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夏兒……」一聲驚呼,白錦陌猛的坐起,一身的冷汗打濕了衣服貼在她的身上,涼風吹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整個人也因此清醒了很多!
她現在是在一輛豪華的馬車里,想來是被人救下了,可是夏兒,頓時白錦陌心中一慌,夏兒呢?那個孩子在哪?
就在她準備打開車門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醒了?」
白錦陌大驚,她剛剛居然沒有發現這馬車里有人,猛然轉身,不期然的撞入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雖然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堅定了,可是還是被眼前的人驚艷了一下!
他斜躺在馬車里,一手慵懶的支著頭,暗金色華麗的袍子繡著暗紅的曼陀羅花,袍子鋪灑在地,仿佛開了一地荼糜;最讓人驚的是他的頭發,居然是雪一般的白色,仿佛九天垂落的銀河,美得讓人不敢直視,而那一張臉亦是她從未見過的絕色,不同于大哥的溫雅,不同于傲雪的魅惑,這是一張蒼白如雪,幾乎可以看見血管的臉,這張臉仿佛是冰雪女神用冰雪精心雕制而成,任何一處都完美無缺,美得讓人無法用言語描述。瞙苤璨曉
冰藍色的眸子讓他看起來更加的聖潔,可是那慵懶的神情還有那華麗的衣服將他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去掉了大半,讓人看起來稍微真實一些!
似乎是被白錦陌驚訝的神情逗樂了,他微微前傾,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勾起她的下巴,輕笑從他完美的唇邊溢出︰「莫不是被我迷住,準備獻身了?」
白錦陌回神,因為他的話忍不住笑了,隨即想到那個孩子,立刻回神,輕輕扶開他冰冷得不像人的手︰「多謝閣下救命之恩!不知可有見到一個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只有十二歲左右?」
他看著她,冰藍色的眸子里閃爍著白錦陌看不懂的情緒,許久,他才輕輕張合那薄薄的唇︰「不曾!」
白錦陌的心一下子墜落谷底,她不管夏兒是因何身份來到她的身邊,但是她絕對接受不了一個孩子因為她而送命,她必須去找她。
「我必須去找那個孩子,救命之恩日後定當報答!」
話落打開車門準備叫人停車,可是剛剛打開一條縫,夾雜著冰雪的寒風就呼呼的灌了進來,冰冷刺骨,白錦陌忍著寒冷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色,頓時驚在了原地︰「這是哪里?」
冰藍色的眸子里多了一絲笑意︰「雪域冰原!」
白錦陌用力關上車門,靠在車壁上有些絕望,蒼天,她怎麼會來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外面一樣望去是茫茫無際的冰雪平原,就算她下去了,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凍死的。
「祭祀大人!到了!」
馬車突然停下,一個女子冰冷卻透著恭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白錦陌疑惑的看向對面的人,祭祀?
馬車上的人動了,他坐起身,華麗的衣擺隨著他的動作鋪灑開去,下一刻,他抓過一樣東西丟到白錦陌的懷中︰「穿上它!」
白錦陌看了看手中,那是一件紫色的貂裘,很暖和,想到外面的冰天雪地,她沒有拒絕。
車門打開,他先一步走出去了,白錦陌從後面出來,乍一看眼前的景色被驚在了原地;在馬車的兩邊不知何時多了兩排身穿吼吼白色衣服的人,他們一身雪白與身後的景色融為一體,頭上也帶了斗篷,如果不是他們手中拿著的奇異的拐杖,絕對看不出那是一個人。
而沿著這一條路上去,白錦陌看到了那盡頭那一座用冰雕制的宮殿,宏偉壯觀,氣勢磅礡;那宮殿像是劈開了半邊雪山,然後在一塊巨大的冰上雕琢而成,明亮剔透,聖潔神聖,仿佛是天工雕琢,神的手筆!
