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畿南三府這些地方富裕啊,旱災不算重,又沒有經兵火,到處都有東西搶,不但自己會有吃的,他還喊來了盟軍,帶了一萬多饑民前來,都是鄉里鄉親的,有吃的也別把別人拉下了,他心里溫情地想著,看了看他的盟友馬守應。
馬守應騎在一頭大青騾子上,他戴著回人常戴的那種圓白帽子,身材干瘦,才四十多歲人,頜下的山羊胡子就花白了,所以大家叫他老回回。
「老回回,我記得你是崇禎三年正月落草的吧。」邢紅狼打破沉默,向馬守應問道。
「是啊,咱當年也是官軍啊!要不是趕上建奴來了,咱們現在還在衛所里吃糠咽菜呢。你好象也是崇禎三年出來的?」馬守應感嘆著問。
「是的,是的。咱們算是同年了!嘿嘿嘿。」邢紅狼笑著,象文人一樣拱了拱手。
「同年,同年。」馬守應也拱了拱手。
兩人看起來象是剛看完皇榜的新科進士,臉上的笑容喜慶而祥和。
盧象升點齊風焚火槍隊及天雄軍各部人馬,共計四千余人,過沙河鎮,入西山,在虎口寨外的山谷里駐扎,風焚所部五百人,為天雄軍j ng銳,被安置在正面迎敵,兩翼則是天雄軍各部三千余人。
從人數來看,正面的防御極為薄弱,仿佛一沖即潰,這樣流賊才會放膽沖過來,然後盧象升在在流賊踫上火槍兵難啃的硬骨頭,攻勢受阻時,再指揮兩翼合圍,力爭全殲流賊的。
風焚的火槍兵成立後便四處剿滅山賊,在三府之地頗有威名,當下五百士兵在山谷中呈分左、中、右三隊拉開,行動整齊劃一,倒也頗有氣勢。
盧象升騎在馬上,拈了一張硬弓,看著風焚的軍隊,微微嘆了口氣。
風焚立馬在盧象升旁邊,正有些躊躇滿志,听到盧象升嘆氣,不禁問道︰「大人似乎對我所練之兵頗有不滿意之處。」
盧象升微笑道︰「這五百士兵,軍容嚴整,行動迅捷,更難得的是士氣高昂,官兵求戰之意甚切,是我近年來所僅見的j ng兵。」
風焚不解道︰「那你嘆哪門子氣?」
盧象升見風焚話中帶氣,頗有護短之意,也不著惱,只是道︰「我听說風千總傾盡家財以練j ng兵,士兵皆領雙餉,r 食三餐,故隊伍內人飽馬騰,士皆願效死力,可有此事?」
風焚傲然道︰「沒錯!」
盧象升道︰「既然己花費巨資,卻為何不給士兵裝備盔甲?」
風焚笑道︰「與其花錢置盔甲,還不如留著這些錢去造槍有效,再說了,無論是發sh 槍彈還是拼刺刀,都要手腳靈活,還是不披甲的好。步兵披了甲,只怕是寸步難行,又如何追擊敵寇?」
在風焚的印象中,那些在鴉片戰爭中手持火槍的英軍都是穿布衣軍裝,照樣將頂盔束甲的清軍打個落花流水。因此,有了這一印象,風焚一直反對在他的軍隊花大錢裝備盔甲。
盧象升微微頷首道︰「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如果敵軍先不發動步騎,只以強弓硬弩遠sh ,你的士兵又當如何?」
風焚一听,悚然一驚,身上的汗毛倒豎起來,結結巴巴道︰「這---這該怎麼辦?」
盧象升笑道︰「不急,不急,前方流賊都是烏合之眾,沒有弓兵,就算有些步弓、獵弓,在他們的手中也sh 不出火槍的sh 程,大體無礙的。」
風焚一听,稍稍松了口氣,心想差點嚇死老子了,不過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生怕盧象升的情報不準,若是敵軍中有了強弩手,自己今天的虧可就吃定了。
正在此時,前方煙塵大起,敵軍緩緩移了過來,風焚定楮一看,只見谷口黑壓壓一大片,竟是漫山遍野,似有數萬之眾,這下又嚇了一跳,心想我軍能戰之兵除了自己之五百人加上盧象升的親衛,總計不過千余步兵,又無騎兵沖陣,如何對付這數萬之眾,這麼一想,環顧四周,見周圍眾將大有惴惴之s 。
盧象升笑道︰「別看他們人多,其實大多是裹脅來的百姓,一轟即散,能打仗的也就前頭那一千把人,也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風焚被這場戰事弄得一驚一乍,心想自己到底是初次指揮作戰,經歷太少,心中少了底氣。現在自己都緊張成這樣了,卻不自己那些沒打過仗的士兵尿褲子沒有,他稍一凝神,便有了主意,策馬沖下山坡,來到方陣前面。
眾士兵見了主將,齊聲歡呼。
風焚沖到陣前正中,用力一拉馬韁,駿馬人立而起,風焚高舉彎刀,大喝道︰「天雄軍!」
士兵們對口號訓練己久,如同條件反sh 一般舉槍高呼︰「必——勝!」
風焚舉刀再喊︰「天雄軍!」
士兵舉槍大吼︰「無——敵!」
