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舍生忘死的……敵人
在安鋒與芮恩交流期間,駝隊最後一批騾已經過了冷杉樹,進入小村範圍。
與此同時,有兩隊人馬涌出村禮堂。他們跨過枯水的小河,走到河對面的緩坡,兩隊人馬圍成一個半圓,坐在草坪上,面對自己的教練,傾听教練的訓|導,以及示範動作。而後,兩兩隊員各自出列,站在圈心,在教練的指導下聯系擒拿格斗。
他們的教練都是年人,長著一副車臣人的臉,他們繞著場邊游動著,不停地糾正著隊員的動作。
先出來的這兩隊人馬明顯是最先吃完午飯的。十余分鐘後,更多的隊伍絡繹不絕的走出村心禮堂,其一個隊伍扛著靶。這支小隊遠遠離開眾人的圈,他們走到山坡盡處,將靶豎立在山腳下,隊員們則開始進行……各種射擊動作。
他們居然在實彈射擊。
參加實彈射擊的小組成員表演了行進射擊、蹲跑式射擊、翻滾式射擊……從他們的動作看,這些人學的射擊技巧全是城市巷道突擊戰手法,沒有陣地戰,沒有防守戰,全是在奔跑、在各種條件的行進下快速射擊。
一時之間,整個山谷顯得槍聲隆隆,爆炸不斷……也就在槍聲,那支駝隊開始出村,他們似乎對槍聲習以為常,若無其事的牽著騾走向山口,連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一路不回頭不張望的快速離開小村。
難怪要選在這樣荒僻的山區小村開設訓練營了,這種訓練方式動靜太大,如果周圍有人煙,恐怕早就有人向警察報案了。
在回蕩的槍聲里,安鋒壓低嗓門,低聲沖耳機里說︰「原來駝隊跟他們是一伙的。」
胖女領會了安鋒的意思,她沖著自己的通話器重復︰「原來那支駝隊跟訓練營的人是一伙的。」
芮恩等了五秒,沒有听到任何指令,他輕聲發問︰「能留下那支駝隊嗎
安鋒輕輕地回答︰「不可能,我們已經潛伏好了,無法離開現場,駝隊有八個人,附近的武裝力量無法阻止他們離開。」
「太遺憾了」,芮恩一聲感慨︰「還有十四分鐘,衛星會飛離小村上空,這隊人就要從我們的監控畫面上消失了。」
安鋒張了張嘴,差點月兌口說出︰我有超視感覺,可以將他們鎖定至少一小時,一小時後,你可以⊥另一顆衛星接手。
但安鋒轉念一想,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這事兒已經超出了他的……操心範圍,還是算了吧。
河谷那邊,實彈射擊的小組又換了一隊新人,剛才射擊完畢的小組撤下來,懷抱著槍,同樣圍成圓圈坐著,圈心換了一位五十歲的老頭,這老頭同樣留著長長的大胡,正一臉慈祥的向學生們講著什麼故事,或者殺人技巧
整個下午的訓練持續了兩個半小時,兩個半小時後,所有的人撤離了山坡,他們回到村心禮堂後,仿佛從地面上消失了,只有幾個農婦走過來,開始收拾打掃學生們丟下的彈殼,整個山谷只有他們勞作的身影,除了這幾個農婦之外,村莊一片死氣沉沉,仿佛這村已經被廢棄。
下午四點,安鋒帶來的無人偵察機已經在高空耗光了電力,為了不驚動小村的人,「左手」讓無人偵察機降落在數座山谷之外,而後,他在撤回來的野貓掩護下,去尋找降落的無人偵察機,同時選擇一個合適的空降地點,設置地面標志,引導支援小組順利空降。
