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蘭眉毛一揚,又是淺淺地一笑,說出的話是刀切豆腐兩面光。
「陳縣長的意見很有道理,孫長貴是副處級干部,屬于市委組織部管轄,咱們要處理他,還得市委點頭,而且他犯的錯誤雖然很嚴重,但有些問題還沒有落實,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所以,現在馬上進行立案,是稍微早了點,但是,但是,肖副書記和邵局長的意見也是對的,孫長貴的問題不能不了了之,該繼續的還得繼續。」
陳樂天听著,心里就罵開了,臭娘們,你這不還是揪住不放嗎。
接著,陳美蘭兩片紅唇一閉,不再說話了。
陳美蘭不說話,自有其他人接茬,邵三河笑著說,「三位領導,我把話擱這里了,我是無所謂,不是我要對老孫過不去,而是向副縣長那邊不依不饒,我來開會的路上,他還在電話里罵我來著,說我不加強進一步調查,是在包庇孫長貴,還說要無限期擱置與三元貿易公司的談判,由此所產生的後果,我們公安局要負責一大半。」
肖子劍也說道︰「我看向副縣長的話有道理,不處理孫長貴,下一次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孫長貴。」
陳樂天心里苦笑不已,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向天亮。
「陳書記,我有個建議。」
陳美蘭點點頭,「陳縣長請說。」
陳樂天道︰「我建議書記踫頭會暫不做結論,先把孫長貴的事壓一壓,由我負責與向副縣長當面溝通一下。」
「老肖你怎麼看。」陳美蘭看著肖子劍。
肖子劍沉吟了一下,「也好,既然老陳這麼說了,咱們不妨先緩了緩。」
「那就先這樣吧,散會。」
陳美蘭起身飄然而去。
陳樂天知道,事情轉來變去,還是要回到向天亮的身上。
領導很少自降身份到下屬的辦公室去,但是,陳樂天今天必須主動到向天亮的辦公室里去。
陳樂天倒是不怕向天亮的實力,他怕的是向天亮破釜沉舟,同歸于盡的玩法。
「縣長,我等你多時了。」
沒有客套,更沒有敬茶敬煙,向天亮上來就開門見山。
「天亮,還是你厲害啊。」陳樂天翹了翹大拇指。
向天亮微微一笑,「沒辦法,你出的招太狠了,上來就讓我沒有了退路。」
陳樂天笑道︰「我早就說過,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軟肋。」
「這倒也是,你老陳也許比我更多。」向天亮笑道。
陳樂天不慌不忙地問,「天亮,你不會要翻舊帳吧。」
「你是縣長,我是副縣長,我听你的。」向天亮很是從容。
陳樂天語氣誠懇,很是爽快,「就事論事,不翻舊帳,你意下如何。」
向天亮答應得也很快,同意,我本來就不喜歡翻舊帳。」
笑了笑,陳樂天說,「你我都是爽快之人,在這一點上,你我倒是很像。」
「說正事吧。」
略作沉吟,陳樂天道︰「天亮,你應該知道了昨天晚上找盧海斌的事吧。」
向天亮笑著說,「堂堂的一縣之長用這種手段,也太下作了。」
陳樂天也笑,「沒辦法,狗急了也會跳牆嘛。」
「好,你先說。」
「不,還是你先說。」
向天亮樂道︰「老陳,你真是太客氣了,不就是一樁交易嘛,就象做生意,不需要客氣的。」
「那也得講究個長幼有序和大小之別吧。」陳樂天笑道。
「所以,你有選擇權。」向天亮問。
陳樂天點頭,「我選擇讓你先說。」
「好,那就我先說。」向天亮說道,「我可以放過孫長貴,只要他以後安分守己,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有第二嗎。」陳樂天問道。
「你這個縣長會當得好好的,除非你另有所圖。」向天亮說。
「第三呢。」
「我會推動與三元貿易公司的談判合作,但時間上無法保證。」
點了點頭,陳樂天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首先,我不會破壞濱海縣現有的權力結構,並且會盡力維持現狀。」
向天亮笑著說,「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其次,關于與三元貿易公司的談判合作,其實你是對的,我不會再加干涉,你可以照你的思路去做。」
向天亮點頭而笑,「老陳,你說了句良心話,一個縣長該說的話。」
「最後,我會向盧海斌解釋,關于你和他老婆賈惠蘭的事,完全是捕風捉影,無中生有。」
向天亮笑著問道︰「老陳,這還不夠吧。」
陳樂天問,「你還想要什麼。」
看著陳樂天,向天亮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對盧海斌說過,你有關于我和他老婆賈惠蘭的關系的證據,還有我與陳書記和楊副縣長的關系的證據,我需要這些證據,全部的。」
「咦,你是怎麼知道我對盧海斌說過這些話的。」陳樂天奇道,心里卻直罵盧海斌,怎麼把這種告訴向天亮了。
「這個我無可奉告。」
陳樂天笑了,「天亮,沒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不是害怕,你應該了解我,我的詞典里沒有害怕一詞。」
