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
太子瞪大了雙眼。
眼前這個被漁網罩住,不停嘶吼、掙扎中的鬼怪。它滿身披著茸茸的短黑毛發,乍一看真好似旱魃,但仔細一看,太子卻知道不是了。
這鬼身上有皮有肉,甚至眼眶里還有眼珠,不似旱魃那樣滿身骨頭。而且它會叫喊,也不像旱魃那樣一聲不吭。
「黑僵,是黑毛僵!」
「終于逮到了!」
「就是這畜生作祟,殺了它。」村民們抄起鐮刀、鐵鎬就向這怪物身上招呼。
這怪物力大無窮,嘶吼著左沖右突,撞開撲上來的人群,用爪子和牙齒撕咬著身上的漁網的漁網,轉眼間漁網就被它扯出了個大洞。
眼看著它就要月兌網而出時,人群中有一老者突然叫了起來,「不要讓它逃了,這孽畜已經通了人x ng,知道咱們抓它,到夜里也躲著不出來,將來成了j ng不得了啊。」
「燒,燒了它。」村民叫喊著,將火把、點燃的柴薪向這怪物身上擲去。
柴薪還好些,但火把上都帶著油脂,擲在怪物身上,油脂火星沾在它身上,立時突突的冒起了煙。
「嗷,嗷,嗷……」
怪物叫聲更加淒厲了起來,它不顧身上的漁網,開始向攻擊它的人類撲去,它尖利的手爪伸出漁網外,大張著嘴,尖齒林立,狀及猙獰。
「拿長鉤子。」
但人類顯然比這怪物聰明,十幾個強壯的大漢取出前端綁著鐵鉤子的長竹竿,勾住了怪物,合力把它往後拖。其他人趁機掄起鐮刀、鋤頭往怪物身上一通亂砍。
怪物哀嚎、翻滾著,將竹竿掙斷,但更多的鐵鉤插入它的身體,扯下它的皮肉,它滿身鮮血淋灕,徒勞的張著嘴哀嚎著,但越來越無力了。
幾個手腳快的人用鐵杴在地上挖了一個深坑,深坑里倒進一些黑漆漆也不知是什麼油,點上火。
勾住怪物的人類,將它拖向火坑。
救它!救它!
雖然它不是自己的那個旱魃,但太子卻不想看著它死,只是太子攥緊了拳頭想要沖過去,但這個身體卻怎麼也不動。
朱標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去救他?太子焦急的想著。
眼看著怪物就要被拖進火坑里,怪物突然向太子這方向看了過來。太子和怪物打了個正臉。
只見那怪物臉上雖然生著黑毛,但五官居然很清秀,頭上的毛發雖然有些雜亂,但又黑又長,看起來應該是個女鬼,她此時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楮里似乎還含著淚水,看著太子這邊,好像滿含祈求。
于是,朱標動了,他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用力一揮,天地之間霎時卷過一道旋風,旋風吹散地上燃燒著的火堆,火星漫天飛灑,仿佛下了一場火雨,火雨落下在遍地的枯草朽木上,原本就大旱,空氣干燥異常,地上的這些枯草也早就干透了,火星落下立時熊熊燃燒了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
人類混亂的紛紛走避。
朱標趁機沖了過去,抓起地上的怪物,沖過河溝,沖上土坡,轉眼月兌出了這些人類的範圍。
呼!太子松了口氣,暗想原來是這樣,這個小小的朱標才是這麼小不丁點的女圭女圭,居然是看見了人家漂亮才出手去救!人小s 心不小,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身後的火光、人聲都甩的遠遠的了,太子停下來,伸手扯下怪物身上的漁網。
哪知道漁網剛剛扯開,網子下的怪物突然撲上來,一口咬住了太子的肩膀。
喝!太子疼得吸了口氣,想扳開她的嘴,卻發現那怪物拼命的咬住不撒嘴,自己卻在瑟瑟發抖。
她是怕極了!
一股憐惜由心底而升,太子輕輕的拍撫著她的頭發,柔聲說道︰「不怕,不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
說著,伸出另一只手,並食中兩指在怪物眉間一點,然後手指向左右分開,輕輕展開她的眉頭,「我和你是一樣的。」
……
時間又回到現代,這個夜晚,猶大、德古拉帶著雪夫人,乘坐在去南京的火車上。
「600年前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是我最喜歡的時代,那也是整個世界都在發生巨變的時代,歐洲的、亞洲的、大海之上的、不同的地域,不同種族的人,思想的沖突,意識的變革,生產力的革命……」猶大對雪夫人滔滔不絕的說著,從那天在澳門起,他的嘴巴好像就停不下來了。
一旁座位上的猶大,忍不住掩著唇打了個哈欠。暗想,這老鬼怎麼變得這麼能說了?大半夜的都說得我快睡著了,真虧的人家雪夫人有涵養,換個人早就不耐煩了。
德古拉轉頭看看坐在臨窗一側的雪夫人,她安靜的坐在那里,眼楮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真的在听。
「常州火車站,到站了,請旅客……」火車響起了廣播。
周圍有幾個旅客拎起行李開始排隊下車,雪夫人也站了起來,走進準備下車的人流中。
「我們還沒有到站,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猶大連忙說道。
「我想先去常州這里看看。」雪夫人說道,然後示意一起的從扒皮拿上行李。
「常州有什麼?」猶大問道。
雪夫人沒有回答,迅速擠過人群當先走了下去。
「還能有什麼,你把美人煩壞了。」德古拉對他搖頭道,說完也快不擠了下去,說實在的,德古拉自己也煩的受不了了。
「我真這麼讓人煩嗎?」猶大抬頭問從扒皮。從扒皮的身高站在火車上,都頂到了車頂,猶大跟他說話都得仰著頭。
從扒皮搖了搖頭。
猶大一喜,卻見從扒皮從耳朵里掏出兩個耳塞,「你剛說什麼?」
猶大抹了下自己的嘴唇,沮喪的搖了搖頭,快步追下了車。
雪夫人離開車站,加快了腳步。深夜的路上沒什麼人,她撩起裙擺踢掉鞋子,赤著腳快速奔跑起來,仿佛有什麼急迫的事情在等著她。
猶大和德古拉他們只能在後面緊追。
常州這個城市不大,不多久就已經到了城郊。
雪夫人停步在一個土丘上,俯首向下看去。
前方不遠是一片開闊的地帶。靠東面是一大片農田,田里種著玉米,此時是夏季,莊稼綠油油長勢很好。靠西頭有一條小河,河床不寬,蜿蜿蜒蜒的,河邊生著許多老槐樹,滄桑古老的枝椏,半枯半榮,已不知道在這里長了多少年了。
輕輕閉上眼楮,仿佛又見那夜的火光,那夜溫柔點在眉間的手,「600年了,滄海都變了桑田,但有些東西卻總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