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過度活躍的女人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胖女蹲家里瘋狂地回放監視鏡頭,坐車上的安鋒則悶悶地回答︰「剛才,我們路過的是家博物館,跳出來的是兩名警衛……噢,那是家私人博物館。」
此刻胖女那里也有了答案︰「是的,是梅驛伯爵設立的家族博物館,里面展出維多利亞時期的家具,以及當時的家庭裝飾畫。是當時平民家庭喜歡用的裝飾畫,價值並不高。」
「停車吧」,安鋒郁悶地喊道。
羅杰在路邊停了車,車里兩個人開始匆匆換了衣服——安鋒把膚色變黑了一點,嘴唇上多了一絲小胡,看起來像個印度人,上身穿一件黑西裝,打一條印度人喜歡的大花結領帶,完全像個勤奮的印度裔辦公室員。而若瑟變得像個茶水小妹,一身黑色辦公室套裝,下穿一步裙,腳蹬黑色高跟鞋,鼻梁上也換了時尚眼鏡框,顯得靜而知性。
換好衣服的兩人先後跳下了車,一前一後的向博物館方向模去。
當他們快走到博物館方向的時候,突然看到博物館院牆內飛出一個綠色球形物體。這皮球有點像變形蟲玩具,軟軟的橢圓型,雞蛋大小。有點像……總之,它不管像什麼,慢的飛過高高院牆後,落入草叢,突然爆發出……令人驚悚的音量狗叫聲。
這狗叫聲未免巨洪亮了,就在安鋒與若瑟身邊不遠處突然響起,猝不及防的安鋒與若瑟嚇了一跳,他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頓時看到兩名警衛按著腰間的槍套,「又」從門里跳了出來。
然後,他們看到兩名警衛的身後,施施然的蜜雪兒騎著自行車,閑的竄出博物館大門,不慌不忙地向遠處駛去……好吧,這次追蹤大家又追丟了目標。迎面撞上兩名警衛,安鋒與若瑟只好裝作好奇,裝作平常路人般停住腳步,弄清事情究竟。
一名警衛已經竄進草叢找見了聲源,那個發出洪亮狗叫的變形蟲只嚎叫了幾嗓就停歇,綠色小球藏在綠色草地里,很不容易找到。那警衛好不容易從草叢揀出軟軟的小球,見到路邊目瞪口呆的安鋒與若瑟,他下意識地舉起變形蟲展示一下,喃喃道︰「燙燙的。」
停了一下,警衛舉起這個變形蟲,好奇的遞向安鋒,滿臉疑惑︰「你的?
安鋒呆滯地搖搖頭,拒不接受。警衛把目光,以及舉起來的手轉向了若瑟。若瑟臉上抽搐了一下,搶先艱澀地搖搖腦袋,苦笑著說︰「是學生的惡作劇玩具。」
警衛也是明白人,他傻呆呆地點點頭,評價說︰「功率很大啊,這東西叫起來聲音巨洪亮。」
這個觀點得到了安鋒與若瑟的一致贊同。可是安鋒與若瑟還要繼續上班呀,這條路他們必須繼續走下去,所以他倆呆滯地點點頭,轉身,一先一後向遠處走去。在他們身後,剛才那名警衛手里舉著變形蟲,還在好奇地說︰「怎麼不叫了?哪個小孩惡作劇?這東西太燙手了,不會是……里面的電池要爆了吧
真是個明白人啊
警衛的話音剛落,安鋒就听到身後發出撲哧一聲巨響,仿佛一個大胖的用力……放屁聲。
果然,電池熱爆了。
阿蓋爾的車在這條街巷尾接應了安鋒與若瑟,這時上了車的兩人已經無話可說了…當然,阿蓋爾本來就不喜歡多話。于是,在車後座,安鋒與若瑟相對無語的默默換了外衣。這次安鋒頭上戴著一頂禮帽,換上了一副律師樓實習律師打扮,臉上的表情呆滯而嚴肅,完全像一個刻板的、新入行的小律師——當初斯蒂爾律師就是這番模樣。
若瑟則改成一副學生打扮,一身貴族私立高學生制服,眼鏡換成了無框的金屬架眼鏡。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語兩行淚的離開了阿蓋爾的汽車,接著默默無語的走向小巷深處的酒吧——兩人換衣服的工夫,阿蓋爾依仗汽車速度,已抄近路趕到蜜雪兒打工的酒吧所在街道。
