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的疼痛讓羅文幾乎暈厥過去,鬼王突出的眼球轉了轉,盯著腳底下的羅文,完全打開的上下顎中,那條長舌來回的扭動,可是卻完全沒有唾液,像一條紫色的蟒蛇,或是泥鰍,這更讓人覺得有些恐怖,正在這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遠處響起。請使用訪問本站。
「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邢松的聲音很清晰,不過卻多少有些沙啞,細听距離絕對不會太近,顯然邢松對之前那強烈的窒息感產生了恐懼心理,讓他不敢再現身。
羅文此時身上的鬼氣再次開始蔓延開來,被幽冥鬼爪所傷的小腿也變成了第二個擴散點,麻木感漸漸代替了疼痛感,或者說疼痛感已經達到了羅文所能承受的飽和狀態,如果不是羅文的意志力足夠堅韌,現在早已經人事不省。
羅文咬著牙硬挺著這一切,所以他根本就來不及張嘴去回答邢松什麼,只是頂著一口氣仔細分辨著,也全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邢松等了一會再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又帶著惡狠狠︰「你他媽開了天眼?」
羅文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眼皮變得很沉,使他隨時都有閉眼的可能,而那鬼王卻適時狠踩了羅文一腳,讓羅文眼楮一翻,疼的又轉醒了過來。
「無關緊要了」邢松忽然說的好像是很放松,完全沒有一絲情感在里面,這說明邢松已經下了決心!
邢松話音一落,那鬼王掄起了胳膊照著羅文的腦袋就狠狠的拍了下去!那速度,那力道,無論如何判斷,都不是唬嚇羅文,而是邢松真的要取羅文性命,羅文心里忽然一震抽搐。然後眼楮一閉就知道玩完了!
可就听一聲極重的悶響,然後接連就是轟轟的響聲,羅文既然這一秒還能活著,就知道上一秒的場面起了變化!所以他連忙將眼楮睜開,正瞧見自己對面站了一個人,而這人的背影,羅文從來就沒有見過!
這人背對著羅文站在羅文的身前,羅文因為此時是躺在地上,所以根本無從判斷這人的實際身高,粗略估計了一下應該也就在一米七左右。這人上身穿了一件褐色的皮夾克。款式有些發老,穿了一條燈芯絨的褲子,磨損的稍稍有些嚴重,不少地方都已經掉色發白,而且這褲子明顯還有點短,露著腳踝,能看見這雙劣質皮鞋里套著的黑襪子。
羅文張大鼻孔使勁的呼吸,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咬著牙生生的用胳膊將上半身支起了一點點。越過這人的身子,正看見遠處那只鬼王在樹干廢墟中掙扎著爬了起來,兩條胳膊在半空亂舞,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羅文不由得大驚。這人好大的力氣,好快的速度!
這時邢松忽然從後面一閃站到鬼王的邊上,手立劍指于唇邊,看著這人挑了挑眉毛。不由得有些謹慎︰「你。是什麼人?」
這人好像小動作的將手指頭波浪式的動了動,然後用一種羅文從來沒听過的嗓音道︰「鐘興松,羅文現在還不能死。你走吧」
這聲音有些蒼老,是個標準的男低音,咬字十分清楚,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口音,普通話水平能夠在任何一個省市級電台做新聞播音,這讓羅文完全不能判斷這人有可能的出身。
邢松嘴角牽出一絲冷笑︰「別跟我故作高深,羅文的命今天我要定了!」到了這一步,要想讓邢松放棄羅文功虧一簣,那是絕不可能的,哪怕不是邢松,就是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
這人手又是波浪式的一動︰「你說話的口氣到很像鐘立風,狂傲,而且目中無人,可你可沒有你爸那麼聰明,甚至連局勢都不會判斷,要是他在這,早就夾著尾巴跑了」
「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你要是有膽量就把你臉上的面具拿下來!」明顯能夠看的出邢松現在是強壓著火氣說的這話。
這人還帶著面具?羅文听到這更是有些模不著頭腦。按常理來說,戴面具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因為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第二種就是說現在在這里的兩個人,也就是羅文和邢松,在這兩個人之間最少有一個人曾經見過這人,或者听過他說話,見過他的容貌。可羅文百分百確定自己從來沒听見過這個聲音,也沒見過這人的背影,除非這人故意用什麼方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比如口技或者聲帶振動改頻器。
羅文翻了翻眼楮差點暈過去,現在他全身冰涼,雙手不自覺的死死抓著地面的青草而不自知,那青草被他幾乎連根拔起,只有長長的根部還和土地保持著聯系。
而這把青草此刻已經變成了羅文的精神寄托,就像手術台的床邊,臨死前的被單,癮君子的香煙,賭徒手里的紅桃三,一旦這把青草被羅文完全拔出來,那羅文肯定瞬間就會進入昏迷狀態,可羅文此時卻和這把青草保持著微妙的平衡,羅文即用不出來多一點點的力量,而這青草也在最大的飽和狀態下和地面做著掙扎。
羅文的意識已經開始不清醒,但還是模糊听見身前背對自己這人開口說道︰「知恥而勇乃大丈夫,知蠢而用則徒增笑爾。天子上避醉漢,你走吧,回家告訴你老子,就說你讓人欺負了」
邢松眼楮一眯,冷笑一聲看著面前這個人︰「我要不青著眼楮回去,怎麼能有說服力呢?是吧?」
話音一落,羅文眼中黑影一閃,幾乎無法分辨那黑影從哪里飛來的,直到自己身前這個人伸出了右手,羅文才看清,正是那只鬼王一拳猛擊在面前這人的手心之上,而鬼王如此迅猛的一擊,竟然被這人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那人五指一合就將鬼王那只碩大的拳頭攥在了手里,然後明顯感覺到這人左手稍稍用了一點巧勁,五指指尖向下一扣,一下子就將這鬼王的胳膊壓了下來,還沒等這鬼王蓄力上頂,膝蓋一彎,噗通一聲竟然跪倒在地!
