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咸陽城矗立眼前,一片盛世之景象。相比之下,雍城亦不過小巫見大巫了。就連咸陽城外,也盡是威武雄壯的騎兵,令我們嗟嘆不已。我們在離城不遠之處整頓兵馬,邁著整齊的步伐趨近咸陽。
公孫錯將軍在前方帶隊,見他與城門之處的幾位軍士行了軍禮,說了幾句話,便率領我們進入城池。咸陽外城郭軍旗林立,戒備森嚴,整個城幾乎清一s 的黑。與其他城池不同的是,咸陽城其實並沒有很大的軍營,但它滿城皆兵,四處有軍隊巡邏。
「這輩子能有幸一覽秦都,死而無憾了!」
"王虎,先別說這種喪氣話啊,我們離前線不還遠著哩!"走在我們幾個後面的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少年開腔了。他名叫蘇儀,一臉書生氣,比我還要瘦弱,臉龐已經被曬得失去了昔r 的白s 。他平r 里少言寡語,但人異常之熱心。看到他,總會讓我想起昔r 之玩伴,可這行伍間,竟找不見興趣相投之人。誠然,我們士兵生而為戰,軍旅之中,人各為己,且不知何r 將歸西,少一些人情,多一些冷酷,是不是更好呢!我們都不知蘇儀的家境,每當談論此,他都一笑而過。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呢?」姜離顯得有些無聊了。
「不知王賁將軍前線戰況如何了。」齊什長目光尋著公孫錯將軍。
我觀周圍的百姓,生活一如平常,並無甚喜s ,心里不免有些發怵。若是秦國一統天下,百姓應是再無苛捐雜稅、再無兵役徭役了吧。
留駐咸陽的這幾r ,我們終r 休整,竟無半r 之訓練。入秋時節,咸陽城刮起了大風,時南時北。玄s 的軍旗隨風飄動,包裹在旗桿上,放佛要努力地逃月兌旗桿的束縛。
這一r ,咸陽軍被緊急召集,只見一將軍身騎高大的黑鬃馬,金盔金甲,手持七尺長劍,身後跟隨一路騎馬的將軍,公孫錯將軍應該在里面吧,我想。將軍勒馬駐足,身後的披風被風吹起,更顯威風。
「我乃秦將蒙恬,今r 奉秦王之命,轉告各軍。王賁將軍率大軍從燕地直抵臨淄,齊王已被迫投降!如今,我大秦平定六國,秦王威震四海,不r 即將稱帝。今r 重賞三軍,明r 起好生訓練,為我秦王稱帝典禮耀武揚威!」
軍隊里一片歡欣鼓舞,士氣高漲,但我明白,大家不過是盼到了和平的一r ,盼到了回家的一天。
秦王政統一了四海,仍定都咸陽,是首位統一中原之君王,稱始皇帝。
「終于可以回家了啊!」秦始皇稱帝典禮結束,王虎興奮地說道,「已經好久沒有在雍水里游泳了,這次回去一定要游個夠!」
「王虎,到時候可得叫上我!」蘇儀拍了拍王虎。
「我也一起!」
「我還不會游泳,你們幾個教教我!」
我端著手中的飯食,突然感慨萬千。也許和平所帶來的,不僅僅是地理的統一,更是人心的統一,無內憂、無外患、無競爭、無恐慌。這樣的生活,人心r 趨淳樸,呼朋喚友,暢所y 言,彼此的關系更為密切。不禁讓我想到每逢端午,大街小巷人們無不面露喜s ,賽龍舟、食筒粽、飲雄黃,一片祥和。這幾r 所食,乃是近月來最為豐盛之軍糧,軍營上下把酒言歡,但我卻不明白一件事。
「齊什長,」我問道,「我們秦國已經統一了天下,可這幾r 我們為何還要訓練?」
「以秦始皇之野心,未必會停止擴大軍隊。」齊什長停下手中的碗筷,小聲對我說。
「我們難道還不能回家嗎?」
「誰曉得了。前年,我的很多戰友都被選去攻打南方的百越,雖然征服了東甌、閩越,但是傷亡慘重,至今南越、西甌、雒越仍未盡征服。」
「這百越地區應是不甚遼闊,緣何如此難攻?」
「百越人雖少,但人人奮起反抗,保衛家鄉。秦軍雖眾,然終究是侵略之戰。」齊什長搖了搖頭。夜幕的籠罩下,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感到他的無奈,或帶著一點悲傷。
「北方的匈奴,」齊什長吸了口氣,接著說,「好騎善sh ,經常深入中原抄掠財物、爭奪牧場,如今河套地區已皆陷賊手。始皇當不會坐視不管,若是發兵收復,免不了擴建軍隊。」
聞齊什長這一番話,我心灰意冷,有種深深被欺騙的感覺。我很想自己跑回家,可第一,路途遙遠,無糧可食;第二,若是點兵不到,問罪于我,我甚至我的家人也終究逃不掉還不如讓我沒有先前的興奮,不給我一點回家的希望!中原統一,始皇稱帝,可對我我們這些士兵來說,還遠非和平啊!但始皇完全可以踞中原而傲視天下了啊,何必還要興師動眾?他的所謂野心,不過是一個個城池、郡縣,不過是天下臣服,他想用我們士兵的鮮血來鋪築自己的疆土嗎?臣服的方式難道只有暴力嗎?!
我看著火光映照下的周圍歡慶的人影,苦笑著、冷笑著。我也是秦人,可究竟誰才是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