酒吧對面的小巷停了幾輛車,不過都是一些微型家用車。其有一輛類似斯柯達晶銳的小車……安鋒忽然有了個主意。他若無其事的從身上模出一張一百歐元的鈔票,悄悄地攥在手心里,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向路邊那輛車。
到了斯柯達晶銳車側邊,安鋒略作停頓,他不引人注意的左手悄悄一使勁,整輛晶銳車後輪稍稍離地。安鋒手指頭一彈,那張一百歐元的鈔票飛到了地面上。他左手一松,右後車輪穩穩地壓在鈔票上,讓鈔票只露出半截身……
這個靈感是從十年後一個影視短片上獲得的。
在那影視短片,一個路人甲發現車輛壓的半張鈔票,于是他假裝撿報紙,假裝撿手里的公包,各種假裝弄了幾次,但無法在不觸踫汽車的情況下,輕松撿起那張被車輪壓了半截的一百歐元鈔票。
老外都很死板,對私人財產相當尊重。老外又很有底線,一般不會為了撿地上的鈔票,而惡形惡狀地把別人的汽車搬開,所以這個路人甲思考了半天,猛一抬眼發現對面的咖啡館,于是他鑽進咖啡館里,選擇一張面對窗戶的座位,叫上咖啡,準備等待那輛車開走後,他好假裝無意識的走過去,悄悄撿起那張鈔票。
坐進滿當當的咖啡館路人甲等啊等,連喝了五七八杯咖啡。期間,他不敢離開座位去廁所,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在車邊停了一下,然後鑽上了司機座。這時候咖啡館已有人開始結賬準備離開,路人甲稍稍矜持了一下,端起咖啡看著司機開走汽車——剎那間,整個咖啡館的人走空了,所有的人都在假裝無意識的走向那個汽車位,大家都準備去「隨意地」撿起那張鈔票。
現在是早晨。早晨進入咖啡館有點太另類,蹲咖啡館太久了只喝咖啡,更會讓人覺得怪異。安鋒丟下這張鈔票,是希望「隨意」走過路邊的路人也會像那個電視短片一樣,都鑽進那家咖啡館里等待司機把汽車開走。
如此一來,咖啡館的客人多了,安鋒再鑽進去就不那麼顯眼了。
丟下鈔票的安鋒若無其事地走向街尾,這時候胖女一邊整理著早晨的監視畫面,一邊自言自語︰「除了你們兩個,沒發現她身邊還有其他盯梢人……當然,如果有誰想把跟蹤設備塞進她的衣服里,那就虧大了。
哈哈,我終于知道她為啥那麼多衣服,這些衣服都不是花錢買的,難怪她不珍惜。」
安鋒鑽進一個巷內,稍稍停了幾秒鐘,而後若無其事的從巷里走出來,不慌不忙地走向了蜜雪兒打工的咖啡館。時間控制的剛剛好,騎著自行車的蜜雪兒正好迎面走來,她跳下自行車,將自行車隨意地往路邊一靠,而後對著櫥窗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大花圍巾。
如瀑布般的頭發從圍巾解月兌出來,蜜雪兒拿櫥窗當鏡,她甩了甩頭發,而後抖了抖手上的大圍巾……這個「大花圍巾」一旦抖直了,頓時變成了一件「大花吊帶裙」。這裙非常有農家氣息,印著鮮艷的向日葵以及飛舞的蝴蝶圖案。
蜜雪兒拎著這件裙在身上比了比,滿意的點點頭,而後毫不猶豫的從自行車的雜物箱里拎起手袋,趾高氣揚地走進了餐館。
那輛自行車就這麼丟下了。
若瑟路過餐館大門的時候微微有點走神,安鋒也有點愣神地推開餐館門,而後傻傻的找了個靠窗戶的座位上坐下……嗯,不錯不錯,那張一百歐元的鈔票有效果了。這家咖啡館已經坐得半滿,再有安鋒坐下也不顯得突兀。
蜜雪兒輕盈的走進櫃台里,跟櫃台里的服務生打了個招呼,那位服務生隨即邊解圍裙邊離開櫃台。而蜜雪兒則毫不害羞的在櫃台里月兌下裙的肩帶,她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神采飛揚地掃了一眼咖啡館內的客人。