「這倒是,你從來都是敢作敢為的,可以不計任何後果。」陳樂天點著頭說。
向天亮笑道︰「老陳,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試一試。」
陳樂天沉吟著。
向天亮耐心地等待著。
終于,陳樂天說,「天亮,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和盧海斌說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並不在我的手上,我也沒有看見過,但是,有人告訴我有。」
「誰。」
「天亮,這個你不該問吧。」
向天亮嗯了一聲,「老陳,你有難言之隱。」
搖了搖手,陳樂天笑著說,「我們的交易能否推遲。」
「可以。」向天亮不假思索。
陳樂天站了起來,「天亮,實在對不起,你給我一天時間。」
「呵呵……好說,好說,生意不成情義在嘛。」
向天亮把陳樂天一直送到了走廊上。
直到陳樂天的身影消失,向天亮才轉身,不過他並沒有向右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向左進入了楊碧巧的辦公室。
陳美蘭也在楊碧巧的辦公室里,和楊碧巧一起,等著向天亮和陳樂天的交易結果。
「這事有點蹊蹺。」向天亮一邊坐下一邊說,「我和陳樂天沒有談成,他要求推遲一天。」
兩個女人最關心的是陳樂天手上的所謂證據,楊碧巧問,「陳樂天不願意拿證據作為交換籌碼嗎。」
向天亮搖著頭,「他是這樣說的,‘天亮,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和盧海斌說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並不在我的手上,我也沒有看見過,但是,有人告訴我有,’……然後,他才要求交易推遲一天。」
楊碧巧疑道︰「會不會他在信口開河,故弄玄虛,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證據。」
陳美蘭說,「碧巧,千萬不可大意,我還是那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向天亮說道︰「我分析吧,陳樂天有可能確實是在信口開河,故弄玄虛,把道听途說當成事實,即使達不到離間盧海斌的目的,至少也能在盧海斌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因為盧海斌是有名的小心眼麼,也能或多或少的讓盧海斌不那麼堅定地站在咱們這一邊。」
「那如果是有呢。」陳美蘭問道。
「嗯……這個又有兩種可能,一是證據在他手里,他認為交易不對等,舍不得拿出來,或者他準備進行選擇**易,比方說留下一部分證據,二是證據確實存在,但真的不在他手上,他需要先和掌握證據的人交易,拿到證據後再和做交易。」
陳美蘭點了點頭,「天亮,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打算怎麼辦啊。」向天亮笑著說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其實,如果陳樂天手上真的有所謂證據的話,我們在這場交易中是被動的,陳樂天甚至可以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如果所謂的證據是在別人的手里,而陳樂天還要進行一場交易才能拿到,那他也是被動的,因為他一旦拿不到那些所謂的證據,那他就沒有和我們進行交換的資本了……有意思,交易的雙方居然都是被動的,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陳美蘭思忖著道︰「天亮,你應該采取一些措施吧。」
向天亮壞壞地一笑,「我的這些措施用在一個縣長身上,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呢。」
嗔了向天亮一眼,楊碧巧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沉得住氣,大丈夫做事,可以不拘小節嘛。」
向天亮看著陳美蘭,半開玩笑地說,「請領導下命令吧。」
「可以,但要盡量做得隱蔽一些。」陳美蘭果斷地說道。
所謂的「措施」,就是對陳樂天進行盯梢,因為他現在手上有人,李玟,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她具備盯梢者應該具備的一切技能,有她出馬,就用不著動用邵三河的人,會將事情做得更加隱蔽。
向天亮給李玟打了電話,讓她在國泰集團公司找一張陳樂天的照片,再找一輛陌生的車子,趕到縣委大院門口等著,並告訴她陳樂天所乘坐的專車車牌號,一旦陳樂天離開縣委大院就盯住他。
向天亮所料不差,回到自己辦公室的陳天,正坐在老板椅上,皺著眉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