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紅狼呆呆地看著眾多的部屬倒在了陣前,更多的部屬迅速地潰退了下來,對面的官兵又整齊地蹲了下去,殺氣森然。于是揮手命令陣前的督戰隊放下大刀,他知道此刻再趕著這些士氣低落的部屬向前只是讓他們送死罷了。
雖然他裹脅了上萬流民,但是真正能戰有並不多,這麼多部屬還沒有和官軍短兵相接就陣亡了,讓他心如刀割,怒火如熾,決心為死去的人報仇。在一陣紛亂之後,他終于整理好自己的隊伍,準備好第二輪沖鋒。
「鄉親們!弟兄們!」邢紅狼拔出腰刀,環顧四周,目光緩緩掃過他的同鄉、子佷和盟軍,他目光堅定,聲音激昂,「看見沒有,官軍打完一輪子彈,火銃就空了,成了燒火棍,所以只要沖過了第一輪火銃,就能打敗官軍。這一次,有進無退!是爺們的,就給自己的父母妻兒沖出一條活路來!」
邢紅狼說完,手中大刀一揮,策馬向前,乘下的幾千部眾吶喊著沖了上去。
周二虎的神情比剛才鎮定多了,他看著義軍吶喊著跑進了火槍的sh 程,再一次揮動手中的紅旗大喝道︰「第六排,起立——放!------」
在火槍的轟鳴聲中,邢紅狼看著他的部屬一排一排地倒了下去,象是空中有一把巨大的鐮刀,不斷收割著生命,他的部屬象是穗索沉重的麥稈,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土地上,激起一陣陣塵埃。
如果地里還能長出麥苗來,我就再不帶著鄉親們出來拼命了。邢紅狼這樣想著,突然身體一歪,坐騎中彈,將他重重地摔在塵埃中,兩邊的親衛趕緊過來拉他,邢紅狼甩開攙扶他的人,踢開馬鐙站了起來,怒喝道︰「快!快往前沖!不能讓官兵再裝好彈藥!」
義軍用自己他們骨瘦嶙峋的身體承受了六輪子彈的攢sh ,付出了慘重的損傷後,漸漸接近風焚的火槍方陣。他們看到方陣中所有的官兵都站了起來,如同惡魔眼楮一樣的黑洞洞的槍口不見了,原來平端著槍支都豎立在官兵身前,義軍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歡呼。
馬守應在陣中大呼︰「兒郎們!沖啊!官兵們的火銃都成燒火棍了!」
此刻的義軍正處在一片劫後余生的狂歡中,在他們看來,面前那掠奪了他們無數鄉親的官兵,此刻握著沒有彈藥的火槍,簡直和待宰的羔羊沒有區別,他們懷著痛失親人的仇恨和殺戮的喜悅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風焚站在陣側,看著義軍己沖到三十步開外的地方,抽出彎刀大喝道︰「天雄軍!上刺刀!」
火槍兵豎立槍管,從腰間抽出一尺多長的槍刺,卡在槍管上,然後端起火槍,將槍托靠在腰間,槍管上揚,原本灰蒙蒙一片的方陣中,突然長出了一片寒光閃閃的刺刀從林,耀眼奪目,整個方陣突然就變成剛剛睡醒的巨獸,打了個哈欠,露出它雪亮的獠牙。
沖陣的眾人猝不及防,一陣慌亂,沖在前面想剎住腳步,卻被後面的硬擠著向前,繼續往前,他們驚慌失措擠成一團,生生地撞上了由刺刀組成的森林。方陣中前排的刺刀刺出,放倒了一大排人,後排的刺刀就從前排的縫隙中伸了出來,齊唰唰地扎了出去,方陣前頓時堆起了一大堆尸體。
盧象升見義軍被成功阻擊,擁堵在山谷里的狹長地帶,趕緊揚起手中的長槍,大喊道︰「吹號!全軍出擊!」
號角聲沖天而起!
