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正月十一。
上午九點,縣委召開了常委會擴大會議。
身為副縣長,向天亮當然在「擴大」之列,而且他這次很積極,提前四十多分鐘就趕到了書記樓的會議室。
不料,莫道君行早,更有早來人,等向天亮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里面已經坐著兩個人了。
是縣委統戰部長黃磊和副縣長徐群先。
向天亮先為二人敬上香煙,然後自己也叼上一支,沖著黃磊就怪笑了起來。
黃磊的老臉微微的紅了,他知道向天亮在笑什麼。
昨天晚上,兩個人都窩在南北茶樓,風里來浪里去的折騰了上半夜,最後,還是睡在茶樓的包間里,天蒙蒙亮的時候悄悄地離開的。
徐群先好奇的問道︰「天亮,你怪笑什麼啊?」
「老徐,你看看,你看黃部長,今天和往日有什麼不一樣啊?」
徐群先看著黃磊,「咦……你還別說,我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呢。」
黃磊狠狠的瞪了向天亮一眼,趕緊起身坐到向天亮的身邊,低聲的說道︰「你小子別再滲我了好不好?」
向天亮忍著笑,對坐在幾米外的徐群先道︰「老徐,你說具體點,黃部長到底有啥變化啊?」
「嗯……滿面紅光,精神煥發,象是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似的,黃部長,這,這是返老還童了吧。」
「呵呵,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向天亮陰陽怪氣的笑著。
「什麼喜事?」徐群先問道。
向天亮指著黃磊,「你問當事人唄。」
黃磊揮了揮手,瞪起桑眼道︰「去去去,老徐你別打叉,我和天亮有事要談。」
「你們談,你們談。」徐群先陪起笑臉,埋頭看起文件來。
黃磊低聲問道︰「天亮,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向天亮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那回事唄。」
「哪回事啊?」向天亮有點明白過來了。
黃磊的聲音更多了,「我很奇怪,昨晚,昨晚我折騰了大半夜,怎麼,怎麼不但不累,反而,反而更加精神了呢?」
向天亮忍著笑說道︰「你啊,以前是有槍沒處放,那里憋著難受,昨晚盡情的泄放後,火沒了,氣順了,這氣一順一通,你身體就什麼都好了,所以,你這叫做枯木逢春。」
「嗯,有些道理。」
「哎,你感覺咋樣?」向天亮笑問。
黃磊不好意思的輕笑,「一個字,爽。」
「呵呵……還想不想?」
「這個這個,還用說麼。」
向天亮道︰「那你得答應我五條。」
「你說你說。」
「第一,以後去南北茶樓,你只能找小芳小翠,不能找其他人,第二,昨晚是我買單,以後就不能免費了,你每次去,給小芳小翠每人一百元就行了,第三,你以後去的時候,要事先聯系戴老板,她會替你安排的,第四,這事你要做好保密工作,每次來去,都要小心謹慎,千萬別讓熟人看見,第五,這次人事調整,你的支持對我非常重要,你手上的票,我可要定了。」
「成交。」
「爽快。」
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羅正信匆匆的進來了。
「三位領導,對不起,今天的會要延後舉行了。」
黃磊問道︰「怎麼回事?我說羅胖子,你別謊報軍情啊。」
羅正信道︰「十分鐘前,市委辦打來電話,市委書記劉如堅和市長高堯,正在趕往南河的路上,市委市政府要在南河縣舉行南河縣、濱河縣和北城區聯席會議,商討三縣區交界地區的開發工作,要求張書記和陳縣長參加,現在張書記和陳縣長已經出發了,臨行前,張書記和陳縣長通知,今天的縣常委擴大會議延後舉行。」
「得,領導放個屁,咱們沒了氣。」黃磊發起了牢騷。
向天亮扮了個鬼臉,說了聲「回見了各位。」起身溜得比兔子還快。
不過,向天亮沒有回去,而是轉身去了副書記陳美蘭的辦公室。
陳美蘭的秘書是王思菱。
一見是向天亮,王思菱臉一紅,很快的站了起來,「八爺,噢不,向,向副縣長,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向天亮嘻皮笑臉的,還伸手在王思菱的臉上捏了一把。
「真,真的?」王思菱白了向天亮一眼,身子卻是不躲不閃。
向天亮壞壞的說道︰「思菱姐,我知道你的心思。」
「我什麼心思呀?」
「你願意來濱海縣工作,一小半是幫陳姐楊姐,一大半呢,是惦記著我這個八爺。」
