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這段時間,收了三件道胎。」蒼明一臉的得意。要知道,坐館道師的收益,是從收道胎多少來決定的。象安德城這樣的中型城市,每年上交平山道宗的道胎並不算多。當然,在道師眼中,也不算少了,每年八件道胎,多出來的都是道師的。
作為一名道師,錢財可以不在意,可道胎卻是最需要的東西,想要提升道術,提升道師品階,都不可能少得了道胎,道胎越多,機會自然越多。
上交的道胎,必須是道師收來最好的八件。一般而言,坐館道師也不會留下品階太高的道胎,那樣的道胎雖好,可對他們的幫助卻不大。象蒼明這樣的二階道師,就算手中有六品道胎,也只能看看,根本無從下手,對他最有用的,是三品道胎。
「道胎容易收到嗎?」任道遠問道,三個月收到三件道胎,這收獲可真是不小,比之當年他在延慶府的時候,高出太多,當時他十年才收到三件。
蒼明笑著說道︰「世人多愚昧,肉眼凡胎,如何能看出道胎?至于收獲,則要看運氣,多走多看,仔細認真是收道胎的不二法門。千萬不要認為,偏僻之處無道胎,事實上,天下萬千皆可成胎,越是偏僻之處,機會反而越大。」
任道遠沉思片刻,就明白蒼野話中之間,果然如此。越是繁華之地,越是有人盯得緊,延慶府是八荒青州的首府,最為繁華,想要在那里找到道胎,也是最難的。
「說起收尋道胎,那是樂趣無窮啊,記得有一次,老夫在一處僻壤山村,見到一戶人家,以舊碗喂貓,那碗居然是件道胎,呵呵……」蒼明笑得很得意。道胎碗自然沒什麼大用,可能夠從貓嘴里找到道胎,的確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大師,出門尋道胎,應該如何去作?」任道遠問道。
蒼明點點頭,看著任道遠,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在桌面上鋪開︰「道遠,煩了?」
任道遠露出一絲澀然,可不是煩了,早就煩了。真是難以想象,以前的學徒,是如何熬過這一年實習的,這些坐鎮道師,更是一坐三年,看來道師並不象以前想象那樣高貴,也有自己的難處。
「是啊,在彩雲間里坐館,心累啊。」
蒼明連連點頭,心有同感,凡是坐過館的道師,很多人一輩子都不願意再體會一次,哪怕因此少得幾件道胎,也認了。
「這是安德城四周的地形圖,這些紅色的,是我已經掃過的部分,余下的是未掃過的。不過未掃過的地方,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畢竟彩雲間在這里已經開業有上百年的時間,數十位道師在此坐過館。這些只是老夫未掃過,並不代表其他道師未去過。」蒼明指著地圖上不同顏色的區域說道。
「明白。」地圖並不算詳細,卻一看即明。這不是軍用地圖,也沒必要畫得太細,只要記住自己走過的地方就可以。
「道遠啊,你已經辛苦三個月了,給你十天時間,選個地方,出去轉轉吧。」蒼明溫言說道,他太能理解任道遠此時的心情了,最初坐館的幾個月時間里,真的能將人憋悶死。任道遠挺住三個月,才暗示煩悶,在學徒之中,已經是極少見的了。
要知道,學徒多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大的不過十五歲上下,正是坐不住的年紀。任道遠雖然大些,依然是年青人,堅持三個月,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多謝謝大師,道遠今夜就出發可好?」任道遠說道。
「哈哈……」蒼明點頭笑了起來,年青人,總是熱情活潑的,真是難為他了。
任道遠走的很輕快,身上只帶了幾日的干糧,兩匹雲州馬,彩雲間的身份牌,幾件換洗的衣服,在城門未關的時候,離開了安德城。
看著遠去的任道遠,蒼明嘴角輕輕抽動。小子,你終于忍不住了,三個月時間,你還真能忍呢。
晚風吹過,天有些陰沉,今夜似乎有雨,可任道遠完全不在意,驅動雲州馬,出城向南,一路疾行,直跑出三十多里,才放慢了馬速。這三個月,實在是憋得狠了,如今出了城,只覺得全身輕松,心中說不出的舒暢。
拿出地圖,借著手中的火把細看,看來自己興奮過頭了,四周沒有村落,不過這樣才好。
下馬,休息片刻。
「該走了。」任道遠輕聲說道,離開家的時間太久了,也不知道父母會擔心成什麼樣。在彩雲間的三個月時間里,的確很悶,但這樣的煩悶,還真難不倒任道遠,畢竟他已經二十一歲,是個成年人了,而且經過在外一年多的經歷,讓他學會了很多在家里永遠都學不會的東西。
在蒼明面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表演。出門收道胎?扯蛋吧,道胎再好,還能比得上自由?比得上家?
