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陽想打听打听,于是道︰「方叔叔,其實‘破妄神劍’之所以敢稱‘破妄’,不僅在其形式,而且更重其意境,如果沒有能洞破世間一切虛妄的意念境界,就算招式再純熟,這劍法恐怕也難練至大成罷?」
「以意御劍、以念生道,洞破世間一切虛妄。劍意之念,化有形于無形、有情于無情……」
這是《八荒神劍》劍訣總綱所言。
方紅淵聞言,比無驚詫地看了封明陽半晌,忽而釋然一笑,說道︰「呵呵,諒你一這毛頭小子,也能有這樣的見識?這些一定是杜丞相跟你說的吧,‘破妄神劍’是本門絕秘,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知道!不錯,‘破妄神劍’確實最為注重快形絕意。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要你練好這些基本功,主要是為了教你一門意宗的劍法。」
「真的?」封明陽有點興奮,「傳說中的意宗劍法?豈不是很厲害!」
他本來對武功不大感興趣,但出于對《渡世神卷》的知音之情,也想看看意宗劍法練成後是什麼樣子。
方紅淵道︰「嘿嘿,意宗劍法失傳已久,如今真正懂得意宗武功的,便只有我這一家了,算你小子幸運!現在就露兩手給你瞧瞧。」
說完,他站到空地之中,演練起「破妄神劍」來。
為了讓封明陽看清楚,他劍招演示得並不快。不過在封明陽看來,方紅淵的招式已經很快了。
數十招演完,封明陽覺得他的劍練得很好看,卻沒感受到這劍法有什麼威力。方紅淵所演的劍法,輕逸瀟灑到了極點,可惜完全沒有和風扇上「一劍可渡世,殺氣甚凜然」之句的磅礡大氣。這劍法,不像是一門武功,而是……像是賞心悅目的劍舞。
等方紅淵停下劍來,封明陽道︰「方叔叔,你這是在舞劍,還是在練劍呀?敢不敢讓它顯顯神威?比如一劍吹風、一劍飄雪什麼的。」
方紅淵收劍入鞘,嘆了口氣道︰「我也想呀,可是這劍法就是這麼奇怪,招式明明j ng奧無比,卻無論我怎麼練,都無法讓它生出威力。唉,說來慚愧,這‘破妄神劍’,不知是不是我練得不對,根本無法用來對敵,只是偶爾無聊了,舞起來下酒助興而已。不單是我,听傳我武功的師父說,這門劍法秘密傳承了無數代,從來都沒有人能練出它的威力。」
「沒威力?那練了有什麼用,還要代代秘傳?呵呵,不過,把這劍舞拿來喝酒助興,倒是相當不錯。」
方紅淵突然嚴肅道︰「胡說!這門劍法,凡我‘千行門’傳人必學,你既然跟我學武,便也必練不可。我發揮不出它的威力,不等這劍法就是無用的劍法,只是因為意宗武功,並非一般的人能夠領悟罷了,只要傳承下去,相信總有一天會遇到一位意宗天才,將這劍法發揚光大!」
「千行門?」
封明陽曾听杜文甫羅列講解過古今江湖的無數名門大派,卻從沒听說過千行門這個門派。倒是听說有一個千行山莊,乃是當今正道中的二線名門,心想︰「千行山莊大多數人都姓方,歷代莊主也姓方,難道方叔叔說的千行門,指的是千行山莊?而他也是千行山莊的人?」
卻听方紅淵說道︰「傳說古代的萬俠城,最後一任城主,是由入駐萬俠城的千行門門主方天行擔任,我這一身武功,都源自于古時的千行門,只不過,如今千行門這個門派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方紅淵傳封明陽的武功,除了輕功、內功、點穴、擒拿、空手入白刃等練武人必學的基本功,主要有兩大體系。