這人就這麼扣著鬼王的腕子,然後依舊聲音平淡的說︰「仗著這麼一個不入流的鬼王就敢如此造次,真不知道要是讓你接手了鐘家,你們這一支是不是也得斷在你手里。」
邢松從沒見過也沒听過鬼王吃過如此大虧,心中震驚的幾乎不能言語,邢松死死的盯著這人的手,想知道這人手中是不是有什麼寶貝,竟能輕易的將鬼王制伏!
「雕蟲小技!」
邢松說完撘弓拉弦,揚手就是一箭,接著一道光華閃爍,便再無聲息,可這時卻見那人右手不知何時抬了起來擋在面門之前,當手慢慢的放下才看清,這人手中竟攥著一枚硬幣,而這硬幣的正中間,此時此刻居然被什麼東西打的凹了進去!將這枚硬幣變的極薄,硬幣上的花紋圖案全都被拉長變型,看樣子這沖擊力十分巨大!
但更讓羅文驚嘆的是,這一擊無論是何等的威力,那速度卻是快的驚人,甚至就連羅文到現在也沒看清邢松到底一箭放出的是什麼,可顯然這人不單單看見了,還接住了!這是多刁的眼力,多快的動作,多穩的心思,多大的膽量!
邢松驚訝的有些合不攏嘴,左臂直挺挺的伸著,可長弓明顯松了,右手還停在擊發狀態下的姿勢,看著對面這人輕輕的將硬幣彈飛了起來,而邢松的眼楮就跟著這枚硬幣緩緩轉動,盯著這枚硬幣落在了自己的腳前,然後一語不發的抬眼看著對面這人。
「你是第一個正面接住我這一招的人」邢松說這話的時候少了狂妄,而且從聲音中不難听到興奮和緊張。
那人手指波浪式的動了動,接著好像上面沾滿了餅干碎渣一樣的抖了抖︰「神秘所的人距離這里不到一公里了」
听到這話邢松眼楮不自主的瞥向身後看了一眼,耳朵也跟著動了一下,這才看著這人陰笑道︰「今天算你命大,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邢松將長弓斜背在身上慢慢向後退去,當退到林子深處後才轉身離開,沒一會,就在這人手底下被制住的鬼王噗的一聲紅光一閃,接著便化作了一團黑灰飄散在天地間。
羅文現在意識有些渙散,這麼長時間的大量出血讓他早已經失血過多,此刻羅文已經對痛覺感受的十分低了,甚至羅文現在大腦已經麻木,除了最簡單的機能反映以外,幾乎連思考都十分費力,敏感度也降低的十分快。
而就在這時,身前背對著羅文的那人竟緩緩的轉過了臉!
這人果然帶著一個面具,而且這面具十分有特點,既不是小丑,也不是孫悟空豬八戒,更不是大頭女圭女圭,而是一個凹凸曼!
這畫面多少有些詭異,一個躺在地上身受重傷,一條小腿肌肉全都被削掉,臉色慘白眼圈發青,眼神迷離的盯著對面這個一米七左右,穿著夾克吊腳褲還帶了個凹凸曼面具的人。
遠處警笛時隱時現,陽光從樹頂漏下來灑在這二人身上滿是光斑,要不是隨風擺動的樹葉,甚至會讓人以為,此刻的時間已經被靜止了。
羅文呆呆的看著對面這個人,咬著牙想要張開嘴問什麼,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擠出一個字。那人臉上帶著面具無喜無悲,直到林中漸漸傳來腳步聲,這帶著面具的男人才對著羅文波浪式的動了動手指頭,最後在羅文面前一晃,消失了。
緊接著羅文眼楮一翻跟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