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庶女 第七十章 慕容拓的心思

作者 ︰ 泡芙笑笑

「妾身參見公主殿下!」大夫人跪伏在地,渾身抖個不停。沒想到世人眼中冰清玉潔的護國公主居然……居然養了男寵,還是名戲子!

大夫人陡然憶起護國公主的封地在慶陽,麟思也來自慶陽,難不成麟思早就成了護國公主的群下臣?又或者,麟思未必是吳班主請動的,更有可能是公主讓他來京城的!

慕容歆像剛從雪域高原走來,凜冽的寒芒一掃,仿佛能讓人听見空氣凍結的聲響。她的臉上還有並未完全褪去的潮紅,一雙眸子里氤氳著**的水氣,這樣嫵媚的慕容歆,從未讓一個女人看到過。但她嫵媚的外表下是一顆怒氣盎然的心!任誰做這樣的事被撞破,都會怒不可遏!

「韓夫人倒是厲害,一道鐵門都擋你不住。」

大夫人像被冰錘給擊了一下,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公主,妾身……妾身莽撞了。」

慕容歆不屑嗤道︰「莽撞?本宮瞧未必!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什麼心思?總不能說她是想求證麟思到底是不是宸楓所以才絞盡腦汁誤闖了吧!瞧公主對麟思護著的架勢,想必當真寵愛這個戲子。萬一讓公主覺得她是覬覦麟思,豈不是要摘了她的腦袋?

大夫人左思右想,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慕容歆冷冷道︰「好奇害死貓,你既然撞破了本宮的秘密,不管你出于什麼心思,本宮都留你不得。念在你是國公夫人的份兒上,自行了斷吧。」

語畢,慕容歆仍了把匕首給她。

那匕首砸在大夫人的膝前,就像一塊萬年玄鐵落地,震得她幾欲昏厥。她顫顫巍巍地拿起匕首,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公主饒命,妾身不會說出去的,公主饒命!」

慕容歆的眼里劃過一道厲芒︰「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你若下不了手,本宮不介意幫你一把,不過本宮的手段,可不是這小小的匕首可以比擬的。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死前還要遭頓折磨?」

麟思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她才撤下所有下人,誰料竟然讓韓珍鑽了空子,撞破了她與麟思的事。

大夫人顫聲道︰「公主,若是妾身死在這里,桑將軍和韓丞相都會徹查此事,萬一事情弄大了,反而對公主的清譽有損。」

「你是在威脅本宮?」慕容歆隨手拿起枕邊的金釵砸了過去,金釵劃破大夫人的脖頸,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染紅了她白色的衣領。

大夫人只覺脖子像被一條冰涼的小蛇咬了一口,冰冷而銳痛。腥咸的氣味鑽入鼻尖,她卻連捂都不敢捂一下,垂眸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為公主設身處地地著想。桑將軍與靖王殿下的關系妾身也是知道的,就憑這一點,妾身就絕不會將此事透露半句。」

「你分析得不無道理。」

大夫人心中一喜,慕容歆繼續道︰「但本宮不習慣留下任何隱患,所以,你的下場,只能是死!趕緊動手,本宮沒時間與你廢話。」說著,她的一只手已經搭上了麟思的腰月復。麟思挪了挪身子,緊貼著她。

大夫人像掉進了冬季的冰湖,手心後背濕漉漉的,幾乎可以擰出水來︰「公主……」

麟思躺在內側,探出手輕撫著慕容歆的脊背,爾後坐起身,對慕容歆耳語了幾句,慕容歆眸中精光一閃,道︰「此話當真?」

麟思點點頭,復又躺下,一手環住慕容歆的腰,另一手探入她的襦裙,開始煽風點火。

慕容歆長長的睫毛顫出一個誘惑的節奏,她縴手緊握,半闔著眸子,道︰「還不快滾?」

大夫人如臨大赦,爬起來就朝門外跑去,剛跨出門檻,慕容歆的聲音再度響起︰「麟思,不是宸楓!」

大夫人心中一喜,不是就好!

