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膽小鬼的復仇計劃
「為什麼」,安鋒簡短的問。
「那個女人,那個跟他同機而行,並跟他一起去烏拉圭旅行的女人死了」,迪爾停頓了一會兒,補充說︰「我們的獵狐人在內格羅河上,找到了那女人的墓碑,墓碑上的落款是那家伙的真名︰奧德尼•福特蘭。」
「墓碑上寫了什麼?」
「那女人的名字,生卒年代,以及一句話︰つ果生活是一場盛宴,我擁有過你,我已經飽了,。」
「那女人怎麼死的?」
「這將是個長長的故事……你現在方便收听嗎?」
「用最簡單的語言向我解釋。」
「意外,意外遭遇通過河流販運的毒販。」
安鋒沉靜了一會兒,低聲問︰「去的時候,安詳嗎?」
「很慘。」
安鋒想了一下,說︰「知道了,以後再跟我說,我現在要去參加……一場慶祝。一個必將杰出的女人,慶祝她人生第一個成就。」
「祝你快樂」,迪爾掛上電話。
安鋒收起了電話,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的神色,他泰然自若的走向吳兮悅,招呼說︰「怎麼,商量好了嗎?」
「我們不是有錢人」,吳兮悅兩眼連閃閃︰「所以我們決定︰坐地鐵去餐廳。走吧,我們走著去地鐵站。」
吳兮悅上前親熱的挽住安鋒的胳膊,不見外的繼續追問︰「你下周什麼時間舉行畢業典禮,你的養父養母通知了嗎?哈哈,听說醫學院的畢業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三十,你那麼自信,確信自己可以站在典禮上?」
一群人簇擁著向校外走,畢業的幾位學生,有專門的大巴車過來接學生的。當然,最多的還是走路去地鐵站的畢業生,好在學生們結束照相的時間不同,因而沒有一下涌向地鐵站。他們一路走,一路囂張的大笑著,喋喋不休的籌劃著未來,盤算著今後。地鐵上的乘客听到畢業生的暢想,無不報以鼓勵的微笑,以及鼓掌——無論他們的想法多麼荒誕不經。
年輕,有機會犯錯誤,也有機會改正。
喧鬧聲,吳兮悅擠到安鋒身邊,兩眼亮閃閃地回憶道︰「啊,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我想你們介紹人生必寫的三篇章︰寫給現在的自己、寫給十年後的自己、寫給自己的愛人。如今果然十年過去了,十年前你寫了什麼?」
安鋒想了想,回答說︰「不記得了。」
十年前,安鋒最大的想法是獲得經濟自由,從此自己的命運不再受人擺布,自己可以出于愛好而工作,不是為了養家糊口而勞動不休……這個想法實現了一半。前半部分很快得以實現,後半部分嘛,現在自己于工作雖然不圖薪水,但照樣不自由。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忘記自己的人生目標?」吳兮悅堅決不信。
安鋒反過來追問︰「你呢,你的十年目標實現了嗎?」
吳兮悅歪歪嘴︰「錯軌了——十年前我想成為科學家,成為一個純粹的研究者,但現在我卻研究人心,研究市場,研究如何管理不過這樣也不錯,我喜歡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感覺,我喜歡管理人。」
「你當召集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官迷」,安鋒嘲笑道︰「科學家神馬的,不適合你,你就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說罷,安鋒拱拱手︰「未來的執行總監閣下,以後多罩著我點啊。」