這兩聲呼喝聲音洪亮、整齊劃一,雖只有五百人,卻喊得山鳴谷應,氣勢非凡,站在兩陣側翼的天雄軍各部,也跟著轟然喝彩。
迎面而來的敵軍,聞聲止步,畏縮不前。
邢紅狼站在陣前,腳下干燥的大地讓部屬踩起了鋪天蓋地的塵土,使他不得不咪著眼楮,他剛想開口,灰土便撲入口鼻,將他嗆住了,他咳了一下才說道︰「孩兒們,別怕,他們只的幾百人,咱們踩都能踩死他們。」身後的眾人顯然沒有多少人听他的,依舊嚶嚶嗡嗡地吵鬧不停,說實在的,那軍容嚴整的幾百人在他心理上形成了強大的威壓,讓他如臨沉淵。他心煩意亂地舉起刀,看著背後,吵鬧聲慢慢停了下來,
「慌什麼!沒看見連盔甲都沒穿嗎?」邢紅狼雖然心中發慌,可訓起話來一字一頓,聲音低沉而有力︰「咱們打敗了多少頂盔帶甲的官軍?這幾個人還不夠我們踩的!」
邢紅狼說到最後,聲音高昴起來,帶著不容置疑地自信︰「沒看見正面就幾百人,連刀光都不閃一下,咱們沖過去,他們就散了,咱們把他們陣容擊穿了,咱們就不管了,去大名府吃肉去了。」
許多人听不見他說什麼,卻被他的語調所感染,變得不那麼忙亂了。
「叔,我帶一千人沖過去。」長著一部大胡子的佷兒邢元昆看起來比他叔叔還老。
「好吧!你去我就放心了。」邢紅狼大聲回答道,接著他又壓低聲音對邢元昆道︰「走中間點,不要騎馬,他們有火銃!」
「是,叔,我幫您把那官軍的那兩匹馬都搶過來!」邢元昆大聲答應著跳下馬背,揮動著巨大的開山斧大吼道︰「兄弟們,跟我沖啊。」
周二虎站在火槍兵方陣旁,看著早己荷槍實彈的同袍們,令旗一揮,大吼道︰「全體蹲下。」
邢元昆拖著大斧跑在人群中,看到對面的官兵突然蹲下,微感迷惑,稍稍放慢了腳步,嘴里卻大喊道︰「官兵要逃了,大家快沖啊!」
周二虎小心計算敵軍和自己的距離,嘴里念找著︰「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第六排,起立,放。」
火槍兵方陣中最後一隊站了起來,平端燧發槍,瞄準,閉眼,扣動扳機,八十來支步槍一齊吐出火舌,槍聲震耳y 聾。
邢元昆看到最前面的人一下子倒了一大片,心想,火槍最厲害也就一下子,現在可放心沖上去了吧。
周二虎的喊聲沒有停頓,他揮動手中的紅旗依次喊道︰「第五排,起立——放,第四排,起立——放,第三排,起立——放,第二排,起立——放,第一排,起立——放!重新裝彈!」
彈幕隨著周二虎的死亡口令一排排地sh 了出去,碩大的鉛彈帶著巨大的能量,穿過義軍排頭兵的護甲,sh 入柔軟的人體內,沖散人體的皮膚肌肉,震碎髒腑,帶著碎肉和血沫穿出一個大洞,噴灑在後隊同袍的身上。
人的肢體竟然如此脆弱!邢元昆親眼看到一顆彈丸擊斷了前方一個同鄉的大腿,又將自己身邊兄弟的月復部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隊伍中的許多人還在為躲過第一輪彈雨而歡呼,第二輪彈雨就已穿過他們的身體,猝不及防地將他們擊倒,倒下去的人們,臉上還殘留慶幸的表情。
邢元昆看到自己前面稠密的人群一下子就不見了,他們都倒在這塊干旱的土地上,鮮血澆灌了大地。
他抹開臉上的血水,看到對面官軍所有的士兵都站起來了,豎立著槍管————他們的子彈終于打完了————邢元昆這樣想著,舉起大斧嘶啞著喉嚨大喊道︰「沖啊。」
但是背後沒有人響應,只有雜沓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不用回頭,身後空落落的感覺告訴他,他的部下正在往回跑——怎麼辦?——他正這樣想著。一支長箭凌空而來,洞穿他的咽喉,邢元昆呼吸一窒,覺得自己不用再作決定了,帶著慵懶的愜意一頭撞倒在同袍柔軟的尸體上。
風焚听到了耳邊的弓弦聲,就看到那個義軍中那個獨自往前沖的戰士栽倒在地上,風焚回頭一看,盧象升正慢慢放下了他手中的弓。他地對著盧象升舉起了大拇指,其實他心情復雜,不知道心中贊許的到底是盧象升的箭術,還是那個倒在陣中的大胡子。
盧象升看到風焚的手勢,依舊面沉如水,用弓稍指著潰退中的義軍說︰「其他人都在退卻,我不能讓那個人再把部屬又喊回來。」
是的,無論何時,不能在陣地上對自己的敵人有任何憐憫之心。風焚心中這樣告誡著自己,轉過頭來,看著陣前自己的戰士已經完成了第二輪裝彈,重新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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