大夫人走後,慕容歆捉住麟思不安分的手,正色道︰「說,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你設計的?」

麟思露出一個坦然的微笑︰「不是。」

慕容歆掐住他的下巴,冷道︰「你病得可真巧,偏本宮瞧不出你的半分病態!」

「是吳班主多嘴。」

「那你為何求本宮繞她一命?」

「麟思真心為公主考慮,她知道公主的秘密,公主也知道她的,她是個明白人,斷然不敢往外泄漏半句,與其如此,倒不如賣個人情給她。關鍵時刻,她與宸楓的這個把柄或許能為公主所用。」

「不要在本宮面前耍手段,本宮能容忍你一次,絕不會容忍你第二次!」

「麟思句句是肺腑之言。」

麟思的手再度探入她的襦裙,俯身吻住她的眉眼、鼻尖、唇……

慕容歆深吸一口氣,忍不住低喃出聲,她按住他的頭︰「你從前可不曾這般認真地服侍本宮。」

麟思抬起頭︰「那公主可滿意麟思的服侍?」

麟思臉若桃杏,透著一種攝人心魄的美,狹長的翦瞳里似閃耀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配上紅唇漾起的迷人笑容,令慕容歆一時心猿意馬,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麟思輕輕咬開她小衣上的絲帶,魅惑人心的聲音響起︰「以後麟思都會好好服侍公主。」

大掌拂落綾羅帳幔,滿室春光,旖旎無限。

隔壁的房間內,兩個人幾乎「扭打成團」。

「你干什麼?你放開!把你的狼爪從我身上移開!」

慕容拓冷哼一聲,不理桑玥,繼續手里的動作。

桑玥掙扎無果,心里誹謗︰今天她出門沒帶任何人,慕容拓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巴巴兒地就趕過來了?要知道,和一個男人一起看真人版的圖,很尷尬的,好不好?偏偏慕容拓還不安分,對她「動手動腳」!

「慕容拓,你腦子有毛病,你的手往哪兒放?」桑玥氣得一腳朝後蹬去,慕容拓不躲,就讓她踢。

慕容拓耳根子紅得不行,面上卻強裝鎮定︰「你說你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心腸歹毒倒也罷了,還無恥地去偷看人家顛龍倒鳳、翻雲覆雨!我是不想你將我的小慕兒帶壞了!」

桑玥恨得牙癢癢,壓低音量道︰「那你該去捂小慕兒的眼楮和耳朵,捂我的有什麼用?」

小慕兒趴在地上,細細舌忝著新鮮的骨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它的任務完成得很漂亮,小主人賞的骨頭很美味。

隔壁的肢體踫撞之聲和情迷的吟哦聲越來越響亮,簡直不堪入耳!慕容拓氣得一把抱起桑玥,擰起小慕兒,施展輕功躍窗而出。

一上馬車,慕容拓就將桑玥重重地扔在了軟榻上,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目光凜凜地盯著桑玥︰「你要是再敢偷看……不該看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車夫趕緊緊閉雙耳,公子每次和桑小姐的「戰況」都十分激烈,不該听的不听,阿彌陀佛!

「你有什麼資格收拾我?」桑玥淡淡地睨了慕容拓一眼,我不該看的多了,連你父王和太後的我都看了,慕容歆和麟思的算什麼?

「你這是什麼表情?」慕容拓火冒三丈,一個姑娘家把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部看了,想想他就有種把她擰起來教訓一頓的沖動!

桑玥把頭一歪,眯著眸子,道︰「慕容拓,我們勉強算是普通朋友,你管得太寬了吧?」

「既然是朋友,我就更不能看你誤入歧途!」慕容拓一連喝下三杯茶。

桑玥輕車熟路地打開右手邊的暗格,找出那本南越官員的傳記,淡道︰「誤入歧途?講得多冠冕堂皇,慕容拓你打架斗毆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那是正途還是歧途?」見慕容拓要反駁,她打了個停止的手勢,道︰「還有,你明明渴得要命,就別再說話了,累嗓子!」

慕容拓又喝了好幾杯茶,火氣卻是降不下來。真是不明白,為何每次跟桑玥在一起都能被她氣得半死?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響,有百姓開始大呼。

