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庶女 第六十一章 這次真的很危險!

作者 ︰ 泡芙笑笑

普陀寺背靠陡峭疊翠的山崖,前臨漣漪萬頃的仙湖,坐東南、朝西北,依山拾階而建。所以,轎子只能停在山腳下,香客們步行而上。

好在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個涼亭供路人歇息,還有小僧供應茶水,五姨娘這懷了身子的人才不至于累得夠嗆。想必是前來求醫問藥的人極多,病患無法一口氣爬上寺廟,寺里的方丈便想了個法子為特殊的香客們提供便利。

經歷了一個時辰的走走停停,桑玥一行人終于到達半山腰的普陀寺。

一進門,便是降龍伏虎兩位大神鎮守兩旁,再往里走,依次路過雄偉的大殿、秀雅的臥佛殿、質樸的禪堂、俊巧的山門殿……斗拱飛檐、層層疊疊,綠樹黃瓦交相輝映在藍天白雲下,裊裊檀香輕輕浮動在青山流水間。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晨風里,鳥語花香梵音起;夕陽下,青山無語問禪家。

桑玥穿著白色撒花煙羅裙,墨發被挽成單螺髻,用一支木蘭玉簪固定。開過年後,桑玥的個子就像麥田里的苗子噌噌地往上長。原先不到五姨娘的眉眼,如今竟是與她齊頭了。

五姨娘身著團錦琢花衫,內襯素色羅裙,在她身側,是穿著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的九姨娘,九姨娘的裙擺上繡著青山綠水,蓮步輕移間,牽動一陣幽幽冉冉的涼風,沁人心脾。

盡管三人戴了面紗,但九姨娘的婀娜風情、桑玥的清麗淡雅還是吸引了眾多游人、香客的目光。

五姨娘似乎對普陀寺非常熟悉,她輕車熟路地尋到了供香客們歇息的禪房,讓紅玉將隨身攜帶的物品放置好後,又帶著桑玥和九姨娘去拜見了靈慧大師。

外面都傳聞靈慧大師性格怪異,見他得隨緣,可桑玥一行人十分輕松地就見到了這位仙風道骨的大師。

他身穿黃色僧服,年紀在五十左右,因長年齋戒的緣故,身形清瘦,目光熠熠。他不似普通僧人臉上掛著和善的笑,相反,他總是擺著一副臭臉。見到五姨娘,他行了個禮︰「阿彌陀佛,姚施主別來無恙。」

靈慧大師能叫出五姨娘的姓氏,看來二人並非首次見面。桑玥眯了眯眼,隨五姨娘一道給靈慧大師回了個禮。

五姨娘拉過桑玥的手,溫柔地笑道︰「大師,這是我的女兒桑玥。」

靈慧大師耷拉著的眼皮頃刻一抬,眸中波光熠熠。

五姨娘給桑玥點點頭,桑玥摘下面紗,面含微笑︰「靈慧大師。」

靈慧大師的眸中閃過極其復雜的波光,盡管快如流星飛逝,但還是被桑玥捕捉到了,似乎驚詫之余還有一分失望。

靈慧一瞬不眨地鎖定桑玥清冷的眸子,他試圖通過她的眼探入她的心底,她美麗的瞳仁就似兩粒雪域高原的冰珠,清晰地映射著她所看到的一切,不夾雜一分一毫的個人情感。然,無悲無喜無貪無痴,實乃極悲極喜極貪極痴,甚至極恨。

靈慧大師收回審視的眸光,勸慰道︰「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他說話時,嘴唇的張合度極小,仿佛並未開口,那聲憑空而生似的。

靈慧瞧不清她的心,卻揣度了她的意。

桑玥淡然一笑︰「一切處無心者,即修菩提、解月兌、涅槃、寂滅、禪定乃至六度,皆見性處。水與波,有水就有波,波就是念頭,波不能滅,滅了就等于水也沒了。」

勸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絕無可能!她是魔是鬼,也好過為仙為佛!