「恭迎祭祀大人回殿!」
白錦陌回神,而這時一只手伸到她的前方,那是他的手,白錦陌想了想,終于抬手握住了,只是那冰涼的感覺還是讓她有些難受,這絕不該是一個人該有的溫度。
「降雪!」
「嗯?」白錦陌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刻才明白,他說的是他的名字,淺淺一笑︰「白錦陌!」
降雪那冰藍的眸子落在白錦陌身上,隨即緩緩移開,沒有說話。
一路走向那宮殿,白錦陌感覺降雪就像是這個冰雪王國的帝王,不過不同于朝堂,這里沒有朝臣,沒有爭奪,只有至高無上的神權和虔誠的膜拜!
不知名的皮鼓敲打出悶悶的聲音,驅鬼的鈴鐺被舞得鈴鐺作響,還有那一抬抬端出去的祭品,這冰雪的宮殿終于有點祭祀的樣子了!
降雪帶她進了宮殿就走了,只有一個穿著祭祀袍子的女子跟在她的身邊,她叫可雅。
「現在是要祭祀麼?」看著那不斷被抬出去的東西,白錦陌忍不住好奇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可雅跟在白錦陌身旁半步左右︰「祭祀大人是不能出神殿的,這次祭司大人出去半年之久,為了不讓神降罪與我們,今晚祭祀大人要向神告罪!」
「什麼?告罪?」
「我們的祭祀是神之子,從指定成為祭祀的時候開始就必須生活在神殿里,祭祀出行必須向神請示,出去沾染了外面的濁氣,祭祀回來就會向神告罪!」
白錦陌沒有再問,這應該是這里的規矩,只是︰「我該怎麼離開這里?」
「半個月之後是草原之神的降臨的日子,到時候草原各部都會派使臣來取神賜予的聖水,接受神的祝福,到時候姑娘可以隨他們一起離開!」
白錦陌稍稍放心了,不過半個月也夠讓她愁的了,只希望夏兒吉人天相已經得救了!
祭祀殿完全是用冰雕成的,只有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宮殿才可以看見土壤的影子,所以這個宮殿看起來就像一座水晶宮。
白錦陌被安排在了一個小偏殿里,這里的屋子沒有門,只有用冰珠串起來的簾子遮擋,但是這里是絕對沒人會進去的。
白錦陌躺在床上,怔愣的盯著屋子看了一會之後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然後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一望無垠的冰原上,傲雪帶著千軍萬馬奔來,他依舊俊美不凡,漆黑的眸子透著欣喜、愉悅,他從馬上躍下來,站在她的身前,他說︰「我來接你了!」
「傲雪!」
失神的呢喃出口,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宮殿,白錦陌苦笑︰「原來是個夢啊!」
身上還裹著降雪給的貂裘,這才想起他似乎要向神告罪,抬眼看看外面,天色已經黑盡,也就是說祭祀開始了麼?
整理好衣服準備出去看看,卻見可雅還守在不遠處︰「可雅!我想去觀看祭祀可不可以?」
「告罪儀式已經進行完了,姑娘就算去也看不見了!」
原來已經完了,可是白錦陌總覺得自己該去看看︰「那你可以告訴我降雪在哪里麼?」
「祭祀大人還在神殿受罰,姑娘明日再去看吧!」
白錦陌心中一跳,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握住冰雕的欄桿︰「我想一個人走走,你下去吧!」
可雅看了看她,沒見她有什麼異樣,這才轉身離開。
白錦陌看著可雅走得遠了,這才轉身跑向了另一邊的通道,她不知道降雪在哪里,但是往主神殿中間去找就沒有錯了。
讓白錦陌意外的是白天還很多祭祀的神殿,此刻居然一個人都看不見,只有那些用冰雕出來的神鬼的雕像,看起來有些嚇人。
冷風吹來,忍不住又將身上的貂裘裹緊一點,繞過幾處大的雕像朝後面繼續走去!