領著一直在旁觀戰的天雄軍各部人馬沖下山坡,從兩翼插入義軍隊伍,義軍連續兩次沖陣均告失敗,士氣已沮,現在又遭突襲,頓時大亂。
邢紅狼站在陣中,進退兩難,只得揮刀大喊︰「大伙兒一力向前沖!沖出了包圍才有活路!」說著領著親衛和一眾子倒,督促部屬,向方陣掩殺過來,方陣前沿受重兵擠壓,慢慢變成了一個漏斗形。幸而火槍兵雖是初臨大戰,以前大多動手殺過山賊,加上平時訓練有素,倒也能穩住陣腳。他們三人一組,背向而立,將平時在校場上嚴格按c o典訓練的刺殺技巧用了上來,如同海岸邊的礁石,將一輪一輪的沖擊盡數化解,邢紅狼親自指揮的沖擊依然沒有成功,方陣前擁堵的義軍又開始稀疏了。
風焚站在山坡上,稍微有點迷惑,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站在這里居中調度,還是應該領軍沖鋒陷陣。正在這這時,身後蹄聲驟起,盧象升策馬從風焚身邊掠過,身後呼啦啦地跟著一大群親衛沖下山坡,一大群馬隊如同一艘大船在人群中犁開一條血浪,義軍連受重擊,開始整體潰退。
原來盧大人也是個急x ng子啊!風焚微微一笑,抽出彎刀應道︰「擒賊先擒王!」帶著身邊僅剩的兩個傳令兵,沖下山坡,他的目標很明確,他盯上了處在陣中的邢紅狼,他身邊雖然還有一群人保護,但是他的外圍的人己經開始潰退,騎兵沖擊得法的話,可徑直命中目標。
義軍徹底崩潰,已經沒有能力組織陣容對抗突然出現的騎兵,風焚在敵群中策馬狂奔,彎刀斜伸而出,就著奔馬的速度,鋒利的刀鋒拖過試圖阻擋他的人群,如同疾風吹吹過麥田,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邢紅狼的護衛感覺到了危險,將邢紅狼架上馬,用刀身在馬臀上重重一拍,戰馬吃痛,開始發足狂奔。風焚策馬尾隨追上,邢紅狼的幾個護衛卻不逃走,皆手持長槍,阻在風焚的去路上。
風焚喝道︰「好膽量!」接著放低馬速,坐直了身體,將長弓拿在手上,搭上兩支長箭,分左右激sh 而出,邢紅狼的兩名親衛應弦而倒,阻擊陣形頓時有了空缺。這時,風焚的兩名傳令兵都手持長槍,從風焚身後搶出,分擊左右,風焚策馬沖過阻擋,繼續追擊。
這邢紅狼本是邊兵出身,j ng于騎術,此刻發力狂奔,快如急箭,而風焚不斷有義軍士兵拼死阻擋,不能全力奔馳,竟與邢紅狼的距離越來越遠,風焚心中焦躁,便直起腰來,伸手取弓。正在這時,側面有數箭連珠sh 出,直取邢紅狼,邢紅狼壓低身段,趴在馬背上,sh 向他肋間的長箭頓時落空;不過,sh 向馬臀的長箭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戰馬受傷,又是一陣急奔。
風焚側頭一看,原來又是盧象升在放箭,風焚心中暗笑,自己趕出來的獵物想分的人還挺多的,趕緊收了弓箭,重新弓下腰,策馬狂奔。
邢紅狼的坐騎受傷之後雖狂奔了數步,力卻用不長了,接著就明顯地慢了下來,漸漸與風焚的距離越拉越近。他見到風焚靠近,將長槍從側面探出,如毒蛇出洞,直刺風焚肋間。風焚用刀背一磕,將槍磕歪,順著長槍的來勢拉近馬頭,雙馬緊貼,彎刀向邢紅狼脖子上砍去。邢紅狼應變奇快,身體前撲,堪堪躲過這一刀,只是頭盔卻讓風焚削掉了。
風焚一刀落空,左手用力拉開馬頭,腳下馬刺在馬肚上狠狠一磕,坐騎吃痛,全力左拐,急速拉開著與邢紅狼的距離。將風焚手腕一翻,彎刀平伸,順著坐騎奔離的方向將刀帶離。
邢紅狼僕倒在馬背上,听到刀風從頭上刮過,知道又躲過了一劫,趕緊抬起頭來,他一抬頭,就看到一條閃著寒光的刀鋒在他脖子前拉動,越來越近。糟糕!邢紅狼心想,可是,狂奔的坐騎卻將自己的脖子急速地送了上去,撞上了眼看著就要收了回去刀鋒。邢紅狼覺得自己脖子微涼,象有一股冷風吹進咽喉,他的腦一陣模糊,感嘆著想,刀原來還可以這樣使!
風焚不用回頭,手中感覺告訴他,邢紅狼的脖子,正推在他的彎刀上擦了過去,產生的那種綿長的拉力是如此熟悉而親切。
接著,拉力驟然消失,風焚就看到,在他身後,一個碩大的腦袋在空中翻滾著,灑出一圈黑s 的血珠,然後,邢紅狼那在馬背上翻飛的紅披風突然掙月兌了束縛,向後一抖,在寒風中z y u地舒展、飄落,象一好看的晚霞。
邢紅狼的頭顱在頸血的沖擊下打了個翻滾,卻意外地沒有落到地上,一支長槍凌空刺來,準確地擊中正在空中翻飛的頭顱,穿過頭顱的發髻,將它掛在槍尖上。
風焚拉轉馬頭,看見盧象升站在不遠處,駐馬揚槍,邢紅狼的那顆頭顱,正掛在他的槍尖晃悠!
「嗚 !」風焚心情亢奮,對著潰退的義軍大吼。
「賊首伏誅!降者不殺!」盧象升與風焚並肩而立,將挑著邢紅狼頭顱的長槍交到風焚手中。
「降者不殺!」風焚接過長槍,徐徐搖動槍尖上的人頭,跟著大喊。
義軍此時早已潰不成軍,此時看到首領被殺,紛紛放下武器,蹲在地上,天雄軍的首戰終于勝利了。
盧象升好象是想說的什麼,結著山谷中的官兵大喊道︰「我們天雄軍------。」
「必勝!」將士的呼應聲山鳴谷應,將盧象升後面的話淹沒。
盧象升微微一笑,索x ng不說了,抓住風焚的手臂,連著他手中彎刀一起舉高,再次大吼︰「天雄軍!」
「無敵!」山谷將士雷鳴般地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