這時候,咖啡館里的客人都盯著窗外,唯有安鋒看著蜜雪兒微笑。蜜雪兒沖安鋒笑了一下,身一蹲,整個頭部肩部從櫃台上消失。一分鐘後,蜜雪兒重新站起來,剛才她對著窗戶比量的那件、曾經被當做頭巾的大花裙已經穿在了她身上。蜜雪兒舉起手機給自己拍了幾張自拍照……估計照片發上去,網上又是一片「又又」的。
稍停了一下,蜜雪兒像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地般掃了一眼餐館內的顧客,然後她坦然自若的拎起自己的手提包,邁著鎮定的步伐離開了櫃台。
她走向牆角的冰箱,低頭熟練地拉開手袋的拉鏈,從里面拎出一條條沙丁魚、鰈魚……噢,不知什麼時候,蜜雪兒的收獲品里多了兩個茄。
安鋒低頭想了想︰這女孩出了菜市場,在大街上還能「收獲」兩只茄——這茄之前必定躺在別家的菜籃里。
再度抬起眼來,蜜雪兒依舊在冰箱前忙碌,咖啡館里的人則心神不定地望著窗外。滿咖啡館除了安鋒,唯有兩個座位上的兩位男性客人沒有望著窗外,他們彼此對望,脈脈含情,深情款款,柔情蜜意,望穿秋水的。
剛才離開吧台的招待長得非常娘,十分娘。他扭捏的走到安鋒身邊,手里掐拿著水牌,濃情蜜意地看著安鋒,看得安鋒毛骨悚然,而後這人細聲細氣地,很溫柔很體貼地問︰「先生需要什麼?」
毛骨悚然的安鋒愣了一下神,猛然間他回想起什麼,頭發頓時豎了起來……特麼蜜雪兒白天打工的咖啡館是一家同志餐廳。通俗點的講,就一同性戀約會的咖啡館。
安鋒的臉色頓時像早春的茄,青微帶紫——這還是他努力控制的結果。否則的話,他的臉色一定會像晚秋的茄,醬紫
坐在一群緊盯著窗外、故作不緊不慢,其實內心緊張慌亂的客人當,整間咖啡館唯一的兩個不張望的客人卻不停對安鋒眉目傳情。眉目傳情還則罷了,但眉目傳情的是男人……這是何等的令人作嘔啊。
安鋒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用手都能模得出來。就這種情況,他還不得不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蛋定的觀察著對面兩個同性戀男人,以及同性戀招待,還有他的監視對象。
煎熬啊煎熬。
突然間,咖啡館的大多數顧客像檢閱部隊接到了號令,統一而整齊的站了起來,開始向門外走去……好吧,安鋒也只能隨大流向門外走去。否則的話,咖啡館里只剩下他跟兩個同性戀顧客,人家再不上來對他性騷擾,那未免眼楮里太沒水。
出門的時候,安鋒手指頭一彈,一個小黑點粘到門框上,他若無其事的向巷尾走去,這時,附近假裝閑看風景的若瑟面無表情的向咖啡館走來,準備與安鋒交叉換位,接過安鋒的近距離監控工作。但安鋒輕輕搖搖頭,示意放棄吧。
這個時候,原先咖啡館里涌出的客人各個故作閑的走到晶銳車身邊,眼巴巴的盼望著晶銳車開走,但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醒目過來,原來大家都是同類。他們彼此對望一眼,有的人繼續堅持,有的人則不好意思的走開,同時臉上流露出懊惱——唉,這幾小時時間白等了。
當然,如果能夠把這一百歐元拿到手,即使等一天也不虧。畢竟大家的平均月薪也就是四五千歐元,這還是稅前收入,而地上撿的一百歐元是不用納稅的。
這曾經是多麼絕妙的主意
現在這主意除了讓安鋒損失一百歐,什麼收獲都沒有。
若瑟嘆了口氣,她看了看咖啡館的大門,隨即,不加掩飾的轉了個身,與安鋒肩並肩往回走,邊走邊難以置信的問︰「為什麼?」
安鋒苦惱的回答︰「同性戀酒吧啊,里面還有兩個同性戀。」
這時候,胖女終于把早晨的監控錄像全部分析完了,她在耳機里輕輕說︰「經過圖像分析,那女人身邊應該沒有其他跟蹤者……當然了,這只是一天的監視結果。我只能說,從圖像看,除了你們兩個,沒有其他人對我們的目標留露出過度關注。」
稍停了一下,胖女問︰「我們怎麼辦,現在跟她接觸嗎?」
現在跟蜜雪兒接觸嗎?