「天啊!快看!聖教的大祭司進京了!」

「大祭司長得好美啊!是個女的!」

「听說是皇上親自下旨召她進京的!」

……

桑玥挑開簾子往人群中看去,人群自動分列兩旁,聲勢浩大,想必前方已有人在開路。一名紫衣女子坐在敞開的轎輿上,由十六名精壯大漢抬著,因轎輿四周吊著藍色紗曼,人們瞧不清楚她的面容。但僅憑那飄渺出塵的氣質和優雅萬芳的坐姿,眾人不難猜測紗曼內會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聖教是慕容歆和慕容耀暗中操控的,共設一名大祭司、十名紅衣祭司、二十名白衣祭司和上百名長老。原先紅衣祭司里面混入了攝政王的細作,好在全部被慕容歆給除掉了。

這幾年聖教在南越各地崛起,修建了近百所聖殿,其香火比佛教、道教的更為鼎盛。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聖教宣揚凡得聖主悅納之人,死後必會重生,且長生不老、無病無災。這樣的誘惑,對于貧苦百姓而言殺傷力是很大的。

那名大祭司名叫碧洛,是聖教的精神領袖。她的年齡不大,僅十四歲,據說她出生時天降紫光,祥瑞滿堂,七歲感悟天道,預言聖教必興。兩個月後,聖教從西洋傳入南越。

如今桑玥疑惑的是,碧洛的出現究竟是誰的手筆?攝政王的?太後的?亦或是慕容耀的?而慕容錦的離開和碧洛的到來,中間有沒有什麼關系呢?

碧洛端坐于紅黑相間的軟墊上,雙手交疊,對于這樣的場合早習以為常,她一直泰然自若。突然,她感受到了兩道洞穿一切的犀利寒芒,急忙扭過頭,視線越過激動無比的百姓,落在一輛奢華的馬車上,就在簾子被放下的一瞬間,只一眼,她看見了一雙極度幽靜、萬般寒冷、沒有絲毫情感的眸。

這雙眸……不是一個活人應該擁有的!

「公子,曲公子求見。」車夫在車轅上恭敬地稟報道。

慕容拓給車夫打了個手勢,又對桑玥道︰「不許亂跑,等下我送你回定國公府。」

桑玥托著下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曲修宜啊,你們兩個還真臭味相投了……」

慕容拓臉色一沉︰「你別想歪了!」

他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此時街道兩旁依舊站滿圍觀的百姓,曲修宜好不容易沖出重圍,累得氣喘吁吁。

慕容拓帶著曲修宜轉了個彎,在另一條僻靜的巷子里停住,爾後看向曲修宜︰「辦妥了?」

曲修宜拍著胸脯保證道︰「慕容公子放心,在煙花場所辦事我從未失過手,不過……搭上了那位的名聲,您不怕他到時候來查出來找您的麻煩?」

慕容拓冷聲道︰「我長這麼大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你好好辦事,其它的別瞎操心。」

曲修宜訕訕一笑,道︰「是!現在萬事俱備,只差定下日子了。」

慕容拓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給曲修宜,淡道︰「辦這事得花錢,你盡管往大了辦,別給我省,你自己的開銷也一並算在里面。」

曲修宜兩眼放光︰「是!」這一刻,曲修宜覺得自己是三生有幸啊,竟然能為慕容拓鞍前馬後,以後看誰還敢瞧不起他!

慕容拓再不與曲修宜廢話,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可當他趕到馬車旁時,卻見車夫身上插著一把刀,倒在血泊里,身子抽搐,手里還握了一片衣角。慕容拓暗叫不好,他掀開簾子一看,里面空無一人,又急忙點了車夫的穴道,不讓他失血過多︰「桑玥呢?」

車夫一句話也說不出,用手指著東南方,目含恐懼。車夫所指的方向正是混亂不堪的街道。慕容拓還想問,車夫卻頭一歪斷了氣。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桑玥就被人給劫持了!究竟是誰,敢從他的馬車里面搶人?他自車夫手里拽出衣角,仔細端詳了一番,一顆心沉入谷底,是他?

