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國王墓的事情經過羅文和祖龍大海之口,讓陳瞎子听明白了百分之九十,再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攢成了一個有關鐘家的故事,再經陳瞎子之口說了出來,听得羅文一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
鐘家到底是從何時就存在于世,估計連本家自己都不知道了,但是最早的記載,就是孫謙口中《錦言冊》記載的那個大覡降鬼王的故事,故事中的大覡就是鐘家最早的祖先,而鐘家的那塊青銅令牌也就是從那時候就有的。
先說這青銅令,這青銅令能驅無常鬼從地府臨凡,專鎖惡魂游鬼,乃是鐘家世代相傳的寶物,同時也是鐘家最高權力的象征。可就在後期,這寶貝卻被一代家主,也就是當時的鐘馗帶到了雲南,用以交換青釭劍。
陳瞎子只知道那一代鐘馗借青釭劍是為了滅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是具體是如何無人知曉,總之那一代鐘馗將這青銅令作為抵押,從滇國女巫手里借出了青釭劍,說好事畢後還青釭劍時再將這青銅令取走。
可萬沒想到的是,這代鐘馗死于此役!
他臨終前囑托其子,務必換回青銅令,可這新任鐘馗起了別的念頭。這青銅令使用之時險惡萬分,從大海右臂的鬼牽手就可見一把斑,而這青釭劍則是道家第一法劍,乃是太上老君賜下的仙器,這青銅令如何能比?
所以這新任的鐘馗並沒有依照父親遺言將青釭劍換回去,而是偷偷的留了下來!
可後來的鐘家不再是一脈單傳,已經分為了嫡出的宗家和庶出的旁家,宗家想要獨佔青釭劍的事情終歸是保不住火的,庶出旁家得知此事後大為惱火,便大打道德牌。
因為其一,人不能無信,鐘家自來注重品行。這首當其沖就是一宗,必須換回青釭劍,才能立信。其二,這青銅令才是祖輩留下的傳家之寶,又是鐘家權力的象征,說白了就是鐘家的傳家玉璽,怎麼能容忍流落在外面?必須用青釭劍換回來。
而旁家說這些話的目的也不外乎讓青釭劍月兌離宗家府門,以便搶奪。可宗家也不傻,這也就成了兩家世代相斗的導火索。于是兩家為了此事大打出手,互不相認。甚至是水火不容。
那時嫡出宗家是單傳,反觀庶出旁家卻是人丁興旺,在多次交手之後,嫡出宗家終于逐漸露出頹勢,所以嫡出宗家命人將這青釭劍埋藏進了借劍的那代鐘馗墓中。因為當時庶出旁家是只能守孝不能入墓的,也就壓根不知道這代鐘馗墓所在。
同時嫡出宗家竟然拿出了青銅令,喝退庶出旁家,既告訴你庶出旁家是在枉做小人,又以青銅令號令整個鐘家。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鐘家該听誰的。
可即便這樣,這庶出旁家仍然不甘心,能夠得到青銅令也是翻身的機會。所以嫡庶兩家又圍繞這青銅令開始了新的明爭暗斗,歷經幾十代就從沒停止過。
一切直到金重進了古典國墓才最終確定,這嫡出宗家從來都沒有還過青釭劍,整個庶出旁家竟被騙了幾十代人。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東西爭奪了千年之久!