一陣‘嘩嘩’的水聲吸引了白錦陌的注意,她快步走過去就看見在這全是冰的宮殿里居然有一個巨大的天然水池,宮殿上方有一個洞,源源不斷的水傾瀉下來,形成了一個小瀑布。
水中冒著氤氳的霧氣,不過那可不是熱氣,而是冰寒之氣,白錦陌仔細看了看這里,並沒有降雪的蹤跡,就在她準備轉身的時候,卻瞥見了那漂浮在水池里的銀白色發絲,頓時嚇得心髒都停下了,也顧不得冷不冷,一把月兌掉身上的貂裘,縱身躍進水池,冰冷的水差點讓她窒息,她只得不斷游動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凍死!
「降雪!」
白錦陌順著那漂浮的發絲準確的找到了降雪的所在,在這冰冷的水中,她已經快失去知覺了,只得趕緊將降雪從池水里抱出來。
「呼!」
終于上了岸,白錦陌呼出一口氣之後,接著全身都開始打顫,牙齒也控制不住的上下磕踫,而這時她才看清降雪的情況,他只穿了單薄的紗衣,被水打濕之後貼在他的身上,白錦陌都可以清楚看見他那透明的血管,她沒敢往下面看,對這個謫仙的男子,她不想褻瀆他!
「 擦!」
白錦陌動動腳,悲催的發現自己的身上居然開始結冰了,而降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還好,可是降雪幾乎沒身上氣息,這不是要他死麼?
一下子也顧不得身上褻瀆不褻瀆,一把扯掉他身上的紗衣,然後用貂裘將他厚厚的裹住,然後自己卻忍不住猛的打了幾個噴嚏。
「該死的!」
有些顫抖的將降雪背起來,她現在必須找到衣服換,不然她真的會凍死在這里了。
好在這個祭祀殿里沒人,白錦陌拖著降雪轉了幾圈之後終于找到了一個房間,看見那熟悉的曼陀羅花圖案,這里應該是他的房間了。
將他放到那張跟他的服飾一點都不搭的樸素的大床上,拿來兩床被子蓋上,而這期間雙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了,不得已找了他的一件衣服換上,然後趕緊將自己裹成一個球,現在哪里還顧得上好不好看,不凍死就不錯了。
床上的降雪眉頭緊皺,好像非常的難受,白錦陌抬手過去探探他的額頭,不意外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有時候她真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啊,如果是人的話,怎麼可以能一點溫度都沒有?
本想轉身離開,可是他這個樣子讓她放心不下,畢竟他救了她一命,就當報恩吧!
將有自己體溫的被子蓋到他身上,然後又將別的東西裹在自己身上,等到有體溫了又蓋上去,見他似乎難受,輕輕的幫他按壓額頭,如此幾次白錦陌終于還是受不了倒下了,不是困,而是感冒了!
而就在這時床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冰藍色的眸子,目光在自己身上和白錦陌深深轉動片刻之後,一抹暖色爬上眼眸,縴長雪白的手臂伸出來,將一身滾燙的白錦陌撈進懷中,冰冷的身子貼著滾燙的身子,一抹淺笑出現在他的唇間,仿佛冰雪融化後春風吹綠的草原,美不勝收,可惜這一幕卻沒人看見了!
白錦陌全身滾燙,大滴的汗水往外冒,突然被一個冰冷的物體抱住,頓時覺得舒服無比,身體無意識的貼過去,然後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
等白錦陌醒來的時候驀然發現自己居然在降雪的床上睡著了,大驚之後坐起來,卻見降雪坐在一邊看著她,頓時忍不住臉紅了,丟臉了︰「那個……我……」
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降雪漂亮的手指指指她身旁的衣服︰「穿上!我帶你出去走走!」
話落降雪自覺的轉身過去,白錦陌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只得將衣服扯進被子,好不容易才穿好出來。
早餐是一份糕點和一杯花茶,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制成的,味道清淡卻濃香不散,而那茶更是喝下去全身舒爽,這是她才發現自己的感冒似乎好了!
她沒有問降雪昨晚為何在那里,同樣的他也沒有提昨夜她將他帶出來的事情,這件事情成了他們共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