暮色逐漸籠罩了山谷,圍繞小村的八座民居……噢,是八座伙房重新升起了炊煙,期間,提醒人們禱告的喇叭又響了一次,可這次沒有人出來,小村內的所有人似乎從地面消失了,唯有裊裊的炊煙顯示這個村落還有人氣。
潛伏一天之後,安鋒與阿蓋爾開始趁著夜色撤離——他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整天,現在要趁著夜色,到一個能活動手腳的地方,活動一下僵化的身軀
與此同時,蜥蜴也撤回了,他與留下的右手在山頂匯合,而這時候,小村也把自己的潛伏哨放出來了——在野貓的紅外線望遠鏡里,小村心大禮堂一共走出四個人,一個人上了樹上的吊床,一個人走到山腳,蹲進草叢里。另外兩個人則跨過了于枯的河床,穿過那片菜地,走到菜地邊緣——那里有座存放槍靶的茅草屋。
兩個潛伏哨鑽進茅草屋里,便不再露面了。
這倒是個新情況,安鋒立刻詢問遠處的胖女︰「翻查一下早晨的錄像,看看今早有沒有潛伏哨從茅草屋撤回。」
早晨的錄像分三個角度拍攝,位于山梁上的「右手」也許自己都不知道他拍攝了什麼,所以需要通過技術處理之後,才能找出潛伏哨活動的蛛絲馬跡——今天早晨,大家明明只看見兩個潛伏哨。因此茅屋那邊的潛伏哨是被大家遺漏了,還是大家疏忽沒注意?
必須找出失誤的原因來。
胖女在那里緩緩地翻查早晨的錄像,但兩三分鐘後,胖女通知安鋒︰「也許,你們的支援到了——我這里收到了一個反饋信號,距離你們的位置很近,需要我回應嗎?」
胖女細聲細氣的聲音,最適合這種潛伏狀況下的對答——大家在通話都是壓低了嗓門,把語速放得很慢,盡量讓自己每一個詞的發音都很清晰。
安鋒用同樣細聲細氣——也就是類似余則成的說話腔調,輕聲說︰「不需要回應,所有小組成員打開隨身攜帶的敵我識別器。」
經過芮恩的神秘插入,大家已經隱約知道……安鋒上頭有人。
這就是說大家都不是單于的,他們在一個團隊之,除了安鋒這個小團隊,他們還擁有更大的團隊支援。
雖然大家沒有詢問安鋒那位神秘的插話者是誰,但這時,大家听到命令設麼麼也沒問,默契的打開了身上的敵我識別器。
敵我識別器是一個紐扣大小的無線電發射儀,它只能對外發送一個三十二位的字符串。這個字符串被通話器解讀後,通過特定的密碼轉換,耳機里能听到類似啄木鳥敲擊木頭的連續嗒嗒聲。
噠噠聲一共五響,當耳機里傳來這個聲音的時候,意味著自己人已經抵達
「點火」安鋒在通話器里簡短的說了兩個詞,遠處山谷內,負責對空降地點進行地面標識的左手,立刻點亮了綠色的熒光指示燈。
這組熒光指示燈是由四十多盞特制的黑光燈組成,所有的燈排列成兩行,在地面組成一個箭頭標志,每盞黑光燈上還附帶一個磁信號感應器,左手接到命令後打開無線電頻閃燈。這頻閃燈只是頻閃毫無意義的無線電信號,不發亮光。
同樣的,地面上的黑光燈也不發出肉眼可變的光亮,但在特制的戰術眼鏡,那些黑光燈閃現著綠瑩瑩的光芒,這光亮一閃一閃的,人肉眼看不清綠色光源,但高空的飛機、以及佩戴特制戰術眼鏡的空降隊員,卻能在術前米外察覺這地面指示標志。
這個時候,運載空降兵的運輸機飛行高度是一萬米高空。機艙門打開後,空降隊員戴上特制的呼吸面罩,魚貫跳出飛機艙口。
他們跳下飛機時,並不打開降落傘,等他們降落到離地一千二百米時,先是兩副小型的救生傘緊急張開,稍稍減緩了空降兵的下降速度。而空降兵們利用這時機月兌下呼吸面罩。將肩背的氧氣摘下,任其自由落體墜落地面,而後啟動……身上背的個人飛行器,利用個人飛行器噴射的氣流調整方向,尋找地面指示標識,而後,降落在地面指示標識附近。
