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不快不慢地行進在通往聖城的路上,側邊窗簾忽地被掀起來,露出布茲的大腦袋。
從窗外斜刺進來的陽光,照在車廂內某個人的眼皮上,讓這個倚著車壁睡懶覺的家伙眉頭大皺。
「布茲,我們到哪兒了?」懶洋洋的聲音從他的嘴里發出來,正是見習祭祀李察•水平•劉。
就在昨天,雪米特磐石祭祀出了個主意,讓劉水平回主神殿,回到熟悉的環境和人群中,看看有沒有可能觸景生情,恢復記憶。
當晚,一些對見習祭祀心存感激的年輕人自發地張羅了一場歡送晚宴,送別劉水平。其間眾人紛紛向劉水平敬酒,見習祭祀在地墓里可沒練過酒量,縱然身體素質極佳,也架不過群狼,終于,在某一杯酒灌下去後轟然醉倒,直到現在頭還有些暈乎。
「祭祀大人,我們還沒走出法賽行省呢,要到聖城,還得走上好幾天。」馬車的車夫回答——馬車和車夫都是朱莉亞借給他的,理由很簡單,劉水平不認識路。
「哦。」劉水平點頭,表示了解。他換個沒有陽光的地方重新倚好,打算再小憩一會兒。
突然間,馬車猛地被勒住,見習祭祀立刻睜開眼楮,奇怪的是,他沒感覺到任何異常。
車夫趕緊解釋︰「祭祀大人,是流民。」
流民?自己對這個詞好像有印象,但具體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劉水平跟著車夫跳下馬車,立刻看見道路中間橫趴著一個老人,旁邊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呆呆地坐在老人旁邊,看見劉水平的祭祀白袍,立刻露出一幅驚恐的表情。
見習祭祀有些郁悶,心想自己既沒長滿臉橫肉,又沒有吸血鬼獠牙,怎麼會把小男孩嚇成這樣?
「老板,流民是神聖帝國里最低等的階層,正式的光明祭祀可以隨意處置流民,其實,很多見習祭祀也常常對流民隨意打罵,沒人管的。」布茲解說道。
劉水平挑一挑眉毛,心想若是如此的話,這些流民跟奴隸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奴隸主由單個人換成了祭祀這個整體。
「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見習祭祀有些好奇,沙漠部落里的雜役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布茲眨著無辜的大眼楮回應︰「老板,這些是神聖帝國的常識呀,在部落里連小孩兒都知道。」
劉水平微窘,轉頭望著那個受驚的小男孩,溫和地問道︰「小家伙,你遇到什麼麻煩了?」見習祭祀露出八顆牙,再現了地球上的標準微笑。
他這一笑不要緊,小男孩居然更加驚恐了,趕緊退後兩步,瞪大眼楮盯著劉水平,好像喜羊羊防備著灰太狼。
車夫用腳尖將老人勾起翻轉,看了兩眼,撇撇嘴說︰「這個老家伙已經死了,祭祀大人,我們走吧。」
走?劉水平很驚奇,他指著小男孩說︰「我們走了,他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看他的運氣了。如果他運氣好,能找到一份差事,那就能活下來,如果運氣不好,嘿嘿……」車夫沒再往下說,但劉水平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見習祭祀的神情可沒車夫那麼輕松,他想了一下,然後向著小男孩走近兩步,伸出手說︰「來,跟我走,我帶你去城里。」誰想,他剛一邁步,小男孩就像中箭的兔子一樣跳開,身體微微抖著,像是害怕極了。
車夫本來正往馬車走去,看到劉水平的舉動,愣住了,他小聲地詢問︰「祭祀大人,你要帶上他?他可是流民呀。」
車夫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就像听到清純校花突然宣布要嫁給一只癩皮狗。
大腦袋布茲知道老板得了失憶癥,不清楚大陸上的潛規則,他拉拉劉水平的衣袖,輕輕地搖搖頭。
劉水平聳聳肩,決定不再管閑事,轉身和布茲一起走進馬車。
車夫吆喝一聲,拉車的黃馬繞過老人和小男孩,繼續向前駛。
劉水平透過側窗看著小男孩那張麻木的臉,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掏出錢袋,拿出兩枚金幣,順著窗口扔在小男孩前面。
馬車已經走出很遠了,劉水平自始至終也沒看到小男孩去撿地上的錢,或許,他從來都見過金幣吧。
傍晚,劉水平一行人來到了法賽行省和奇格行省的交界處,這里有一座小鎮,正好用來休息。
把旅店定好後,劉水平帶著布茲和車夫去吃飯。