好在小慕兒並未被抓走,他抱起小慕兒,正色道︰「能不能找到桑玥全靠你了,你可得給我機靈點!」

……

大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芳年華、又怎麼踏上馬車、更怎麼走回長樂軒的。直到院子里傳來丫鬟的哭嚎,她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坐在了臥房的貴妃榻上。她朝軒窗望去,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外面怎麼這麼吵?」一開口,發現頭像快撕裂一般,痛得眉頭緊鎖。

白蘭見大夫人發了一個時辰的呆,終于動了,這才吁了口氣,道︰「回大夫人的話,是王媽媽在責罰灑掃丫鬟小玉。」

「小玉怎麼了?」大夫人按了按太陽穴。

白蘭硬著頭皮道︰「小玉說她昨晚看到了紅色的鬼。」

「又是這套說辭!」大夫人怒氣攻心,一口鮮血涌上喉頭,她忙用帕子捂住。看著鮮血在白色錦帕上開出絢爛的花朵,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宸楓出事的那日,她親自將匕首插入宸楓的胸膛,那血……也是這麼鮮艷!

「咳咳……」大夫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問向白蘭,「那你呢?你有沒有看到紅色的鬼?」

白蘭撲通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說。」

那就是看見了。

大夫人敲了瞧太陽穴,心里劃過一絲驚悚。她想推翻白蘭的話,但又毫無底氣,畢竟說看見了紅衣鬼魂的不只白蘭一人,更重要的是,就連她自己也看見過一回。

王媽媽進來時,大夫人已經簡單用了些晚膳。她屏退了所有人,沉聲道︰「帶我去見宸楓。」

「宸楓少爺不是已經死了嗎?」王媽媽很是疑惑。

大夫人的拳頭拽得緊緊的︰「我要開棺驗尸!」

「大夫人!」王媽媽瞪大眼,「大夫人,宸楓已經入土為安了,撬了他的棺材恐怕不妥啊。」

「入土為安?」大夫人的美眸中泛起要把人吞噬的幽芒,「真要入土為安了,就不會在定國公府來回飄蕩。我就是有種直覺,他還活著!」

王媽媽瞠目結舌,大夫人……貌似不太正常!

銀白的月光自茂密的樹葉間傾灑而下,形成一張柔軟的大網,任是一草一木,都不若在白天里那般真實了。周圍偶有陣陣夜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與淒切的鳥叫蟲鳴夜混為一體,每一聲都落進了大夫人的內心深處。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些下人將棺材從地底挖出,並用鉗子拔掉一個又一個鐵釘。她喃喃數著︰「一個、兩個……十五個……十七個……十九個……」

王媽媽站在大夫人身側,眼看那些人就要掀開棺木,她雙手一撐,攔在大夫人的身前,道︰「大夫人,您轉過身子,奴婢看了告訴您。」

已經埋了將近五個月,雖然密封良好,但想必也腐爛了一些,總有些慘不忍睹。

大夫人推開王媽媽,目光十分堅定︰「我自己看。」

幾個下人站在土坑內,卯足了勁兒,合力將棺材蓋緩緩推開,一股極濃的腐臭和腥味撲鼻而來,眾人紛紛撇過臉、捂住鼻子。

突然,只听「啊——」的一聲慘叫,一名下人倒在棺材旁,捂住臉不停翻騰。另外幾人嚇壞了,紛紛爬上地面。

借著皎潔的月光一看,眾人才發現棺材里的情景有多觸目驚心!

一襲破舊的紅色衣衫,襤褸不堪,無數大蛇、小蛇、蛆蟲在其間爬來爬去,蠕動的、黏膩的聲音令人作嘔。衣衫下,是一具早瞧不出面容的尸體,暴露在外的頭和手清晰可見森森白骨,有的部位還掛著些許發黑的皮肉。

一條大月復便便的蛇自那空洞的眼眶內探出半截身子,高高挺立了片刻,倏然,一口要在牙齒旁的最後一片黑肉上,將其吞吃入月復。

「嘔——」大夫人吐了出來!

