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騎兵一擊穿陣,然後回頭再擊,即可潰陣,不但自己會全軍盡沒,而且前方盧大人的主力步兵的後背,就徹底暴露在騎兵的刀箭之下了,月復背受敵了。好個連環突襲,好毒辣的主意,風焚心急如焚。
還有什麼辦法?風焚看著火槍兵晃動著的槍刺,一瞬間突然福至心靈!他對著火槍兵大喊︰「火槍兵听令!前面一排蹲下,高舉槍刺,後排裝彈,z y ush 擊!」
有人明白過來了,開始示範,然後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們的眼神不再茫然,騎兵奔馳的通道兩旁,火槍兵的隊列重新變得整齊,前排的士兵蹲下舉槍,後排迅速裝彈。
在流賊的騎兵持續沖擊下,長槍方陣終于被擊穿,騎兵開始歡呼,催動幾近停滯的坐騎,重新加速!但是他們忘了,他們楔形陣列的整個側面都暴露在看似無害的火槍兵面前,而火槍兵此時已經裝好了彈藥!
火槍兵們終于陸續端起了他們手中的火槍,用帶著仇恨的血紅眼楮瞄準,扣動扳機!他們甚至沒有閉上上眼楮,引藥鍋里噴出的煙氣將他們燻得眼淚直流,在淚光和硝煙中,他們看到騎兵們剛剛重新舉起手中鮮血淋灕的長刀,就在清脆的槍聲中倒下馬背。
火槍兵經年累月的訓練,數次大戰的磨礪,此時終于起了作用,他們飛快地在擁擠移動的人群中裝彈,端起槍支,瞄準著失去速度的騎兵,在不足一丈的距離內,相向開火,鉛彈帶著火yao的余熱,準確地命中騎兵,巨大的能量撕裂肢體,足以一發斃敵!
驚覺過來的騎兵這時才想起要剿殺這些重新組隊的火槍兵,但是減慢速度的戰馬已經沒有膽子沖向寒光閃閃的刺刀從林了,他們坐馬上,也來不及調轉馬頭,只能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跟隨著他們向前轉動,然後噴出一縷青煙,接著身體象是受到猛力一推,掉下馬去。
「加速!弟兄們,我們贏了!」闖塌天看著血肉模糊的長槍方陣被擊穿,再一次策動坐騎,加快速度。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零亂的槍聲,緊接著,槍聲響成一片,闖塌天听到槍聲,火熱的心突然變得冰涼,他看到楔形沖陣的騎隊整個側面都暴露在火槍的槍口下,騎兵在槍聲中紛紛落馬。
「快沖啊!月兌離戰陣!」闖塌天大吼,聲音哽咽,手中的長刀重重地磕在馬臀上,坐騎驟然一驚,急速前沖。身後槍聲如雨,蹄聲零落,象是擊在他的心坎上。
敗了!瞬間形勢逆轉,近在眼前的勝利被槍聲擊碎!
闖塌天穿陣而出,拉轉馬頭,身後已只只稀落的幾十騎人馬。闖塌天看著他最後的幾十個部下,這些人待立在他的兩側,臉上沾著硝煙和鮮血,眼神里閃爍著恐懼的茫然,他們還沒有明白,這麼多戰友,躲過了這麼多次彈雨,卻為什麼在這並不密集的槍聲中一下子就沒有了。
五營j ng銳,千余騎兵,就只剩下這幾十人了。闖塌天除了引刀殉陣之外,再沒有別的想法。
「弟兄們,拼了!」他揚起長刀,催動馬匹,再一次沖向官軍!但是身後再沒有響起馬蹄聲,空落落的坐騎後沒有一人跟隨,那幾十騎留在原地,一個都沒有動!
「殺官——。」闖塌天大吼,聲音中充滿著蒼涼的快意。
幾百支火槍抬起槍口,但是沒有人開槍,人群象ch o水一樣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一個年輕的將官越眾而出,站在通道中間,手中提著一柄外形奇異的彎刀,眼神驕傲而冷酷。
魔刀!闖塌天的瞳孔跟著心髒一起收縮,長刀斜掠而出,迎擊彎刀!
彎刀在闖塌天的眼前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切斷長刀,如同在劃過ch n風中擺動的柳枝;彎刀一擊而過,毫不停滯,優雅的弧線拉長,擦過奔馬的脖子;闖塌天面前的馬頭驟然起飛,熱血噴了他一頭一臉,跟著身體一輕,摔出馬背,肩膀重重地撞在地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闖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那個年輕的將官站在他的面前,看見他睜開眼楮,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顯得冷酷而而殘忍。
「闖塌天?本名劉國能,陝北延安府人。」這個年輕將官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正是。閣下一定就是傳說中瘋魔將軍了?」闖塌天答道。
「參將風焚,天雄軍的老板。你真是劉國能?」風焚反問,他不是懷疑,而是有點驚訝。他記得邢紅狼臨陣月兌逃,馬守應磕頭求饒,掃地王殺民求活,這些人,這些事,早讓他將整個義軍都看輕了,卻沒想到義軍中真還有這樣一騎沖陣的硬漢,而且居然還是一家頭領。
「魔刀如風,果然名不虛傳。」劉國能不再回答風焚的話,顧左右而言他。
「你殺了我二百二十二名炮兵,一百零三名火槍兵,還有兩百長槍兵!」風焚聲音冷得象冰,眼楮緊盯著劉國能。
「沒辦法的,我們也只是為了活下去。你們不敗,我們就死了。所以,五營j ng銳、全部騎兵,盡匯于此,只求一擊潰圍。」劉國能的眼楮里沒有恐懼,也沒有得意,顯得甚為平靜,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種情緒的話,那就是好象還有些歉意。
風焚被他這種平靜而奇怪的眼神刺激得失去了平靜,他冷笑道︰「是啊,可是你們沒贏,你統領的j ng騎敗了,你們的主力讓盧大人擊潰了,現在官軍正在搜索每一條山溝,尋找你們的同伙,你們在湖廣地面上的同伙這次算是一網打盡了。」
「勝敗是兵家常事。」劉國能嘆了口氣說道「誰知道你們的大炮能這麼快發第二輪呢,誰知道你的火槍兵被擊穿陣形而不潰散呢,我本來能打贏的。」
「你敗了!你的兵站在旁邊看著你送死卻沒有人動,而我的士兵總是搶在我的前面沖鋒。」風焚打擊著他的信心,但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他雖敗猶榮!
