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折枝花卉紋八稜玉壺春瓶,這是薛天楠手中青花瓷瓶的全稱,他對這個花瓶如此熟悉,主要還是因為他手頭正好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薛天楠平生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醫術,另外一個則是,其中又主要玩青花瓷,他對青花瓷有一種狂熱興趣,在圈子內,薛神醫的名號和青花瓷幾乎是對等的。誰要想請薛神醫出手醫治,必然會精心準備一個青花瓷器,雖然薛神醫並不一定會收,但這卻已經成為大家約定成熟的默契了。
蘇秉霖這次過來正是基于這個考慮,原本他還另外準備了一個明代青花瓷碗,但是中途從玄齊手中購買了這個八稜玉壺春瓶之後,他最終將這個八稜瓶拿了過來。因為蘇秉霖知道,薛天楠手中有著一只一模一樣的青花瓷瓶,並且寶貝得不得了。
當蘇秉霖看到八稜瓶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其搞到手,故而對于玄齊的開價,他根本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
在別人眼中,八稜瓶只值百八十萬,但是在蘇秉霖眼中卻遠遠不止。原因無他,薛天楠喜歡!
「蘇老弟,你這個禮物,我可一點都沒有抵抗力。」薛天楠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把你的要求說來听听。」
薛天楠說完,將目光看向了一直靜靜地呆在蘇秉霖身後沒有說話的蘇茗雪身上。
從外觀上來看,他根本看不出這個小姑娘有任何異常,不過他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既然蘇秉霖將這小姑娘帶來,肯定是她身上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由悵然一嘆,暗自想道︰哎,可惜我青囊宗的至高藥典《青囊經》只傳下半卷,上面描述的鑒氣術也已經失傳,否則我就能如同華佗祖師爺那般,一眼便能斷定病癥所在。
「雪兒,過來見過薛爺爺。」蘇秉霖說完,便對薛天楠說道,「這是我小兒子的女兒,蘇茗雪。」
蘇茗雪向前一步,向薛天楠行了一個傳統的禮儀,脆生喊道︰「薛爺爺。」
薛天楠微笑著點了點頭︰「上次我看到你的時候,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轉眼間都這麼大了。」
這里不是會客之地,三人一行出了百草園,薛天楠先讓人招待他們去了一個石亭之中,自己則回房間換了一身玄青布衣,整個人的氣質,從一個草藥老農變回了鼎鼎大名的薛神醫形象。
薛天楠隨身還帶了一個醫箱,從中拿出一個腕枕,道︰「雪兒,把手放在這里,薛爺爺給你把把脈。」
蘇茗雪朝自己的爺爺看了一眼,見對方點頭,這才乖巧地走上前坐下,然後伸出手臂放在腕枕上,將身上的衣衫捋起,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
這在旁人眼中晶瑩剔透、美艷非常的手臂在薛天楠看來卻顯得有些不正常,盡管薛天楠並沒有學成鑒氣術,但畢竟幾十年的行醫經驗在身,眼力相對于平常人來說也相當毒辣。
蘇茗雪小小年紀便美艷逼人,膚光勝雪,但是薛天楠卻發現這其中缺少了正常人所擁有的那絲血色,表現在外觀上,便是紅潤之感。
薛天楠眉頭微皺,伸出食指中指,準確地把在了蘇茗雪的脈搏之上,然後雙眼微閉,感受著手指尖傳來的那微弱的顫動。
蘇秉霖站在旁邊密切地關注著薛天楠的臉色,心中十分緊張。
良久之後,薛天楠才緩緩睜開眼楮,他並沒有著急下結論,而是問道︰「雪兒,你平時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蘇茗雪怔了怔,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現在凌晨的時候,我經常會覺得非常冷,還有,胸口同時也會莫名的疼痛,很難受。」
「從小到大就一直這樣嗎?」薛天楠追問道。
蘇茗雪搖搖頭︰「不是,只是這兩年才開始。另外,我覺得現在越來越沒有力氣了,稍微運動一會兒就覺得非常疲憊。」
薛天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去醫院檢查過嗎?」
旁邊的蘇秉霖這時連忙回答道︰「去過,全國各地幾個著名醫院都跑過,中西都看過,不過他們無法確診,有醫生說是心髒病,但是又無法用儀器檢查出來。老哥,你這里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請務必幫忙!」
薛天楠嘆了一口氣,道︰「這個八稜瓶看來不是這麼好拿啊!如果我沒有診斷錯誤的話,雪兒應該是患上了玄陰絕脈之癥!」
「什麼?玄陰絕脈?!」
蘇秉霖失聲喊了出來,一臉的震驚和無法相信。
他自然听聞過這種罕見絕癥,可以說這種疾病,比現在的諸多癌癥還要讓人覺得恐怖,因為癌癥好歹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治療方案,可是這種絕癥,一旦沾染上,就仿佛被判了死刑,絕大多數情況下都只能等死。
人體有十二正經,這十二大正經如同世界上其他萬物一樣,也可分陰陽兩種屬性。
絕脈是一種天生的因經脈阻塞而造成的先天絕癥,有輕重之分,從輕到重,可分為三、六、九三種。如果太陰、少陰、厥陰三脈不暢,則名為三陰絕脈,以此類推。
九陰絕脈最為嚴重,因為十二正經中總共都只有六條陰脈,「九陰」的意思是說,其中還有三條「陽脈」被同化為「陰脈」。
蘇秉霖整個人被這個消息震得怔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道︰