這次出來,他根本就沒準備回去,身上帶的東西不多,卻帶了兩匹雲州馬,雲州馬比青州馬要稍差一點,卻也是難得的好馬。先向南,讓蒼明以為他真的去收道胎,接著再轉向東,數日之後,就可以進入乾州境內,只要進了乾州,平山道宗再強大,拿自己也沒辦法。從乾州向北,直接進入青州境內,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作為一名道師,心思謹慎、細密是基礎。這一切,都是經過任道遠仔細計算過的,先用三個月無聊的睡覺,讓彩雲間里的幾位都知道自己很煩。接下來是十天出門收道胎的時候,從這里進入乾州,根本不需要十日,這就給他贏來了足夠多的時間。
任道遠知道,現在還只是開始,他必須節省時間,休息的時間都是經過計算的,讓馬匹能夠得到休息,又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調轉馬頭,方向正東。
穿山越嶺,過林淌水,一夜時間,向東行出百里之地,直到天剛剛亮的時候,任道遠才下馬休息。人不困,馬卻已經倦了。
升火煮食,喂馬休息,在任道遠的計劃之中,他需要日夜不停的向東趕路,六天的路程,最好能在三天之內走完。
任道遠行事極為小心,選擇的休息地點,也是有講究的。一面是懸崖,另一面樹林,東西是一條小路。
在升火之前,先探頭看了眼懸崖,小心的向下爬了幾丈,準備了幾處落腳的地方,又用崖上蔓藤組成幾道安全繩索。接著是樹從之中,用藤拉出幾道警戒索,這才開始放心的升火煮食。
對于出門在外的人來說,最好的宿營地應該是河水,有水源總是會方便許多。任道遠出于安全的考慮,卻沒有這樣選。
一個人出門,安全第一,任道遠只吃了八分飽,抱著腰刀,準備小睡片刻。之前三個月睡覺的時間太長了,現在他可以三天不睡,可馬匹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借這段時間,恢復一力和精力也是好的。
「吃飽了?」
「嗯?」任道遠猛的從地上竄起,手中的腰刀出鞘,看著遠處的密林,那里的警戒索完全沒起到任何作用,他知道,來的人修為不低。
「是你?」看到從密林中走出的人影,借著微亮的天光,任道遠看清了來人,怎麼會是他?
「不錯,正是老夫。」蒼明臉帶譏笑,手中提著一柄橫刀,走到任道遠身前十步處站定。
「大師,您怎麼來了?」看清來人,任道遠變得一臉的輕松,刀入鞘,上前見禮。
彎腰的一瞬間,眼角看到一道寒光,任道遠直接撲倒在地,就地翻滾,同時再次抽出腰刀。
「大師?這是何意?」剛才那一刀,自然是出自蒼明之手,手中的橫刀比腰刀要長出一截,更利用劈砍。
「何意?自然是殺你。」蒼明臉上的笑容早就不見蹤影,此時一臉的寒霜。
「大師且慢,您這是何意?道遠可有得罪之處?」任道遠臉色變幻,他還沒想明白,這老賊頭如何知道自己要跑?雖說自己已經向東跑出一百里地,可這里依然算是安德城的境內。
何況他從安德城彩雲間出來,不過一夜的時間,而且是快馬疾行,一路轉向多次,又是在山野之間。行路之時,任道遠極為小心,夜晚的聲音可以傳出很晚,他可以肯定,晚上絕對沒人跟蹤。
蒼明的修為自然要比自己高,人家已經是地階上品,高出他兩品。可地階就是地階,想要不靠馬匹,追上自己幾無可能,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呵呵,作糊涂鬼豈不是更好,何必知道太多呢?」蒼明陰森森的笑了幾聲說道,橫刀一閃,向任道遠劈去。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任道遠自然都不會坐以待斃,明知與蒼明差的甚遠,也要搏上一搏。腰刀以鬼影式迎上,刀光如鏈。
一連十余刀,任道遠節節敗退,無論是刀的品質,還是刀上所含的勁力,任道遠都差的很遠。這次出門,他帶的腰刀,只是一柄普通的十煉刀,用于防身的,根本就沒想到過會遇此強敵。
不過說實話,這蒼明的修為雖然比任道遠高出不少,可這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