五姨娘和九姨娘一頭霧水,完全听不懂二人的禪語。

靈慧嘆了口氣,又看了眼九姨娘,道︰「姚施主你今日帶的人有些多了。佛門乃清靜之地,施主們是尋醫問藥還是燒香拜佛都請自便,恕老衲不奉陪了。」

五姨娘叫住他,面含殷切︰「大師,可否讓我們……」

靈慧揮揮袖子,淡淡道︰「普陀寺的任何地方你們都能自行參觀,除了後山幾處凶惡之地,老衲要去大殿為香客們醫病了,阿尼陀佛,告辭。」

語畢,他朝外走去,與子歸擦肩而過時,他倏然抬手。子歸大驚,揮臂擋下他的攻擊,卻感覺胳膊一麻,幾處穴位已被一股極強的內力給封住了。

「不動用內力,與常人無異。三個時辰後,自動解開。」

三個時辰後,那太陽都落山了。

桑玥心中震驚,子歸的武功如此高強,竟然在靈慧的手中走不過一招。這個靈慧,當真是個奇才。不過,她有些疑惑,靈慧為何要封住子歸的武功?

九姨娘美眸中難掩失望,五姨娘垂頭喪氣地低喃道︰「這麼多年了,原以為今日能有所特殊,他還是不肯通融。」

桑玥笑容淺淺︰「娘,你在長吁短嘆什麼?」

五姨娘擠出一個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來一趟不容易,我們去拜菩薩吧。」

「娘,你和九姨娘去上香,我四處走走。」

桑玥對拜菩薩沒興趣,她這一世只信自己。如果磕磕頭、燒燒香便能逢凶化吉、求仁得仁,她又何至于落個被開膛破肚的下場?再者,她這從陰間爬上來的厲鬼根本是違反了三界的秩序,菩薩若真顯靈,見了她就該將她收走了。

卻說桑玥在廟里轉悠,好巧不巧,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裴浩然。

他一襲白衣,長身玉立,正攙扶著體弱多病的母親前來燒香祈福。

看到這位曾經的婆婆,桑玥只覺得一股濃濃的惡心感涌上心頭。她還記得自己嫁過去之後沒兩年,她就中風癱瘓在床,脾氣變得暴躁無比,時常對人非打極罵。

自己悉心照料、侍奉左右,卻常常被她刁難。刁難便也罷了,一旦裴浩然回來,她還會無中生有、挑撥離間,說自己如何如何不尊重她、苛待她……其實她就是嫌棄自己是個庶女。可她也不想想,他兒子在娶自己之前不過是個商人,能攀上定國公府的高枝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裴浩然似乎感受到兩道極冷的視線打在自己身上,他轉身,正好對上桑玥寒涼如霜的眸子,清清冷冷、孤寂如月,而其間還夾雜了一絲極難察覺的厭惡。他叫下人將母親扶到旁邊的禪房歇息,自己則叫住了桑玥︰「桑小姐。」

桑玥嘴角微揚,眼底卻寒涼如冰︰「裴公子。」爾後,不再看他。

裴浩然原本揚起了自認為最為優雅迷人的微笑,誰知眼前這個少女根本看都不看他!既是少女,總該有些春心萌動,也未曾听說她芳心暗許過誰,他幾番示好都惹來她的冷眼相對,他不理解。

他斂起心里的挫敗感,擠出一副謙和的笑容,慢慢走近桑玥︰「桑小姐,好久不見。」

桑玥暗生嘲諷,有的人就是犯賤,你越是主動巴結他,他越是瞧不起你;如今她想離這只禽獸遠遠的,他卻像只趕不走的蒼蠅在你身邊繞來繞去。她冷冷一笑︰「我與裴公子很熟嗎?什麼叫好久不見,我記憶中好像對裴公子沒什麼印象。」

「桑小姐,你仿佛很討厭我?」裴浩然試探著問了一句。

桑玥嘴角一勾,笑得清清淺淺,眸光似譏似嘲︰「討厭?你做了什麼事會惹來我的討厭?我根本不記得與你有什麼交集,裴公子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還說不討厭?裴浩然越發肯定桑玥厭惡他,而且不只一星半點。「為什麼?」

桑玥轉身要走,卻被裴浩然大臂一伸,攔住了去路。她冷冷地看著裴浩然︰「裴公子,請自重!」

裴浩然展露一抹笑顏,幽暗深邃的眸卻隱晦難辨︰「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

桑玥忽然笑了,裴浩然跟她說什麼?做朋友?他這個人怎麼不改名叫裴無恥?最初想巴結她,後來通過韓天軼認識了大夫人,便改去巴結大夫人,現在發現苗頭不對,又再次調整戰略部署。他真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無縫,別人都是傻子?