「怎麼可能是玄陰絕脈?據我所知,玄陰絕脈為先天絕脈,從小就應該具有明顯癥狀,可是雪兒她並不符合,她小時候非常健康,這點我非常清楚!」
說完,蘇秉霖巴巴地望著薛天楠,想從他臉上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答案。
薛天楠搖了搖頭︰「玄陰絕脈的確是天生絕脈,可是你有所不知,這種病癥和人體的遺傳特征一樣,也分顯性和隱性。顯性絕脈正如你所說,從小可看到明顯的病癥,如果沒有得到有效治療,其中九陰絕脈活不過八歲,六陰絕脈活不過十八歲,而三陰絕脈則不會火過二十八歲。可是除此之外,世人很少人知道,實際上還存在一種隱性的玄陰絕脈,這種病癥極其凶險,前期很難察覺到相關癥狀,直到……」
說到這里,薛天楠沒有再說下去,他看了一臉平靜的蘇茗雪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天妒紅顏!」
蘇秉霖聞言臉色頓時再次變得蒼白起來,他顫聲問道︰「老哥,連你都沒有辦法嗎?玄陰絕脈真的無法治療嗎?」
薛天楠遲疑道︰「也不是沒法治,只是……」
「只是什麼?」蘇秉霖聞言精神一振,立刻說道,「老哥,你也清楚我的情況,雪兒是我唯一的孫女,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薛天楠苦笑道,「不是我不願意,是我醫術不到家。根據史載,玄陰之體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神醫扁鵲就曾提到過著方面的治療之法,可是這種療法早已失傳,至少一千多年來,我青囊宗從來都沒听說過有誰治愈過玄陰絕脈的。玄陰絕脈屬于隱疾,使用平常手段根本無法檢查出病癥所在,除非有人像扁鵲那樣,鑒氣術達到大成,一眼便能看出人體內部氣機走向……」
很顯然,這樣的人存在的概率極低,普通人根本連鑒氣術都沒有听說過,連薛天楠這樣的絕世神醫都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點皮毛。
「這樣嗎……」蘇秉霖臉色灰敗地喃喃說道。
當事人蘇茗雪對此卻異常看得開,她依然臉帶微笑著說道︰「爺爺,你別擔心,雪兒不怕。」
……
瀟湘市的古玩市場位于市區之南,這里屬于老城區,街道建築屬于以前的規劃,早已不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需要,市政府已經從這里搬離,遷到了經濟開發新區,而這里也逐漸成為了花鳥市場、就貨市場以及古玩字畫市場的聚集地。
玄齊趕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正好是飯點,有了之前的經驗,他這次學乖了,沒有冒然前去,而是到街邊找到一家特色土菜館吃了一頓,然後從服務員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本地的情況。
這里並沒有什麼鬼市只說,只是服務員建議玄齊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過去會比較好,因為上午是花鳥市場的天下,老頭扎堆,下午和晚上古玩店和商販們才開始正式營業。
瀟湘市作為南湘省的省城,古玩市場自然不同一般,比湘陵市要大很多,各種裝修精美的商鋪分部在幾條街的兩端,路邊很少見到擺攤的商販,似乎專門有人對這些市容市貌進行整頓。
玄齊吃過午飯之後,先將這幾條街走馬觀花式地逛了一圈,將幾個比較大的玉器店給記住了,然後再從一條街的街頭開始,慢慢掃街,一個個問過去。
不過他的運氣顯然還沒有改觀,幾個小時過後,仍然一無所獲。
這里的老板比湘陵市的那些人見識要廣一些,基本上大部分都知道紅玉的存在,但是手中卻沒有。他們這些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有人認為紅玉一文不值,說是紅色,只不過是被礦物質污染了的白玉而已,而有人則認為紅玉難得,必須要有比白玉更苛刻的條件才能形成,故而更加彌足珍貴。
而玄齊卻不管這麼多,只需要有紅玉就行了,管它到底值不值錢,但是現實卻是又如此的殘酷,他將整條街都逛遍了,竟然依然還是沒有找到哪怕是一丁點的紅色玉石。
難道還要跑到京城去?
听這些古玩店老板的意思,京城那邊肯定有,所有的東西都能在潘家園那里的古玩市場找到。
玄齊失望之下朝古玩街出口處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原本有些嘈雜的場面突然之間為之一靜,仿佛被遙控器按下了靜音鍵一般。
「哇,大美女呀!」有人小聲道,「兩個都是!」
「哎呀,會不會是電影明星呀,大新聞呀。」
玄齊順著其他人的目光抬眼望去,目光頓時轉移不開了。
前面走來的人的確是個大美女,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簡單地挽起,白皙的面頰光滑得像綢緞一樣,睫眉深黛陪襯著閃動的明眸,性感妖嬈的姿態,似乎舉手投足都展現出一股致命的嫵媚之色。
這樣的一個尤物,走在哪里都是焦點,也難怪她周圍所有的男人都忘記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
玄齊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魅惑天成,天生尤物」這樣的詞匯。
「好一具世鼎爐!」
老黿興奮的聲音在玄齊的腦中響起,將他從失態中驚醒。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大美女身後還有一個小美女,並且他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