「這說不通」羅文皺著眉兩只眼楮來回轉動「如果我們發現的青銅令就是鐘家祖傳之寶,那這青銅令就應該一直在古滇國墓里,那麼嫡出的宗家是用什麼喝退庶出旁家的呢?」
陳瞎子攏了攏頭發︰「青銅令」
「假的?」羅文一皺眉。
「真的」陳瞎子答道。
「這是個悖論。不可能」羅文一擺手「除非嫡出的宗家還了青釭劍,換回青銅令」
陳瞎子一伸手指比了個v字︰「因為這青銅令應該是兩塊!」
羅文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我和金重一起見過鐘家祖傳的青銅令,那東西的威力之大簡直是讓人嘆為觀止,金重祖輩多少代人都對這青銅令有執念,所以看見後分外眼紅,想要搶奪,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所以只得作罷,但卻讓我的印象極深。」
陳瞎子點了根煙接著說道「但是通過之前你們所說,我發現有一個細節是金重、甚至是整個庶出旁家都沒注意到的,那就是這青銅令牌上的字!」
羅文眉頭一皺,陳瞎子就問︰「你發現的那塊上面寫得是什麼?」
「呈請地府y n帥無常君臨凡」
「知道我之前看見的那塊青銅令上面寫得是什麼嗎?」
羅文搖搖頭。
陳瞎子y ny n的一笑︰「呈請地府y n帥無常君臨世!」
羅文听完就是一驚︰「差一個字!」
陳瞎子得意的點點頭︰「沒錯!」
「二叔你認識鬼字?」羅文眉毛一挑,明顯不信任的問。
陳瞎子當時就高低眉的看著羅文,聲音一聲比一聲高的問道︰「看不起我是吧?看不起你二叔是吧?」
羅文趕緊滿臉堆笑的打圓場︰「沒,我就是問問」
陳瞎子叼著煙抽了一口,然後吧嗒吧嗒嘴道︰「其實我是不認識,那字長得三像四不像的,誰知道什麼意思。」陳瞎子一抬眼「可你爸認識」
「老爺子認識?」
陳瞎子望著涼了的火鍋湯點了點頭︰「你爸認識。而且知道這青銅令能驅來白無常範無救!」
羅文剛要開口問,陳瞎子用挺長的指甲一敲桌子︰「可從你們所說大海的癥狀,你們發現的那塊青銅令驅來的應該是黑無常謝必安!」
羅文張大了嘴巴兩只眼楮愣愣的盯著陳瞎子,半天才開口︰「就是說這鐘家原本就有兩塊青銅令,一塊是‘無常君臨凡’招黑無常謝必安,一塊是‘無常君臨世’驅白無常範無救。
但是庶出旁家只知道有一塊青銅令,並且有可能從來都沒近距離看過,這嫡出宗家就用看著差不多的一塊‘臨世’的令牌,騙了庶出旁家,讓他們以為這青銅令還在宗家的手里,而青釭劍也已經還了回去!」
陳瞎子接口道︰「但實際上真正能代表鐘家權力的。實際上應該是在古滇國墓中的那塊‘臨凡’的令牌。而在晉代到唐朝之間,鐘氏嫡出宗家和庶出旁家的關系開始達到冰點,甚至他們倆家之間的實力發生了質的轉變。
物極必反,嫡出宗家的實力又開始慢慢超過了庶出旁家,我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青釭劍的威力,而為了掩人耳目,這青釭劍被嫡出宗家改名為青鋒劍,變成了嫡出宗家有實而無名的真正鎮家之寶。」
羅文有些不以為然︰「庶出旁家就這麼好騙?」
陳瞎子抓著自己的大腳趾頭抬了抬聳拉的眼皮︰「不是好騙,是沒有證據,而且因為實力差距的關系。庶出旁家那時已經沒有能力去證明。
直到金重在那墓地里親自捋清了來龍,這才蓋棺定論,知道自己這一支血脈幾十代人一只耿耿于懷,想要得到鐘家權力象征的東西,其實壓根就沒再嫡出宗家手里,而嫡出宗家也做出了一個讓人不齒,有違背祖命的事情。」
羅文摘了眼鏡望著天,將腳搭在桌子上揉捏著眉間的肌肉,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說的還有漏洞。很多事情有些模稜兩可,甚至合不上牙」
陳瞎子撕掉腳上一塊死皮,疼的一咧嘴︰「你就能證明屈原投江是為了氣節?難道就不是被人害了命?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證據的猜測,你該比我明白。」
羅文心里知道陳瞎子說的對。即便整件事情里面有很多地方是錯誤的,起碼現在看來,這個近似于臆想的推論反而能將整個事情攏的七七八八,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這就是一個最為可靠的前進方向。
「照你這麼說,青釭劍應該還在嫡出宗家的手里?」羅文看著陳瞎子手里的煙頭舌忝了舌忝嘴唇。
