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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貴姓?」
王大志走了兩步,在距離那個男人一米多遠的地方站定,定定地看著男人的臉,忽然露出一個女人看了心動男人看了心安,宛如雨後彩虹般的燦爛微笑,客客氣氣地問了一句,就像社交場合上的標準禮儀。
男人一愣。
滿屋子的人都是一愣。
所有的人都搞不明白這個剛才還凶神惡煞凶狠的家伙,這個時候,竟然會問出這麼一句完全讓人捉模不透的話來。
「王天貴。」
男人的目光和王大志的目光剛一相對,急忙再次低頭,月兌口而出,連名帶姓一起報了出來。
「王天貴,王廠長……」
王大志低頭念叨兩句,似乎在玩味,又似乎在琢磨真假。
屋里忽然變得很安靜。
安靜的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受傷的那幾人也不哼哼了,
就連那兩個嚇得眼淚都流出來的女人,也大氣不敢長出地一起戰戰兢兢的看著思索狀態的王大志。
大約停頓了一分鐘時間,王大志回頭,看了眼也正疑惑不解地瞪著自己的黑肚皮,向後者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
「接著。」忽然一甩手,他手里的扁銼穩穩地飛向黑肚皮面前。
黑肚皮愣了一下,一抬手牢牢把扁銼抓在手里。
扁銼一月兌手,王大志身上那股凌厲的讓人窒息的威壓感忽然消失不見,屋里的氣氛也忽地輕松許多。
看到原本迫在眉睫的危險解除,再偷偷看看王大志似乎沒有任何惡意的神態。
那個副廠長輕輕地舒了口氣,就像放下了壓在心頭的千斤重擔,身子也往直挺了挺,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王大志一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張工資表,慢慢地翻了翻,在某頁上看了看,這才抬起頭,對那個副廠長說道︰「王廠長,是吧?這里人多說話不便,可以借一步說話麼?請!」
王大志一手捏著工資表,一手做了一個很紳士的邀請動作。
隨著王大志那只手的指向,眾人的目光一起看過去。
在這個屋子最里面的位置,還有一扇寫著「配電室」三個大紅字的小門。
下面還有一排醒目的小字「有電危險閑人免進」。
眾人再次一愣。
不知道王大志如此詭異地,把他們最高級別的領導,請到那個那種各種高低壓電線和儀器交錯的配電室干什麼。
「請。」王大志再次微笑邀請。
盡管王大志說的客氣,看似邀請,任傻子都知道,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那個副廠長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向里面走去。
王大志轉身看了看黑肚皮,黑肚皮使勁點頭,那意思分明已經明白了眼神里的含義,是在向王大志保證絕對不會在他離開的時候把屋里的人放出去一個。
「你,也進來!」
王大志沖著人群里一個滿臉疙瘩目光閃爍的中年男子抬手一指。
配電室不大。
有點熱。
很干淨。
三個人在一個還算寬敞的地方面對面站定,王大志直視著忐忑不安的王副廠長,忽然冷聲問道︰「王廠長,你是主管車間安全和生產的是吧?」
「嗯……車間……歸我管。」
面對著猶如上級領導一樣在詢問的王大志,王副廠長看眼身邊的那個滿臉疙瘩的家伙,期期艾艾的回答道。
「公司把如此重要的工作崗位交到你手里,那是對你的信任,可你是怎麼做的?啊!你就是這樣管理一個車間的嗎?啊!」王大志聲音直接提高幾度,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追問道︰「張江魁(黑肚皮的大號)來廠里有四五年了吧,也算是公司的老職工了,就算他在班上和同事有些沖突,而且擅自離職,連個招呼都不向廠里打,確實是他的不對。可是……我問你,是誰給你的權利,不給張江魁發上個月的工資?是誰讓你指使一幫人把張江魁堵在屋里毆打?是誰叫囂著要弄死人家???這是車間辦公室,還是你的私人刑堂?你是車間領導,還是黑社會老大?你就是這樣管理車間的嗎?啊!口氣大啊,弄死人家?你很牛逼是不?你混得很猛是不?當了幾天屁大點的領導,就覺得很了不起,真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是不?知不知道張江魁是誰的兄弟?我的!我王大志的兄弟!在安樂縣,誰敢動我的兄弟,我就要誰的命!知道不!張江魁要是有個啥事,我告訴你…….」王大志惡狠狠地瞪著兩人,就像雪夜的豺狼凶狠地瞪著兩只落單的綿羊︰「你,還有你,今天這個屋里所有的人,一個都別想站著從這里走出去!」
王副廠長身子一晃,要不是那個滿臉疙瘩的人扶著,差一點栽倒。
「再看看你們干的這些好事!」王大志吧唧一下把手里的工資表砸到王副廠長懷里︰「車間里現在每個班組,實際上班的工人,人數最多的班組也沒有超過十六個人!看看你們怎麼弄的,九個班組,每個班組都有二十三個人來領工資,而且個個都是滿班,你說,這多出來的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錢呢?這些多報多領的錢呢?錢呢?九個班組,多出來將近一萬塊錢呢?