這是一支昂貴的部隊。
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部隊。
一具個人飛行器的價格超過了一架攻擊直升飛機,而且個人飛行器每出動一次,用過的單兵飛行器很難被回收,常常要丟棄在降落地點,並進行銷毀。
不過,這次他們暫時不銷毀個人飛行器——降落區域距離目標村相隔五個山谷,他們還要利用個人飛行器,無聲無息的直線飛行到安鋒潛伏的位置,與安鋒會合後了解情況,然後再進行突擊……
半個小時後,空降行動結束了,三十二名空降兵有一人不幸摔傷,保持完好戰斗力的只有三十一名士兵,傷兵留在原地看守降落點,其余人則……在空排成三行,呈雁行隊列,在黑夜向小村飛行而去。而左手與野貓跟不上空降兵的飛行速度,他們留在原地照顧傷兵。
也就在這個時候,通訊聯絡器的各個端口——芮恩那里、胖女那里,都在根據白天的衛星圖像研判小村周圍的地勢。這個工作很麻煩,他們要將衛星拍攝的紅外線圖像,一點一點的剝落于擾的像素,直到一條明顯與周圍有色差的通道顯示出來。
這是個極度微小的色差。
經過技術處理的衛星圖像上,村心禮堂地下已經挖空,有一段螺旋式扶梯向下十余米的樣,而在地下同樣有一座大型禮堂,深入地下的岩壁上,像蜂巢一樣鑿了很多洞,其一條洞穴直接通向蜥蜴與野貓潛伏的半山梁,這半山梁同樣被鑿空了,形成了一個高度十余米的巨大洞穴……
這時候,丹妮爾經過一天跋涉已經抵達潛伏位置——她選擇的這處村落,有一戶從目標小村遷出的居民,丹妮爾隨行人員,一位阿拉伯裔婦女已經跟這戶人家搭訕上,她勾起了那戶村民的憤怒,對方嘮嘮叨叨開始講述自己村落的故事。
據說,該村對面山梁上原本有個洞穴,那洞穴不大,但是用來藏糧食足夠了。最早,小村居民把那個洞穴當儲藏室,以及用來發酵女乃酪、存放陳年葡萄酒的洞穴。但因為小村不通公路,來往的交通都需要用驢實現,而一頭驢或騾,每次最多能馱百余公斤貨物,這導致小村有東西也運不出去,外界有東西也運不進來。
因此,該洞穴所產生的效益不高,村民對此顯得可有可無。于是,當有人願意出資遷移小村居民的時候,小村內原有的二十戶居民迅速贊成了——即使原來不贊同的居民,最終也被對方許下的高額酬勞所打動。
大約五年前,村落的原住民們他們快樂的離開了山區小村,他們活著拿錢去了大城市,或者在附近村落投親靠友……真實狀況是︰遷入大城市的村民下落大家不知道,但遷往附近村落投親靠友的原住民們,逐漸死于各種意外,最終剩下的人寥寥無幾。
據說,這幾年里,也曾有外人向這村的居民打听有沒有新遷來的人家,這讓遷出來的這戶人隱約感覺到了點什麼,于是這戶人家匆忙把幾個女兒都嫁出去,兒則帶上大筆錢財逃亡阿什哈巴德,從此隱名埋姓。
如今,這戶人家里只剩下兩個老人,即老人的女兒,老人的女兒招贅了當地村落的男人,使得這戶人家在該村扎下根來……當然,他們的存在並沒有隱瞞誰,至今他們還幸存,也許是對方精力還顧不過來,暫時沒有把他們滅口而已。
這戶人家是個聰明人,他們警覺性很高,也正因為如此,丹妮爾他們抵達後,對方立刻主動靠攏丹妮爾,並把真情全說了出去,以圖得到這群人的保護