「切」,吳兮悅揮揮手︰「我還想著以後去你公司打工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在小學人都說你是校園里最年幼的‘百萬學生,,你在百老匯那套房不便宜吧?怎麼樣,以後我想單獨于了,找你合資如何?」
「歡迎之至」,安鋒目光一閃,趕緊追述道︰「我的公司太小,沒你實習的舞台,等你在大公司實習完了,我給你家小公司玩玩如何?」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吳兮悅伸出手掌,跟安鋒擊掌為誓。
稍停,吳兮悅似乎還沉浸在回憶,她繼續說道︰「其實你們班上的召集生,如今都不在國內。夏鴻濤你記得嗎?雲南人,老爸是村官,英名哈倫,他現在也在美國。還有孫靜雅,她也在紐約,你們班上後來來的交換生,現在有一個在新西蘭,一個在澳大利亞,其余的都在美國。听說你們班上還有幾個英國人,也在美國上大學,你跟他們有聯系嗎?要不要我召集他們聚一聚?」
安鋒無力的擺了擺手,眼角看到張舒婷好奇的傾听她們的談話,他隨即轉移談話目標,問︰「邦妮,你想過這三篇章怎麼寫?」
這一岔話題,閑不住的吳兮悅立刻竄到養父養母身邊,開始跟後者嘰里呱啦說不停。被安鋒追問的張舒婷垂下眼簾,低聲說︰「我,我還沒想過,嗯,給現在的我,這篇章我想過了……十年後的我,我想成為表姐那樣的人,進跨國大公司,坐寫字間,但我又覺得,我覺得……算了,我還沒想好,想好告訴你。」
「那麼,你來之後都游覽過哪些城市,有什麼記憶深刻的景象嗎?」安鋒轉移了話題。
「啊,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在新澤西洲際公路上看過一頭小鹿,那小鹿過馬路的時候一點都不怕人,路旁邊古樹森森,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最繁華最繁忙的洲際公路」張舒婷顯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她立刻如數家珍的談論自己的紐約印象。
「可惜表姐很忙,我們只能在周末去附近轉轉」,張舒婷嘆了口氣,遺憾的繼續說︰「其實我很想去尼亞加拉大瀑布看看,還有,我還想去密蘇里州州看看,我看過馬克•吐溫的小說《湯姆索亞歷險記》、《哈利貝克歷險記》,還有庫珀的小說《殺鹿人》,都在講述密西西比河上的故事,我想,有一天我會坐著船順流而下,抱著那三本小說,看看沿岸的風景是否如書所描繪的那麼迷人。」
吳兮悅養父所挑選的泰國餐廳,是一家高檔餐廳,里面有泰國歌舞表演。坐在餐桌上,邊吃泰國飯邊欣賞佛陀音樂,看著泰國藝人舒緩的表演孔雀舞,也算是種享受吧,就是泰國菜……泰國菜有點像川菜,主要以絕頂酸辣為主,但海鮮與水果的比例很大,魚、蝦、蟹都是餐館的殺手 ,什麼炭燒蟹、炭燒蝦、豬頸肉、咖喱蟹等等,味道還不錯,而招牌菜有冬陰功(酸辣海鮮湯)、椰汁女敕雞湯、咖喱魚餅、綠咖喱雞肉、芒果香飯等,味道也差強人意。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其實大家主要精力不是吃菜,而是聊天,以及回憶在校期間的趣事、難忘的人以及難忘的老師……可惜老外的畢業宴不邀請老師參加,只是自己人瞎玩而已。
出了餐廳吳兮悅已經醉了,她的養父養母攙著吳兮悅回家,而張舒婷則需要跟安鋒走——她對紐約不熟,明天吳兮悅出差飛走,她自己找不到安鋒的家。所以需要提前接走。
眾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安鋒領著張舒婷站在路邊與眾人告別,張舒婷以為這是在等出租,見到一輛空出租便招手,而後殷勤的招呼安鋒上車,安鋒卻帶著微微地醺意頻頻搖頭。張舒婷有點擔心,這人都醉了,能找到家嗎?