「裴公子,我為什麼要跟你做朋友?」

桑玥直白的問題讓裴浩然愣在了原地,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定國公府也是靖王的支持者,我說的沒錯吧。我們原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應該多多走動、相互扶持。」

父親與慕容耀的關系鮮有人知,難不成慕容耀還沒對裴浩然起疑心嗎?慕容耀,你真是要氣死我!

「相互扶持?」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露出一副求問知解的表情,「我一個弱女子哪里懂國事、天下事?裴公子你說什麼一條船上的人?我听不懂誒。」

方才還冷冰冰的,這會子又天真得像個孩子,裴浩然幾乎能肯定桑玥在裝。他的呼吸粗重了些,微笑道︰「桑小姐,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裴家是皇商,亦是南越第一大富商,我能給定國公府源源不斷的財政支持。」

桑玥卻是不理他了,側移一步,向前走去。

「桑小姐原來也是那拜高踩低之人,就因我是商人所以瞧不起我。」

「那又怎樣?」

裴浩然原本是句激她的話,誰料她竟然承認了?面色不免有些尷尬,他目光灼灼道︰「商人也能參加科舉,我不會一輩子是商人!秋天就是鄉試……」

「你敢嗎?」桑玥打斷他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前世,裴浩然明明早就可以參加科舉,卻非要等到與她大婚兩年之後,就是因為他不能過早暴露自己的野心。最後還是桑楚沐提出讓他考慮出仕、棄商為官,他才裝出埋頭苦讀的樣子。那麼如今,桑玥倒要看看,他敢是不敢?

「……」裴浩然被問得啞口無言。

趁著裴浩然絞盡腦汁想著要不要應承之際,桑玥提起裙擺,甩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

回到禪房時,只有蓮珠一個人在。她正捧著一本書在讀,最近桑玥又教她認會了好多字,現在她也喜歡看書了。

桑玥見著歡喜,笑道︰「五姨娘和九姨娘還沒回來?」

蓮珠忙放下書,拿出帕子給桑玥擦了擦鬢角的汗珠,又倒了杯涼茶,道︰「回來了,九姨娘說再去求靈慧大師一趟,然後她們就又出去了。小姐,你餓了沒?奴婢去齋堂端些齋菜齋飯過來吧!」

桑玥接過茶一飲而盡,與裴浩然廢那麼話還真是累嗓子!「九姨娘說了求靈慧大師做什麼沒?」

蓮珠搖搖頭,道︰「九姨娘沒說,奴婢也沒敢問。但五姨娘勸了九姨娘好久,說‘別去了,我那麼多年都沒勸動,你一來就能成’?」

桑玥秀眉微蹙,這個九姨娘,究竟在大周是什麼身份?又和五姨娘瞞了她什麼?

簡單用了些齋飯,五姨娘和九姨娘還沒回來。桑玥百無聊賴,又沒困意,于是一個人在寺里轉悠了起來。

她沿著石子路一直往東走,轉了幾個彎,途徑迦南殿、天王殿、地藏殿、觀音殿,越走越偏,步入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林子。

她抬眸仰望,陽光自林蔭透射而下,似繁星閃耀,有些刺目,卻瑩亮美麗。光影照在桑玥美如璞玉的臉上,幽幽晃動,婆娑起舞。

倏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入桑玥的耳朵,她向左邊扭過頭,卻被人抓住了她的右臂,她忙右轉身,看清來人後狠狠地驚詫了一把!

天啊,這……這是個仙女吧?

她常感嘆桑柔嫵媚動人、九姨娘飄渺出塵、恬郡主傾城傾城,可那三個人加起來全都不及眼前之人的十分之一!