看看你們給工人打的工分!干了幾年的老工人,干活踏實的工人,你們最高的才給的八分,腳踏實地干了一個月,才給的多少工資?看看那些只有名字根本就不存在的人,那些一個月連二十天班都好好上不夠的人,那些溜須拍馬投機取巧的家伙,又拿的什麼工資??這就是你們干的好事!真以為這里是你們家啊,啥事都敢干,啥錢夠敢拿啊是不?
知不知道,你們這已經不是在撈點油水,而是在敗壞公司的根基,是違法,是犯罪!知道不……」
王大志手指像雨點一樣指著兩人的臉,滔滔不絕的開始了一番狂轟濫炸。
不但王副廠長的臉s 變得慘白,渾身冷汗直冒,就是那個原本看起來還有些膽s ,還算鎮定的家伙,臉s 也變了,頭上騰騰地往外冒著汗珠。
不僅是在安樂縣,在全國很多地方,很多廠礦企業,都有中層領導以權謀私中飽私囊的事發生。在那個年月,這些都不算不得什麼秘密。
所使用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無所不用其極。其中最普遍的就是虛報工r ,虛報人數,虛報產量,虛報數目,上下勾結,高價報賬,低價買進,做假賬,套取公司資金。
虛報工r ,本來是上了二十五六天班,考勤表上領導輕輕一劃,都成了滿班,多余的那部分錢,自然進了某些領導的口袋。
虛報人數,找幾個身份證復印件,照著上面的名字掛在工人花名冊里,每月以這些人的名義向上面多要錢。有的甚至連身份證復印件都不要,直接寫幾個名字,安排在永遠都不會滿員的生產班組,直接拿錢。
至于克扣工人,變相罰款,原料采購,產品銷售……每處都有貪污牟利的機會。
這個廠子的管理實在很爛,簡直就是漏洞百出,給了太多讓這些小領導檢漏的機會,難怪今天發工資這些當官的家伙都在,敢情是來分贓的。
王大志問過黑肚皮,又看了看工資表,就知道這些當領導的家伙到底在上面做了什麼手腳,貪墨到啥樣的地步。
基層的工人不敢說,那是因為飯碗不好找,不敢得罪領導,這並不代表就沒人知道,就可以永遠瞞得住。
有些話,人人知道人人都不說什麼事都沒有,一旦擺到桌面上攤牌的話,結果就是完全兩樣的。
這些事真的捅出去,要真的追究起來,作為監守自盜、拉幫結派的王副廠長,不但在這里的好r 子就到了頭,一頓官司是逃不了,下半輩子估計要吃著黑面窩頭,喝著稀米湯在高牆鐵網里度過了。
王大志的話,就像刀子,狠狠地捅在他的痛處。
他不怕才怪。
那個疙瘩臉的家伙,正是他的死黨,也是廠里的車間主任。
王大志知道,這個王副廠長大概這輩子做夢都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一肚子屎半肚子屁,地道的草包一個,不知道怎麼就混到這個位置上的家伙,這個時候完全亂了方寸。
而這個疙瘩臉則是個很好的幫襯者,沒有這樣一個人,王副廠長怕是不能按照他的計劃把下面的橋段演下去。
貪污多少,在廠里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不是王大志所要關心的事情。
以進為退,盡量打壓對方,讓對方害怕,讓對方妥協,主動服軟,那才是王大志的目的。
很顯然,王大志的目的達到了。
十幾分鐘後,三個人一起走出了配電室。
盡管神態還有些不自然,先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敵對架勢看不到了。
王大志笑吟吟的看了看威風凜凜守在門口的黑肚皮,沒說話。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很簡單。
黑肚皮順利領到了全額的工資,至于傷者的醫藥費都沒人提起。
王大志客氣的和王副廠長還有那個疙瘩臉的車間主任握手再見,在門口那些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像是熱烈歡送的工人面前,施施然從容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