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震逃了,旱魃沒了主心骨,伸爪子一拆,把自己拆成一堆碎骨,蹦蹦跳跳的化整為零也鑽地逃了。
關月安哼了一聲,道︰「笨蛋手底下的,也都是笨蛋。」說著,突然撲哧一笑,「不過,速度快到肉眼難辨的骷髏,不是月夜也能變身的狼人,都不是弱者呢。」
接著,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上的戰袍和鎧甲,「其實說起來,太子也不是弱者,不然也不能污染了我的聖甲。」
關月安的戰袍以前是屬于帝王尊貴的明黃s ,鎧甲是擁有抗魔功能的烏金鎧,但自從太子變身了一次獵魔人後,戰袍和鎧甲就變成了黑袍血鎧,關月安再沒辦法把它變回來了。
抽出短刀,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一刀切下,短刀將石頭一切兩半,如切豆腐一樣,關月安嘆了口氣,「好強!」尊貴、神聖的鎧甲,變成如今血s 妖嬈的模樣,並充盈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不知是福是禍。
「啊嗚!」一旁的小羅剎鬼,突然發出一聲懊惱的低鳴。
「怎麼了?」關月安問的。
小羅剎用爪子在地上刨著,但再也刨不出骷髏消失的碎片,于是垂頭喪氣,一幅很惆悵的樣子。
「怎麼?你很喜歡那個骷髏?」關月安將它從地上抱起來。
「嗚!」羅剎耷拉著一對小耳朵,嘴里嗚嗚有聲,似乎在訴說委屈。
「我明白。」關月安拍了拍小羅剎的頭,「你覺得自己和他一樣,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另類。」
「嗚!」
「唯一的,都是孤獨的。」關月安也是唯一的獵魔人了。
關月安將羅剎鬼放在肩上,看了看西沉的月s ,「天快亮了,我們必須得回去了。」相對于普通人類而言,獵魔人和吸血鬼還有狼人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另類。
……
此時,有一個見不得光的吸血鬼,卻來不及趕回家了。
容閎的茶園在離西湖不遠的一處山上,山勢不算高,由山腳到半山坡遍植茶樹,還間或有幾片花圃。山腰再往上,都是濃郁青翠的竹林。
安杰朗因為路上被龍卷風一耽擱,到這里就已經是後半夜了,由于路徑不熟,找到茶園入口,再問明得知容閎身體不適,正在休養,不見客時,已經到了這般光景了。
靠著他的小汽車,看了看天邊越來越亮的顏s ,安杰朗嘆了口氣,無論如何是趕不回去了,只能找地方暫避了。
茶農在天不亮時就要起來采茶,所以不遠處的幾戶人家,已經冒出炊煙。
不願意與這些茶農踫上,安杰朗加快了腳步,穿過茶園旁的小路,爬上半山腰,進入了竹林中。
這里的竹子都是毛竹,生得非常高大,一竿竿竹子直插天際,遮天蔽r ,走在其中非常清涼。
安杰朗想找個可以休息睡眠的地方,所以放棄了小路,往竹林深處走去。
「別動!」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背後說道。
「啊!」安杰朗自認為j ng覺x ng是很高的,但沒听到腳步聲,怎麼就突然冒出個人來?
抬著一只腳的姿勢,僵硬的緩緩回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打扮奇特的女人。
這女人上身穿著碎花的棉布襯衣,是藍布扎染的裙子,腳上是一雙世界頂級品牌郎丹澤的小牛皮靴,靴口卻翻出一截繡著牡丹花的真絲羅襪。
這不中不西,不洋不土的打扮,偏偏背上還背著一個大籮筐,頭上又遮著個大斗笠,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不知有何指教?」安杰朗戒備的問道。
女人走了過來,伸手拂開安杰朗落腳之處的枯葉,枯葉下面露出小小的一截筍尖。
女人指著筍尖,對安杰朗道︰「正是出筍的季節,要小心了。」
「啊!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安杰朗連忙道歉,左右環顧半天,懸著的腳卻不知道怎麼放下,誰知道那落葉下,哪里還有筍在啊!
