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事!」我從牙縫里迸出三個字。
原來……是我錯怪了袁紹?!
袁紹接收了我的兩千萬,我又主動上疏奏請朝廷敕封他為冀州刺史,完全承認了他對冀州的至尊地位,照理說他也不應該將我斬草除根,因為……我們原本就沒有直接的矛盾沖突。
「賢婿稍安勿躁,」蔡邕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一把按住了我蠢蠢y 動的身子,「其實不僅是令尊,老夫和文和都是這麼想的。」
我忍不住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馬騰這麼做,我可以理解成天生不喜庶子,但老蔡頭和賈詡也贊同這個瘋狂的念頭,實在令我有些震驚。
「老夫更是拜訪了幾位公卿,他們也表示這樣最為妥善。」感覺到我情緒稍穩,蔡邕松開了雙手,「你不會認為朝中大臣都不會察覺冀州的事情吧?」
我霍然抬起目光︰「朝廷……難道一直在冀州都有探子?!」這……真是太可怕了!
「探子?」他搖頭,「冀州乃天下大州,州府郡國之內,大小吏員足有數千,其中派別淵源,又豈是能夠說清的。」
「朝廷既然一清二楚,又有地方官吏作證,那直接發兵滅了袁紹豈不更好?」我疑問道。
蔡邕反問道︰「只有密報,又無實證,如何能夠令天下信服?」
我默然。袁紹是借張燕之手殺掉了朱,朱的親衛早就死了個一干二淨,只有他的兒子朱丸一人逃得x ng命……
等下!
「朱的兒子,他親跟父親作戰,目睹了事情的始末,難道也做不得證據麼?」我差點忘記了此人,朱丸當時便在幾名侍衛的護送下,扶著朱的尸身棺木奔喪回鄉。
「我也听說此事,」蔡邕吁了口氣,「王公已經派人去接他了,這兩r 就會到京了,到時,自然是一項鐵證。」
「篤、篤、篤。」
有人不輕不緩的敲著門。
「進。」我皺著眉毛應了一聲。
伴隨著一陣涼風,賈詡斂袍而入︰「是否打擾了兩位的談興?」
蔡邕看了我一眼,我早換上了笑容︰「文和先生來得正好,趕快坐下。」
賈詡微微向我拱手,又朝老蔡點頭︰「兩位在聊些什麼?」
「老夫正說到,朱的兒子就要到京,到時候,就是袁紹的一項罪證了。」蔡邕向他解釋。
「是罪證又如何?」賈詡笑了笑,「朝廷難道能不同意冀州郡國的一致請求?」
「一致請求?」我急忙詢問,「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上疏了麼?」
「朱既死,冀州的郡守國相們早就紛紛上奏朝廷,請求袁紹接任刺史,嗯,至少五六個……」他習慣x ng地伸出右手模向胡須,「袁紹經營渤海已近三年,披甲者不下五萬,又已經佔了元氏大倉,可謂兵j ng糧足,以朝廷目前的情況,哪里敢貿然責怪?」
「五萬人馬而已……不至于讓朝廷為難吧?」我不以為然,「兩年前時,張太尉不是就已經征募了十萬兵馬麼?經過這兩年的c o練,應該足以應付了吧?」
蔡邕古怪的笑了一聲︰「十萬兵馬……現在只剩下五萬了……」
我訝然直起了上身︰「沒听說司隸附近有什麼慘烈的大戰啊!」
「司徒王公認為司隸既定,而民戶空虛,不宜強奪男丁……于是就解散了五萬人,令其回鄉種田去了……」他嘆道,「不過這還真是司徒的職責……」
司徒教人種地,司空教人蓋房,太尉……則教人燒地拆房……
「王允也忒迂直了……」我無可奈何地坐下,「我堂堂大漢之國,區區十萬兵馬而已,用來守衛京畿又有何不可?」
「去年夏時中原遭遇大旱,河水幾近干涸,司隸、豫州、兗州秋糧收成不足豐年一半,一時間中原糧價飛漲,供養十萬軍隊實在吃緊,王公有此顧慮,也是常理。」蔡邕替王允辯解,「因此這才散去了五萬士卒,讓他們回鄉務田……」
「大旱?」我有些疑問,「雖然這兩年不久不聞中原之事,但是去年七月我也曾回京少住,好像沒見到司隸附近有什麼異樣啊?」
「荊州刺史劉表盡起荊州可征之米,輸運司隸及兗州、豫州,這才不致大亂,因此陛下已經敕封劉表為州牧。」他繼續道,「令尊也從西北調集了米糧菜蔬救濟三輔,不過……你也知道,涼州地貧,存糧本就不多,倒是牛羊馬匹,足足運了三十萬頭,三輔百姓這次倒是飽了口福……」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代中原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最多也就滿足于一r 兩餐的溫飽,能吃到米面白菜已經是小康水平了,一年到頭飯桌上不見肉星實在是平常不過的事情,只有真正的士族官紳以及商賈才有條件經常吃肉。哦,還要除去西北和北部邊境地區的人,這兩片地方地廣人稀,適合放牧,居民也常吃得到肉類——因此體格也比普通南方人更為雄壯。
「哦?」我單手朝案幾上一按,卻忘了案幾早被我一拳砸成了一堆木腿,手掌被狠狠地扎了個正著,「劉表得了個荊州牧的頭號,那我爹呢?」
「壽成早已是涼州牧,封戶也有數千,已是一方之雄,官職幾乎無法再進,身為長子的你也已經官居兩千石,封侯拜將,無可再封,」蔡邕捻著為數不多的幾根胡須,「所以,就封了你二弟馬鐵為關內侯,並免去了涼州今年一年上繳的賦稅,而涼州今年的所有錢糧……都可以入了令尊的府庫。」
我眉毛一揚︰中原大災,萬一餓殍遍野亂民四起,就是涼州積蓄力量的最佳時機,但馬騰現在就是大漢朝的一條走狗,中原一有小災便屁顛屁顛地運來大批牛羊救濟,只要能為漢朝效力,恐怕掏光了自家的存貨都毫不在乎,官庫里幾頭現成的牛羊又算得了什麼?
「先別說這個,」我終于想起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轉頭問賈詡,「你也贊同我去遼東?」
賈詡頷首。
「這是什麼意思?」我狠狠地盯著他,「你又不隨我同去。」
「冀州已是袁紹掌中之物,你甘願為他所驅使麼?」他笑著問我。
「當然不願。」雖然袁紹勉強還算個人物,但是老子不是給他當狗的材料。
賈詡伸出食指與中指,配合拇指捻起一縷長須︰「涼州本就有令尊坐鎮,手握數萬雄兵,你可願意回去?」
我遲疑了片刻,也是搖頭。老爹目前忠心耿耿,又沉迷于新歡,我這個庶長子回去,又能有什麼作為?
「中原略定,司隸、兗州、豫州均甫經大旱,饑民遍野,急需能吏治理地方,你想去哪個地方?」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除非你不想再留下那六千騎兵。」他平靜地說道。
我霍然明白了︰「先生高瞻遠矚,是我目光短淺。」
想要以一郡之守而握有重兵,只有借口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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