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邴夫人喜不自勝,一把將小女孩摟在了懷中,剛叫了個名字便忍不住涕淚漣漣,這讓我更確定了她的確就是管寧的妻子,女孩的生母。
「娘~」小女孩一臉茫然地抱著母親,「你怎麼哭了?」
我听到邴原也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只見他微微後撤半步,向我正式行了個大禮。
一揖到地。
我坦然承受,卻又故作虛弱地開口問道︰「可有水喝?」
邴原一怔,而後連聲應道︰「有、有有!」他忙不迭鑽出側室,接著就听得外廳里一片 里啪啦的響動。
剛才為小女孩治療,並沒有耗掉多少真元,但最後時候我裝模作樣地鼓動真氣向外蒸騰,反而讓我渾身大汗淋灕,整個人也仿佛自水中走出一般。
「主公辛苦了。」龐淯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條麻布毛巾,「先擦擦汗吧。」
我點了點頭,卻先月兌掉了外袍,接過毛巾擦了擦脖頸。
粗糙之極的毛巾在我的腦後擦過,我甚至覺得它勾住了我的幾縷頭發。
「馬大人請用水。」邴原一手茶壺一手茶碗,小步急趨了進來。
我端起小碗,仰頭一飲而盡。
「再來一碗。」我喘著氣說。
邴原急忙給我添上︰「大人慢飲。」
我一口將水吞下︰「再來!」
他不敢再勸,又倒滿了一碗。
我直接灌下,這才感覺剛才蒸騰掉的水分略略補充了一些——制造辛苦的假象有時比真刀實槍反而更加辛苦。
「主公,屬下為你把脈。」張賁看時機成熟,向我建議道。
我故作推辭︰「無妨,只是稍微出了些汗而已。」
他表現出一臉堅決,看著我不動。
我只好伸出手臂,讓他認真地檢查了一番。
張賁臉s 微微一變,繼而松手道︰「主公體內的真元已經耗去了大半,若沒有兩三個月的調理,恐怕難以回復。」
我笑了笑︰「我的身體你也清楚,最多一個半月,也就恢復正常了。你還是先看看病人吧。」到底不是專業的演員,我決定適可而止,讓醫生去履行職責。
「是。」張賁轉向了管夫人,「邴夫人,在下要為令嬡診脈,請稍稍讓開。」
邴夫人這時才從驚喜交加的情緒中掙月兌出來,輕輕將女兒放下,擦拭著眼角向我深深一福︰「大人對小女的救命之恩,民婦感激不盡,實不知如何才能相報……」
邴原放下了茶壺,也向我拱手︰「馬大人,原只有這一個女兒,今r 得大人相救,原……」
我打斷了他的致謝詞,淡淡笑了笑︰「兩位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唔。」張賁診脈完備,向邴原道,「令嬡雖然醒轉,但肝腎仍寒,不能讓人放心啊。」
邴原皺起眉頭,他夫人已經急忙問道︰「先生妙手,難道不能根治?」
「夫人有所不知,」張賁解釋道,「若是成年男子,或可服食附子、人參等至陽至熱之藥,但如今病人年幼體弱,又是女兒身,更兼這數年冬季y n寒積累體中,至陽至熱之藥便不適合了。唉!」他搖了搖頭,「……當今之計,也只能安靜療養了。」
邴夫人一听最後一句,立刻又垂下淚來。
「你何必……」我看著張賁,微微蹙眉。
沒錯,我們是來招攬他們幾人的,但也沒必要用子女的x ng命來威脅他吧?
張賁立刻向我解釋道︰「賁方才所說病癥,字字是真,絕無虛言。」
「原也明白。」邴原點頭道,「之前的幾位大夫,都說小女寒氣入體,除非神仙施救,否則難以回轉……」
我咳嗽了一聲︰「令嬡剛剛醒轉,我們還是在外屋談話吧?」
「馬大人所言甚是,」他急忙伸手相邀,「請。」
「拜太守馬大人所救,小女已經醒轉,」邴原在廳中向各位鄉親父老匯報,「各位的關心,原在此謝過。」
廳中連同院中的眾人都是大喜,紛紛朝屋里涌來。
「馬太守還有事要吩咐,各位若要看望小女,還請稍後再來,多謝、多謝!」他向眾人團團一揖。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回去吧!」有人說了句話,眾人很快就退出了正廳。
「兩位先生留步。」我攔住了看起來最有文化的兩位文人,「敢問兩位高名?」
劉政雙手一疊︰「老夫北海劉政。」
「在下北海管寧。」青衣文士也報出了自家姓名。
「呵,」我笑道,「原來是仲禮先生和幼安先生,沒想到我今r 一次能將北海三杰全部見到,倒是幸運。」
「慚愧。」劉政搖頭,「早听聞馬太守少年英雄,今r 一見,才知傳言果然不虛。」
「仲禮兄此言差矣,」管寧正s 道,「當r 你我听到那首‘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老兄你可早就贊不絕口了!怎麼今r 才說傳言不虛?」
劉政呵呵笑了笑︰「你這人,總不讓人說句客套話。」
邴原擔心愛女,明顯有些心神不寧︰「馬大人,你請坐,寒舍簡陋,委尊屈就了。」
「我也不說廢話,」委婉並不是我的風格,「今r 前來,我就是來尋訪賢才。三位都是名滿中原的名士,若是看得起在下,還請出山輔助馬超一把。」
或許是沒料到我說得如此直白,三人齊齊愣住,六道目光直直釘在了我的臉上,竟是半晌無人說話。
「馬大人y 成大業乎?」終于,年紀最長的劉政開口問道。
我反問道︰「何為大業?」
他一怔,再次不語。
卻听管寧沉聲道︰「馬大人y 效王莽之事乎?」
這次換我一怔,一時間感到難以應對︰這個時代的人都是這麼直接嗎?
我以為我已經夠直接了啊。
「大人是否不能回答?」劉政亦道。
我微微穩定心神︰「取漢帝而代之,未嘗不可,但並非我唯一的選擇,但是……」我偷換概念轉移話題,「當今的制度恐怕必須要變了。」
三人都是目光凜凜,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劉政再次開口︰「敢問大人,何者需變?」
「說句不好听的話,我年未加冠,有些想法只是一廂情願,但卻非說不可。」我先做了個鋪墊,然後搬出了我的理論,「目前在我看來,大漢制度,最急需改變的……乃是取士之道。」
「取士之道?」管寧重復了一遍,而後問道,「如何變?」
我不答反問︰「三位都是大才,不知對于當今察舉孝廉之制有何看法?」
劉政沉吟道︰「世人皆知,察舉已是名存實亡。」
「正是,」我點頭道,「所謂孝廉茂才,早已被豪門大戶子弟所把持,寒門士子想要為政,何其難也!而我之所想,則是另立選拔之制,不限門戶,但憑真才實學而已。」
管寧呼吸一緊,急急問道︰「如何為之?」
我微微一笑︰「筆下考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