其實他們說的真情也沒有什麼——根據村民的介紹,可以想象出小村原來的情景︰離村最近的山梁上有個熔岩洞,這個熔岩洞很深,可以當地下靶場,因此被某些人看。這些人進入小村後,用水泥封死了洞口,只留下一條地下通道出入山洞,而封死洞口的水泥,外表則偽裝成岩石……經過數年的改造,這些水泥塊確實像岩石了,上面已經長滿了草,長滿了灌木。
村落內,訓練營成員大部分時間都不走出地面,因為他們在地下也有各種訓練設施。而之所以偶爾邁出地面,是因為地下訓沒有光線與風速的影響,與實戰沒有可比性,所以隊員們需要不時爬上地面,感覺一下真實的射擊環境
地面訓練時間很短暫,前後只有兩小時時間而已,而地下訓…‥安鋒如今很懊惱,自己居然沒有攜帶震動感應器,被封在厚厚岩壁里的槍聲與爆炸聲雖然泄露不出,但地面,其實可以感覺到震動的。
等空降小組抵達後,根據衛星探測圖像,幾個出入口已經標識出來,突擊行動完全交給了空降兵們執行,安鋒則招呼自己的小組隊員撤離現場,他帶著人撤到了相鄰一條山,進行短暫的休整。
雖然是休整,可安鋒依然布置了防御陣地,他布置的防御方向依然是面朝北,而北邊的山梁比較陡峭,山坡上岩石處處,松林長得並不茂密。
清晨的時候,戰斗打響了,重型狙擊槍雖然加了消音器,但在清晨的薄霧,沉悶的槍聲依舊傳了很遠,連安鋒這里都能听到。
左手抬頭望了一眼小村的方向,因為行動完全由空降兵接管,安鋒這里看不到小村的畫面,他們對戰況一無所知,只能進行某些猜測。而左手的猜測是︰「村口大樹上掉下來兩個人,是他們的潛伏哨。」
緊接著,地面顫了顫,稍後兩三秒,空才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響,小村所在的位置騰起了一股濃煙柱,眾人把目光都望向了煙柱,安鋒卻把目光轉向了天空,他看到天空火光一閃,一枚導彈月兌離了無人機,帶著濃濃的尾焰撲向了山村。
剛才那聲爆炸也是由導彈引起的,估計攻擊行動的開始是被村心禮堂大開大門引發的——禮堂大門一打開,導彈有了進出口,精確制導導彈順著大門鑽入了地下,引爆的氣浪掀開屋頂後,稍後,第二枚導彈撲上去,增加了爆炸效果。
第三聲爆炸是由空降兵帶來的**引發的,這群空降兵們用**爆破了水泥層,露出洞穴口的岩石壁,他們馬上順著岩石壁,向訓練營內層突擊……隨著這第三聲爆炸,所有的槍聲不加掩飾的響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安鋒捅了捅「左手」,示意他將激光測距儀對準防御陣地正前方一叢灌木,他輕聲輕氣的說︰「剛才那個方向,草叢動了一下,你檢查一下那里。」
其實草坪里沒有動靜,但等「左手」懶洋洋舉起激光測距儀後,他立刻驚恐的張大嘴,伸手開始打手語︰「警戒,紅外線顯示︰地底有大型動物接近,兩三個,不,七八個,正在向這里移動。」
這時候,大家的長槍雖然留在身邊,但因為遠離戰場,都有點神情懈怠,有的人彈還沒有上膛,有的人槍管上塞的防塵罩都沒有摘下來……听到警報的聲音,眾人急忙臥倒在地,而後快速的整理槍支,進入了戰斗狀態。
與此同時,槍聲爆炸聲突然清晰起來,仿佛一個大喇叭正在沖這里播放——別人不知道但安鋒知道,通向這里的地道口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