其它的蛇陸陸續續從尸體,不,準確的說是骷髏內鑽出,沖開了紅色衣衫,里面的景象完全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下︰不計其數的蛇和蛆蟲啃噬著骷髏上殘留的腐肉,從月復部鑽進去,從眼眶里鑽出來……像萬千黑色發光的蔓藤交織出一件不停蠕動的外衣。大夫人仿佛可以听到「庫差庫差」的咀嚼聲響。

這下,便是連幾名膽大的下人也忍不住扶著樹干嘔吐了起來。

不知誰說了句「哎呀!瞧衣服應該是個年輕人,死了還被百蛇噬體,下輩子肯定投不了胎了,真慘!」大夫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夜,大夫人又夢到了宸楓。與以往任何一次的夢境不同,宸楓渾身爬滿了黑蛇,探出手向她求救︰「娘!我好痛啊!你快救救我!你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棺材里,它們都欺負我!它們咬得我好難受!娘!娘!」

她心中一痛,朝宸楓走過去,剛邁出一步,滕氏就攔在了她面前,疾言厲色道︰「你怎麼能生出這種怪物?簡直有辱定國公府的百年聲譽!你不配做楚沐的妻子!我要將你逐出桑家!」

「婆母,你听我解釋……」她後退了幾步。

宸楓哭得更慘了︰「娘!我是你兒子啊!我是你親生兒子,你別讓它們咬我!」

她不知如何是好,老國公出現在了滕氏身側,指著她的鼻子罵道︰「韓珍啊韓珍,枉我在世時一直護著你,將中饋之權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竟然親手殺死我桑家的子孫!他身有隱疾是他的錯嗎?你為了一己之私就讓他從小與父母生離,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你好沒良心!你讓我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對桑家的列祖列宗?」

她拼命擺手︰「公公,你別生氣,我去救宸楓!」

「救?現在救有什麼用?」桑柔拉住了她,一臉憤色道︰「母親!二哥是個妖怪,救活他只會給你我蒙羞!給定國公府蒙羞!與其讓他活著拖累人,不如死了還大家一個清靜!」

「柔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他是你親哥哥。」桑玄羲一把推開了桑柔,跑到宸楓身邊,不顧他渾身爬滿蟲蛇,將他緊緊摟在懷中,下巴抵住他的頭,「二哥,你別怕,我下去陪你!你冷,我陪你一起冷;你痛,我陪你一起痛;你死,我陪你一起死!」

說完,桑玄羲和宸楓的身影漸漸遠離,幾乎消失在那一席朦朧的月光之間。

她絕望地跪在了地上︰「不要——玄羲——不要——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都是為了你和柔兒!你不要離開我——」

桑玄夜幸災樂禍地拍手叫好︰「母親!現在我成了父親唯一的兒子,世子之位是我的了!你沒想到自己苦心積地算計了一個又一個姨娘、害死了一個又一個兒子,到最後竟是便宜了我吧!」

桑楚沐冷冷地望著她︰「韓珍!你毒害桑家那麼多孩子!我要你給他們陪葬!你去死吧!」

「啊——」

這一夜,淒厲的尖叫聲在長樂軒內持續了許久許久,從此不再有人懷疑紅衣鬼魂只是個訛傳,大家堅信︰他是真的來了!來找大夫人索命了!

卻說桑玥在馬車內逗著小慕兒,心里卻思付著子歸的事究竟辦得怎麼樣了,于是打算先行回府。她剛剛掀開簾子,就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我們並無惡意,只要你乖乖配合,事後自會放了你。」

想不乖乖配合都不行啊,她反手將小慕兒丟進了車里,隨著那名中年男子上了另一輛馬車。

馬車出了城門口一路向西行,七彎八繞,經過一處叢林,來到一個僻靜優雅的別院。

正廳內,幾名侍女恭敬立于兩側,一名褐色華服男子端坐于主位上,他面如冠玉,眉長入鬢,一雙翦瞳炯炯有神,薄唇輕抿,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著下巴,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陰柔的美。而往往外面陰柔的男子,內心都極其狂躁。

桑玥秀眉蹙了蹙,這不是秦王慕容慶,是誰?