小鎮不是很繁華,所以酒館的生意也比較冷清,只有兩三桌客人。
見習祭祀加小僕人加車夫的組合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酒至半酣的男人們開始肆無忌憚地聊起來,除了美女和大人物的八卦外,自然也有人會談及時事。
「唉,我听說西南邊的流民又鬧起來了,據說聲勢挺大,那幫祭祀和貴族老爺已經應付不了了,要聖殿派第一騎士團去支援呢。」
「真能胡說,就憑那幫流民,隨便派出一支私軍就能把他們打敗,還用得著派第一騎士團?我看是西南邊那幫貴族散布出來的假消息,好對付聖殿長老院新出台的稅法。」
「喂,你們發現沒有,現在流民暴亂,可是越來越頻繁了。」
「是呀。不過這事就讓紅袍長老們煩心去吧,流民鬧得越厲害,對咱們佣兵的好處就越大。」
「沒錯,再等兩天,估計又要有商隊找上咱們了。哈哈哈,來,為了咱們生意越來越好,喝酒。」
……
劉水平一邊默默地吃飯,一邊在心里整理這些零散的信息,他沒有李察完整的記憶,現在急需了解神聖帝國乃至史詩大陸的情況。
天已經完全黑了。
劉水平咬下一口面包,突然抬頭望向左側的牆壁,布茲也好奇的跟著看,那上面除了一幅劣質半果女人的畫像,再什麼也沒有了。
很快,喧鬧的聲音從外面左側傳來,酒館外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我去看看。」對小鎮比較熟悉的車夫自告奮勇地站起來,走出酒館。
喧鬧聲持續了沒多久便平靜下來,車夫也急急從外面趕回來,一臉的興奮。
「祭祀大人,你不知道,剛才鎮里有一伙流民暴亂了,結果被西格馬子爵的士兵鎮壓,暴亂的流民沒有一個跑掉,全被殺死了,好家伙,殺得血流成河呀,嘖嘖,你沒看到實在太可惜了。」車夫兩眼興奮地發著光,好像自己親身見證了一個偉大的歷史時刻。
見習祭祀微微一笑,心想在地墓里,自己什麼戰爭場面沒看著過呀。一個小小的暴亂就把你興奮成這樣,若讓你看看那些大片,你還不得激動得發狂。
酒館的門被推開,一群身上染著新鮮血跡的士兵走了進來,看到他們,本來還在高談闊論的佣兵立刻閉上嘴巴,一個個由梁山好漢變身成大家閨秀。
領頭的小隊長掃了一眼酒館,目光最後停留在劉水平身上。
小鎮不大,平時來的外人不多,現在酒館里只有劉水平是個陌生人。而且,這個陌生人居然穿著見習祭祀的衣服,這很奇怪,離小鎮不遠就有一座神殿,一般外出的祭祀都會去那里,很少有人來酒館。
因為小鎮剛剛發生叛亂,所以士兵小隊長比平時多了幾分j ng覺。
似乎感覺到了小隊長略帶敵意的審視,劉水平抬起頭,跟小隊長對望一眼。
劉水平的眼神銳利無匹,就像刺破夜幕的閃電,小隊長感覺自己的心神劇震,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轉頭,避開那個見習祭祀的眼神。
然後,士兵小隊長才感覺到兩眼微微發痛,似乎有淚要流出來。
小隊長再不敢看劉水平,他帶著手下挑個遠離見習祭祀的桌子坐下,剛才把流民像切瓜砍菜一樣屠殺的暢快心情消失一空,他想,若是那個見習祭祀出手,自己這一幫人恐怕就要被他像切瓜砍菜一樣收拾掉。
劉水平自然不會在乎小隊長的心情,他付過帳後,就領著布茲和車夫回去睡覺。至于剛才刺小隊長那一眼,只不過是他練習使用j ng神力的小小手段,從小隊長的反應來看,效果還不錯。
接連又波奔了幾天後,劉水平終于看到了巨大的聖城,還有高聳在奧林匹克山上的聖殿,同時也是整個史詩大陸的信仰中心——光明神教主神殿。
傳說,那里是光明神誕生的地方;傳說,只要親吻一下主神殿的基石,就會永遠得到光明神的庇護;傳說,即使是世上最丑惡的靈魂,在那里也會得到救贖……
車夫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聖城了,不過每次來他都會被聖城和聖殿的恢宏震憾住。車夫看看身邊的見習祭祀,發現他也被震憾得目瞪口呆。
「唉呀我去,這麼大一塊地皮,擱在前世得蓋多少棟樓呀,現在居然只有一個建築,真是浪費。」劉水平的心思,這世上恐怕無人能猜透。
又走了大半天,終于走近了聖城門口,遠遠地劉水平就看到有一群人站在城門口,列著隊,似乎在等人。
劉水平的耳朵尖,他听有人隱隱約約地說神殿派出高層人員,來迎接一位英雄。
英雄?是指自己嗎?劉水平走過去,剛邁出幾步,等待的人們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我們的英雄回來了!」----------------慶祝簡介修改成功,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