。
徐洛聲音平靜︰「你若心有情,當知自己孫後代有難,需要幫助,他們是你的骨血,你說世上沒有不死之人……但是你的孫後代,卻是你意志的傳承者!只要你骨血不斷,你這這世上便不是真正的滅!」
須發皆白的老者微微一怔,收回想要繼續攻擊的手,目光,透出一抹茫然。
徐洛大喝道︰「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你這樣,從聖人跌入半聖,從半聖跌回神通難道會用很久?」
嗡!
老者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浩瀚氣息,將身邊人全部推開。
這股氣息正平和,跟先前那股暴戾霸道的氣息完全不同。隨後,老者張開眼,那雙老眼,正從原本的渾濁,漸漸變為清澈。
他平靜看著徐洛︰「小友,謝謝你,以大道之音吼醒我,讓我明悟,謝謝!此間因果,老夫不再過問!」
說著,老者看了一眼上官青,輕輕一嘆,身形驟然間化作一道光芒,直沖無盡蒼穹而去。
上官青目瞪口呆,失聲道︰「這……這是……白日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