慕容慶是賢太妃的兒子,先皇在世時頗受器重,後來先皇病逝,賢太妃憂傷過度,沒多久也跟著去了。慕容慶一下子失去兩大靠山,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原本就劣跡斑斑的他被多名大臣聯名上書彈劾,安國公蔣旭力排眾議、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住了他的王爺身份,但官職卻是一降再降。

原本當時,慕容耀也在彈劾的名單之列,好在桑楚沐洞察先機,讓慕容耀早早地辭去官職,做起了閑散王爺,這樣,倒讓那些人無從下手了。

只是慕容慶為何要將她抓來?

「見過秦王殿下。」桑玥屈膝行了一禮。

慕容慶饒有興趣地看了桑玥一眼,面容姣好,清秀淡雅,對見慣了人間絕色的他來說,桑玥這副長相就太一般了。但當他看到那雙幽靜深邃、如冷月般清冷的眸子時,不知為何,心里竟然像灌入了一股冷風,涼颼颼的。

「桑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請坐。」

慕容慶和顏悅色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立時有兩名侍衛奉上熱茶和點心。桑玥在椅子上坐好,淡淡道︰「既然殿下知道我是誰,為何還要將我抓來?定國公府貌似沒有得罪殿下吧!」

慕容慶笑了笑︰「是請,不是抓。是不是本王的手下怠慢了桑小姐?如果是的話……」

「是的話殿下打算怎麼辦呢?」桑玥打斷慕容慶的話,語氣里並無多少恭敬,「殿下要替我討回公道?」

慕容慶大手一揮︰「這有何難?來人!將方才隨性的侍衛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門口的侍衛應聲後轉身離開了。

桑玥低低笑出了聲,似還帶了一分譏誚。慕容慶心生不悅,卻面色如常道︰「桑小姐笑什麼?」

桑玥將鬢角的秀發攏到耳後,坦然道︰「我笑殿下心慈手軟,難成大業。」

慕容慶臉色一沉︰「桑玥,注意自己身份!你一個沒有誥命的閨閣女子見到本王不行跪禮就算了,還出言不遜,你是在挑戰本王的耐性嗎?」

桑玥並不為他的怒氣所懾,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幽幽冉冉道︰「幾個奴才而已,殿下既然想讓他們替殿下承擔惡名,就該罰得重一些,不說凌遲,起碼也要腰斬吧!」

「你……」慕容慶被說得一時語塞,「凌遲,腰斬」從桑玥口中說出仿佛是「瓜子,花生」一樣,她居然沒有半分恐懼,這倒讓慕容慶微微側目。

桑玥旁若無人道︰「官為民之表率,殿下都不自持身份虜獲我一個閨閣女子,我還談什麼注意身份呢?」

「你倒有張刀子嘴!」慕容慶幾番欲言又止,好在他早有心理準備,不然一怒之下指不定怎麼折磨她了!

桑玥靜靜觀察著慕容慶的動靜,她屢次激怒他,以他暴躁的性子居然沒拿她怎麼樣!仿佛早有心里準備似的!桑玥的頭腦飛速旋轉,一道精光閃過腦海,她敏銳地抓住,反復推敲了幾遍,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是正確的。不過,現在不是證實這個猜測的時候,眼下要先弄清楚慕容慶將自己抓來的目的。

她靜氣道︰「殿下,我十分配合地來了,多有誠意!殿下也有點誠意,告訴我你的目的唄!是殺是剮,總得先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是?」

慕容慶仿佛想起了無比開心的事,慕緊鎖著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本王對你並無惡意,所以還請桑小姐不要因為此事恨上本王。」

「殿下不說明白,臣女恐怕真的會記恨呢。」

「我只是想請桑小姐與本王攜手對付一個共同的敵人。」

桑玥眉梢輕挑,面露惑色︰「共同的敵人?」

慕容慶端起茶茗了一口,一副搖頭晃腦的樣子︰「本王與桑將軍、桑小姐是一艘船上的人,桑小姐心知肚明,又何明知故問呢?」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慕容慶是慕容耀的支持者,定國公府在表面上卻是攝政王的支持者,按理說,慕容慶應該視定國公府為敵才對,怎麼會說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慕容耀已經將定國公府的立場透露給了慕容慶?

