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是我至親至敬之人,我就不客氣什麼了!」我端起酒爵,「同飲此爵!」
包括年紀最小的賈穆,都一同舉起了自己的酒爵。
「文和先生可以隨意,其他人必須一飲而盡!」我格外照顧了中年人的身體。
「區區一杯酒,還灌不倒我!」賈詡卻沒領情,左手護著長須,右手端起酒爵仰起脖子就一口吞了下去。
「干!」
所有人都將涓滴不存的酒爵內部展示出來。
「可以吃肉了吧?」賈穆迫不及待地向我請示。
「沒人攔你吧?」我朝他咧咧嘴。
他飛快地從盆里扯下了一條烤的焦紅的雞腿,大口咀嚼起來。
「吃!」黃東也毫不客氣地敞開了肚子。
盛夏時節,一杯淡酒都讓我胃月復微熱,面對一席酒肉胃口大開。
龐淯幾個旅長吃起來更是毫無顧忌,酒星四濺,旁若無人。
吃飯時自然不會有人說掃興的話,所以我就挑揀一些家常。
「德哥,我姐為什麼沒跟你一起來雒陽?」我怕龐德一人悶頭啃骨頭啃出毛病,直接將話題扯到他老婆身上。
「雲騄倒是想來,可惜她……還在坐月子……」龐德抬頭答道,嘴里含糊不清。
「坐月子?」我急忙追問,「生的是男是女?」
我忽然發現這個時候只能問這個問題,雖然听上去好像重男輕女,但是……如果不問這個,還能問什麼?
「是個兒子。」他簡短地回答,但是臉上明顯露出了笑意。
「龐大爺的也是個兒子!前後只差了兩天!」黃東不無羨慕地補充道,「想我老黃,直到二十六歲才老來得子……」
「喂,你二十二的時候才成的婚好不好?」深知他的底細的鄧山立刻揭露了他,「而且……你剛結婚老婆就生了個丫頭!」
「呸,你這話太容易讓別人誤會了!」黃東怒視老友,「什麼叫‘剛結婚老婆就生了個丫頭’?!听起來好像是我們家不干不淨?!明明是婚後第二年才生下來的!再敢污蔑我黃家清白,小心我回去打爛你小兒子的!」
「好好好,是為兄口誤,口誤!」老鄧斗不過老黃,只能賠笑道歉,「你能不能不要總用我小兒子來威脅我?」
「難道用你老婆?」黃東擺了擺手,「我可不敢,那一條 面杖可是虎虎生風,第一次去你家喝酒時……老子不過多喝了一碗酒而已,就被你老婆打得三天都下不了床!!哦,是我家的床……」他還不忘記解釋一下,「我可不是直接睡在你家的床,是回到我家後才起不來的!我可不敢威脅他家的夫人!」
在座眾人都是大笑,我都忘記了本來的談話對象是龐德……
「龐家一下子多了兩個男丁,龐叔叔泉下有知,大概也能欣慰了。」我低聲說道。
「是。」他頓了一頓,舉起酒爵,「來,我敬你一爵。」
我急忙舉爵,遙相點頭,而後喝個j ng光。
「令明,」我不叫他德哥,而直呼其字,「你們兄弟在涼州怎麼樣?」
他看著侍僕將酒爵添滿,而後說道︰「伯父待我們一向很好,說句實話,大概比待你還要好一些……」
我拍著大腿笑了起來︰「令明說的真是實話!」他很清楚,老馬從小就不待見我。
「長公子自幼便聰慧異于常人,伯父也很難辦。」
我端著酒爵在他旁邊坐下,壓低了聲音道︰「這次我去遼東,正值用人之際,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黃東和鄧山還在互相扯淡,龐淯孫文幾個也是吵鬧哄哄,我這點聲音大概不會傳入他人的耳朵。
龐德搖頭︰「伯父給我下過令,這事不行。」
我吃了一驚︰「他憑什麼這麼蠻不講理?!」
「還有更不講理的……」他看著我,忽然嘆了口氣,「他要岱公子留下。」
晚風從窗外吹進,幾盞燭火搖搖晃晃地起舞。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岱知道嗎?」
「已經知道了。」龐德點頭。
我感到一絲的寒意︰「他是什麼意思?!他要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我忘記了壓制自己的嗓門,怒吼聲在大廳內縈繞。
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呆呆地看我。
「馬岱!」我扭頭去看自己的堂弟,甚至直呼他的姓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大哥!」他沒有避開了我的憤怒,「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你說!」我看著他的雙眼,渾身都要燃燒起來,「他不派人來助我也就罷了,還要從我身邊把你拉走!他就這麼希望我死在塞外的荒原上?!」
在這一瞬間我失望透頂。虎豹騎人馬散去了一千人,從小追隨在我身邊的左右手馬岱也要離我而去!馬騰他不給我任何幫助,卻想著跟後老婆制造後代!
「我……」馬岱看著我的臉,卻始終沒說出話來。
我感到自己的面龐都要扭曲變形了︰「你要說什麼?你說啊!」連欺騙我也不願意嗎?!你說你是受馬騰所迫,不得已才離開我的啊!
「岱公子是人質。」龐德一把按在了我的肩上,「留在雒陽的人質!你吼什麼?!」
我如中雷擊,呆呆地去看馬岱。
小岱扭過了脖子,我只看到了他的側臉上忽然滾下了一行液體。
他篡著拳頭低垂下頭,我滿腔的憤怒忽然化成了渣渣,我看著這些渣渣騰空而起,迎面撲到我的臉上。
失去了憤怒的我一坐在地上,空心的酒爵被長袖打翻,滾倒在案幾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只知道,這樣對我們馬家最好。」小岱顫聲道。
他才是一個孩子,從來沒抱怨過自己的命運,在十三歲時就隨我一起殺進敵營,十五歲時又奔走塞北,十六歲後卻要被家族作為人質扣在京城!
「馬騰他有親兒子啊!」我無力地咆哮著,「他憑什麼把佷子當人質?!」
「因為岱公子對你的牽制作用更大一些,」賈詡幽幽地解釋道,「而且,我也不會隨你去遼東。」
我瞪大了眼楮︰「是馬騰的意思?!」我公然直呼父親的名諱。
他點頭︰「更是我自己的意思。」
我難以置信︰「你也……拋棄了我?」我的腦袋開始眩暈。馬岱離開,我失去了一個親近的助手,但賈詡的離開……我簡直不敢想象!
「我接受了令尊的推薦,去做洛陽令。」他在笑,「遼東不過是彈丸之地,我很期待你在遼東的表現。等你回來時……就無人可以阻擋了。」
他雙眉上揚,仍是一頭振翅y 飛的蒼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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