陳瞎子噗的一口吐了煙頭,正好落進了火鍋里。然後撓了撓後背,伴著嘎吱嘎吱的聲響道︰「我想它應該在,不過不在手里,應該藏了起來。
五四運動之後冷兵器逐漸退出歷史舞台,沒事腰里挎著劍的除了唱戲的就是神經病,就連裝蛋的軍閥頭子也都別著西洋刀,顯然這把劍在滿世界亂晃就變得極為不合適。
況且那個年頭自保尚難,老百姓手里連粒米都見不到,誰還有心思花錢打鬼降妖,鐘家無非就是偏偏土財主和鄉紳,況且鐘家又一直低調,所以這青釭劍應該是放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羅文戴上眼楮盯著陳瞎子︰「在哪?」
陳瞎子一抬眼皮︰「要是你你放在哪?」
「一定是一個萬無一失,無人能找到,即使能找到也拿不到的地方……」羅文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杯子,然後忽然盯著嘴角掛笑的陳瞎子︰「放在連庶出旁家都不知道地方的那代鐘馗墓!」
「然!」
回到小黃樓的屋里,大海靠著牆有點干嘔,雙眼依舊迷離的看著羅文,然後壓下去一輪嘔吐感後才張口︰「這陳瞎子太他娘的能喝了,也不知道這酒多大度數,我喝了能有二兩就覺得腦袋里嗡嗡的響,後來干脆舌頭都麻了,幸虧睡了一會,要不指不定我得啥德行呢!這陳瞎子到底啥來路啊?咋還得叫他二叔呢?」
祖龍蹲在牆邊也看著躺在地上破床墊子上面揉眉毛的羅文。
「這陳瞎子本名叫什麼我也不知道,沒見面的時候我還納悶,這陳瞎子到底是個什麼人,我家老爺子又絕不能把咱們托付給一個不穩妥的人,起碼應該是我熟悉的,不然就憑一個名字很容易出差錯,不符合老爺子作風。
可見了面我才想起來,這陳瞎子我小時候就見過,而且常見,以前和我家老爺子都在所里,但干什麼我卻不清楚,不過現在想想應該和我家老爺子是拜把子的兄弟,老爺子那會總喊他老二,讓我叫他二叔。」羅文舌忝了舌忝嘴唇說道「我第一次學抽煙就是他唆使的」
大海拿腳尖一踢祖龍︰「看見沒有,家長對孩子影響多大!潛移默化有沒有?」
然後大海一抬眼楮,拿手一指羅文︰「以後我有孩子了,我就和你絕交,咱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啥時候我那些孩子全都過了三十。明白事兒了,啥時候咱再見面!」
「滾蛋!我都戒了!」羅文不耐煩的瞪了大海一眼。
大海翻了翻眼楮好像要打嗝,可胃里一翻騰生怕吐出來,所以胸月復急速收縮了幾下,嚇得祖龍連忙躲到一邊去,等大海緩過來才說︰「羅隊,不是我不信任你哈,但依照我對你的了解,同時縱觀你在整個歷史時期的種種表現,我覺著戒煙這事兒你夠嗆!」
羅文剛要起身撲向大海。就听祖龍開口道︰「咱們下一步什麼打算?」
羅文听完想了想,然後拍拍祖龍︰「出去給我偷個電話」
「怎麼一到偷雞模狗的事你就找我呢?」祖龍挑著眉毛一臉的不服不忿問道。
「你長得帥」
「我……」
電話聲響過八聲才听見對方懶洋洋的說︰「孫子,你丫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等明天,我非抽你丫挺的!」說完羅文听筒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
羅文又將電話撥了過去。
「你丫有病啊?听不懂人話是不是?」
「哥」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緊接著是開燈的聲音,跟著傳來吱吱啦啦的類似電流聲,然後是一通撥號似的滴滴的電子音,最後才听對方開口︰「小文?」
「嗯」
「我左腳有幾根腳趾頭?」對方謹慎的問道。
羅文張嘴就說道︰「四根。而且左腿還靜脈曲張,最後一次尿床是小學五年級,初三聖誕節你因為一個三中的姑娘打架,鼻梁骨骨折過。後來我去給你報仇讓咱爸扣了三個月零花錢,結果那姑娘……」
「行行行!麻利兒給我打住吧!」梁國趕緊攔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後邊就沒好話了,轉過話頭又說道︰「听說差點死外面?」
羅文笑道︰「命硬。沒死了」
听筒那邊嘆了口氣︰「媽因為你的事兒跟爸吵了一架」
羅文听到這心里就是一驚,在他印象里,梁風謹兩口子一輩子拌嘴都有數的。所以這就說明老太太是真急了,就趕緊問道︰「後來呢?」