「大人,我自己那一營的騎兵都死光了,他們中間沒有一個孬種!剩下的,都是從別的營調過來的。——我死了,就會見到所有弟兄們了,快點動手吧,是男人,痛快點!」劉國能的臉上終于掠過一絲激動,神s 顯得有些自豪。
「我還沒想好呢,那幾十個不肯跟著你的騎兵,我倒是給了他們一個痛快,幾十匹好馬呢,都保下來了,嘖嘖,都是些好馬啊。」風焚嘴里念叨著,慢慢走出軍帳。
風焚沒的騙劉國能,湖廣會剿基本已經結束,參將賀人龍率領陝西官軍正對少數潰圍而出的流賊窮追猛打,其他幾路官軍得到山民鄉勇配合,對包圍圈內的山谷村寨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數萬流賊在陣前斬首。
一場ch n雨過後,清澈秀麗的漢水突然變成了緋紅s 。
風焚的天雄軍和盧象升鄖陽兵屢打硬仗,損傷極大,被命令原駐扎休整,沒有參與搜捕和屠殺。劉國能本來應當砍頭的賊酋之一,但風焚把他留了下來,送回了礦場做苦力的俘虜營。
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的部隊卻幸運地躲過了這次圍剿,他們在四川被秦良玉阻擊回湖廣以後,很快重新回到陝西,不在被圍剿的流賊之列。因此,朝野交口稱頌的大捷,在風焚眼中仍是無關痛癢的戰役。他不得不在休養救治傷員的同時加緊戰備,補齊了五百名火槍兵又抽調大量兵員補入炮營,行將崩潰的炮營才重新恢復了訓練。
在和騎兵對抗的戰役中,他發現了橫列的火槍陣面對以楔形隊列沖陣的騎兵時,看似密集的彈雨只能打到騎兵前列一個很小的接觸面上,又因時間緊近,只能有兩到三列排sh ,不可能長時間的縱深打擊;一兩輪sh 擊下來,殺傷效果非常有限,佛朗機密集的彈雨也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劉國能的一千二百名騎兵,經歷了兩輪火炮和一輪火槍後,仍能具有強大戰力的原因了。
反而騎兵沖入火槍陣列以後,橫隊沖亂成縱隊的火槍兵優勢卻顯現出來了。楔形的騎兵陣列將整個側面都暴露在火槍縱隊的槍口之下,火槍縱隊幾乎每人都能找到自己的sh 擊目標,一排sh 擊就能放倒一排騎兵,出其不意地對騎兵造成了毀滅x ng的打擊。
有了這一經驗,風焚明白,電影中某些一晃而過的鏡頭,凝聚了無數戰例的經驗和教訓。今天同袍的血沒有白流,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替風焚打開了一個嶄新的天地。
陳奇瑜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戰神,二十余場大捷,未嘗一敗,一個口袋大陣下來,數萬神出鬼沒的流賊束手就擒,這是其他人從未有過的勝利。他覺得官軍余勇可嘉,領軍進擊,圍剿在陝西南部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部。
風焚對未知的戰役完全沒有信心,他將所有不能戰斗的傷員送回了順德,命令自己的士兵輕車簡行,以便在形勢不利時能夠更加機動。他不是不相信陳奇瑜的能力,也不是覺得李自成等人不可戰勝,而是他對固執的歷史存在太多的敬畏,在歷史上李自成一定是活下來了,那麼站在他對立面的陳奇瑜和風焚都將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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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闖塌天劉國能,最早起事的十三家義軍之一,後與革里眼等統稱為革左五營之,是義軍一支重要力量。十一年,張獻忠谷城受撫,劉國能也在該地區受撫。十二年,張獻忠復反,邀劉國能反,劉國能以為既已受撫,士卒都能安居樂業,拒絕再反。
十四年,李自成攻葉城,劉國能為守將,據顧誠先生《明末農民戰爭史》記載︰「義軍圍攻七晝夜,劉國能眼看難以據守,便自己縋下城牆進入起義軍營壘,裝出一付悲天憫人的樣子,向李自成、羅汝才聲稱︰‘凡所以防守之具皆吾自為之,與葉民無涉。今吾力已竭,不忍城破盡斃此民,特來請死’。李自成勸他投降,他卻說︰‘吾大逆人,受朝廷厚恩,不敢負’,自刎而死。」
算是農民起義軍的另類了,這里特地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