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罷!」瑜妃驚道︰「葉千蝶懸壺濟世,正魔兩道的人都受過她的恩惠,誰會去害她呢?何況她是頂級仙醫,不單道法高強,而且武功卓絕,能殺她的人,當今世上恐怕還沒有幾個吧?再說,如果葉千蝶被害,‘土聖’豈能善罷干休?」
天音侯玉道︰「‘花仙’葉千蝶是否已死,這一點我不敢肯定,但是,去年她在雲州南山之顛被一群極為厲害的蒙面人圍攻,那是我親眼所見。南山之顛那一戰驚心動魄,當時雖然有我與‘血芒’方紅淵從旁相助,但對方人數既眾、高手又多,我們三人遠遠不敵。于是,葉千蝶托我與方紅淵去回飛花嶺去救她的兒子女兒,她自己一人抵敵斷後,也不知道最後怎麼樣了。當我救了‘土聖花仙’的女兒葉夕,暗中知會江湖各道的高手前往南山和飛花嶺支援葉千蝶時,已見不到半個打斗的人影,而飛花嶺已被燒得一片焦灼,那是強大的火系法術所致,人們都猜測,殺害葉千蝶的,一定是魔界統領‘火聖’,因為修練界均知‘火聖’正在修練一門名為‘遮天蔽r ’的魔功,而烤焦的飛花嶺上,殘留下一大片連r 月之光都無法穿透的黑暗區域,那定是‘遮天蔽r ’魔功所為。」
瑜妃驚默半晌,方才說道︰「往r 我師父常跟我們說,‘花仙’葉千蝶修練了《憫天神卷》,單打獨斗,即使是她老人家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勝得過‘花仙’葉千蝶。而你又是魔域桃源最強的三大高手之一,‘血芒’方紅淵亦非泛泛之輩,能令你們三人聯手而遠遠不敵的,那是怎樣的對手?放眼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化魔城有那個實力了。」
天音侯玉譏然一笑,道︰「那也未必吧?五大正派中高手大有人在。」
瑜妃道︰「這話是不錯,但同為正道中人,五大正派怎麼會去謀害‘花仙’葉千蝶葉千蝶?」
天音侯玉道︰「當r 在南山之巔,我雖然沒見到那些蒙面人的真面目,但對他們的身份卻猜了個十之**。想必葉千蝶亦然,所以她才對對方處處留手,卻不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留手,人家卻未必留情。長相可以用面紗蒙起來,但功夫修為卻瞞不了人,我身為桃源中人,對魔道中各大高手的功夫都有所了解,而那些蒙面人所使的武功道法我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想必是他們怕泄露身份,所以故意使用鮮為人知的絕招,但還是不難看出來,那些蒙面人所使的,全是正道門派的武功道法。試問,當今除了五大正派的人,還有誰能在‘花仙’葉千蝶手下佔得上風?更不用說還有我和‘血芒’方紅淵在旁相助了。」
瑜妃越听越驚,心想︰「要同時對付‘花仙’葉千蝶、‘血芒’方紅淵和魔域桃源三大魔頭之一‘幻仙’天音侯玉,並且能穩立于不敗之地,除了魔道中的諸多魔首,恐怕只有當今五大正派中掌門、副掌門、首座級別的人才能做到。」
口中卻道︰「只怕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辭罷了。你當時去南山做什麼,又怎麼會出手幫葉千蝶?」
天音侯玉道︰「我們桃源中人,可不像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人士那麼假仁假義,‘花仙’葉千蝶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好人,她遇到困難,我見了豈能袖手旁觀?不過實話說,另一方面,當時出現在南山之巔,確實是另有所圖。葉千蝶身上有十大天書神卷之一《憫天神卷》,我師姐‘人面桃花’y 搶奪已久,她多年打探,終于听蜀山弟子說‘土聖共仙’隱居在雲州南山之南的飛花嶺,所以托我暗地跟蹤葉千蝶,侍機下手。我雖然發現了葉千蝶的蹤跡,但自知不是她的對手,所以遲遲不敢出手,只待與我師姐‘人面桃花’和我們宗主會合之後,再行圖之,卻不料中途殺出一幫蒙面人來。我承認,我最初出手對付蒙面人,是以為那些蒙面人也是來搶《憫天神卷》的,但後來見那些蒙面人是一群y n險毒辣的正道中人,我便打從心底里跟葉千蝶站到了一邊,所以後來才會幫她去救女兒。」
看向正在與小公主一起玩耍的粉衣女童,說道︰「她就是葉千蝶的義女,葉知秋,當年葉千蝶托我去救的那個女孩。」
……
半里水榭,秋池水瀲,微風過處波瀾不驚。
「流雲」陣祭于半里秋池之上。
七十二名童男童女,一律身著白衣,分列七十二地煞之位。
七十二人竟然在水上憑空飄懸、不沾不濕,像靜靜飄在天邊的白雲。
天音侯玉于高空中獨攬天罡,卻是盈坐于白玉案前,風姿卓絕。**凡胎竟然能在空中懸浮,真是罕世奇觀!
這是「流雲」陣的奇功。
今r 御花園中人山人海。得到皇帝御準,百官眾臣、滿宮嬪妃,以及皇親王族家從人等,都有幸到此觀覽芳華寶琴。今r 觀琴听樂,乃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盛事,誰不爭相前往?