如果蜜雪兒否認見過迪爾,或者蜜雪兒雖然不否認,但她胡說八道一通,誰知道真假?
監控蜜雪兒的原因是怕她是別人放出來的誘餌。
迪爾也是個老狐狸了,雖然他在失蹤前透露出求助的意思,但終究沒有發出求救信號。目前他躲藏起來,也許是陷入困境,也許是將計就計……無論怎麼說,安鋒都不相信,迪爾這廝能陷入連個求救信號都發不出來的境遇。
如果真遇到這種情況,要麼是敵人太強大,要麼是迪爾已經死了。
迪爾走之前跟安鋒約定,他每兩周發送一次安全信號,證明自己依舊安全。如今他五周未曾發回安全信號,雖然這證明他確實出狀況了,但遠還沒有到……危害安鋒安全的地步。所以接到消息後,安鋒沒有立即展開救援行動,他在等待最後的、關鍵性的信號。
蜜雪兒會是誘餌嗎?是,還是否?
這個答案決定生死。
「繼續……監控」,安鋒想了又想,決定再觀察一天。
一行人無奈的、悲愴的重新返回了胖女人所在公寓。司機羅杰被留在咖啡館附近,但他的任務已經不是監控,而是蹲點守候、防止意外發生。如今,那份監控的活已經由秘密監視探頭代替,而這個秘密監視探頭就是安鋒臨走時,彈在門框上的小黑點。
這小監視器的工作時間只有十二小時,今天過後,大家或者重新布置監控系統,或者直接與對方接觸。而蜜雪兒已經注意到了安鋒,兩人隔著櫃台踫撞過眼神,所以安鋒已經不適合露面,僅剩的一個監控者就是若瑟了,這張王牌要保留到最後。
胖女一邊通過秘密監視器查看著咖啡館內的動靜,同時自言自語的嘀咕︰「沒發現其他數據傳輸,咖啡館里似乎沒有其他的竊听器,但我們……功率不夠,沒法確認這點。如果加大搜索功率,監控探頭的工作時間就維持不到夜晚了。」
加大監視器功率輸出,可以跟詳盡地檢查周圍的狀況,比如手機信號的發射,比如附近是否存在另一個靜默守候的無線電頻率。但……
安鋒腦里一轉,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她的手機呢?我們是否可以通過她的手機信號追蹤?你是否偵測到她的手機信號?」
胖女愣了一下,為難的說︰「監控手機信號是違法的,國會剛剛通過……
「我們又不拿監听錄音去法庭,誰管違法不違法……沒關系,如果你會切入她的手機信號,那麼動手吧。」安鋒慫恿道。看來,這群孩還沒意識到他們于的就是違法的事。
胖女想了想,恍然大悟︰「對呀,我听說過這種監視手法,我們又不拿監听資料當證據,誰知道我們違法了。哦,這只是輔助破案的手段而已……等我一會兒,三分鐘。」
切入蜜雪兒手機信號後,胖女听著信號忍了幾分鐘,馬上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向沮喪的安鋒與若瑟︰「可真是苦了你們,這女孩……太活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