「去你的,誰惦記你了,誰惦記你了?」
王思菱嬌羞的嗔了向天亮一眼,正要開口,里間辦公室的門開了。
「你們兩個呀,都進來吧,真是的,打情賣俏,也不找個地方。」陳美蘭站在門口笑著。
向天亮大大咧咧的進門,走到沙發上坐下。
「陳姐,他剛才欺負我來著。」王思菱一坐下就告狀。
陳美蘭瞥了向天亮一眼,對身旁的王思菱說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不配合,蒼蠅就叮不上你。」
「呵呵……這話精闢,這話精闢。」向天亮暴笑不已。
王思菱也是已婚婦女,說起話來不甘示弱,「陳姐,照你這麼一說,你就是一只有縫的蛋,不然,天亮怎麼會叮上你呢。」
陳美蘭頓時語塞,俏臉剎的紅了。
「呵呵……這話精闢,這話精闢。」向天亮捧著肚子笑倒在沙發上。
陳美蘭和王思菱相視一眼,馬上掉轉「槍口」,使出在市建設局時對付向天亮的那一招,撲到他的身上「痛打」起來。
向天亮只笑不躲,因為兩個女人的四個粉拳,只不過象撓癢癢似的。
這是女人們的慣用伎倆,打著打著,就挨到了向天亮身上,象有強烈膠水在作用,粘住了。
陳美蘭已經和向天亮「那個」過了,舉止當然不用矯情,王思菱雖然沒有和向天亮「那個」過,但在清河的時候,全身上下早被向天亮瞅了個遍,到濱海縣工作本來就沖著向天亮來的,哪還會有什麼難為情呢。
鬧也鬧夠了,笑也笑夠了,一男二女才人模狗樣的坐好了身子。
「陳姐,這市委市政府唱的是哪一出啊?」向天亮問道。
陳美蘭搖搖頭,微笑著說道︰「我不知道,張書記和陳縣長也不知道,三縣區交界地區,方園幾十里都是荒無人煙,能開發出什麼名堂呀?」
向天亮對此深有同感,「就是啊,有多少事情要辦啊,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把一把手二把手叫去了,亂彈琴,三縣區的關系歷古以來就不怎麼樣,還合作,合作個屁啊。」
陳美蘭笑道︰「通知說是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都要參加,但是我不去。」
「你為什麼不去?」向天亮奇道。
王思菱道︰「哪還用說嗎?高堯市長也去南河縣參加三縣區聯席會議,陳姐怕他又見色起意,干脆找了個理由,避而不去了。」
「噢……有道理,有道理。」向天亮點著頭問道,「陳姐,那縣常委會擴大會議幾時開啊?」
陳美蘭道︰「張書記的意思明天上午開,三天後要定人事調整的名單了,這個會不能再往後拖了。」
向天亮撇撇嘴說道︰「這會有這麼重要嗎,以我看,兩個會合並在一起開,既省時又省力,多好啊。」
「外行。」陳美蘭瞪了向天亮一眼。
「還副縣長那。」王思菱附和道。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向天亮迷惑不解。
陳美蘭道︰「今天的會議,叫定調子會議。」
「定調子?」
「所謂定調子,就是要對即將開始的人事調整,確定一些基本原則,這次調整全縣副科級以上干部的工作,是濱海縣改革開放以來最大規模的,影響巨大而又深遠,馬虎不得。」
向天亮很不以為然,「火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大道理不懂,說一千道一萬,所謂的人事調整,實際上就是各方勢力瓜分地盤,就拿我來說,分管農業工作,我手下的各個部門,當然要換上我的人了。」
陳美蘭笑著說道︰「所以,這次人事調整,自然成了人們議論的中心話題,事情明擺著,是個人,都想往上爬,如果沒有規矩,怎麼成方園呢。」
「哎,听說你們開了書記踫頭會,這規矩都有哪些啊?」
「總的說,就是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
「這不又是大道理嘛。」
陳美蘭道︰「具體的說,一,要確定這次干部提撥的年齡和文化條件,這是兩條死杠子,二,要有三年或三年以上的工作年限,這條基本上也是硬杠子,三,當然是政治上要合格,四,這個定調子會議,還要確定這次人事調整的確定辦法。」
「什麼確定辦法?」
「比方說,一個崗位確定一個還是兩個候選人,在正月十四的常委擴大會議上,是采取無記名投票還是直接舉手表決的方法,是一個一個人選確定,還是采取一攬子的辦法,等等等等,要定的調子多了去了。」
向天亮往沙發上一躺,嘆著氣道︰「看來,這定調子比定人選還重要啊。」
王思菱笑道︰「所以呀,你千萬別輕敵大意了。」
「嗯,我得找羅正信念叨念叨去。」向天亮說著,嗖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