第一系,自然是傳承必學的「破妄神劍」。正式練「破妄神劍」,封明陽發現,方紅淵所教的「破妄神劍」,絕大多數招式都與《八荒神劍》雷同,只不過與書中上千頁圖譜的《八荒神卷》相比,方紅淵所教的劍招,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但方紅淵所教劍招,與《八荒神劍》圖示又略有不同,「破妄神劍」,似乎是經過改簡、改易了的《八荒神劍》中的一些最初級的招式,而且,方紅淵所教的「破妄神劍」只有劍招、沒有口訣,但《八荒神劍》卻有分、離、孤、寂、破、滅、空、荒八字總訣,並且每一字下又有分訣。
《八荒神劍》上的動作,本來極難完成,但封明陽有時修練《破妄真經》心法冥想之功醒來,意境未泯之際,依圖依訣,引動意念而練,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完成了一些招式。不過,他生怕泄露《渡世神卷》的秘密,書上的劍法只在私底下自學,不敢向方紅淵說起。
方紅淵教給封明陽的另一大系,卻是非常實用的武功,主要有疾雲封、刀山斷、冷風殘、流空閃四類,這一系武功,全以快、準、狠為要點,乃是方紅淵往r 賴以行走江湖、作為江湖第一雇佣殺手的強大資本。
只可惜,封明陽在內功修為上的進步非常緩慢,所有的武功,在他使出來暫時都不會有太大威力。
將傳承系的「破妄神劍」的所有變式,以及實用系的疾雲封、刀山斷、狂神斬、流空閃所有招式都教給封明陽之後,方紅淵對封明陽的督促,便已不再像之前那麼嚴格了。
想及身在與世隔絕的芳華域之中,無事無爭,武功學得再好也無甚大用,所以,等封明陽將招式練得稍熟,方紅淵便任其自修自練了。只是定時考核一下他練武的進度,或者與他對拆味招,以增進其實踐經驗。
武學之道,師父的提點教導雖然重要,但能大成與否,關鍵卻在于弟子自身的領悟能力,作為武學高手,方紅淵自然明白這一點。
對于「破妄神劍」,因為不要求以內力催動,相當于只是打花架子,所以封明陽練習起來並不感到困難。當將《八荒神劍》也練了一些時間,封明陽越發覺得,方紅淵所教的「破妄神劍」,其實都是從《八荒神劍》中衍生變化而來的。
他心想《八荒神劍》才是正宗,又懷疑方紅淵所教「破妄神劍」之所以沒有威力,是因久傳有誤所致,于是,後來他索x ng完全按《八荒神劍》的劍譜和劍訣來練習,而依然練「破妄神劍」,只不過是為了在方紅淵面前做做樣子,應付差事罷了。
封明陽雖非天質奇才,卻也不笨,他平時看上給人一種呆滯感的感覺,只是因他平時不喜歡與人言談之故。一方面得到方紅淵的口傳身授,一方面又有《渡世神卷》中劍譜劍訣的指導,封明陽的劍術進境極快,這一點,令路方紅淵感到極是意外。
有時方紅淵在一旁觀看封明陽練劍,發覺封明陽所練與他所教的微微有所不同,他看在眼里,卻也不明言指出來。
武學大道,各有所悟,即便同一門武功,不同的人練起來也可能形成不同的風格。方紅淵自己苦練「破妄神劍」毫無所成,封明陽能在劍招中有所出新,正是他所喜聞樂見的。他覺得,經過封明陽稍作改變後的「破妄神劍」,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有時甚至覺得,那樣的「破妄神劍」,似乎更加j ng妙了。
對此,方紅淵心中暗暗納悶不已︰難道自己的武學資質,竟然還不及封明陽這呆小子?
他哪里知道,封明陽是因懷有《渡世神卷》之故。
r r 練功,難免無聊苦悶,封明陽心中仍是念念不忘尋找古城之事。
但方紅淵在認為他武功未練好,還未能打得過宮天羽和錦玉台之前,絕不允許他私自回到雁原去。想及自己曾告訴了蘇顏那個通往外界的傳送鏡的位置,錦玉台和宮天羽也知道了傳送鏡在哪里,雁原大寨的人,可能早已部出到外界去了,想到此,他心中總是十分的難受。
雁原大寨的情況,方紅淵不肯跟封明陽說,封明陽也不想問。他常常想,反正自己是絕對不會再回到外界去的,如果蘇顏真的已經走了,那就像現在這樣不聞不問、與世隔絕的把武功一直練下去,練到老、練到死,也未償不是一種解月兌的方式。
于是,他練武也漸漸專心起來,這種專心,不是一種喜好,而是一種寄托。