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好像少了誰似的……」龐淯嘟囔了一句。
「少了很多啊,」賈穆掰著手指頭數著,「秦陣、老祖、老孫……還有張機和杜畿……」
「就是杜畿!」龐淯一拍大腿,「難怪我覺得這次出來輕松了不少。」
「沒人抽你你還皮癢了是不是?」我笑道。
龐淯想了想,竟然點起了頭︰「還真懷念那種神出鬼沒的感覺。」
「弟兄們都有自覺,杜老哥留在邯鄲也好。」徐晃抬頭望了望南面。
幾十名斥候陸續回來。
徐晃仔細地核對了人數。
「梁期縣附近沒有發現敵軍。」
「敵軍根本就沒有提防嘛。」賈穆開始熱身。
馬岱皺眉︰「會不會是敵人故意設計的陷阱?」
「陷阱?」我嗤的笑了出來,「他們有這本事麼?」
「全軍可以分開了。」沉思了小半晌的賈詡開口道。
「有必要麼?」我提出疑問,「全力南下就好吧?」
「分散後更容易行動,」賈詡簡單的解釋,「而且……天s 將暗,對敵軍造成的恐慌感更強,你知道的。」
「原來如此。」我吁了一口氣,最後還是要夜襲麼,說實話,我喜歡。
「爹啊,我想正面決戰啊。」賈穆根本不理解老爹的苦心。
「你明天自己去吧,」龐淯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們弟兄們都是娘生的爹養的,我們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
「我也是娘生的爹養的啊。」賈穆嚷嚷。
「所以更要珍惜生命啊。」龐淯語重心長。
「現在宣布作戰計劃。」我召集了二十名旅長全部參與會議,而後讓位給軍師,「請。」
賈詡清了清嗓子︰「鑒于對方是魏郡的士兵,並非我們的絕對敵人,所以這次我們目標不是殲滅他們,而是爭取他們的投降。」
「受降?」我微微一怔,剛才我還想是要趁夜襲給敵軍造成最大程度的傷害呢——這種戰法不是我當年滅殺韓遂同出一轍了嘛!
「這難度未免太大……」李典皺眉,「連本郡太守都鎮不住,我們畢竟是從外郡來的,對嘩變士兵沒有威懾力呀。」
「所以要利用夜襲。」賈詡道,「我軍共分五營,今夜便分五批,每五刻鐘,出一營人馬前往鄴城外圍夜襲一次。」
「一營不過千余人,恐怕容易陷入敵陣之中吧。」程武提問。
「不必深入敵陣,只需造成恐慌?」我很快(自以為)領悟了賈詡的意圖。
「不錯,」賈詡平靜地說道,「甚至不需要殺人,放把火倒是可以。」
「連殺人都不行?」賈穆好像極其失望。
「但是……之前叛軍已經殺了太守不少人馬,就算我軍略施仁慈,又能有什麼用處?」說話的是張遼,「叛軍根本不會感念大人的恩德。」
「叛軍叛軍,」李典看了他一眼,「他們或許只是一時听信了謠言,受了蒙蔽,未必不能迷途知返,沒必要大開殺戒。」
張遼動了動嘴唇,想要反駁李典,被我及時制止︰「殺人不是鎮壓嘩變的最終辦法,先生你繼續說。」
「今晚的夜襲,我並沒有想要取得什麼戰果,只是讓敵軍感到緊張和疲憊而已,各位謹記了,」賈詡強調注意事項,「只要能夠造成軍士s o亂即可,不需交鋒,立刻撤退。」
「撤到哪里?」徐晃問。
賈詡沒有直接回答他,只伸手指了指南面那座不大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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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淯為我裹住了追命的四只蹄子。
追命的兩只大眼緊緊盯著他的雙手,似乎隨時都會抬起蹄子踹他一腳。
「你緊張什麼啊!」龐淯拍了拍追命的腦袋,「我會害你嗎?」
追命不滿地朝他噴了一口氣。
龐淯差點被燻暈了過去︰「少爺我不干啦!你給它裹上嘴巴!」
「其實沒必要給它裹嘴啊,」我笑了笑,「追命很少亂叫的。」
追命邁著小碎步來到我身前,吐出粗大的舌頭就向我舌忝來。
看來這些天這畜生跟踏雪的交往十分順利,火氣比以前小多了。
「不過……口氣還真大。」我還是扭過了頭,「給老子去漱漱口!」
追命原地轉了兩圈,委屈地朝我哼哼。
「你哼什麼?」我斥道。
「它想說這里沒有水道,」龐淯無師自通了馬語,「它就是想漱口也沒處去啊。」
追命打了個響鼻,看來很是同意龐淯的翻譯。
「馬大人,文和先生說可以啟程了。」程武已經綁上了盔鎧。
我點點頭,披掛上馬,臨行時扭扭追命的耳朵︰「到時候可別出聲。」
追命一低脖子開始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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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營所部的一千余人,作為第一批夜襲隊伍離開了梁期。
其實……我的直屬部隊才是最少的啊。
祖烈、孫文、杜畿整整三個旅,帶走了我j ng銳的七八百人,原本近兩千人的一營緊緊剩下一千出頭了。
悄然無聲地渡過滏水,鄴城就在眼前。
我撇撇嘴︰「也沒人告訴我鄴城北面是條河啊……」
「這條河就是漳水。」旁邊有人告訴我
「審配你怎麼跟了過來?!」我吃了一驚。
「賈先生特意讓我來為大人做向導啊。」在如此暗淡的月光下我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一雙j ng光四sh 的眼楮。
「這條河看起來好像不淺啊。」程武的聲音。
「沒有橋麼?」以我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條黑乎乎的河道蜿蜒東去。
「當然有,」審配回答,「漳水湍急,鄴城附近沿途就有石橋四座。」
「最近的呢?」我不關心總數。
「在平陽城北。」
「……那是哪里?」我根本不了解地理啊。
「鄴城東側的一個衛城,」審配意識到我根本沒有方位感,于是改口,「距離此地只有十里遠。」
我這才點頭︰「先生趕快帶路,時間不多了。」
率隊繞過漳水石橋,我們潛伏在鄴城東側。
一簇簇篝火在眼前燃燒著。
周圍是數百個簡易搭建的軍營。
「無人巡夜。」程武很快得出結論。
「倒是放心。」賈穆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我提醒他注意隱蔽。
映著月光我看到了他滲白的牙齒︰「有些興奮而已。」
「興奮個蛋啊!」龐淯及時對他予以打擊,「你爹可說了不許殺人!」
賈穆的牙齒又被遮住,看來他對老爹還是頗為忌憚。
「賈叔叔還說了,大家從東側進入,而後從西北撤出,」程武重申作戰方案,「不要忘記。」
「不需提醒,」我直起了身子,爬上馬背,「各旅準備。」
黑暗里一片悉悉索索的細響。
有人的盔甲在月光下反sh 出冷冷的寒光。
不用遮擋了吧?
「走了。」我壓低了聲音,但是確保周圍一百人都能听到。
追命綻開四只鐵蹄。
地面上微微有些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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