「你要去哪里?」女人問道。
「我只是隨便走走,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安杰朗答道。
「那你跟我來吧。」女人當先向前行去。
安杰朗略微猶豫了一下,很快跟了上去。
女人的籮筐里有一些新采集的茶葉,還有一些鮮花,安杰朗跟在她身後,聞著前面飄散的淡淡香氣,原本抑郁的心情,竟好了不少。
前行不多遠,竹林深處露出一棟碧瓦紅牆的小院,院中一樹桃花開得正艷,一枝掛滿花蕾的枝椏伸到牆外,清風拂動,花落繽紛,仿佛畫中景致,安杰朗忍不住駐足贊嘆︰「好美啊!」
「容閎那家伙,做事遮遮掩掩,說話不盡不實,我素來不喜,但他的品味的確是不錯的。」那女人說道。
「原來這里也是容閎的地方!」也是,誰敢在容閎的頭頂上安家呀!不過這個女人膽敢對容閎評頭論足,言下還毫不客氣,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女人推門走入院中,隨手摘下籮筐和斗笠。
斗笠一取下來,一頭烏黑的流雲般的長發披散在了兩肩,如雲般的長發上,別著一支黃金發簪,簪上金鳳口含明珠,流光溢彩。
安杰朗剛才隨在她身後時,就見她腳步輕盈,身段婀娜,此時這一頭的發絲,j ng美的發飾,竟是萬種風情盡在其中。
「請里面坐吧。」女人回過身來,邀請安杰朗入內。
「 !」安杰朗倒吸了口涼氣。從背後看這人萬種風情,但一看正面……,這感覺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登上了雲端又一腳踩空了栽下來,心理落差真是太大了。
好丑的一張臉!又黑又粗糙的皮膚上,都是坑坑窪窪的洞,簡直堪比月球表面,而且整張臉還不平衡,鼻子、嘴巴,都向一側傾斜,看著非常的不舒服,只有一雙眼楮,又黑又亮。
「啊,對不起。」安杰朗發覺自己這種表情看著人家太失禮了,連忙向對方道歉。
「沒什麼,每個人看到我的臉都是這樣。」女人不在意的說道。引著安杰朗穿過種著桃花的小院,里面是r 式的房子。
「要喝茶嗎?」榻榻米上鋪著草席,紅木的茶桌上,有全套的茶具。安杰朗被讓到正對門口的上座上,女人跪坐在背對著門口的下手,洗手調茶。
「你是諾費勒族的?」安杰朗問道。看著女人動手煮茶,動作嫻熟,神情嫻靜優美,安杰朗心中暗自詫異,第一次發覺諾費勒族也許丑陋的只是外表,而內在是和其他血族一樣的優雅,富于生活情趣。
「是呀。」女人笑了笑,答道。
「難怪。」安杰朗指了指院子里的桃花,「別的地方桃花早開謝了,這里的還能開的這麼好,也只有諾費勒族能辦得到。」
「山中涼爽,花期會比山下長,我們也只是因勢利導而已,並不曾改變自然規律。」女人答道。
「那諾費勒族又怎麼會在容閎這里?」安杰朗又問。
「容閎和我們族長有約定,我們要幫助他照顧茶園和花圃,所以會常來這里,這地方就是容閎專門為我們建的,作為r 常休閑的地方。」女人將煮好的茶,遞給安杰朗。
安杰朗淺嘗一口,入口苦澀,勉強喝下去,言不由衷的道︰「好茶。」
女人輕笑了一聲,「新茶沒經過炮制,會有苦澀味,但入喉時,回味卻甘甜。」
安杰朗聞言又試著喝了一口,但還是只覺得苦,嘗不出什麼甘甜,于是放下了杯子。
女人見安杰朗不喜歡,也不勉強,自己斟上一杯,慢飲起來。
「你不覺得苦嗎?」安杰朗奇怪的問道。雖然有人也喜歡喝黑咖啡之類的東西,但這種茶卻比黑咖啡苦得多,而且還澀,宛如青柿子一般,真不知道還有人喜歡這種口味。
「活得久了,听覺、視覺、嗅覺樣樣都強了,唯有這味覺卻是越來越差了,除了血的味道,其他的滋味是越來越嘗不出了。」女人說道︰「這苦澀的味道有時候會讓我想起活著時候的一些事。」
「懷念活著時候的快樂嗎?」安杰朗問道。
