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馬超參見刺史大人。」我收斂笑容,規規矩矩的向頂頭上司朱施禮。
「好好,賢佷無須多禮,」慈眉善目的朱滿臉是笑地讓我起身,「令尊……」
「一切都好,有勞刺史大人掛懷了。」我哪里知道馬騰好不好……
「你們都隨意坐下吧。」他看了我身後的三個人一眼,朝廳里揮手。
小岱和我並肩同席坐下,賈穆與秦陣躲在我們身後。
「父親,這是馬大人的調任令,」朱丸將黃紙呈獻給他爹,「請您驗對。」
「免了,這人都在眼前了,還驗對什麼?」朱笑道,「快給賢佷倒些酒水。」
朱丸將黃紙還給了我,陪著朱坐下。
「賢佷在朔方一任,治理成效為河北三州之首,讓我們這些老家伙汗顏啊!」朱捋著胡須,上一次見面,那還是大亂初定的兩年前,當時他面容憔悴且發須發全白,如今再次相遇,雖然據說黑山賊依然肆虐州郡,但老頭的氣s 已然恢復的不錯了——難道是因為他盤踞大州中飽私囊大撈油水?
「都是皇甫刺史抬愛,在年終考評時美言了許多。」我只能謙虛。
他擺手︰「抬愛?據老夫所知,至少在延熹年間,朔方郡就不是大漢之地了,往往遣派的郡守,都是留在晉陽,甚至留在京洛,而後等待調任,從未有人能收復朔方呢。」
說道朔方的情況,我有疑問︰「既然都知道朔方郡為異族所佔據,為何朝廷從來沒有派過軍隊征討?」
「難!」朱嘆氣,「朔方郡不過萬余人,卻縱橫數百里,三面臨靠草原,匈奴鮮卑常有出沒,誰會為了這萬余人出兵冒險?」
也是……朝廷才不管你這點人的死活呢。
「但這還不是主要原因。」
「大人教我。」我誠懇地請教。
「賢佷祖籍扶風,但生長于涼州,應該知道西北的情況……」他略略沉下了聲音,「西北羌族人數眾多,暫時降伏于大漢,一旦朝局有變,便趁機反叛,而很多涼州官吏,治理地方時不知恩威,常以武力壓制民眾,如此連漢民都難以忍受,導致三十年來西涼不定,朝廷在西北用兵這一項上,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馬,耗費了多少錢糧……」
我微微點頭︰自我降臨之後,南宮伯玉、王國、韓遂、邊章,之間還有董卓,一波接著一波,你方唱罷我登場,區區涼州之地,人口滿打滿算,即使加上黑戶口和少數民族,也絕對超不過兩百萬,連年反叛,連年鎮壓,仿佛無止無盡。
「有多少次,朝中都在爭辯是否應該割掉涼州,將守軍後撤進入三輔之地,大漢從此只有十二州,」朱的神情很是遺憾,「贊成的聲音一時間甚至充斥朝野。」
「……」我大感訝然,哆哆嗦嗦吐出兩個詞,「荒唐!可恥!」
「可恥?不錯,文臣不能守成撫境,武將不能御敵戡亂,卻商討割地裂土妄圖以此自保,可恥之極。」朱平靜地說道。
「呃,那後來呢……」賈穆天真無邪地問道。
「後來……在有識之士的強烈反對下,涼州終究還是沒有舍棄,」朱握了握拳,「但是……被皇上采納的理由是……三輔乃西京祖陵之地,不能直接暴露在外。」
我不由地嘆氣︰什麼國家的統一民族的尊嚴地方百姓的死活,加在一起也不如幾塊統治者祖宗的墳頭來得重要——不過換個方式來講,這些祖宗的土堆,在他們眼里就代表著國家的尊嚴和皇室的臉面。
「和西北的反復叛亂比起來,老夫在交趾平定的異族之亂……簡直不值得一提啊,」朱繼續說道,「之後張角作亂,天下風雲大變,董卓又趁亂入京,漢室危如累卵,連幼d d 被廢殺,朝廷誰還顧得上收復朔方這個邊遠的小郡呢?」
我也忍不住為大漢朝的過去感到悲哀和同情,但是據說漢靈帝生活還是罕見超標準的驕奢y n逸,昏庸無能的統治階級都該死啊!
「哦,好了,不講這些了,」朱終于結束了對「為何不收復朔方」問題的講解,「賢佷即將上任趙國,老夫稍稍給些建議……」
我急忙端正態度︰「望大人不吝賜教。」
「趙王劉赦,為人膽怯,你帶兵赴任,他斷然不敢對你指點,」這是我第一次听說趙王的名號,「另外,這些諸侯王嘛,說句不敬的話,只要他們能夠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呃,是,晚輩記住了。」朱是個好領導,說話根本不繞彎子嘛。
「黑山賊們主力屯在真定與九門之北,向北二百余里,」他隨手比劃了個方向,「雖然今年還沒有動靜,但我可不會認為他們會從此安靜,因此……我可能會在四五月發兵征討,到時候肯定會動用你的j ng銳騎兵,賢佷不會不同意吧?」
「當然當然!」我還沒有開口,身後兩個聲音已經將我蓋過。
朱瞪大了眼︰「……」
「唔,只要大人有令,晚輩甘奉驅馳!」我微一抱拳。
「好好,」他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對了,賢佷還要注意一個人……」
難道有潛在敵人?我立刻提高了j ng惕︰「誰?」
「易陽縣令,」朱語重心長,「此人之前曾做過郡守,年前因與刺史不合,雙雙被貶,邊塞之人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不過這兩年還算他知趣,與上任郡守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快之事,賢佷就任之後,稍加提防即可。」
「是,晚輩記住了。」區區一名縣令,難道還能在我七千鐵騎之下玩出花樣來?
不過等等!
「這麼說……晚輩不能自行任命縣令了?」我忽然有些慌了手腳。
「自行任命縣令?按照律法,當然不能,屬官可以……哦,老夫明白了,」朱露出恍然的神情,「賢佷在朔方時便是自行任命吧?」看我點頭默認,他又說道,「那是朝廷根本沒有既定官員,又沒有人關心在意,才會讓你隨便任免……咳,你在趙國,任免之事必須守法,要走程序,有事就派人給老夫送個信,也沒什麼難辦的。」
「是,晚輩記住了。」我感激地低頭,他說得十分明白︰有事我罩著,你隨便做做樣子就行了——希望我沒有理解錯。
「好了,賢佷你稍事休息,就去邯鄲赴任吧,」他站起身來,「過些r 子我自會派人聯系你商議出兵事宜。」
「是。」我摩拳擦掌,長拜到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