不一會兒,一輛加寬加大的悍馬車停在路邊,又壯又強悍的黑人司機沖兩人招招手,安鋒一言不發的跳上車,等張舒婷膽戰心驚的爬上車。坐好,安鋒突然口齒清晰的說︰「櫻花別墅。」
經過一個星期的突擊施工,櫻花別墅的修復工作已到了尾聲,工人們開始收拾工具準備離開,庭院因此恢復了原先的風景,車開進來的時候張舒婷驚訝的張大嘴,等跳下汽車,她在原地裝了個圈,一臉的幸福感,卻口不應心的問︰「哈,你原來是哈日分。」
安鋒鄙視了一下,淡淡的說︰「日本人把這種風格叫做唐風,,他們認為這恰恰是漢民族傳統化,你喜歡嗎?」
張舒婷再度原地轉了個圈,大聲回答︰「你這麼說,我決定今後也日,,哈咱們傳統……我喜歡這里,它美極了。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車這是開進地下車庫,車庫里停了四輛車,一輛商務廂式車三輛轎車,安鋒跳下車時指了指車庫里的轎車說︰「這幾輛車你隨便開……哦,院里還有一輛電瓶摩托,上面配了GP定好位置你滿紐約隨便轉,不認識路就按GP指引走嗎,丟不了的。」
張舒婷果斷伸出大拇指︰「你果然有錢,你果然豪氣,你……」
這時,阿蓋爾跳下汽車,張舒婷被阿蓋爾的雄壯嚇了一跳,她趕緊躲在安鋒身後,怯怯地說︰「謝你了,這是你的保鏢吧?看著真嚇人。」
安鋒招手示意張舒婷跟他走,三人走進電梯,電梯在二樓停下,安鋒隨便指了個房間,道︰「你住哪里……房里鋪蓋都全,有**浴室,一樓廚房什麼都有,回頭我把鑰匙給你一串。我經常不在家,你自己照顧自己吧。」
「這麼相信我……這房很值錢吧?」
安鋒呲地一笑︰「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法律,以及吳兮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張舒婷馬上恢復了乖巧神態,弱弱地說︰「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安鋒點頭︰「那麼好吧,你去整理房間,我出去一趟。」
安鋒扔過去一串鑰匙,隨即重新走入電梯,電梯嗡嗡的下降,張舒婷讀著電梯上的數字,發覺電梯停在……似乎重新停在地下停車場,但數字到了停車場,電梯依舊嗡嗡響個不停,直到三分鐘後,這才停止響動。
整間房空無一人,一旦電梯的聲音消失,立刻顯得一片靜寂。這時大約半下午,張舒婷原地轉了個圈,忽然助跑幾步,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連番幾個跟頭,動作標準的如同舞蹈演員。翻完跟頭,她坐在地地毯上哈哈大笑,猛力地錘擊地毯發泄自己的快樂。
等渾身力氣發泄完,張舒婷哼著小曲,在走廊里蕩蕩,挨個去推房門。三樓房門基本上都鎖閉著,唯有一件健身房開放。二樓房間雖然都鎖著,但鑰匙串上的鑰匙卻能打開大多數房間——唯有兩間房打不開。
張舒婷最後來到一樓,一樓房間鎖了三間,但重要的廚房與衛生間都是開放的,廚房里冰箱很大,冰櫃也很大,存放的調料瓶大約有三百余種,至于各種食材,琳瑯滿目的食材,大多數張舒婷都不認識。
好吧,看來她今晚要自己做飯了,她決定了,明天去表姐家取行李,今晚就住在這座宮殿。
一樓的大門是鎖著的,張舒婷用鑰匙打開大門,走到庭院內,順著小溪慢逛著,院里的工人見到她,紛紛友好的招手,張舒婷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巡視……她的領地。有小橋流水,有石燈佛龕,還有座游泳池。伸手模模,游泳池的水是溫的,順著游泳池來到院內小溪頭,不用試了,小溪的水溫也是溫熱的。
溪里流竄的金色鯉魚很好看,張舒婷蹲準備撫模一下,這時她听到車庫門起降的聲音,然後那輛廂式貨車開出了車庫,司機坐上的阿蓋爾看到張舒婷招手嗎,他拍了一下喇叭回應,而已毫不停頓的開車走出櫻花別墅。
