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要再動手……」
滿頭冷汗，臉色因疼痛已經有些扭曲變形的刺客，再也忍受不住呂遠鵬慘無人道的折磨。
「我是鎖陽山的人，此來就是給大當家報仇。」
刺客是鎖陽山馬鍾的盜伙。
這雖然有些出乎呂遠鵬的意料，可也並不讓他特別吃驚。大當家的被呂遠鵬殺死，他們來報仇也是很合乎情理的。
「鎖陽山馬鍾手下？」
一邊的王吸有些不信刺客的話，倒過手中的青銅劍柄，蹲來，看著被薛歐踩住的另一只刺客的手問道。
「既是鎖陽山馬鍾的盜伙，馬鍾死去一個月了，為什麼現在才才來找公子報仇？」
「為首的那刺客劍術高強，又怎會是鎖陽山的盜匪？他又是什麼人？」
見王吸好似看到獵物的餓狼一樣，貪婪地盯著自己的手指，那刺客就覺心中不由一陣抽搐。
刺客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道︰「……二當家馬梟，據說是什麼山海盟的舵主，平日不常在山上……」
「二當家听說大當家身死，旬月前，才趕回山中，問明情由後，狠狠罵了三當家一頓，然後就聯絡山外的人，準備把山寨遷走……」
「五天前運走第一批輜重後，二當家的囑咐馬醴，要他看好山寨，待他殺了呂家子……不……是公子，就回轉山寨，然後一把火燒了山寨，全寨遷出沛縣地界。」
刺客大口喘了幾口粗氣，強忍著痛楚，繼續說道。
「我們來沛縣已經十多天，只是呂公子一直足不出戶，我們又不便在城內動手。」
「本想去陳家村尋那次幫助呂……公子一家殺了大當家的獵戶報仇，又怕驚動了公子……所以一直等到現在。」
山海盟是什麼東東，呂遠鵬倒不在乎，眼下他最關心的是，這個馬梟是如何得知他呂遠鵬今日在王家酒肆飲酒的。
「馬梟怎會在這里等我？」
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刺客已經不再隱瞞。
「沛縣城內有二當家的眼線，他是通過眼線得知呂公子今日正在這王家酒肆和人飲酒。」
「那眼線是做什麼的？又叫什麼名字？」
蕭何看著刺客，急忙追問。
城內有人是刺客眼線，作為縣衙長吏的蕭何不禁心驚。
雖然蕭何很清楚在這沛縣里，和盜匪暗通曲款的六國遺族有很多，可這些人多是同情盜匪，對老秦抵觸罷了，這些人不僅蕭何不會和他們為難，就是縣令徐堪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要泯滅這些人心中的怨恨，那是需要時間的。何況，這樣心思的人很多，又多是大族富戶，真要抓捕斬殺這些人，那沛縣可就亂套了。
但是，做什麼都要有個底線，敢公然勾結刺客襲殺官吏和有爵位的老秦人，不僅徐堪不會手軟，就是蕭何也不會罷休，即便為他自身考慮，蕭何也要把這人揪出法辦。
刺客滿臉痛苦之色，申吟著道︰「……我沒見過那個人，實在不知道他是誰。」
「求求呂公子，知道的，我全說了，快給我一個痛快吧。」
呂遠鵬盯視這刺客道︰「你再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鎖陽山原本有多少盜匪？現在還有多少在山上？」
只求速死的刺客斷斷續續地回答︰「我們鎖陽山原本有……一百出頭，上次截殺公子一家，死傷四十來人……我們來時有二十個兄弟押運輜重已經離開鎖陽山，這次二當家帶來三人，我們鎖陽山來了十七個兄弟，山上此時還有三十來人……」
「很好！」
呂遠鵬話音未落，手中拓疆已「噗」地刺入刺客咽喉。
刺客掙扎了幾下，口中吐著血沫子，頭一歪，早斷了氣息。
呂遠鵬回身看向眾人，只听撲通一聲，呂家那個家僕早嚇得臉色慘白跌坐在地。
呂遠鵬在呂家家僕中素有凶名，家僕們對他早就敬若寒蟬。方才呂遠鵬搏殺時大開殺戒倒還好說，那畢竟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廝殺。
此刻見呂遠鵬說話間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殺死，那家僕嚇得渾身戰栗，一接觸到呂遠鵬那冷冽的目光，家僕再也把持不住，一坐到地上，癱軟在地爬不起身。
王家酒肆的幾個圍攏來看熱鬧的伙計，此時也是赫得戰戰兢兢，不敢多看呂遠鵬一眼。
薛歐、王吸、陳濞、陳胥、董渫、工師喜、周信幾人，對于呂遠鵬的做法倒沒覺得有何不妥。他們長年和野獸搏斗廝殺，生死只是轉瞬間的事情，生與死都看得很淡。這年月，死一個人就如死一個螻蟻一般，殺一個盜匪，已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何況，呂遠鵬殺死的是刺殺他的刺客，大丈夫快意恩仇，就需如此。如果呂遠鵬生出憐憫之心，那倒反要這些人看得輕了。
蕭何和這幾人的想法又有不同。
在他看來，睿智果敢，心狠手辣，這正是成大事者理應具備的素質。
呂遠鵬在蕭何心中的分量，不經意間，又重了幾分。
只是蕭何畢竟是個文人，這等血腥場面，看得他還是心驚肉跳。
呂遠鵬皺皺眉，看著蕭何。
「先生，這滄海盟是做什麼的？難道是江湖幫會？」
蕭何四周看了看，揮手趕開還在戰戰兢兢的幾個王家酒肆的伙計和那個被呂它攙扶起來的呂家家人，看著呂遠鵬，神色凝重地低聲說道︰「公子不知……」
「據說，這滄海盟是逃到齊國的六國遺族所創，以盟主滄海君為名。滄海盟不同于一般江湖幫會，行事十分隱秘。」
「滄海盟網絡了眾多奇能異士，專以刺殺老秦官吏為目的。」
「公子雖算不上老秦官吏，滄海盟不應與公子為敵，可這馬梟既是滄海盟舵主，又是盜首馬鍾的兄弟，那公子也就跟滄海盟結下仇怨了。」
滄海盟听起來似乎是一個刺客組織，如果和自己結下仇怨，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情。
如果僅僅是殺了刺客的哥哥，倒也好說，可現在是殺了滄海盟的刺客，那可就說不得和滄海盟結下大仇了。
對于殺了滄海盟的人，和滄海盟結下仇怨，呂遠鵬雖然有些後悔，可事已至此，想挽回也不可能。
呂遠鵬思索片刻，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做得再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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