沒想到梁國一笑︰「咱爸在客廳睡一宿,第二天早上溜溜下樓給媽買的炸糕,你是沒看見,侍候咱媽吃早飯的時候那表情」梁國故意拉了個長音「跟孫子似的!」
羅文听完一樂︰「然後呢?」
「濤聲依舊了唄!」
「哥,我不在多照顧照顧咱媽」羅文說的有點心虛。
沒想到梁國張嘴就罵︰「你丫要是有心,自己媽自己孝敬!趕明兒你娶媳婦了是不是我得幫你疼著?」
羅文也沒掙吧,捋了下話頭才問道︰「哥,幫我查點東西」
「查不了!」
羅文沒想到梁國回絕的這麼脆,後面的話差點沒把自己噎死︰「為什麼啊?」
梁國罵了一聲︰「上次幫你查完東西,你丫差點把命搭上,這回要是弄瓷實了,我明年清明還得給你丫燒紙,沒那時間!」
「哥」
「哥你妹啊!查不了!」
羅文眼楮一轉︰「不查就不查吧,我找別人幫忙也一樣,我記得信息科三隊我還有個熟人……」
「你丫要瘋吧!你敢找她我就廢了你!」梁國一听這話頭當時就急了。
羅文嘿了一聲︰「你看,你不幫我還不讓我找別人幫忙?」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然後就听見杯子摔碎的聲音,梁國才開口︰「你丫狠!說吧!」
羅文不由得得意的一笑,大海捅了捅祖龍︰「說誰呢?」
祖龍靠著大海蹲在地上道︰「梁隊長他準前妻」
大海听完一楞︰「啥叫準前妻啊?準妻就準妻,前妻就前妻,還準前妻!」
祖龍看著大海一臉沒文化的樣解釋道︰「梁國之前有個女朋友,在信息科三隊,談了三年的戀愛,本來都要結婚,證都領了,結果女方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變卦了,就把梁國閃了一下。在法律上就變成了前妻,在民俗上還沒過門,所以叫準前妻。」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羅文一臉壞笑的把手機遞到祖龍面前,就听見里面梁國喊道︰「祖龍你丫嘴是下水道吧?什麼都存不住不說還全是髒東西?有時間自己放個屁聞聞,是不是和你牙膏一個牌子,要是的話以後就自己上完廁所千萬別沖,就著東西順便把牙刷了,多省牙膏啊!」
祖龍听完縮著腦袋輕聲扇了自己一個小耳光,然後賠罪道︰「梁哥,我……」
話還沒說完,就听電話里忽然打斷罵道︰「還真是你丫的啊!小兔崽子!別讓我看見你丫的!要不我非撕了你這張嘴不可!」
祖龍瞪著眼楮盯著腳尖,心里罵道︰這哥倆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眼多!
大海有點听不過去,皺著眉毛忍了又忍,沒忍住︰「不是,我說梁隊長,多大點事兒啊?至于這麼遭禁人麼?」
「誰啊?」梁國在那邊拔高了聲調。
「大海」羅文捂著嘴樂道。
「嘿!」梁國猛的就提起了氣「我當誰呢?鬧了半天是大名鼎鼎的趙海寬啊!怎麼著,你排尿系統又腫大啦?褲子不好穿是不是?跟我說啊!我讓後勤科給你送條裙子過去,你喜歡長裙短裙還是一步裙啊?包郵哦,親!」
大海臊的腦袋嗡的一聲,然後一股火就從胸口網上竄,剛才那股干嘔的勁都被壓了下去,張嘴就罵︰「梁國,你他娘……」
羅文抬腳照著大海就是一腳,瞪著眼罵道︰「你他娘!」
大海照著自己臉就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耳光,他忘了羅文和梁國是一個媽!
「你姥姥的……」
羅文照著大海又是一腳︰「你姥姥的!」
大海另一邊又給自己來了一個脆的,然後氣的指著電話︰「你、你……」大海你了半天沒接出下句,這嘴卡在這怎麼也張不開了,這罵人不讓他帶著對方親戚,突然有點不適應。
「說啊!我接著呢!」梁國在電話另一頭澆油,等著大海組織好語言剛要張嘴,就听梁國搶在前面道︰「你這泌尿系統怎麼還影響聲帶了?突然還失聲了呢?哎呀!不能是喉頭連著膀胱呢吧?快回來,我親自給你看看!這要治不好生育都成問題啊!」
大海氣的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直直的盯著電話,本來是想還嘴,可站起來的速度太猛了,胃里之前就翻騰,這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腮幫子一鼓兩步就沖進了衛生間,接著傳來了嘔吐聲。
「靠!丫這嘴還真連著下邊啊!」電話那邊梁國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