人雖多,卻不紛擾。
只見天音侯玉長袖一抖,雙手輕輕的按在了紫光離離的琴弦上。
「錚」,一聲悅耳的輕鳴,瑤弦六根,s 彩大放,祥光瑞靄如雲。
紫光,是終極仙家法寶才能綻放的光芒。
此刻,人們屏息凝神,滿園靜如空山。前來錄譜的伶官樂師們,更是豎耳危坐,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芳華寶琴已有數萬年未見出世,長久以來,人們只听過芳華寶琴與芳華仙譜的傳說,卻從未見過芳華琴,更沒听過《芳華譜》。能一睹芳華琴的風采,莫說凡夫俗子,便是對于那些修道高人而言,亦是夢寐以求之事。
此時,只要天音侯玉的手指一動,數萬年的神奇傳說即將得到見證。而琴弦未動,在氤氤紫光的映照下,人們已被一種攝動神思的氣場牽引,有點恍恍惚惚,渾如夢游。
終于,袖動,指拂,聲起。
一段引子奏起,音韻悅耳動听。
琴樂叮咚,如華詩美酒,流淌而出。
一陣酣暢淋灕漫上人們心頭,一種舒情愉意,漸漸侵y n骨際。
起奏的是白衣公主,她是「流雲」陣中,七十二名《芳華譜》引奏之首。隨著她手指一顫,其余人齊和跟進。引子起處,人們忽然感覺全身一陣飄忽,迷迷離離,竟茫然不知所在……
乾坤迷離,天地在漸變!
一股快悅流駐骨髓,醉魂酥心,那種快悅,稠密而又疏朗,如歡暢之泉,穿越了層層神思阻礙,任何心牆都無法阻擋……一抹仙音,是芳華歲月。
靡靡之音,還是清清之樂,已分不清。芳華,是一種夢幻。
那是天地ch n華的沐浴,還是脈脈的纏綿?是久旱甘霖輪回重生的狂奮,還是情歸夢現的淚歡?眼前人影幻浮、白雲飄動,一切都若隱若現。空間幻起,竟是別有天地非人間!
快樂之中,世間一切真實漸漸隱去,終生的夢幻到來……哭過,笑過,天蒼地老,歲月蹉跎!千里雲月,終于到達了夢想的地方,找到了想找的人,尋到了想尋的情,追到了想追的夢……一段引子,舉世夢入芳華。
終于
——淡袖飄動,皙腕長伸,天音侯玉十指起落
——芳華寶琴吟唱而起!
頓然間,紫霞滿天、弦樂鋪地,音樂無形,卻伴隨紫霞紅光四散開去!瑞靄瞬息彌漫了天際海涯,此刻,九州天下,盡在在紫霞與仙音的繚繞之中!
霞光極處,寶琴之側玉顏帶笑,那是怎樣的仙姿?
可惜,這一切人們都看不到了,世人已迷醉于琴聲譜就的幻境中難以自拔。
一簾虛夢舉世醉,千秋容顏誰人觀?
誰的眼角淡淡的憂傷抹過,那個人,他還能听到嗎?千載修行,芳華救世,誰為了誰的天下?
「不,一符走偏,天下痴盡,‘芳華喜,芳華笑……’」《芳華》總綱掠過神思,她心念一定,一抹神傷消逝,笑靨重回。玉腕微轉,縴指輕勾,角音、羽音驀然轉強,仙韻更愉悅、更舒歡,對,這,才是純正的大譜芳華!
隨著琴韻倏轉,人們心神一馳,忽感全身舒松,那是……
那是怎樣如夢如幻美妙的聲音,愉悅過世間每一寸腦海心田!那是誰忘乎所以執情的歡唱,拂拭了天地間所有的寂寞和哀傷?那是誰無憂的笑語蕩漾乾坤,雨中放晴,物語風歌,那是誰的溫情,ch n風化雨,大愛天合……
是天堂的鳴響,繚繞天地之間,魚嘻燕舞,花笑蝶歡,芳華,芳華,芳華……忘卻了愁思,原來世間如此美好,撫平了傷痕舊跡,原來萬物如此純美無瑕……大興飛揚,華彩遍地,是世人幾生幾世追逐的夢想?
這一刻,滿世的人和物都進入了一個夢幻的天堂。
——這個世界沒有了災荒,風調雨順,瞬息間光y n流轉,由ch n轉夏,又由夏入秋,從鳥語花香到木葉繁華,直至碩果累累……
真的嗎,是真的嗎……要是真的就好了?
千千萬萬饑餒的目光呆視著眼前豐碩的金秋,神思迷離︰「不,這是幻境,是哪個人施展的幻術?」
「是真的!是真的!」
不知在哪一個山野哪一個田園,不是哪個人最先叫了起來,驚醒了世人。人們掐掐自己,還痛,原來,難道,這不是夢?
指落,音歇,幻止。
天音侯玉渾身濕透,玉面蒼白,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晃,連琴帶人栽落。
「流雲」陣里,數十名童男童女化作一抹輕煙消逝。
七十二人,唯有小公主幸存。《芳華譜》終止的那一剎那,她與天音侯玉同時噴了一口鮮艷的血霧,當場暈迷,撲通撲通兩聲,先後跌落水中。
而伶官筆下,竟未能記錄半個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