慕容耀,你能不能別這麼容易相信人?

慕容慶親自端了一碟可口的糖棗糕放在桑玥身側的桌子上,語氣里帶了一分討好︰「如果桑小姐肯配合的話,這個計劃就天衣無縫了。」

糖棗糕?這是她最喜歡的糕點,慕容慶從何得知?桑玥只疑惑了一瞬,爾後冷道︰「靖王殿下也參與了吧!」

慕容慶愣了楞,並不作答,但桑玥從他的眼神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若說方才她只是懷疑,現在就變成確定了。

慕容耀,你居然利用我!

桑玥聳聳肩︰「我無能為力,配合不了!」

慕容慶踫了個釘子,勉力擠出一個謙和的笑︰「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打擊攝政王府的機會,桑小姐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打擊攝政王府?她在攝政王府就認得慕容錦和慕容拓……「你要對付的人是慕容世子?」

慕容慶搖搖頭,眸子里閃過一絲冷芒︰「慕容拓。」

桑玥端著茶杯的手一滯,忙垂眸掩住眸中的異樣,片刻後,揚起一抹似嘲似譏的笑︰「殿下打著對付攝政王府的名義來公報私仇,這樣的行徑恕臣女實在不敢苟同!」

「怎麼會是公報私仇呢?慕容拓一死,定能重創攝政王一脈!」

「殿下如果真的想重創攝政王,應該對付慕容錦才是,因為他才是攝政王世子。這些年他入朝為官,大大小小的功勞立了不知凡幾,德高望重,百姓也極為愛戴他,他才是攝政王府的一顆中流砥柱。慕容拓算什麼?一個惡名遠揚的紈褲子弟,攝政王為了給他善後大費周章。他要是死了,百姓大呼萬歲,幕僚暗自叫好,攝政王的人生從此不再有污點,你還能說這是在打擊攝政王一脈?」

慕容慶的嘴角抽了抽,桑玥到底是在罵慕容拓還是在罵他?

桑玥嘴角一勾,慕容慶,你和慕容拓半斤八兩,他惡名遠揚,你就聲名狼藉。

「秦王殿下,臣女奉勸一句,你實在不該將臣女扯進你與慕容拓的私人恩怨里。」

「為何?」

「因為,你用我是威脅不到慕容拓的,他根本不會來。」

「哈哈哈!」慕容慶仰天大笑,「桑玥,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說服我?那我們就打個賭,如果他來了,你照我說的去做;如果他不來,我安全送你回府,並備上厚禮致歉。」

「我要是不答應呢?」

「其實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了,你以為我在茶水和糕點里下了藥,所以一直捧著杯子,卻不吃不喝,殊不知,早在馬車上我就已經對你下了藥。」

桑玥勃然變色︰「馬車上?燻香?」

慕容慶笑得連肩膀都在顫抖︰「現在,你是不是感覺渾身無力了呢?不知道慕容拓看到他的心上人身陷囹圄,會做出怎樣的犧牲?本王真的十分好奇!」

桑玥手一抖,杯子摔落在地,砸了個粉碎,她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冷如寒冰的眸光掃過慕容慶的臉,似要將他憎惡的嘴臉割下來一樣。慕容慶的心陡然一震,不由自主地模了模面頰,仿佛一個不小心真就會被削去一塊皮!

好陰翳的眼神!

「我不管誰在你面前造了謠,但我對慕容拓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你不要覺得他在宴會上替我出了兩次頭,就認為他心儀于我,我告訴你,你想得太天真了!」

「桀桀,你是真不知道慕容拓對你的心思,還是故意騙我放了你?」

桑玥冷冷地看著他︰「慕容拓不會來!」

------題外話------

哇!謝謝大家的票票!我看到了幾個很熟悉的名字……好溫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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