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傘的三個屬性,任道遠很快就吃透,傘柄上可以制成固體,傘面可以制成道光,傘尖可以制成鋒利。可是在傘的內側、骨架和開傘的機簧上,應該還有三種屬性可以制成,以任道遠的眼力,能看出這些,已經是極限了,卻不知道應該制成哪一種屬性比較好,更不知道如何著手。
沒人指點可真是頭疼,在夢境之中,也找不出類似的制器場景,一切只能靠自己。有空的時間,就在沙地上寫寫畫畫,將自己想到的一切可能都試上一遍。
半個月後,終于將骨架上的道紋弄清,至少能制出兩種屬性,一種是擎天,另一種是骨刺。擎天可以增加陽傘在受到攻擊時,支撐的力度,這種力度非常大,因此稱為擎天。可是陽傘已經擁有了道光屬性,擎天似乎沒太大的必要。骨刺則是近距離的攻擊屬性,攻擊力度很強,可以輕易的刺穿半尺厚的精鋼,看上去很不錯,可缺點同樣明顯,距離太短。
以骨架為骨刺,一次可以放出十二道骨刺,攻擊距離卻只有可憐的三尺遠。如果被敵人近身到三尺之內,基本上和死人差不多了。要知道,人的手臂就差不多有這麼長了,再加上武器的長度,殺人的距離通常都在兩米左右。
任道遠的日子過得心驚膽顫,董青兒的反應倒是不慢,三天之後,蘊道宮中傳來諭令,召任道遠入平山殿傳見。
平山殿是蘊道宮的主殿,里面只有兩位六階道師居住,亦是道房議事的所在,沒有事情,輕易是不會開啟的,即使是蘊道宮中的道師,能夠自由出入的人也不多。
來接任道遠的是兩位星爺,臉上看不出表情。任道遠則是一臉茫然狀,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平遠山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拳頭,低頭不語。
平山殿中坐著四個人,上首位有兩個位置,左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雪白的長袍,頭上束冠,右側是一位老者,長著一副少見的紅胡須。在他們下手左側,董青兒收起頑皮,一臉端莊的盤坐在那里。董青兒對面,盤坐著一位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灰布灰袍,閉目目不語,臉上的肌膚紅潤發亮,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任道遠帶到。」兩名星爺將任道遠帶進大殿,躬身一禮,退了下去。這可把任道遠嚇了一跳,這殿上都是什麼人?居然能讓兩位星爺行禮?
以他的眼力,自然分辨不出,可這兩位星爺帶他來的時候,是從天上飛的,速度極快,因此他知道這兩位定然是星爺。至于月祖陽神,他是不會那樣想的,以月祖陽神的身份,憑什麼親自來接他一個小小的道師學徒,能來兩位星爺,已經讓他極為高興。
此時看到董青兒在座,心中更是有底,沒想到這小丫頭的動作滿快的,而且還能驚動三位大人物,這個朋友交的很不錯。
「見過三位前輩。」任道遠單膝著地,雙手抱拳行禮。九州大地沒有雙膝磕拜,五體投地的大禮,這種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已經是所有禮節是最重的,即使見到帝王,拜見父母,也只有這種。
「起來,你就是任道遠?」白袍道師開口問道。
「是的,小子正是任道遠。」
「你有何話要講?」
「事情是這樣的……」既然來了,任道遠自然要將平遠山、明月心和邊境軍隊冒充馬賊的事情說出來。他並不在乎平山道宮的死活,可自己落在平遠山手中,早晚都是個死。
平遠山讓他向水中下的藥,明顯是一種慢性毒藥,短時間內是不會發作的,可是當時機成熟,藥量下足的時候,就是他任道遠的死期。他可不相信平遠山真的拿他當徒弟看,更不認為,事成之後會有他的好處。
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算自己是青州延慶府任家大少爺的身份暴露出來,落到平山道宗手中,也比在平遠山的手中要強得多。
任道遠先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說的非常詳細,道師的眼楮都是很毒的,他在兩處馬賊營地都住過,那里的大至情況,難逃他的眼楮。
接著又說出自己的分析,自己身中毒藥,被迫下毒,又不知道道宮之中,還有誰是平遠山的同伙等等,娓娓道來,說的條理清晰,脈絡分明。
一直說了半個時辰,才將前後的因果說完。
那三位細細的听著,臉上毫無變化,只有董青兒臉色不斷改變,似乎急著想問什麼,卻沒敢開口。殿中的三位,可都不是普通人。不是師長就是長輩,她年紀雖小,也知道此時不適合問話。
