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羅沖最後這番話,雲姨當然不會認真,只當成小孩子的抱怨而已。
她含笑說道︰「你現在知道了,母神的所作所為並不單純只為了神族著想,也是在未雨綢繆,提前防備蒙祖的回歸,給這個宇宙帶來滅頂之災。」
「蒙祖的威脅有沒有這麼大？」
羅沖回道︰「就算是一個混沌強者,想要摧毀一個宇宙那也是不太可能吧。我感覺,他那所謂的誓言只是跑路前隨便丟出來的一句狠話而已,興許,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死在混沌里了。」
雲姨輕輕搖頭︰「到了母神和宇宙規則那種高度,對于未來都會有所預判,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先知,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是無的放矢。」
接著她有嘆道︰「危機早已降臨,就在這個宇宙中慢慢醞釀,慢慢滋生。
羅沖則道︰「若是這樣說的話,我所代表的毀滅力量豈不是比蒙祖還要危險,我想毀滅這個宇宙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一拍胸膛,喊一聲日你祖宗,把心里的毀滅通道完全開啟也就是了。」
「你會那麼做嗎？」雲姨笑著問道。
「別把我逼瘋,我就不會。」羅沖小聲嘀咕。
「毀滅能量是一把滅世利刃,同時,也可以用來對付敵人。」
雲姨眼中滿含慈愛,看著他柔聲說道︰「關鍵要看,這把利刃掌握在誰的手上。現在,我看到了你,就知道,你這個小家伙一定不會讓你的媽媽失望。
「我倒是希望,我的媽媽就是羅欣頤,而不是什麼母神。」
羅沖低嘆了一句,又問道︰「其他的問題先不說,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既然她是神族至高無上的母神,為什麼你要說,在前來見你之前,千萬不要讓任何一個神族見到她？」
雲姨回道︰「當然是為了保護她,現在的她極為脆弱,還不是那個至高無上的母神,她的大部分力量一直儲備在我這里,也就是你腳下的這顆帝都星。
「你的意思是……」
羅沖奇道︰「這顆帝都星,就是你的本體,就是那件先天至寶？」
雲姨輕輕點頭︰「差不多吧,外面裹著一層地殼而已。」
話雖如此,羅沖卻不能完全相信,而是繼續問道︰「照你這麼說,神族內部也不全是忠誠信徒,同樣存在著某些人,想要對母神不利？」
「還是野心使然。」
雲姨回道︰「尤其是已經達到了宇宙巔峰,渴望成為混沌級強者的個別人,很難說,他們是不是存在企圖,趁著母神最為脆弱的關頭,奪取她的力量,成為整個神族,乃至整個宇宙的最強者。」
羅沖稍稍一想,感覺這種假設倒也成立,神族的那些巔峰強者,已經在這個宇宙里存活了無數年,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誰都會覺得厭煩,隨著時間的積累,這種厭煩甚至可以積攢到極度憎惡的程度,就像坐牢一樣。
看夠了,待夠了,甚至受夠了這個宇宙,我要走出去外面的大混沌領域才是我的全新舞台,不受規則限制,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或許,不只有一兩個巔峰強者的內心深處存在著類似吶喊。
宇宙雖大,但對某些存活了萬億年的老家伙來說,就是一個毫無新奇可言,毫無樂趣可言的囚牢。
此刻,羅沖看向雲姨的眼神也在表達著︰好吧,必須提防神族的那些巔峰強者,這種說法我可以接受,那麼,我又如何能完全相信您呢？畢竟,現在我听到的這些,都只是您一個人的說辭。
之前,她畢竟也曾幫助過自己多次,這種話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用眼神表達了。
雲姨當然能夠看懂這種眼神,便是正色回道︰「不要求你相信我,母神大人自然會有所決斷。你這個傻孩子,不要以為,母神她身處于你的隨身空間,對于外界就會什麼都不知道。」
呃……
羅沖頓時語塞,是啊,若以‘羅欣頤,來衡量,老媽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女人而已;但若以神族的至高母神來看待,她具備任何一種能力那都是不足為奇的。
猶豫片刻,羅沖只能以心念對唐宋世界里的老媽說︰「媽,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等一下。」
羅欣頤先是從安安的御書房內走了出來,站在花園里,這才小聲回道︰「你最近,進來的次數比較少,我感覺,有些冷落你的這些未婚妻了。這就是女人太多的最大問題,老媽要勸你,你真該收收心了。」
羅沖為之一愣,憋了幾秒才回道︰「我的媽呀,現在這時候,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主要就是這個,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了。你大舅他們,在這里過的也挺好……」