她身穿純白色落地長裙,衣袖隨風鼓動,像一片飄然的柳絮。她未梳發髻,三千青絲垂順至腰,如一汪飄飛的瀑布。她的膚色白皙瑩潤,臉頰的輪廓完美無瑕,一雙秀眉遠如山黛,一雙鳳眸晶瑩璀璨,乍一看去,似有淚花閃耀,再一定神,方知那是眸子里熠熠跳動的鋒芒。

她看人的眼神,純得似一捧瑞雪,重得像整個世界。桑玥竟有了一瞬的恍惚,仿佛自己對她尤為重要。

恬郡主的美,讓人願意為她放棄生命。

而眼前這人的美,卻讓你下定決心要為她好好地珍惜生命。

桑玥服了,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見美得讓她都砰然心動的女子。

「噓——」桑玥正要開口,她將食指放到桑玥的唇邊,東張西望了一番,低聲道︰「我們來玩捉迷藏。」

捉迷藏?瞧她的個子和模樣,少說也有二十來歲了,居然拉著一個陌生人玩捉迷藏?桑玥疑惑之際,林子外面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焦急的談話聲。

「還沒找到嗎?」

「我們翻遍了整座後山,只差這片林子了!」

桑玥和她躲到一棵樹後,看樣子,她在被人追趕。

「她一個瘋子能跑多遠?所有人都到林子里去搜!」

「是!」

桑玥探出頭瞄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黑衣人正是松林中,太後派去刺殺桑莞和來福的人!這麼說……太後也來了普陀寺?而且沒有走漏丁點兒風聲!

桑玥回頭看了看這個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的女人,她究竟是誰?與太後是什麼關系?但不管她是誰,桑玥同她在一起被發現,都有可能會惹禍上身。桑玥想抽出手獨自逃跑,實在沒必要為一個陌生人而得罪太後。

上次還有個桑莞做替死鬼,這回可真沒旁人了。

誰料那名女子抓得越發緊了,雙手死死抱住桑玥的胳膊,還將頭貼在桑玥的肩膀上。

桑玥扶額,她這是被一個瘋子賴上了?

眼看幾名黑衣人兵分兩路像林子雙翼擴散開去,想必至多一炷香的時辰就能發現她們的蹤影。桑玥四下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是一條小河,她低聲道︰「會不會游泳?」

她瞪大熠熠生輝的眸子,笑著點點頭。

桑玥拉著她跑到河邊,想著待會兒可能會在河里呆很久,于是她下水摘了兩根蘆葦,拔掉根部和頂部,余下根空空的睫。桑玥遞給她一根,正色道︰「下水後把它含在嘴里呼氣,知道嗎?」

她一把搶過蘆葦,像發現了一個至寶,笑得合不攏嘴,一雙閃亮的眸子幾乎要溢出珍珠來。

桑玥俯將她的長裙挽起打個了結,這樣就不怕被在水下勾住什麼東西了。

她笑呵呵地玩著蘆葦,時不時居高臨下地打量一下著桑玥的動作。忽然,她瞥見了什麼,身子一顫手一松,蘆葦掉落在地。她的眸中似有輝光攢動,雙手不停顫抖,她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桑玥察覺到了異樣,輕聲道︰「你怎麼了?害怕了?不想被他們抓到只能躲在水底……」

桑玥話音未落,就感覺肩上一痛,自己已被那人推下了水。

那人將蘆葦也扔進了河中,爾後頭也不回地奔進了林子。

桑玥氣得臉色鐵青,她自詡聰明,今日卻被一個瘋子給戲弄了!

桑玥游上岸時,听到林子里傳來雀躍的歡呼聲︰「哈哈!你們找不到我吧!我在這里呢!你們都是一群笨蛋……」

桑玥自嘲地搖搖頭,回了禪房。

五姨娘和九姨娘見過靈慧大師後,都心情不悅,一直坐在房中沉默不語。見桑玥滿身是水地進門,嚇得趕緊起身,將她扶到榻上坐好。

紅玉遞過帕子,蓮珠打開包袱,取了套備用裙衫。桑玥去內間換了衫出來後五姨娘一臉惶恐地問︰「你是不是掉河里了?怎麼從頭到腳都是濕的?」

「嗯」,桑玥點點頭,隨口答道,「我看那蘆葦挺好玩兒,就伸手去摘,不小心就跌進了河里,不過那水不深,我沒事。」

五姨娘並不知道桑玥會游泳一事,因為桑玥是前世嫁給裴浩然之後才學會的,這會子听她說方才掉進了河里,直接後怕得兩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幸而子歸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五姨娘,扶她在榻上躺了下來。