等任道遠說完,那白袍道師開口說道︰「你說出這些,不怕毒發身亡嗎?」
任道遠回答道︰「小子知道,不過左右都是個死,在這平山道宗內,小子沒有親人,但有董青兒這個小朋友,實在不希望她有意外。」
一臉的淡然,卻更有說服力。
灰袍老者長身而起,走到任道遠面前,伸手在他肩頭一搭,一股清涼的氣息,從肩頭瞬間傳遍全身。
良久,老者收回手臂,微微搖頭,緊皺雙眉,似有不解。剛才他用自己本身精純的月華之力,探遍了任道遠全身,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倒是對他的修為,小吃一驚,這孩子只有二十一歲,修為卻是不俗。
白袍老者看了灰袍老者一眼,臉上沒有現出怒意,而是繼續平靜的問道︰「你說每日擔水之時,需要向水中下藥,這藥可在身上?」
「在,每日一小瓶,數量不多,需要分為十擔水之中。」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只白玉瓷瓶,這樣的瓷瓶,他已經見過很多個了。每次使用完畢之後,平遠山都要收回的。
灰袍老者劈手搶過,打開瓷瓶,從中倒出一點粉末,觀察了片刻,又伸出手指點了點,放到自己的嘴里。這老者膽量驚人,明知道這藥不妥,居然敢以身試藥。
其實並非如此,听過任道遠的述說,這三位猜測,平遠山下的應該是一種慢性毒藥,藥性隱蔽平和,這才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中毒,只是稍試一點點,再加上這灰袍老者體內精純的月華之力,想要毒倒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啊……」灰袍老者試過藥,臉色微變。
「是什麼?」另外兩人齊聲問道。
「白玉蠻蟲粉。」灰袍老者肯定的說道。
「果真?」這次,那兩位再也無法保持原本的淡定。
「沒錯,以前見過的。」灰袍老者肯定的說道。
「任道遠,你一共使用過多少瓶?」白袍老者急急的問道。
任道遠屈指算了一下,開口說道︰「從開始擔水那一天起,共用掉了十八瓶,每次使用的時候,我都會減少藥量,大半的粉末都被我想辦法倒掉了。」
呼……
三人同時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很及時,而且藥量比較小,再分成十擔水,每天只有三個小廚房,這樣算下來了,蘊道宮中所有道師分攤,每人食下的白玉蠻蟲粉數量極為有限。
任道遠自然不知道,這白玉蠻蟲粉是由百毒蠻州,一種極為特殊的蠻蟲制成,將純白如玉,指蟲大小的蠻蟲,用多種毒藥喂養,需要喂食數年之久,待蠻蟲身體里充滿了毒性,再經太陽暴曬至死,全身干透之後,磨成細粉而成。
通過蠻蟲本身的特制,吸收的毒性平和無比,天下任何驗毒手段,都無法查驗出來。就算直接服下,也感覺不到任何毒性,在體內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則會突然暴發。暴發之時,就算是陽階神人,亦難以清除,端得是殺人不見血。
白玉蠻蟲粉,天下第一毒。
擁有這種毒藥的,整個九州大陸也只有一個地方,百毒蠻州毒蠻道宗。
再問任道遠中的是什麼毒,任道遠自然不知道,其實他根本就沒中毒,那斗毒酒,早讓他倒進發簪之中了,怎麼可能查得出來。只是按瘦子所說毒發時的樣子,形容了一下。
三位長者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無奈。他們都是有見識之人,听任道遠的描述就知道,那毒發之時的樣子,正是中了白玉蠻蟲粉後的表現。很顯然,平遠山騙了他,白玉蠻蟲粉是無解的,就連毒蠻道宗也沒有解藥。
毒蠻道宗對白玉蠻蟲粉的應用,經過數百年的時間,已經是如火純青,所下藥的量,完全能夠控制它毒性暴發的時間。
「青兒,你先陪任道遠去偏殿休息一會兒,我們這里有事要處理。」灰袍老者說道。
「好的,大個子,跟我來。」說著,拉著任道遠的手,走出正殿,到偏殿里坐下,自有人送上茶點,董青兒的問題多得數不過來,剛才听了任道遠的述說,她想知道的更多。
蘊道宮的動作非常的快,一面派人封鎖了廚房,一面派人去抓平遠山。灰袍老者親自出手,卻已經晚了。任道遠被帶走了近一個時辰,整個蘊道宮早就被封鎖,以平遠山的修為,想要離開也不可能。
不過他以另一種方式離開了,灰袍老者雖然是一位強大無比的月祖,可面對一個全身鐵青,雙眼翻白的死人,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