羅欣頤神色自然地緩緩回道︰「我知道,你在外面忙活的那些事都很重要,可事業再重要,也不能忽視了家庭,我能看得出來,安安她們都很想你……你自己說,多少天沒有進來過了？」
長達一百七十多天的星際旅途,在此期間,羅沖能夠進入唐宋世界的次數的確不多,尤其這最後這的二十多天。
可現在,羅沖所關心的顯然就不是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而是宇宙,混沌,世間萬靈,生死存亡……
糊涂了
羅沖覺得自己有點糊涂了,對于整個宇宙的認知越清晰,對于自己的老媽,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羅沖很想對她說︰老媽,他們都說你是神族的至高母神啊,你自己覺得呢
可是,這句話沒能說出口,又給憋回去了。
十幾秒後,羅沖卻又古怪一笑,對羅欣頤說︰「行,知道了,老媽的話就是聖旨,接下來,我一定抽出更多的時間,多陪陪你,多陪陪安安她們。」
「嗯。」
羅欣頤站在花園了等了一會兒,再沒有收到兒子的傳音,便轉身回去了御書房。從頭至尾,她的神態反應都是極為自然,依然還是那個只在意兒子,只在意家庭的中年婦女。
于是,羅沖就對雲姨說︰「要我看,咱們的母神大人明顯還沒有做好準備,剛剛還在批評我,讓我拿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家庭之中。她沒有一星半點想要出來的暗示。」
雲姨的微笑緩緩收斂,稍稍沉思了一會兒,便是神色凝重地問道︰「你確定這之前,她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神族？」
「沒有。」
羅沖的回答也不是那麼絕對︰「除非,神族的那些老家伙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毫無察覺。」
「你的懷疑是什麼？」雲姨立即問道。
羅沖如實回道︰「姥爺姥姥的兩座墳墓,老媽她要求我遷移到隨身世界里,不能把他們遺棄在地球世界。對這個要求,我曾經猶豫過,卻又想不出反對的理由,畢竟,這是我們那個國度那個民族最為看重的孝道。」
「問題就在這兒了」
雲姨的智慧自然不能以常人來衡量,輕輕一揮手,語氣相當確定︰「青蓮那女人,最擅長此類手段,很可能……」
正說到這里,皇宮之內也就響起了蓮阿姨的溫婉嗓音︰「雲姐,雖然我听不到,卻有直覺,你一定在說我的壞話。其他時候我就不在乎了,但在小家伙面前,你可不能隨隨便便中傷我哦。」
身為宇宙巔峰,能夠隨時隨地感知到其他人在談論自己,說起來,倒也不是多麼玄乎的能力。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雲姨冷哼回道︰「暗中保護羅沖,我不反對,但那些自作聰明的蠢事,最好少做。」
「我又不是只為了我自己。」
蓮姨不緊不慢地回道︰「母神回歸,這是整個神族期盼已久的大事,應該在所有人的監督下迎回母神。把至高母神的安全寄托在某一個人的身上,這是非常冒險的做法。」
羅沖听懂了,蓮阿姨在提醒自己,雲姨雖為器靈,同樣有可能會做出對老媽不利的某些舉動。
難道,這就是老媽她毫無反應,不肯出來的原因？
按理來說,老媽和雲姨之間的關系,如同自己和泡泡,那麼,泡泡會為了某種利益謀害自己嗎？
「難說哦。」
泡泡的回答倒是相當實在︰「時間是最為強大的力量,足以改變一切。假如,咱倆分開了億萬年,說不定我也會生出來一些個非常自私的念頭。況且,我本來就是個級邪惡的地獄惡魔。」
身為惡魔,別說弒主,有需要的話,吞噬掉自己的老爸老媽都不算什麼。
「好吧,听到你這樣說,我很傷心。」羅沖哼道。
泡泡則是嘻嘻一笑︰「最起碼可以證明,現在的我對你無限忠誠,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是不是,最最親愛的小主人？」
羅沖沒吭聲,實際上,無論這個小壞蛋說出怎樣的話來,都不會與她計較,對她的寵溺也不會有一絲改變;泡泡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類似的話才敢不加隱瞞的講出來。
任何生靈都有私心,所以,這世間不會有永恆不變的忠誠。反正羅沖自問,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奉獻自己的絕對忠誠,所以也不會那般苛刻的要求泡泡。
別人對自己的忠誠,不是要來的,而需要用心維護,用心經營,讓對方時時刻刻感知到,你是個值得效忠的主人,那才可以。
因此,泡泡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也就顯得很有道理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分開了億萬年,雲姨對母神,還是曾經那種毫無私心的忠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