廂式貨車停在百老匯那間樓頂公寓的樓下停車場,阿蓋爾跳下車,很輕松地領著一具棺材大小的金屬箱,安鋒叼著雪茄卻不點燃,面無表情的跟在阿蓋爾身後,兩人進了專屬電梯,直接在樓頂公寓停下,而後在公寓管理員波瀾不驚的目光下,施施然走進自己的房間。
直到進入奧德尼曾經的臥室,阿蓋爾擰開金屬箱的鎖具,像倒垃圾一樣從里面倒出……尸體狀的奧德尼,安鋒上前檢查了這使得脈搏,而後出門進入樓上醫療間,取了一部電腦,拿了一副針管與一個相應針劑,過來給奧德尼注射上,而後,阿蓋爾無聊地坐在沙發上吹口水泡,安鋒閑閑的看手表。
五分鐘過後,安鋒過去模了模奧德尼的頸動脈,開始進入讀秒。不久,奧德尼的眼皮下,眼珠開始瘋狂轉動,安鋒輕輕地拍拍奧德尼的臉,等奧德尼睜開眼楮,安鋒平靜的說︰「歡迎回家。」
奧德尼觸電般跳了起來,等他看清他已回到自己臥室自己房間,這才按住砰砰跳的心髒。說了句︰「嚇死我了。」
但安鋒的下一句話更嚇人︰「在內格羅河上發生了什麼?」
奧德尼一個哆嗦,他陡然瞪大眼楮,惡狠狠地盯著安鋒。安鋒平靜的望著奧德尼,毫不回避。
烏拉圭位于烏拉圭河的東岸,人們就把這塊土地叫做「東岸」,所以這個國家的全名叫做「烏拉圭東岸共和國」。這個國家的國民絕大部分是歐洲移民後裔,因其境內風光秀麗,旅游業發達,「南美洲的瑞士」之稱。歐美富豪在此建造了度假別墅,拉普拉他河岸邊的沙灘,全是歐洲富豪的後花園,因此當地的建築風格也是風景之一。
烏拉圭沒有叢林,但河道密布,內格羅河位于該國央部位,並溝通巴西。通過內格羅水庫,這條河道幾乎溝通了烏拉圭所有大型河流……
「我……」奧德尼遲疑了一下,先是渾身一哆嗦,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噩夢,而後眼淚奔流,他捂住眼楮悲不可抑,低聲啜泣起來︰「塞西莉亞死了就在那天夜里,他們闖入了我們的帳篷,把塞西莉亞和我拖走……塞西莉亞途把我踢下河,我躲在河里,抱著一棵枯樹,听到塞西莉亞的慘叫,她掙扎到黎明,慘叫到黎明……
我爬上岸去,那些家伙已經走了,他們沒有停留,他們殺人沒有目的,就是想掩藏行跡,他們輕賤生命……塞西莉亞躺在那里,嗚嗚嗚……」
奧德尼說不下去了,他的哭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無所顧忌。這個從小在妓院長大的男孩,愛美好的女人勝過一切,這個從不會拒絕女人的英俊男孩,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男,蹲在河里听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就在離他咫尺的地方慘呼致死,他卻一點力氣使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的生,有賴于那個女人的一腳解月兌。
奧德尼說不上愛那個女人入骨,他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性格,他的愛只對當前女人。塞維莉亞死後他回到紐約,照樣不可抑制的見一個愛一個,但塞維莉亞的死亡卻令他銘心刻骨痛不欲生。他從沒有如此悲駭過,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死亡,以及生命不能承受的救贖。
所以他回紐約了,作為一個優秀的、業余的獵狐人,他追蹤那群殺人者,一路追到了紐約。但他依舊膽小,依舊不敢面對凶殘,于是他想起比他凶殘的多的……安鋒。
「那麼,在拉斯維加斯賭場的鑽石展上,你追蹤的那伙人會出現?」安鋒抱著胳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