「大概也是累了,畢竟有身子的人,奔波勞碌了大半天,午膳也沒怎麼吃。」九姨娘語氣低沉地嘆道。

桑玥十分明顯地察覺到了五姨娘和九姨娘有事瞞著她,但五姨娘似乎並無願意讓她知曉。

「九姨娘,你們同靈慧大師很熟?」

九姨娘先是一怔,爾後笑了笑︰「你去莊子里的那段時日,五姨娘來找靈慧大師把過脈。」

「就這些?」桑玥望進九姨娘的眸子。

九姨娘垂眸︰「以前五姨娘也偶爾來普陀寺上香,二小姐應該比婢子清楚。」

桑玥不再追問,對敵人她可以將十大酷刑輪番用一遍,只為逼出一個消息,但對五姨娘,不到萬不得已,她連私底下的查探都不想去做。

一個時辰後,五姨娘醒來了,睡了一覺,氣色紅潤了不少。九姨娘又吩咐子歸從齋堂弄了些清粥讓她服下,這才啟程準備下山。

出了禪房,桑玥攙扶著五姨娘緩緩走下台階。恰好此時,一位氣質高雅、身姿曼妙的蒙面少婦提著羅裙拾階而上。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揭了五姨娘的面紗,子歸騰空而起,猶如一條翻騰的蛟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在半空握住了那方絲帕。

此番動作驚動了身旁的蒙面少婦,她偶一側目,瞧見了五姨娘的真容。霎時,絕美的眸子里似有閃電劃過︰是她——姚鳳蘭?她居然還活著?

桑玥似乎感覺有人在注視她們,遂扭過頭,卻只看見一名蒙面少婦優雅地踩著台階,裊裊婷婷,儀態萬芳,與她們擦肩而過。

桑玥不作它想,扶著五姨娘走出了寺廟。

上了定國公府的馬車時已經日路西山,晚霞在天邊勾勒出一番橙紅的色彩,桑玥掀開簾子,那霞光打在她美如璞玉的臉上,如染了一層胭脂,美得勾人心魄。

然而天公不作美,馬車行徑到一半,忽而烏雲密布,空氣沉悶得像隔了層棉花在呼吸。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頓時雷鳴滾滾、轟鳴不斷,不一會兒,閃電似一把利刃割破厚重的雲團,暴雨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瘋狂地傾斜而下,在山巒疊翠之間翻涌滌蕩,不過須臾,便將定國公府的馬車吞納月復中。

出于習武者的直覺,子歸單手模上腰間的軟劍,她全神貫注以便更及時洞悉可能爆發的殺機,這樣的天氣太適合隱蔽實在令人難安,她掀開垂花錦簾,站立在車轅上,大雨阻將她的視線阻隔在了一丈以內,她索性閉上眼,凝神聚氣,開始感知傾盆大雨下是否暗藏殺機。

猛然,子歸咻地拔出軟劍,旋即飛身立于轎頂,折腰挑起片片劍花,剎那間功夫,數名偷襲而來的黑衣人倒在了劍下。

車夫嚇得勒緊韁繩,大力揮了一鞭。突如其來的加速令車廂內的五人身子一歪,險些撞到。紅玉和九姨娘同時扶住五姨娘,蓮珠則抱住桑玥,生怕她受傷。

桑玥知道她們遭遇伏擊了。她靜坐車內,閉眼聆听著外面的動靜。子歸僅出了一次手,周圍便再沒了異狀。不知是危險已解除,還是真正的危險並未來臨。

子歸一直佇立于轎頂,嚴陣以待。

馬車又行進了一刻鐘,一道驚雷驟響,四周憑空飛出數十名黑衣蒙面人,與定國公府的侍衛陷入混戰。

這波黑衣人與方才的有所不同,他們明顯是經過嚴格而殘忍的訓練,每一刀每一劍都命中要害。很快,地上便血流成河,即使雨水再大也沖不干淨。

子歸暗劍一揮,眼前黑衣人還來不及任何反應,頭顱便被她斬下,此時,定國公府的侍衛已經全部身亡。

子歸縱然武功再高,也寡不敵眾,尤其這些人與她一樣,都擅長忍術。她雖不至于落敗,卻生生被牽制住了,桑玥她們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危險境地。

轎頂被黑衣人無情地掀開,一道劍光閃耀,五姨娘撲在了桑玥的身上。

而桑玥則將手中的風影戒對準那名黑衣人,拇指動、毒針出、賊人亡!