「不。」女人笑了笑,眼神柔和似水,「是更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珍惜現在!」安杰朗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苦澀滿嘴。血族比人類活的久,但可擁有的,可追求的卻比人類少很多,那個臭小子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其實他是個好孩子。」女人看著安杰朗的神情,突然說道。
安杰朗一愣。
「雖然他的做法有些偏激,沒有顧著你的感受,但他是為你好,想來他自己心里也很難過吧。」女人說道。
是了,這個女人是諾費勒族,自己和太子那點事,素來以消息靈通著稱的諾費勒族沒有不知道的道理,而自己這個梵卓族出現在容閎的地盤,目的也不難猜出。
「哎!氣也氣過了,只是現在不知道怎麼幫他。」安杰朗嘆氣道。
「他夾在梵卓族和勒森魃族之間,容易被人利用,現在哪頭都不靠,其實反倒好些,何況容閎和阿彥,暗地里會照應他一些的。」女人安慰安杰朗道。
「太子當真是勒森魃族的後代?」安杰朗問道。
「容閎曾親自去確認過,雖然回來沒有什麼說法,但如果不是的話,那孩子只怕早活不到現在了。」女人一語中的。
安杰朗心里踏實了不少,但又有種自己的寶貝被別人奪去了的酸澀,又喝了一口茶,「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楊,論年齡應該比你長,也早不是什麼姑娘了,你可以叫我楊夫人。」女人說道。
安杰朗放下手中茶杯,翻身拜倒。
「你這是做什麼?」楊夫人連忙將他扶起,問道。
「那孩子不論是哪個族的,他始終是我養大的,再說勒森魃族一向藏頭露尾心思難測,我放心不下,所以冒昧拜托夫人,希望夫人能幫我。」安杰朗懇切的說道。
安杰朗從這個女人的舉止談吐看出,她在諾費勒族中的地位絕對不低,而且頭腦清晰,心x ng純良,和自己雖說初初相識,但卻很談得來的樣子。拜托她要比拜托蒙哥那個一個消息幾處賣,真真假假左右逢源的攪屎棍,要靠譜。
「族中的事我一向不過問的,我可以替你去說說看,但能不能行,就要看族長的意思了。」楊夫人說道。
「那就拜托了。」
兩人正說著,一個男子闖了進來,「老婆,听說你帶了客人回來。」
「八角!」來人安杰朗認得,正是諾費勒族的八角。
「安杰朗,原來是你這個小白臉,你膽敢對我漂亮老婆動手動腳。」八角一眼看見兩人跪在一處,楊夫人的雙手攙扶著安杰朗的手臂,醋勁噌的就躥到了頭頂,不由分說沖過來就揪安杰朗的衣領。
「你這是干什麼?」楊夫人伸手攔住八角,臉現怒容,「一千多年的夫妻了,你到現在還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但小白臉沒一個是好東西,我怕你吃虧。」八角見老婆生氣,連忙誠惶誠恐的解釋,道。
「分明就是不信我,我都為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你還整r 里拈酸吃醋,這r 子還有什麼意思。」楊夫人以手捂臉,向外跑去。
「是我錯了,你別生氣呀。」八角就要去追,突然又調回頭來,惡狠狠的對安杰朗道︰「小白臉識相的就趕快滾,別讓我回來再看見你。」說完才拔腿追了下去,「玉環,玉環,你等等我呀!」
看來這里是呆不了了,還是去竹林里和筍子作伴去吧。
走出碧瓦紅牆的世外桃源,安杰朗走回竹林,卻突然駐足回頭,「姓楊,名玉環。」
「楊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