那人從空中跌落,半截身子探入車廂,七竅流血不止。

桑玥將五姨娘推倒蓮珠的懷中,起身拔下那人手里的劍。雖然她不會武功,但有個兵器,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強。

又有一個黑衣人殺了過來,他直接一劍挑破了車廂的門,桑玥她們立時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大雨瓢潑,殺機重重。

數名黑衣人圍了過來,桑玥她們避無可避,五姨娘和九姨娘將桑玥死死地護在其間。蓮珠則操起一旁的凳子朝著一名黑衣人砸了過去,巧的是,不偏不倚將那人掀了個四腳朝天。

五姨娘護著她,桑玥並不奇怪,畢竟是生母,可九姨娘,她完全可以帶著子歸離開。她為何拼了命也要護她?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黑衣人的劍要刺穿幾人的胸膛,子歸手中的凜冽劍氣來襲,瞬間橫掃一片。

黑衣人首領見狀,發號施令道︰「攔住她!」

數名黑衣人朝著子歸撲了過去,黑衣人首領趁機跳上車轅,高舉利劍就要斬下。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方才被子歸打跑的另一波殺手又追了上來。他們阻隔了黑衣人首領的殺招,一把擰起桑玥,施展輕功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中。

五姨娘聲嘶力竭︰「玥兒——」

……

黑衣人扛著桑玥在暴雨中行進,他點了桑玥的大穴,所以即便桑玥想使用風影戒也不可能了。桑玥並不露出驚慌之色,她明白自己越是驚慌,對方越有恃無恐。更何況,瞧他的樣子,只想帶她離開,暫時不會取了她的性命。

一念至此,桑玥大聲問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你這樣不怕被人追到嗎?」

今日前來行刺的明顯有兩撥人馬,一波人馬所使用的武功與子歸相似,極為難纏,應該出自一個龐大的組織。另一撥人馬武功套路繁雜,殺氣凜凜,想必是江湖殺手。

現在扛著她的大概就是個殺手!

黑衣人不理會桑玥,專心趕路,只要翻過這座山,就有馬車接應。

「那人給你多少錢,我給你十倍。」殺手不就是要賺錢的嗎?

黑衣人的身子抖了抖,但很快理智佔了上風,他冷道︰「我們的規矩是絕不背叛金主,所以,你最好省點力氣!」

還真是個殺手啊。桑玥嘴角一勾,虧得虜走她的不是個悶瓜,願意開口就好。她又加大了音量︰「這位大哥,我本來就沒動,一直是你帶著我漫山遍野地逃竄,該省力氣的人是你啊!」

「我瞧你的路線,應該是想帶我翻過這座山吧,可你扛個大活人,能翻過去不?要是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你的銀子泡湯了,信譽也毀了吧?那跟放了我有何區別?」

被桑玥說中了要點,他的步子又快了幾分。「少說廢話!我不會放了你的!」

他一加快步伐,桑玥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頓了頓,聲音較之前的更大了︰「其實,我也沒求你放過我,只是被你這麼扛著,我中午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反正我跑不掉,橫豎是一死,你讓我這條去送死的路走得順暢一些,行不?」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藏了暗器!」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一眼就認出了風影戒。她無辜道︰「這個大哥,你把我的風影戒拿去,然後將我綁起來,我就跑不了了,還能給你節省時間,我的腳程很快,真的!」

黑衣人的體力的確有些吃不消了,他采納了桑玥的建議。先拔掉她的風影戒,然後扯下腰帶將桑玥的手綁在身前,留了一端牽在自己手中,這才解了她的穴道,拉著她在泥濘的山路上繼續前行。

桑玥十分順從,盡量跟著黑衣人的步子,即便摔跤了也不吭聲,爬起來再走。眼看就要翻過山頭,雨勢也小了不少,桑玥笑道︰「這位大哥,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你究竟要把我抓去做什麼?你不用告訴我幕後主使人是誰,這樣也不算背叛金主。」

大概是瞧著桑玥挺順從,又或是他即將完成任務拿到一筆價值不菲的佣金,他心情好了一些,冷笑道︰「放心,你不會死的!那人只讓我將你交給春媽媽。只要你乖乖听話,保證你吃香喝辣。」

「恕我孤陋寡聞,你說的是哪個春媽媽?」

「怡紅院的老鴇春桃。」

什麼?怡紅院?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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